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亭上十分綠醑酒,盤中……

“恭喜方大廚,榮膺本屆廚王争霸賽冠軍,今科狀元……”

“滋滋……”方一茗剛拿到獎杯,就聽到一陣古怪的電流聲,跟着眼前一片白光閃耀,畫面瞬間白切一個黑——

“到你了!脫!”

上一秒,還高舉着獎杯,被閃光燈晃花了眼,下一刻,眼前一黑過後,就聽到一個粗嘎兇橫的聲音在耳邊想起,有人在身後推搡着,前面還有堵“肉牆”擋着,挨挨擠擠的人群,光是身上那股汗馊味,就差點讓方一茗窒息暈倒。

喧鬧的人聲,窒息的空氣,昏暗的燈光……除了密集的人群這一點沒變外,一切都變了。

冷靜。

方一茗深吸口氣,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眼淚都跟着不由自主地流下來。

她已經看清楚周圍的環境和人群,悲哀地發現,自己不是被閃光燈晃眼看岔了,而是真真切切地換了個地方,甚至還換了個身體……她不由打了個哆嗦,借着手裏抱着的書箱掩護,悄悄地碰了碰下面。

還好,沒有多出什麽不該有的附件。

作為一個21世紀廚藝天才,方一茗除了好嘴上那口美食之外,就喜歡看小說,還是個資深穿越文讀者,各種題材類型言情純愛無CP寵妃邪皇嬌軟美人無根權宦都看了個遍,最近還跟風喜歡上了種田美食科舉文,別說,還給她的廚藝創新啓發了不少靈感。

就比如這次她獲得廚王争霸賽冠軍的這道“黃金雞”,就是出自唐代詩人李白的詩句:“亭上十分綠醑酒,盤中一味黃金雞”。

只是沒想到,前腳拿了廚王争霸賽冠軍,主持人笑稱她是今年的廚藝狀元,後腳就穿越到了科舉考場,成了待“烤”上陣的一員學子。

更要命的是,前面的考生正在被脫衣搜撿,而她,就算胸口的布條勒得平如飛機場,也沒法“坦然”亮相讓人搜身。

她穿越過來的這具身體,是個不折不扣的女子。

女扮男裝考狀元,在古代話本和後世小說裏屢見不鮮,可事實上真正操作起來難如登天。不為別的,光是進考場前這龍門搜身一關,需要敞開衣衫讓人檢查,有些負責搜撿的士兵還故意讓人脫光外裳只留下一條亵褲,連頭發都得打散了檢查有無夾帶。

君子坦蕩蕩,可這時候黑的白的瘦成排骨的胖成五花肉的擠在一起披頭散發狀,在昏暗的燈籠光下,簡直跟鬼差不多,辣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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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一茗前面的肉牆是個身高五尺腰圍五尺的肉牆,穿着一身青竹袍,揮汗如雨,一雙眼都被臉上的肉擠成了縫兒,眯眯着緊張地看着龍門口被搜撿的考生,渾身的肉都跟着那差役的動作在不停地抖動,好像那被人上下其手的是他自己一樣。

就算現在不是,等會輪到他們,也難逃一劫。

方一茗皺皺眉,開始思考退路。

不管為什麽會穿越,也不管原主為什麽會女扮男裝來考科舉,現在到了考場門口的人是她,她可沒那本事去考試,現代文閱讀和寫作她都搞不定,這下直接升級到古文背誦閱讀加寫作,簡直就是地獄難度,她可沒興趣自尋死路。

更何況,就算考試能過,這搜身也過不去啊!

正發愁怎樣才能完美退場,背上就被人不輕不重地推了一下。

“方賢弟,走啊!”

“哦哦,好!”方一茗這才發現自己愣神之際,肉牆前移三尺,幾條排隊長龍中,唯獨她這裏空出一片,格外引人矚目不說,後面的人也急躁地叫罵起來,若不是身後這位仁兄好心提醒,只怕就有人要上來找事了。

她抱着書箱艱難地向前挪動了三尺,前面那位肉山兄也轉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關切地問道:“我觀方賢弟面色不佳,莫不是脾虛氣弱,可能撐得住這七日考試?若是熬壞了身子可就麻煩了!”

“就是,每年會試都有人豎着進去橫着出來,這身子不好的,進去可不得搏命嗎?”

“連書箱都抱不動的弱雞,竟然也能來會試,真不知他前幾場怎麽考過的……”

“人家是國子監監生,蒙蔭拔貢,能直接參加會試。要不然,就這小身板,能考過縣試三場算我輸!”

“哦!監生啊!”

嘈雜的議論聲傳入耳中,吵得方一茗愈發頭疼。

她就說原主怎麽能以女子之身參加科舉,居然還有這麽個身份。她現在大腦裏一片漿糊,原主的記憶紛亂龐雜,她還沒梳理清楚,只是一聽到“監生”二字,就像是拿到了提詞器,瞬間清楚了她能夠站在這裏的原因。

原來她穿的不是正史,而是之前看過的架空科舉文,原主出身書香世家,祖孫三代兩狀元五進士,祖父是清流領袖三朝元老,父親是狀元出身翰林院大佬,可惜天妒英才,秋狩伴駕時,遇到傷虎暴走,為救駕而慘死當場,她那才過門不足半年的親娘聞訊昏死,若不是因為身懷有孕,只怕當時就要跟着去了。

皇上是念着方狀元的護駕之功,給尚未出生的她特賜了出身,準她成年後只要能在國子監考試位列上等,便可拔擢為貢生,直接參加會試,等于三級跳跳過了縣試院試省試,只要過了會試就能參加殿試入朝為官,可謂皇恩浩蕩,令人感激涕零。

前提是方一茗是男兒身,才能享有以上特權,否則就方家七房十九支子弟占據了永樂坊半個街區的人丁,一堆紅了眼想把子弟過繼到狀元郎名下當兒子享皇恩的親戚,這才逼得狀元娘子不得不買通了接生婆和奶娘,将遺腹女變成了“遺腹子”,才保住了家産和這份待遇。

只可惜,原身辛辛苦苦考過了國子監的選拔考試,卻倒在了進考場的龍門前。

而她,一個廚子,剛剛登上廚神寶座就被拉來做了替身,眼看着就要輪到她們這幾個監生進龍門,前面的胖子都開始主動寬衣解帶準備被搜身,可她這副身子,怎麽經得起“搜”?

絕望之情如潮水席卷而來,方一茗想,或許她會成為史上第一個剛穿越就嗝屁的倒黴蛋。

原著小說裏這位“天才”少年只是被提了一筆,說方狀元的遺腹子自幼體弱多病,十六歲通過國子監考試,卻因心疾暴斃在龍門前,才揭開了方家二房因争産而給他下藥的內幕,只可惜就算方夫人請皇帝做主,抄了方家二房,也無法挽回夭折的“兒子”,悲痛之下,将全副家産捐了出去,在城外建了所一鳴書院,資助有才華的貧困學子,傳為美談,小說中的男主,正是一個寒門學子,靠着優異的成績進入一鳴書院,才能擺脫原來的極品家人,一路考上狀元,風光無限。

原主是因為被下藥加上看到搜身心虛過度,導致暴斃而亡,方一茗覺得自己搞不好會被發現是女扮男裝,以欺君之罪送入大牢,連累方夫人都算輕的,毀了男主的靠山和青雲路,不知道這本書會不會崩得大家一起完蛋。

摸摸胸口,真心痛。

“方賢弟?到我們了。”後面的竹竿兄又開始催促,“賢弟若是身體不适,可到一旁稍作歇息,左右只要在龍門關閉前進去便可。”

“這外面鬧哄哄的如何歇息得住,倒不如趕緊進去,到號房裏休息也不遲。”前面的胖子顯然不同意竹竿兄的看法,笨手笨腳地從書箱拿出個小木盒遞給方一茗,“這是我娘給我備好的參片,你含一片試試……”

“多謝龐兄,好意心領了。”方一茗搖搖頭,捂着心口忍痛拒絕,“小弟體虛氣弱,怕是受不得如此大補之物。龐兄不妨先行入場,小弟稍加休息,便可自己入場。”

她理清了腦中的記憶,已經知道自己身邊這二位,肉山胖子兄名為龐青峰,竹竿兄名為祝旭東,都是她在國子監同科的學友,今科唯三的直升會試貢生,都是官宦子弟,自然曉得此番考試輕重。

只是那兩人萬萬沒想到,一轉眼的功夫他們當中就有人換了芯子不說,還準備借病棄考,如此才能在不連累他們的情況下,離開這個要命的考場。

龐青峰不知道她的打算,只是憂心忡忡地看着她,說道:“既是如此,那就休息片刻,緩一緩再進場也不遲。我……我也在這陪你!”

說着,他便挪動龐大的身軀,給後面排隊的考生讓路的同時,還伸手撥拉開擁擠的人群,給方一茗留下大一點的空間休息。

祝旭東沒想到方一茗不進場,龐青峰竟然也要留下作陪,面上為難之色一閃而過,接着便咬咬牙說道:“既是如此,我也留下。”

“呃……兩位好意小弟心領,着實不必如此啊……”

方一茗對這二位同學的“友情”着實哭笑不得,讓他們這樣關心地“關注”着,她還怎麽施展“病遁”大法?

“滋滋……”熟悉的電流聲再次響起,一個機械的電子音,猶如救世綸音一般,傳入她的耳中。

“科舉贏家系統綁定中……”

方一茗大喜,瞬間支棱起來。

科舉贏家系統?哈哈,這金手指,雖然遲到,但總好過不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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