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林間偶遇

他很漂亮，白衣，棕發，嘴角緩緩流出鮮紅的血。

利威爾一手拿着劍，一手把玩着劍柄上的流蘇，眼睛卻一直落在那個白色身影上。看一下應該沒關系吧？

先替他把把脈，竟是受到了嚴重的內傷。利威爾要前往艾倫深處尋找蛇妖，不能在此多作耽擱，卻又不知為何會放不下懷裏的人。

試着輸入真氣給他，良久卻不見好。利威爾起身往林中看去，樹木繁多，要在這兒找到落腳的地方根本不可能。

“啧，麻煩死了。”俯身下去橫抱起地上的人，在原地來回踱了兩步，終是向樹林更深處走去。

果不出所料，走了兩刻，便行至一山洞處。利威爾将懷裏的人倚在壁上，又脫下外套鋪在地上，這才重新将人抱起來放在地上躺好。利威爾蹲下身來細看着這個漂亮的人，大概十五六歲的年紀，有種不真切的感覺，在此處竟然能夠遇到這麽一個人，若他不是被妖怪襲擊而受傷，那他本身就是一只妖。

“應該是個人……吧？”

天山地勢極高，加上陰森寂靜的艾倫林，此處更顯寒冷。再低眼看向地上的人，似是在發抖。利威爾煩躁地揉了揉額頭，趕忙走出山洞欲找柴生火。

不多時，利威爾已尋着了一地的枯枝，只是要怎樣弄回去？抱回去是不可能的，髒死了。思前想後，利威爾砍下不少艾倫的細小樹枝将柴火綁了個結實，寶劍插進柴火中扛在肩上，正要往回走，一轉身卻發現來時的路已被層層艾倫淹沒。

利威爾将枯枝放在地上，手覆上劍柄緩緩拔出寶劍。眼前的路還在不斷地變換着，一眨眼便是一個樣。

“妖孽，還不現形！”利威爾一聲怒喝，寶劍一揮，一道金光忽閃，一條巨大的白蛇便出現在眼前。

白蛇擡首看着利威爾，一雙眼睛滿是猙獰的目光，血紅的信子不斷向着利威爾吐出。雙方對視良久，未料蛇妖先發制人，吐着紅信子向利威爾撲來。利威爾腳尖一點飛身入空中，寶劍就着蛇妖一劃，一道金光劃出，直逼蛇妖要害。蛇妖身子雖長，卻靈巧得很，微微一閃便躲過劍氣。幾番惡戰，雙方竟打成平手。

利威爾咬破食指，鮮血往劍身上一抹，口念咒語，拿寶劍狠狠地揮了一個圈，紅光忽現，終擊中蛇妖腹部。蛇妖慘叫一聲，白光一閃便不見了蹤影。利威爾提着寶劍往蛇妖逃離的方向看去，竟無法感知蛇妖的去向。

道路已恢複原樣，利威爾收了寶劍，看着手指的傷口。啧，要不是師父硬要教自己血咒，打死他也不願意去學這種需要惡心的血液才能施展開的招式。拇指狠狠地揉過食指，利威爾重新扛起地上的柴火。

想是那蛇妖昨晚被打傷心有不甘，這才在此偷襲。未想今日又受了傷，想必近段時間內再無蛇妖作祟。

回到山洞，便在山洞裏生起火來，火光照亮了陰暗的山洞，漸漸地溫暖起來。

“嗚……”利威爾向地上的人看去，似是要醒了，只是一雙眉皺得頗深。利威爾靜靜地看着那兩彎緊皺着的眉頭，欲伸出手撫平，不料眉下的雙眼突然睜開。

竟然是綠色的瞳孔。

睜眼看到利威爾，他下意識地一驚，雙眉皺得更深。

利威爾對他的反應有點生氣，沒好氣地問道：“你的傷好點了嗎？”

愁眉依然緊鎖。“好，好多了。”半晌，“我叫艾倫。”

“艾倫？”利威爾輕聲念着，“看你不像是中原人。”

“我……是西域人。”綠色的瞳孔中明顯藏着一絲戒備。

利威爾往山洞外看了一眼，已經耽誤了太多時間，必須趕緊去找到受傷的蛇妖将它滅掉。回過頭來時，卻發現艾倫睜着一雙大眼睛在看着自己。利威爾沒怎麽接近過璃山下的人……他眼睛微眯：“小鬼頭，你看我幹什麽？”

艾倫一驚，趕緊別開眼去：“才，才沒有！”利威爾心裏輕笑，臉上卻不動聲色：“小鬼，多大了？”艾倫摸摸鼻子：“三……啊，十五歲了。”

才十五歲，居然敢一個人上這兒來，“你怎麽會上這兒來？”

艾倫擡眼看着利威爾：“你又為何會在此出現？”

利威爾頓了片刻，“除妖。”“你是來除妖的？”艾倫似是有些惶恐，一雙綠色的瞳孔黯淡了下去。“咳咳咳。”艾倫咳嗽起來。

利威爾忙上前問道：“喂，沒事吧？這樣吧，你先随我下山療傷，待傷好之後再離去可好？”

艾倫咬着牙不回答，片刻之後問道：“你不是要除妖嗎，我豈好耽誤你的事情。”利威爾對艾倫不知好歹的反應有點惱火，“方才我出去撿柴火時打傷了蛇妖的腹部，想是短期內它不會禍害人間的。”

艾倫一聽，瞳孔忽的一閃：“你打傷了它？”“有問題？”“沒，只是覺得你不是普通人，凡是闖入香樟林的凡人幾乎都喪生了，你是唯一一個活着的，況且反将蛇妖打傷。”

“啧，小妖精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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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婆，老婆婆！”“來了。”

老妪一打開門便看見扶着艾倫的利威爾，眼中流露出詫異。

“老婆婆，我想再在您家借住幾天，以便照顧一下這個小……這個人。”

老妪看了看艾倫，一雙深深凹進去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進來吧。”一邊又暗自嘀咕：“奇怪了，今天村子裏的牲口怎麽叫的這麽厲害？”利威爾也早已注意到了四下亂蹦的牲口，暗道：“怎麽會這樣？”

“難道是有妖物入侵了？”老妪陰森森地說道。

利威爾感覺肩上的人兒明顯地一抖，“怎麽了，是傷又疼了？”艾倫搖了搖頭：“沒有。”

老妪把昨晚給利威爾的房間重新收拾了一遍，利威爾扶艾倫在床上躺下，看着艾倫睡了之後給艾倫掖掖被角，“小鬼居然長這麽高。”之後才出了房門。

“老婆婆，不知這附近可有大夫？”老妪停下剝花生的手，想了片刻，“要到鎮上才有。我看公子你帶回來的這個孩子眉宇之間透着一股亦正亦邪的英氣，不知……”利威爾打斷老妪的話：“婆婆不必擔心，他只是個上山玩耍不小心迷路了的孩子，感染了風寒，不多日便會複原的。”老妪抿抿幹枯的嘴唇，似是點了點頭，又似是搖了搖頭，便繼續剝花生不說話了。

見老妪不再說話，利威爾便拿了抹布提着劍去了水池旁邊仔細擦拭劍身。待來來回回擦了十幾遍，劍身上反射出了利威爾俊秀的面容方才作罷。

只是不想艾倫無緣無故受到外人的質疑而已。利威爾為剛剛打斷老妪的話作解釋，盡管他自己也不知道艾倫的真實來歷。

等艾倫醒了問問他吧。

夜幕很快降臨了，艾倫還沒醒。利威爾簡單吃了幾口農家的小菜，洗了個澡，便進了房間。雖說現在是三月天，寒氣未盡，但他還是決定和衣在凳子上坐着将就一晚。

夜裏靜悄悄的，偶爾幾聲狗吠。利威爾右手撐着額頭，看樣子像是睡過去了。突然，漆黑的房間裏一道寒光忽閃，說時遲那時快，利威爾倏地睜開狹長的眼睛，身形像風一樣迅速移動。一切只發生在剎那之間，等利威爾點上燈攤開手掌時，只見掌中靜靜躺着一枚食指長的紮着一張紙條的銀針。

“嘁。”利威爾扔掉紙條，拿上寶劍走進了夜色之中。

利威爾走後不久，一抹白色身影倏地從窗戶鑽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