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帶你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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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室裏暖色燈被關掉。
月色透過窗簾縫隙照進來。
成素蓋着被子, 腦海裏回蕩着剛才葉斯鈞那句“你哥攔不住我”，在床上雀躍地來回翻身。
那種想要跟人分享的欲望也越來越濃烈，已經完全抑制不住。
她忍不住打了個電話給許馨馨。
許馨馨一連用幾個語氣詞評價：“哇塞”“卧槽”“牛逼”, 最後以一句“他真的好蘇啊”結尾。
但又忍不住擔心她：“那你是怎麽想的啊小白？”
成素垂頭：“我也沒想着在一起什麽的，就覺得能看到他就挺開心的。”
許馨馨很大膽地慫恿：“要不你追他試試？其實女生主動點兒也沒什麽, 景川就是我主動追到手的, 而且我覺得他對你也——”
“不要。”成素斬釘截鐵, “他對我沒意思。”
挂掉電話後, 成素激動的心情也逐漸冷靜下來, 她抱着封面是葉斯鈞的那本雜志, 低聲說：“這樣也挺好的。”
被偷拍的事逐漸過去, 還好沒有驚動時越正，不然不知道又會生出什麽事端。
不知道是忙還是怕跟她一起再被偷拍到，葉斯鈞有将近一個月的時間沒怎麽找成素。
11月中時越正終于忙完早春系列設計, 給自己放了半月假，第一件事就是關心成素的終身大事。
“爸這次去南城碰到A+集團那個公子陳嘉業, 做工業設計的，小夥子又高又有禮貌, 真的不錯。他這禮拜剛好來雲城出差，我已經替你約了後天見面, 你去一趟。”
成素對“相親”反感至極, “我才不去, 您幹嘛呀？我又不是嫁不出去。”
“見一見面認識個朋友有什麽不好？”時越正語重心長，“你戀愛也得談個兩年吧？該找了，過了年就23了，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終身大事——”
“……”
“反正我不去。”成素拿着水杯喝了口水，指了指窩在沙發另外一側的時渡, “您倒是管管我哥，他過了年就快30了，女朋友還沒影兒呢。”
時渡冷聲：“少往我身上扯。”
“我懶得搭理你哥。”時越正一門心思試圖說服成素，“就見個面吃個飯，你要覺得不合适，爸再給你介紹別的人，咱們雲城也有幾個不錯的……”
成素幹脆端着水杯起身上樓。
“這孩子……”時越正無奈嘆一口氣，“對了時渡，問問葉二這周末有空來家裏吃飯沒？說好了上次素素的事我得親自感謝他。”
這就是成素接下來幾天的所有期待了。
周六下午，成素特意化好妝在樓下客廳等着葉斯鈞上門拜訪。
時越正看她：“怎麽突然化妝？”
成素抱着遙控器：“什麽呀？您出差太久了，我工作之後都化妝快倆月了好嗎？不信你問我哥。”
時渡無意識點了下頭：“嗯，工作了知道捯饬自己了。”
時越正欣慰起來：“也是，女孩子大了是要打扮自己，上次跟你說的那個——”
“爸，您今天能不說這個嗎？”成素打斷他。
自從上次提過後，他休假這幾天天天念叨，她耳朵都快起繭子了。
門鈴這時響了。
時越正親自迎出去，成素也跟在時渡身後。
一開門，葉斯鈞顯然有些受寵若驚。
他主動伸手，“叔叔您好，我早該上門拜訪的。”又玩笑說，“這麽大陣仗？我不會折壽吧？”
“看你說的。”時越正跟他握了下手，“快進來，外頭冷吧？”
雲城冬天是一種透骨的濕冷，一般北方人根本受不了。
尤其今天還下了小雨。
葉斯鈞漆黑的短發上蒙了一層細密晶瑩的小水珠，在玄關的筒燈底下反射出微白的光。
他眉眼柔和，像是因為有長輩在，收斂了幾分平常的肆意，更顯英朗和斯文。
他隔着時渡含笑看了成素一眼，成素輕聲喊人：“二哥。”
葉斯鈞“嗯”一聲，換鞋進門，順手脫掉黑色毛呢外套。
成素忙伸手去接，很乖巧的樣子：“我幫你挂吧。”
“好啊。”葉斯鈞把大衣遞給她。
外套上濕漉漉的一層水珠。
成素接過來挂好，回頭看他。
他背對着她在沙發坐下，裏頭穿了件霜白色的襯衫，後背寬闊挺拔，不知說了什麽，引得時越正哈哈大笑。
成素走過來，看了眼阿姨端上的紅茶，想了想，又去廚房煮了壺姜茶。
阿姨問：“是您不舒服？要紅糖嗎？”
“不是。”成素把茶壺遞給他，“今天來的客人淋了雨，我怕他凍着。”
其實葉斯鈞只是下車走到門口這幾步路淋了雨而已，但她還是不太放心。
做完這些，她坐回沙發上，恰好聽到時越正說：“路銘的事兒我們得好好謝謝你啊，南城有需要用人的時候你要直接開口——”
葉斯鈞微笑着指了指擺在客廳電視櫃旁的照片：“您太客氣了，我既然都認出來是時渡的妹妹，也沒有不幫忙的道理。”
那張照片還是成素上大學時跟時渡一起拍的，距離現在也六年了。
他那晚竟然能憑借照片認出她，好厲害呀。
阿姨這時又上了壺姜茶。
葉斯鈞視線落在那壺茶上，轉頭看了成素一眼。
那眼神好像猜到那壺茶是她煮的。
成素垂眸，拿起遙控器翻了翻，也沒打開電視。
葉斯鈞笑一下，移開目光，給自己倒了杯熱姜茶。
成素低頭，也給自己倒了杯熱姜茶，再擡眼時，目光落在葉斯鈞腰間。
他腰間平整，完全沒有多餘的肉，霜白色的襯衫系在褲子裏，露出黑色的磨砂腰帶。
——是她在南城給他買的那條。
成素握着杯子的手緊了緊，一擡眸，葉斯鈞恰好向她看過來，點一點頭。
那意思——就是你買的那條。
成素臉倏地滾燙起來。
其實她都沒什麽機會跟他說話，但她在想什麽他好像都能明白似的。
她的好意他也不會辜負。
吃飯時成素也乖巧地待在一旁，沒打擾他們聊天的意思。
葉斯鈞不時問她一句工作情況，還誇她給自己設計的房子專業。
可能是察覺到對成素的忽略，時越正忽然把話題引到她身上：“事業是一回事，終身大事也要着急不是？我給她介紹了幾個人都不願意去見，都快愁死我了。”
成素高聲：“爸——”
時越正笑着說：“還害羞了你看。”
“……”
不知道為什麽成素忽然委屈的要命，尤其是當着葉斯鈞談這個話題。
她聲音有點着急：“不是說了今天不說這事兒的嗎？”
“這有什麽？”時越正也急，直接掏出手機，打開照片庫，仿佛試圖說服葉斯鈞去勸她，“你看這幾個人，是不是都還不錯？”
成素拿起筷子戳了戳米飯，看了眼葉斯鈞，他臉上仍帶着幾分笑意，似乎跟剛才什麽變化。
她心情更差，連飯菜都有點吃不下去了。
差一點眼淚又要掉下來。
她低下頭，不想讓人看到。
葉斯鈞餘光看她一眼，拿起手機翻開照片：“A+的陳嘉業？”
時越正一臉惋惜：“對，小夥子我親眼見過，風評也不錯，她就是不願意去見——”
葉斯鈞淡聲：“您在雲城時間多，可能不太清楚，他有個三歲的私生子。”
時越正一愣：“什麽？”
葉斯鈞往下翻一張：“孫競我上個禮拜還見過，應該有女朋友。”
時越正：“但是他父親明明說……”
葉斯鈞溫聲：“可能家裏人并不知道。”
成素抿唇，感覺到心底濃墨般的委屈好像就這樣被他的言語一點點化開，卻不知道為什麽，好像更想哭了。
葉斯鈞又往後翻了翻照片：“譚家財務有點問題，最多也就再撐三個月，至于付家，我記得他們家兒子應該是個同性戀……”
時越正差點拍桌子了：“什麽？”
成素差點沒忍住笑出來，凝在睫毛上的眼淚随之掉落。
葉斯鈞擡眸看她一眼，眼神不自覺溫柔下來，轉頭笑着看時越正：“您着急我也能理解，但也得好好做背調才行。”
他把手機還回去，聲音很淡：“這些人都不行。”
時越正一時啞口無言。
這也直接導致時越正對他刮目相看，等他離開，時越正直接把氣撒到時渡身上，恨鐵不成鋼。
“你看看人家，跟你同歲，而且就來了雲城兩年，這能力怎麽比你強什麽多？你多學着點兒。”
時渡面無表情，沒應聲。
成素小聲怼了句：“還好我沒去，不然是不是要給人當同妻了。”
時越正：“……”
回到卧室，成素懷裏抱着葉斯鈞那本雜志，想起剛才他語氣平靜地說“他們家兒子應該是個同性戀”的場景，忍不住笑出聲來。
但笑了一會兒，心裏又隐隐浮起幾分苦澀。
要是他不把她當妹妹就好了。
手機突然響起來，是葉斯鈞的電話。
成素幾乎是立刻接起來。
葉斯鈞輕聲：“還有沒有不開心？”
他肯定看到她哭了。
又丢臉了。
成素調整語氣，盡量輕松道：“也沒有不開心……”
“還說沒？”葉斯鈞聲音低沉而溫柔，“剛送我出門的時候眼淚都要掉出來了。”
成素把雜志稍稍卷起來又松開，一時沒應聲。
想起剛才送他出門時，也不知道為什麽，情緒上來有點控制不住。
一直沒等到她回答，葉斯鈞怕她又不開心，低頭看了眼時間，問：“要不要出來？帶你去兜風。”
“可以嗎？”成素語氣裏是掩飾不住的興奮。
葉斯鈞瞬間掉轉車頭，含笑說：“可以，我還沒走遠。你跟你哥說一聲？”
成素不大願意：“那他肯定要不了半小時就催我回家。”
她頓了下，壓低聲音，“我能悄悄跑出去嗎？反正——不是有二哥你在嘛。”
她忐忑不安地捏着手機，擔心萬一他拒絕。
葉斯鈞低笑了聲，聲音不自覺帶了點寵溺：“行，但你得穿厚點，外面還在下小雨。”
濛濛細雨撲面而來。
一出門就被潮濕冰冷的氣息包圍。
成素裹緊風衣，瑟縮一下，貓着步子，小跑出門，一眼看到站在路燈底下等他葉斯鈞。
光束下，他直直站在那裏，敞着大衣衣襟，細雨像針線似的斜着從他頭頂落下來，場景美到像是電影畫面。
成素心頭一跳。
看到她，葉斯鈞含笑幾步邁到她身邊，上下打量她一眼：“走吧，車子停在前面不遠。”
成素一下子明白他意思，微笑起來。
——怕被發現，他都沒敢把車開過來。
“雖然你哭和笑都很好看，二哥還是喜歡看你笑。”葉斯鈞低眉。
成素小聲：“知道啦。”
葉斯鈞往前走了一步，忽然想起來：“我是不是應該帶把傘過來？”
成素把手伸到半空試了下：“沒關系呀，這麽小的雨……”
她頓住。
葉斯鈞脫掉大衣外套，擡手罩在他和她頭頂。
他身上溫熱的氣息一瞬間蔓延過來，帶着淡淡的琥珀松脂香。
成素仰頭。
他恰好低頭，眉睫輕輕一挑，眼裏含着笑意：“走吧，二哥替你遮風擋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