第20章

輕淺的吻停留了一瞬,白斂仿佛猛然回神,将身體退開。

在兩人拉開距離的同時,燈光打開。

呆滞模式開啓的南知遙和不再冷靜的白斂:“……”

南知遙臉色通紅,與白斂握着的手也在一瞬間下意識的松開。她已經聽不到自己的心跳聲了,只知道白斂剛剛真的親了自己。

真的親了。

親了。

啊啊啊啊啊啊!

自己到底是哪來的熊心豹子膽去引誘白斂?結果被直接反殺。

她死了,反複去世很多回了。

如果現在沒有在錄節目,南知遙真的很想去跑個一千米然後撲通跳海!不然無法平息自己現在躁動的情緒,無法讓她相信這是真的。

此時洞穴裏的燈光已經全部打開,再也沒有半分昏暗可言。如果不呼吸也不會難受,南知遙猜自己現在應該已經停止呼吸多時。

不止她處于混亂狀态,其實白斂也是。

只不過多年在閃光燈下的生活讓她在燈光大開時迅速的調整了狀态,甚至還往南知遙的前方站了一些,替南知遙擋去即将上靠的鏡頭,給南知遙恢複的時間。

她的呼吸并不均勻,身後的大屏幕上停止着她那一刻飙升的心跳值,105。

白斂清楚的明白——

南知遙向自己靠近側頭好像要親自己的那一刻,她明明是知道,這小姑娘是為了任務。

那雙在微弱暖光下氤着水汽的黑眸中好像藏着世界上所有的柔軟與美好,澄澈的沒有一絲雜質,滿滿的只有自己。就連南知遙蓬松微卷的長發,還有她微微張開的紅潤的唇。

無時無刻不在吸引着她。

這是明目張膽的引誘,白斂無法控制自己對南知遙的心動。

所以她親了南知遙,并且不打算将這一個吻假裝什麽都沒發生。

白斂看上去是清醒鎮定,卻連火鍋底料已經從面前彈出都不知道。還是工作人員在旁邊出聲:“不,不拿嗎?”

猛然醒神的南知遙居然聽到了這句話,伸出手去就要拿,結果那邊白斂也剛好伸了手,兩人的手在半空中碰到的時候又飛快的縮了回去。而且一個眼神往左邊看,一個眼神往右邊看,就是沒看中間的底料。

工作人員:“……”

鬧哪樣?好不容易拿來的火鍋底料怎麽一副不太想搭理的樣子?

南知遙已經很久沒有過這樣的感受了。打小她就人緣極好,即使是進了娛樂圈之後不招路人們喜歡,但起碼各種場子鎮得住也不帶怕的。就沒有哪回像這次一樣,因為一個細微的觸碰,甚至因為耳邊能聽見的呼吸,而心跳亂蹦,就連四肢乃至全身都想要微微發抖。

白斂刻意等了一瞬,确定了南知遙沒有再伸手的舉動之後才拿好了底料。此時她的手心都是薄汗,包裝袋都險些要抓不穩。下颚線崩的很緊,臉龐越發的立體深邃。看着愣愣的南知遙,白斂道:“回去嗎?”

就是這簡短的三個字,費了她好大的力氣。

喉嚨幹涸的要命,恨不得能馬上喝下一瓶水。

洞穴內傳來仿佛NPC的聲音:“恭喜二位成功完成任務!現在你們可以馬上回到家中享用火鍋,友情提示——請讓心跳平靜下來,過快可是非常不好的呦。”

白斂:“……”

跟拍的幾個攝像師都開始往外撤,南知遙終于緩過來一口氣,壓根都不敢與白斂提起剛才的那個吻,匆忙點了頭,卻偏偏腳下像是被黏住了一樣,一步都挪不動。

“南知遙?”白斂察覺到有不對,也顧不上再保持那所謂的安全距離,挨近了南知遙,在她耳邊詢問:“怎麽了?”

“白斂,你不要再靠近了。”她心裏的小鹿都快撞死了,南知遙明顯感覺到自己臉上剛降下去少許的溫度又開始燒起來。她一側頭發都挽到耳後,而白斂剛好在這邊對她低語。

語調很輕,因為離得很近。還有令人變得無比敏感的呼吸,聽在耳朵裏,簡直是有着——

致命的溫柔。

腳軟,她真的怕下一秒就在白斂面前跪了。

“剛才我讓你不要靠近的時候,你也沒有聽。”白斂低聲道,聲音裏帶上點笑。

南知遙心怦怦跳,果然還是躲不過。她的腳在此刻終于恢複了知覺,往前開始邁步。白斂就走在她的身旁,側臉好看的一塌糊塗。

白斂繼續開口:“剛剛……”

“剛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南知遙沒有底氣的直接反駁,白斂肯定是要說剛才的事情一切都當做沒發生了!

南知遙完全明白!怎麽能讓愛豆開這個艱難的口,怎麽可以給白斂造成困擾,必須自己來。

她是為了任務,真的只是為了任務,絕不是貪圖白斂的美色,在一瞬間也真的想要親上去。

南知遙對自己進行洗腦,選擇性的忽略掉了這一刻白斂微皺的眉頭。

即使兩人已經登記結婚,可南知遙還沒那麽自作多情的忘記那份協議。既然有協議在,以後終歸是會離婚的,自己怎麽能奢求這些?

協議就是協議,自己不能破壞協議。

白斂毫不猶豫地将自己衣領上的麥關掉,轉過頭時神情變得有幾分嚴肅,看的南知遙很慌張,覺得白斂應該是要好好的告訴自己千萬別把之前黑暗中發生的事情當真。

“我會……”

“我會忘記的!一定會!”南知遙欲哭無淚的快速點頭,甩掉自己心裏的那點小失落,在即将跨出洞穴的剎那間看向白斂,認認真真道,“我都懂,剛才只是小插曲,算不得什麽。”

白斂:“……”

都會忘記?

小插曲?

被搶白了兩次,且搶白的兩次方向都朝着和自己原本的話十萬八千裏。白斂心裏很複雜,還帶着那麽點小別扭。剛才還微紅的臉現在已經完全看不出來了,眼神裏的溫柔消之殆盡,嘴角也抿的平直。

兩人走上回程的路,攝影師跟的并不是很近。南知遙見白斂忽然沉默,以為白斂是不相信,繼續開始反省自己:“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該試探你,不該靠近你的。”

她自認為反省的很是深刻,白斂的情緒傳遞到南知遙這裏,俨然已經成了被冒犯之後的無奈與羞惱、她現在只能逼着自己去直視白斂的眼睛,盡量讓自己的道歉更加誠懇一點。

白斂:“……”

很好。

她現在可算是無比的明白,南知遙竟然這麽強烈的想要和自己劃清界限。

親也是自己主動親的,确實沒問過南知遙的意見。現在她想負責,南知遙看起來是完全不樂意。

這麽不喜歡自己嗎?

白斂在心底嘆了口氣,先前有幾分躁動的心情現在只剩下了淡淡的壓抑。她瞥了南知遙一眼,後者立馬揚起笑臉,些許的讨好出現在南知遙心虛的眼中,在白斂看來就仿佛是在對着自己搖着尾巴的小狗。不僅在表達自己的歉意,還在賣萌。

手摸上麥的開關,反複确認關掉了之後白斂才垂眸低聲道:“你不想知道為什麽?”

這個吻必須有交代,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揭過去。

雖然自己和南知遙已經是法律上的配偶關系,不管做怎樣親密的舉動都合情合理。但南知遙對自己的感情卻只是普通人……或許還算不上,只不過是圈內見過幾面的前輩而已。她親了南知遙,無論如何都已經超過了情理之中的範圍。

就算是白斂無數次開口想要告訴南知遙,自己與她結婚絕對不單單是因為家裏的安排,又在無數次卡在喉嚨裏無法說出口。喜歡一個人不僅會變得勇敢,同時膽怯也随之而來。

在這一點上,她也只不過是千萬普通人中的一個。

為什麽?

南知遙在聽到這個問句的時候還愣了愣。

白斂親自己還需要問為什麽?

她腦子裏都在飄着那句歌詞——別問我是誰,請與我相戀。

愛豆就是可以為所欲為的好嗎??

南知遙的粉絲心态占了上風,她偷偷的去看白斂的表情。平靜中帶着一點無奈,似乎還有一絲期待,但已經看不見先前的溫柔了,看來真的開始生自己的氣。那白斂在期待什麽?南知遙揣摩着白斂的表情,思索了一會兒,覺得白斂一定話外有話,是在等着自己給這個吻做一個正式忘卻的理由,清了清嗓子問:“白斂,我美嗎?”

白斂:“???”

放在別人要是這麽問多少都會很奇怪,但南知遙問出來便變得理所應當。她很美,這一點毋庸置疑。

“就是我好不好看。”南知遙還沒得到回答的時候就又詢問了一遍,自己講完也突然有點不好意思,避開了白斂的目光,說出後半句更加讓她羞恥的話,“就是有沒有美到讓人看到就讓人沒了思考的那種。”

不行,這也太他媽的羞恥了。

平常看通稿把自己誇得天花亂墜都無感,到了白斂面前南知遙覺得自己簡直在班門弄斧。她擡手遮住自己的眼睛,一副被自己震驚到了的樣子,很幹脆的也把自己的麥關了。

白斂緩了緩,還是很正經的點了頭:“當然。”

“這就對了!”得到肯定回答的南知遙松了一口氣,也不知道是從哪裏竄上來的小驕傲,趕緊回歸到主題,“所以你一定是被鬼迷了心竅,歸根結底還是我的錯,你千萬千萬不要放在心上,我完全沒問題的。”

白斂心裏那剛剛才升起來的小期待頓時落了空,都不知道此刻是該說眼前這極力給自己找理由開脫不用負責的小姑娘是好還是不好。她有些哭笑不得,還好心情已經稍微平複了一些,又覺得南知遙的這個樣子有幾分可愛,眼裏終于回了暖。

南知遙立馬察覺的到,心裏更加肯定自己這樣做是對的,又很是嚴謹的補上一句:“更何況我們已經是合法的伴侶,做什麽都不過分。”

南知遙的本意是去安撫一下白斂,去打下一針強心劑,說完又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有些不對,自己這不是在邀請白斂合理的對自己耍流氓嗎?她真是想現在把自己的嘴封起來,果然人在混亂的時候什麽都能說出來。

就聽到白斂低低的嗯了一聲,好像真的被她安撫了一樣,語氣裏沒有一點責備的意思,輕聲說,“走吧,我們回去了。”

哄好了嗎?

南知遙從心底舒了一口氣,還覺得自己有一點自豪。也不知道別人總說的哄女朋友很累是怎麽回事,她完全沒覺得。心情順暢了之後,南知遙蹦跶着想要去幫白斂拿東西,在剛碰到白斂手指的那下又是一顫。

心理上是恢複了,身體卻還十分誠實的不自然着。白斂從思考狀态裏回過神,看着就馬上就近在眼前的庭院大門,聲音低的幾乎要聽不清:“我不是被鬼迷了心竅。”

“什麽?”南知遙果然是沒有聽清楚。

白斂垂眸:“沒什麽,走吧。”

***

進了門,頓時就能問到食物的香味。容語山和路宜在廚房忙活,邬玥茗一看到白斂和南知遙,頓時摸着肚子迎出來:“你們終于回來了!”

此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半,剛好到了要準備做晚餐的時候。邬玥茗和蔣盈佳出去找食材累得不行,之前都雙雙趴在客廳的沙發上休息。先前帶回來的各種食材都已經洗淨碼好,就等着等會兒下鍋。

在等白斂和南知遙拿底料回來的時候,容語山剛好已經炒好了香料,旁邊預備着滾燙的熱水準備熬高湯,路宜在一旁擇菜,看上去很是和諧。邬玥茗接過了白斂手中的東西,十分敏銳的嗅到兩人之間的氣氛不自然,笑着打趣說:“節目組的任務很奇葩?”

南知遙拼命點頭:“非常!最後在洞穴裏還有個心跳測試的儀器。”

邬玥茗明白了,能和心跳扯上關系的任務還能有什麽?指不定是做了什麽舉動要讓心跳加速,不然白白也不會這麽反常。

“行了,給容總送過去。”白斂阻止了邬玥茗還想問點什麽的念頭,換了鞋子之後本想接過南知遙的包,想了想還是忍住了,等到南知遙撸起袖子準備去廚房幫忙才說:“你休息下,我去就好。”

不行!

怎麽能讓愛豆去廚房幹活自己休息呢?

南知遙想也沒想就拒絕了,跟在白斂的身後去了廚房。容語山将火鍋底料倒進去,盯着南知遙眼神很是震驚:“你居然來廚房了?”

和南家有來往的人誰都知道南家對這個小女兒寶貝的和什麽似的,從小就算是南知遙想要天上的星星家裏也會給她找來。

後來南知遙回國進了娛樂圈,還沒公開自己的身份背景。南家權勢巨大,想替南知遙隐藏身份還不簡單,只不過容語山詫異的是還以為南家暗地裏會塞資源給南知遙,結果這小丫頭和鬧着玩兒似的,作品什麽水花都沒有,反倒是緋聞滿天飛。

到了節目裏後容語山老早就發現了南知遙對白斂的那點小心思頓時豁然開朗。

原來這小公主去娛樂圈不是為了玩兒,是為了自己的愛豆。

進廚房這種事,容語山認識南知遙這麽久以來沒見過。且不說南家那兩位長輩,還有個寵妹狂魔南時牧,舍不得自己妹妹沾上一點油煙。

“怎麽了,很奇怪?”南知遙用手放在嘴唇上做了個拉拉鏈的動作,讓容語山不要在白斂面前亂說。

容語山:“沒,就是稀奇。”

白斂沒說話,手上接過了南知遙拿到的水果放在水龍頭下沖洗。

外面的天氣燥熱,室內的卻很涼快。白斂沒再碰到南知遙的手,或者說,是刻意的去避開。路宜時不時和她聊上兩句,白斂有一搭沒一搭的應了。

路宜悄悄問:“小白,你心情不好啊?”

“沒有。”白斂低下頭又開始幫着路宜洗菜,耳朵裏控制不住地接收着旁邊南知遙與容語山聊天的聲音,手上的動作有點心不在焉。

本來以為已經恢複的心情在此時又翻湧上來,白斂聽着南知遙與容語山聊天時候的語氣,輕松又自在。不像在自己面前,總是帶着緊張與小心。

真的這麽怕自己嗎?

路宜和白斂認識這麽久,還頭回見到白斂在鏡頭下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往常的白斂不管是作為個人還是隊長,都是冷靜的,鎮定的,也是完美的。

她只要站在那裏就是可靠和信服,不像此刻,路宜可以輕易地看到白斂十分心緒不寧。觀衆看不出來,但路宜作為朋友卻看的分明。

“你和南知遙出什麽事兒了?”路宜看了那邊一眼,發現南知遙其實也在可以避開與白斂接觸。看得出兩人都十分想表現出自然的樣子,卻越來越不自然。

白斂搖頭:“沒什麽事。”她看了眼攝像頭,路宜立馬了解,“行,那等你捋清楚了再說。”

容語山想和路宜有二人下廚時間,很快就将南知遙和白斂叫出去等吃就好。白斂上樓換衣服,南知遙被邬玥茗叫去客廳吃水果。

這一天的相處下來,蔣盈佳因為和邬玥茗組了隊,反倒沒什麽精力去關注南知遙這邊的動向,加上先前的任務也是南知遙幫忙完成,她總不能在這個時候還冷這張臉對人。

南知遙也沒什麽心思理驕傲的孔雀,白斂不在客廳裏,水果不甜了,飯也不香了。

她總覺得白斂還在生氣,看來自己哄人的技能還需要再次強化。但親是親了,還能怎麽辦?她既不能讓時間倒流,又不能讓這件事裝作不曾發生。南知遙不講話,邬玥茗也難得的沒有去插科打诨,順帶着還将剛洗好的葡萄塞到了蔣盈佳的手上,防止她去給小嫂子添堵。

南知遙就這麽瞎想了好一會兒,白斂的房門一拉開,她就趕緊收回了目光,假裝無事發生。

蔣盈佳把這一幕看在眼裏,正要出言嘲諷,邬玥茗就往她嘴裏塞了塊蘋果:“吃吃吃,嘴巴別閑着啊。”

蔣盈佳:“……”這死丫頭就這麽和自己對着幹是不是!!

白斂下來的時候坐在了南知遙旁邊的沙發上,換了套素色的衣服,看上去溫和居家了不少。本來還在叽叽喳喳和蔣盈佳聊天的邬玥茗在白斂到來之後忽然專注地看起電視節目來,四人的氣氛一時之間變得有些微妙,更為尴尬的就是南知遙。

怎麽……回事……

這奇異的修羅場既視感??

南知遙的心情尤其忐忑,決定主動出擊:“你換衣服了。”

白斂嗯了一聲,南知遙硬着頭皮繼續尬聊:“那洗澡了嗎?等會兒吃火鍋,可能回去又要洗一次澡。”

白斂平淡道:“沒洗。”

南知遙艱難地哦了一聲。

邬玥茗在邊上聽着十分想笑,她估摸着小嫂子平常都是衆人前呼後擁,根本不需要自己去找話題,所以現在才會這樣生疏。

她按了遙控器調到音樂臺想給南知遙放松一下,剛巧電視上在播放N.A.E.的打歌mv。南知遙覺得自己汗都要出來了,盯着電視裏在唱歌的愛豆,再看看現在坐在自己面前的白斂,馬上找到了話題,激動的聲音提高了幾分:“快看!快看!現在是你的鏡頭。”

白斂道:“我沒有近視。”

南知遙乖巧坐了回去:“……好的。”

邬玥茗:小嫂子我真的幫不了你了jpg.

電視又被轉回了讓邬玥茗喜歡的相聲節目,每個人都看着電視畫面,卻沒有一個人流露出笑容。四人的跟拍攝影在鏡頭裏看着所有人嚴肅的神情滿臉問號。

攝影師:挺好笑的啊,怎麽個個都這麽嚴肅??

毒辣的陽光逐漸失了力度,漂亮的黃昏出現在窗外。在相聲演員在自己哈哈大笑了半個多小時之後,熱騰騰的火鍋終于上了桌。

早已經饑腸辘辘的邬玥茗一蹦就跳起來,順便拽着蔣盈佳率先坐到了桌旁,俨然吃貨的模樣。

中午還在嚷嚷要保持身材的蔣盈佳在看到琳琅滿目的食材與色香味俱全的鴛鴦鍋之後什麽話都進了肚子裏,默默的坐下了。

南知遙慢吞吞的走在最後面,所有人都已經自動将白斂邊上的位置空了出來。容語山解了圍裙,路宜将碗筷與蘸料都端上了桌,擺的滿滿當當。

大約是窗外的夕陽太溫柔,也大概是這一天行程滿當的讓人有疲憊。此刻所有人的心裏都不約而同的覺得——

值了。

還挺有家庭氛圍的?

白斂心裏确實在生悶氣,卻是因為在生自己的氣,不妨礙她現在想要照顧南知遙。她在南知遙拉開椅子坐在自己身邊之後,立馬将餐巾替南知遙擺好,又端了喝的放在南知遙的手邊,見到南知遙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才開始想自己剛才是不是過于嚴肅刻板?

于是刻意軟化了聲音,低聲道:“好好吃飯。”

“好,好的。”南知遙在白斂替她安排好的餐具裏還是手忙腳亂了一陣,壓根沒什麽心思去注意到餐桌上的其他人是個什麽狀态。她的餘光裏能看到白斂正在吃蔬菜,端端正正的,頭發也紮起來了,顯得又清爽又優雅。

不對,怎麽又成白斂照顧自己了?

南知遙在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在肉片熟了之後十分狗腿子的用筷子去夾了放進白斂的碗裏,自認為很貼心的說,“你要多吃肉,今天辛苦了。”

白斂知道南知遙自己一口沒吃,心裏知道她這麽記挂着自己,悶氣頓時就散了大半。剛想動筷子,就聽到南知遙在邊上小小的驚呼一聲,緊接着一雙筷子飛速的又到自己碗裏将肉夾走了。

“?”白斂一擡頭就看到南知遙一臉驚恐,自己碗裏的肉已經到了她碗裏,南知遙的聲音又是緊張又是歉意,手上還去拿放在擺在桌上的公筷,“對不起對不起,剛才一時沒想起來用我自己的筷子給你夾了!現在我重新用公筷。”

白斂:“……”

把自己沒當自己人的想法簡直表現的明明白白。

很好,剛剛散了的那麽點悶氣頓時又加倍回來了。

南知遙剛想把那片肉吃掉,就看到白斂眸色沉沉的盯着自己,氣氛有些奇怪。

……嗯?是讓自己不要吃的意思嗎?

南知遙緩緩地将筷子放下了。

邬玥茗實在看不下去這窘境,出聲道:“白白你吃不吃啊?不吃給我吃,我也要南姐給我夾肉!”

她作勢要去夾,白斂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将肉放進了嘴裏。

南知遙覺得自己好像成為了那片肉,此刻正在被口腔碾壓,碾壓,又碾壓。

“坐好把你。”蔣盈佳面無表情地将幾塊肉丢進邬玥茗的碗裏,“吃啊!”

邬玥茗笑嘻嘻的緩和了氣氛,又和白斂開了幾句玩笑。南知遙低着頭苦吃,只想盡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她感覺自己剛才幫白斂夾菜那一下好像又錯了,但又不知道錯在哪裏。

幾人聊着天吃火鍋,白斂也并沒有一直保持沉默,氣氛還算不錯,節目組想要呈現的效果也達到了。

飯後已經将近八點,幾個跟拍的攝影師和工作員下了班。房間裏的各個位置都有安排攝像頭,等到就寝時間才會被關閉。閑不下來的邬玥茗和路宜用投影儀在客廳裏放電影,蔣盈佳為了保持身材去跑步機上慢走去了,并未參與大家的電影會。

白斂在電影播到一半的時候起身上了樓,南知遙的注意力也跟着跑了。邬玥茗按着她在自己身邊坐下,在昏暗中詢問:“小嫂子,是你和白白在外面做任務的時候出什麽事了嗎?”

南知遙有點心虛,垂頭道:“我惹她生氣了。”

“白白不會生你的氣的,她性格比較悶,可能在對你的問題上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她很關心你。”邬玥茗覺得自己這僚機做的實在優秀,見南知遙一副聽進去的樣子,尋思着現在這種大好時光自己必須給白斂和小嫂子創造點機會,幹脆又說,“你知道白白是出道後零緋聞嗎?”

說完邬玥茗又笑了一下,神秘道:“當然,這是在遇見你之前。”

南知遙:“啊?”

“你沒有發現嗎?想和白白炒緋聞的這麽多,但只有你的通稿沒有被攔下來。”

南知遙呆滞:“是因為耿姐的炒作水平高還是因為公司操作?”

“耿盼的炒作水平這麽高那早就該将蔣盈佳和白白綁定了,你看看現在有沒有水花。”邬玥茗搖搖頭,在心裏斟酌了下字句,“說明白白把你當自己人,但是剛才你給她夾個菜還要用公筷,估計她覺得你把她當外人。”

邬玥茗沒直說白斂其實就是心裏有你,但是她覺得小嫂子這麽冰雪聰明應該懂。

南知遙:“!!!”

原來如此嗎!

可是自己那時完全不是這個想法,她是怕白斂不習慣別人給她夾菜,所以才……

這麽一想南知遙立馬坐不住了,火急火燎的就站了起來。邬玥茗很滿意,很好,小嫂子肯定開竅了現在要上去表達心意了!

而南知遙想的是——

自己讓白斂覺得委屈了?

一切都要從源頭出發,是因為那個吻。

可是道歉也道了,保證忘記也保證了,自己還能怎麽樣讓白斂覺得心裏好受一點?

南知遙并不是個知道如何哄女孩兒的人,更何況這人還是自己放在心尖上仰望的愛豆。察覺到白斂因為自己心情不好,她心裏也慌張的不行,忐忑的來到白斂的門口,手都已經舉上來了都不敢敲門。

從洞穴裏完成任務回來之後,她就沒和白斂再說上幾句話。南知遙心裏不僅有挫敗感,還有她刻意壓制住的難過。

被愛豆親到了她不激動嗎!激動,激動死了。

但是又必須得當做這個吻沒發生她不難受嗎!難受,難受死了。

南知遙也委屈,因為她覺得自己讓白斂為難了。

白斂的房間門口有攝像頭,南知遙思前想後,直接将攝像頭給摁關閉了。

反複的深呼吸了幾次,她敲響了房門。

一秒,兩秒,三秒。

南知遙的心提了上去,又慢慢地降下來。裏面沒有聲音,也沒有人來給自己開門。

現在才十點鐘,白斂應當還沒睡。

……為什麽不給自己開門,難道氣到連見都不想見自己了?

南知遙又着急又失落,又不情願就這樣走了,還敲了兩下也沒人過來搭理她。南知遙也委屈的要命,想到先前還覺得白斂對自己有點不同就難過。她又不是能掩飾的人,現在所有的情緒都擺在臉上,漂亮的眼睛裏沒了光彩,眼尾處染上薄薄的紅色,手也糾結成一團。

還好在現在攝影頭被自己關了,不然全國的觀衆朋友們都将看到她南知遙是怎樣表演即将痛哭流涕。

南知遙吸吸鼻子,咬着唇正要離開,門就被人從裏面打開了。

穿着睡袍,頭發還在滴水的白斂出現在自己面前,還帶着濕潤的水汽。她像是沒想到南知遙回來,眼裏有很明顯的詫異。臉上沒有妝,卻還是那麽好看的讓人心跳加速。發尾的水滴從脖子滑落,經過精致的鎖骨窩,慢慢地,滑進領口微敞的衣服裏,還氤開小團的水漬。

南知遙本來沒打算哭,結果白斂一出來她心裏頭一受刺激,眼前就模糊了,心裏的委屈在這一瞬間也達到了頂點,憋着眼淚說:“你,你為什麽不給我開門?”

她因為情緒激動的原因講話有點磕磕巴巴,但不可否認在白斂看來實在可愛,也就是頓了頓沒說話,南知遙就覺得白斂連話也不願意和自己說了,突然上前兩步,半個身子都進了門裏面,眼淚在這一刻奪眶而出,就連臉和鼻子都一起紅了:“白斂!”

這眼淚将白斂打的猝不及防,還沒來得及反應一個字,南知遙就湊上前來拉住了白斂的衣襟,力道在激動之下也忘了控制,理不直氣很壯的撲進了白斂的懷裏,尋到白斂的唇就重重的壓了上去。

“你先親了我一口,我現在還給你一口。”南知遙淚眼朦胧的,其實連白斂究竟是什麽表情都看不見,說話抽抽搭搭不連貫,還要僞裝的好像兇巴巴。可是她現在即使在哭,也掩不住她渾身散發出來的羞惱與身體的顫抖。

一定是被委屈沖昏了頭,或者是今晚吃的火鍋上了頭,才能讓自己做出這番舉動來。南知遙無法思考,只知道白斂一直一直都沒有動靜,其實是她的眼淚一直在滾滾滑落,完全看不見白斂眼中的心疼與被親之後的完全呆滞。

南知遙情緒崩的不行,哭的睫毛上都挂着淚珠。她還在白斂的懷裏,實際上不過短短數秒,她卻感到仿佛過了一個世紀那樣長。再次将白斂的衣服拉住将人往自己跟前帶,南知遙此時感覺自己大腦缺氧,一定哭的非常醜,努力讓自己抖得不要那樣厲害,擡頭再次送上自己的唇。

這次不是吻,她咬了白斂的下唇一口。齒尖在唇上輕碾似啃,力道輕的像是羽毛掃過,酥麻從唇上相觸的地方遍布全身。

“這是因為你不給我開門。”南知遙邊抽氣邊哭,“現在我們兩清了。”

南知遙知道自己完蛋了。

在這之前,她腦子裏只有這一個想法——

她一定死定了。

在死之前她搞到了愛豆,死也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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