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洗過澡徐開慈身上終于沒了那股難聞的消毒水味道,他身上還沾着不多的水珠,留着沐浴露清新的香氣。

說程航一這個人是傻狗不僅僅是他大學期間和朋友幹的那些傻事,更多還形容他的鼻子。

他特別喜歡在徐開慈洗過澡後扒在徐開慈身上,像只搜尋犬一樣嗅徐開慈身上的味道。

出浴室的時候程航一只用一塊大毛巾裹着徐開慈,這會屋裏的空調溫度合适,這會也不忙幫他穿上衣服,先忙着把水擦幹淨才是正事。

不曉得是不是處于心理作用,程航一覺得洗過澡後徐開慈比在醫院裏還要好看一些。

他有些貧血,但經過熱水熱蒸汽這麽一遭,徐開慈的身上也微微泛起來一些粉紅。連內縮着的腳趾頭都顯得圓滾滾的,好像一排小小的珍珠。

在暖光燈下,徐開慈就像一塊價值連城的暖玉,說不出來的好看。

程航一一邊替他擦着身上的水珠,又仗着徐開慈沒知覺忍不住在他不注意地時候親了親他的後背。

以前徐開慈的後背以前很好看的,他骨架優越,肌肉緊致,從脖頸到腰窩所有的線條都緊致又漂亮。

現在因為肌肉萎縮的原因,再加上那一道猙獰的疤痕,這脊背大不如前,反而因為金行躺着的原因,他的後背肌膚總難免會讓人覺得有些發皺。

一對蝴蝶骨也慢慢開始有些佝偻,這些都是癱瘓帶來的影響,時間越久,這副身體的變化就越大。

但程航一好像沒那麽在意,至少現在他還能觸摸到徐開慈溫熱的體溫就算一件好事。

但對于程航一這種動作,徐開慈非常難接受。他毛茸茸的頭發蹭在徐開慈有知覺的地方,就算知覺不多,也足夠讓徐開慈覺得癢。

他晃動胳膊将程航一拎着大毛巾的手擋回去,沒好氣地問他:“程航一,你能不能不要用你狗鼻子蹭我?”

“啊!”程航一叫了一聲,心虛地将頭湊出來,笑着回答徐開慈:“你發現了啊?”

“如果你劉海沒那麽長,我應該會晚一點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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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航一笑得一臉賤兮兮的,長籲一聲說:“明兒我就把頭發剪了,這樣方便做壞事。”

——不要臉。

徐開慈偏過頭無聲地罵了一句,不過眼底蕩漾着溫柔,并沒有什麽發火或者不痛快的樣子。

程航一轉過身子來,替徐開慈接着把腿腳上的水擦幹淨。

相比起背,他的腿上就還好一些,還剩一些耷拉着的軟肉,隔着毛巾捏着特別舒服,像小貓崽的肚子,特別細膩。

他才剛洗了澡,這會腿腳不似平時那麽冰涼。不僅熱乎乎的,還粉□□白,看得程航一不知怎麽,會下意識咽了一口口水。

随後他又甩了甩頭,在心裏罵了一句不是人,這時候了還想些有的沒的。

屋裏溫度再合适,程航一也怕徐開慈着涼,三下五除二替他套好衣服,直接抱到床上。

要是以前的話,還要幫徐開慈把頭發吹幹,現在倆都是短頭發就省了這道工序,程航一活得更糙,只是剛剛在浴室裏随意用毛巾擦了擦,這會也不打算去弄幹,套了條睡褲就躺回徐開慈身邊。

昨夜程航一一直在背後抱着徐開慈,沒想到半夜他自己睡熟了撒開了手,等起來幫他換尿不濕的時候才發現徐開慈以一個僵硬的姿勢睡了大半宿。

今晚不敢大意,徐開慈才躺好,程航一就一板一眼地替徐開慈把該墊的軟枕都幫他墊好。

自己只敢躺在徐開慈旁邊,一臉乖巧地看着徐開慈。

他眼睛其實是非常漂亮的,眼角微微有點往下拉,笑起來就是兩灣月牙,不笑的時候不由得讓人想起狗狗兩個字。

就是現在麥粒腫越來越大,搞得他有點大小眼。

徐開慈顫顫巍巍地擡起手用手背輕輕地蹭了一下程航一的臉,問他:“疼嗎?”

程航一抿着嘴巴點了點頭,委屈巴巴的樣子活脫脫一只大狗,“疼呢。”

他軟軟的講話的時候總讓徐開慈覺得他在撒嬌,偏偏當事人程航一并不覺得這是在撒嬌,反而還露在細細的犬齒笑着調侃自己:“他越長越大了,我現在這只眼睛看你覺得只有一條縫一樣,都看不清你的美貌了。”

側躺着的時候徐開慈總覺得有點難呼吸,說不清到底什麽感覺,就是老覺得自己的五髒六腑是墜着的。

沒一會他就得口鼻并用一起呼吸,嘴角便管不住地掉了一點銀絲下來。

程航一反過手在床頭櫃抽了張紙細細替徐開慈擦幹淨。

他都沒轉過身去,就只是憑着直覺拿到床頭櫃上的抽紙,這會像邀功一樣問徐開慈:“你看,得虧我手長,你看我這胳膊線條,要我說我當初去學模特估計也是一碗适合我吃的飯。”

徐開慈點點頭,又無奈地搖搖頭,“你自戀的這脾氣什麽時候能收收?怎麽都這歲數了,還那麽自戀?”

“你不也是?你可沒比我好到哪裏去?你忘了大學那會別人怎麽叫你了麽?”

難得兩個人心情都不錯,又算得上氣氛也好,可以這麽肆無忌憚又不着邊際地開玩笑。

已經好久沒這麽開玩笑了,程航一的心突然變得好軟,像暮春時節的花瓣慢悠悠地飄到河岸上一樣軟。

雖然徐開慈的四肢才剛被他擺好,但就是忍不住想要多一點接觸,他的手伸進薄被裏,将徐開慈的腿搬到自己腿上交錯着。

徐開慈的腳趾圓滾滾地蹭在程航一的腿上,還帶着一點點餘溫。

這條腿出事那會骨折過,本就恢複得不好,這會已經那麽多年了,這條腿非但沒有任何好轉,反而腳外翻越來越嚴重,就算時常按摩着,也沒什麽改觀。

程航一還笑着,徐開慈卻沒接話,正當程航一在反思自己哪裏說錯了的時候,徐開慈又歪着頭問他:“為什麽在醫院裏的時候沒有處理?”

“啊?”程航一沒反應過來,這突變的畫風殺得他措手不及。

“麥粒腫,醫院應該有藥水。”

程航一雙手還捧着徐開慈的腿揉着,這會突然聽到徐開慈在關心自己,整個人僵住,怔怔地眨了眨眼睛,“忘了,沒事兒這都小事。以前在學校不經常通宵打游戲麽?不也長過?過兩天就好了。”

戴着眼鏡還看不出來,這會把黑框眼鏡取下,這顆麥粒腫真的明顯,紅紅的會随着眼睑跳動而突突蹦跶。

徐開慈微不可聞地吐了口氣,“家裏也沒藥膏給你塗,明天你自己去趟診所吧。”

“我不,明兒我要整天和你在一塊兒,就像今天一樣。”

“程程別任性,馬路對面就有診所,你來回一趟頂天十分鐘。”

徐開慈不喜歡程航一這樣,他喜歡程航一和他在一起,一刻也不分開,但他更想程航一舒服點。

程航一癟着嘴沒接腔,反而往徐開慈懷裏鑽,他雙手圈着徐開慈的腰肢頭都埋在徐開慈懷裏。

悶悶的聲音從懷抱中傳來:“我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要把你送回去了,所以這幾天我一點都不想離開你,十分鐘也不行。”

回到醫院有徐家的人,有醫生,說不定還會有別人來探病,雖然大多數時間也是兩個人單獨在病房裏。

可那個鬼地方太沉悶,充滿了病氣,程航一呆得很壓抑,在那個房間裏實在沒有心情像今晚這樣,每一個擁抱都輸溫柔舒服的。

他擡起頭來,溫情脈脈地問徐開慈:“你明天想做什麽?我……”

他想說:“我統統滿足你”可說出口又覺得真的像在給徐開慈做臨終關懷一樣,怎麽都覺得不吉利,又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我沒什麽想做的,也沒力氣折騰。”其實這會徐開慈就有點困了,傍晚兩個人看了會電視,因為是慢綜藝的原因,那會就看得徐開慈昏昏欲睡,要不是失禁了,他連洗澡都應該是像在醫院裏那樣擦澡的。

他說話的聲音都已經變得慢吞吞充滿了困頓,程航一也安靜下來不再盤弄徐開慈。

只在徐開慈下巴上印了個吻,“那先睡吧,晚安。”

程航一剛打算關燈,徐開慈又突然想起什麽,問程航一:“等回頭你得空了,去幫我看看墓地吧……”

手一哆嗦,按了一下開關,在徐開慈說完墓地後房間陷入黑暗。

程航一着急忙慌地打開燈,因為慌亂床頭櫃上的吸管杯掉到了地上,咕咚摔得很遠。

他強壓着內心的恐慌,但眼神裏的無措無法掩飾,“這個再說,不着急。”

徐開慈戰戰巍巍地伸出手搭在程航一身上,原先還迷蒙的眼神這會變得清亮,他認真地解釋:“真的,你幫我去看看吧,我自己沒辦法去那些地方你知道的,徐春晔估計到現在還夢想着我回心轉意,所以肯定沒什麽準備。我總不好真的到那天了,就一把骨灰撒江裏吧。”

這種問題對程航一來說太過敏感,他無法接受徐開慈這麽平靜地交代這些事情。

一下子覺得心裏堵得慌,什麽都說不出來。

“怎麽又要哭?別哭啊,這不是正常的事情嗎?你怎麽那麽大人了還沒辦法接受這些事情?”

程航一的眼尾慢慢變紅,眼看着又要掉眼淚,徐開慈的白眼稍縱即逝,蜷縮着的手在程航一身上摩挲了幾下,權當在安慰他。

程航一推了徐開慈的手一把,又用手指揉了揉自己酸脹的眼睛,噘着嘴說:“我才沒哭,我就是眼睛疼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我當你答應了,你要記得去看知道嗎?”

程航一還是不接話,房間裏就這麽陷入詭異的沉默。

徐開慈沒管他,只交代完就緩緩閉上眼睛打算入睡。接不接受,事情都是這樣,不接受有什麽用?

程航一總要有一天接受這些事情,不要像徐春晔那樣,還抱着這些幻想。

這件事對徐開慈自己來說都很矛盾。一直到開口前,他都在猶豫要不要說,從知道自己生病後他一直都在期待那天的到來,他能做的事情,能安排的安排都已經全都盡力完成。

但今天兩個人半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的時候,他竟然又會想那天晚一點來行不行?

這部周播的綜藝才播到第三期,按照往季的期數來看,等收官的時候都快秋末了。

從盛夏到秋末,是很長又很短的一段時間,徐開慈突然覺得有點難過,也不知道收官的時候,他還在不在。

要是在就好了,還能和程航一一起把這部綜藝看完。

作話有番外,9400字。但是!如果受不了刀的不要看!!!看了也不要帶入正文!!正文是he,還有甜甜的戀愛要談!

至于為什麽要寫,就當我半夜發神經病吧!磕頭了,道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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