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毅風一愣,心說這有甚麽的,燕子樓裏當初也有許許多多的人都見過他呢!他們以前也在燕子樓待過一陣子,那時候不就聽說老常跟他勾搭上了麽?
啧,謝常歡這傻屌也真是有夠缺心眼的了,一瞧這種人能是他駕馭得了的麽?一肚子花花腸子肯定的!
「我是說,我在沒認識你之前,我好像就在哪裏瞧見過他了。」
毅風愣了愣,随即濃眉一挑,「怎麽,你也看上那小白臉了?!」
「這倒不是。我只喜歡你呀。」岑幺笑了笑,貼回了他的懷裏。
不知道為甚麽,她看到溫浮祝的第一反應,是怕。
而越細思下去自己到底在哪裏見過他,她便越是慌。
總覺得那個看似溫和的男人身上,其實暗随了滔天的殺伐。
——前些日子一直随在他身後,當個背後靈,也沒怎麽太認真瞧過正面,畢竟她都嫁人了,她還很中意自家相公,閑着沒事去瞧別的男人做甚麽?
但是剛才他同毅風對視的那幾眼,莫名的便讓剛才立在一旁觑見這一幕的岑幺有點心慌。
說不上來是怎麽一回事,就是莫名的打怵。
那感覺,讓她覺得自己好像還活在陲風的噩夢之夜裏。
家破人亡,颠簸流離,又差點幾落虎口,幾入狼窩。
好在她從小随了師父,有身武功和□□可暫時保命。
小女兒哪裏懂甚麽國破之悲,她只怨家亡之恨罷了。
可正如師父臨終前囑咐的那襲話——亂世裏,能好好找點營生過日子就行啦,咱甭去争甚麽亂世中的巾帼,你瞧瞧偏偏要争風光榮耀的那些,最後能落得個甚麽好下場?師父只念你啊……将來能找個好人嫁了,安靜過小日子。
她的家就是師父。
師父沒了就是家沒了,說實在的她也不太在意自己是哪國人。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她只求有個心安的歸處便好了。
所以她來到了繁華又安穩的隗昇。
一眼就瞧見了那個自她狼狽進城起就盯上她的漢子。
——長得人模狗樣的,估計也不是懷了甚麽好心思。
握着最後一小包□□,她故意往深山老林裏走,她着實不喜歡被惡狼盯上的感覺,不如誘的惡狼現身,一舉弄死他。
跟了半晌,他磨磨蹭蹭的從邊角處跳出來,丢了她一個小包袱。
怕是有埋伏。
她也不去翻檢,徑自再繞路回官道。
他又尋尋默默的跟。
終于在一處轉角,他斜刺出來,伸手便提了她裙子一下。
她的錐刺也果斷囊入他腕子裏頭去。
入骨鸩毒。
他強自用內力迫着此毒不入肺腑,一邊怒吼着要解藥一邊罵罵咧咧,「老子那是看你屁股都露出一大半了好心給你提一下!看你蓬頭垢面的好心給你弄點吃的!你倒好!狼心狗肺!」
這件事,很多年後叫岑幺拿出來問過,「你當時真的只是想給我提下裙子?」
「不是。」身邊的漢子嘿嘿嘿的笑起來了,「不知道怎麽了,老子這輩子見過許多女人,可你是第一個讓我看了一眼,就想上了你的。」
「為甚麽?我長得這麽風騷?」
「不是。」毅風伸手撫上她的眉目,「那時候,你的眼裏滿是痛楚,可眼眉卻又偏偏淩厲的很。」
讓我莫名看着便也揪心的很。
……「漂泊了大半輩子了。不如就找個順眼的吧。」
「話說我順你眼嗎?」
「不順,我喜歡常歡那樣會讨人喜歡的。并不是像你這樣就會做得。」
「……」毅風冷聲笑,一下子翻身将岑幺壓回身下,「那你就自認倒黴吧,我可不會像他那麽哄人開心。我就會獸行~嗷嗚~」
岑幺笑着去推搡他,推搡了幾把忽又頓住,小小聲揪着他耳朵問,「你說……萬一,萬一溫浮祝并不是真的喜歡常歡呢?」
「嗯?」
「他們還沒做過吧?」
「欸?」毅風一時間腦子有點轉不過彎兒,心說自己家墳還沒圓呢,管別人家那爛死崗子幹嘛?
「我總怕……」
「你不用怕老常吃虧。」
我打賭他吃定了。
既然已經定了的事,還擔憂他幹嗎!自己引的孽,不得自己受了?
岑幺眨了眨眼,也不願再續下去剛才的問題了。
她怕的是,溫浮祝這個人真沒表面上看起來那麽簡單。
——比如說,她第一眼看到毅風的時候,雖然覺得他沒懷好心思,但并不覺得他危險,反而,時間久了還覺得呆在這個人身邊很安穩;第一眼瞧見十三尋的時候,覺得那人未免太愛鬧騰,太愛酗酒,可知道了他的過往後,她便覺得這人其實也還不錯,雖然不太懂他的抱負;第一眼瞧見謝常歡的時候……不,不對,不能說是第一眼瞧見謝常歡了,他的大名早就如雷貫耳了,光是聽些糗事便覺得此人有趣的不得了,更別提這人每年來燕子樓回這裏同十三尋大醉幾場的頑劣模樣,一個年近三十,一個年近五十,倒最後卻都像是小孩子一樣賴地撒潑扒着酒壇死不放手。
可接近了溫浮祝。
岑幺的第一念頭就和她接了某些無法完成的殺手單一樣——遠離為妙。
那人絕非善類,她想。
作者有話要說: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出自《詩經?小雅?谷風之什?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