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求全多猜疑
白語茹和墜兒直收拾了一夜,哪些該帶的,哪些不該帶的,不該帶的又要如何歸置,一一都要說清楚。其實到最後要帶的不過也就一些要洗換的衣物,還有一些日常用品,這是要趕火車的,又只得兩個人,原就帶不了多少東西,其它需要的只能到那裏再置辦吧,所以印鑒和支票本白語茹重點檢查了一遍,看有沒有錯漏。
收拾完了這些白語茹又想起早上收到紅包還沒處置,取出來打開一看,大嫂、二嫂的都是蓋好了印戳随時可以取現的支票。面額總數來說是一樣的,有意思的是,大嫂給的面額小但數量多,所以紅包顯得特別鼓,二嫂給的只是單獨的一張。
白語茹又去開婆婆給的那個,原想着應該也是一張支票,展開之後卻發現是一張廠契,還不是鋪子,是實打實的産業。
墜兒眼尖瞅到了,訝然道:“咦,羅家好大手筆!”
說完又疑慮:“別是什麽不賺錢的虧本産業吧?”
“你說什麽呢?”
白語茹嗔道。
墜兒撅嘴:“反正我覺得還是沒有錢實惠,小姐你又不會弄這些。”
白語茹好笑:“哪裏就需要我弄什麽了,還不是像姨夫姨母給我的鋪子一樣,到時候往賬戶上打錢就是。”
“這可不同,鋪子買進賣出,別說姨夫姨母一直幫忙盯着,就是姑娘你也看的賬本查得賬,不至出什麽大錯,可誰知道這廠子究竟是怎麽回事。”墜兒不服氣地說。
“不知道還不會學麽!”白語茹拿手指點墜兒的額頭:“放着腦瓜子幹嘛用的,左不過那些東西,再說,爹娘既然只是将文契給我,卻沒說別的,自然也表明了不用我操心,你這是想太多了!”
“咳!”
這時候隔壁響起了一聲咳嗽,墜兒吓了一跳,只當自己說老爺夫人壞話的事被姑爺聽了去。随即她卻又硬氣起來,這新婚都兩天了,也沒見他跟自家姑娘圓房,可見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總歸這幾天發生的這些事讓這個護主的小丫頭覺得羅家實在對她們家姑娘不起。
羅寧确實也聽到墜兒的話了,他一向淺眠,她們在這裏收拾東西,雖然聲音不大,卻也讓他一夜未能成眠。對于這些經濟上的事,他本不耐煩聽,不過白語茹肯學習的态度讓他很欣賞,對于她為人的大度,不肯從陰暗處想人這一點也頗為贊嘆,相對而言,墜兒的話便有些過激了,他咳這一聲也是怕這個小丫頭再說出什麽了不得的話來。
接着羅寧再沒有什麽別的動靜,仿佛只是夢中無意的咳嗽一樣,白語茹被他這一咳嗽倒想起件事來,轉頭看了一下鐘,赫然已經是六點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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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下也顧不得別的,忙換衣裳梳頭發。
墜兒擔心地說:“姑娘你要不歪一會兒,橫豎雲揚表哥今天要上課,中午才能見着,我們晚一點回去也不要緊。”
“噗!”
白語茹笑噴了出來:“好像我回去只為見雲揚表哥一樣,姨夫姨母就不見了?”
羅寧在隔壁聽得十分納悶,不是回門麽,怎麽不見她回家,倒要去見姨夫姨母和雲揚?
一時間,他又想起一個可能來,心中頓時對白語茹百般憐惜起來。
等兩人正式梳洗好了又吃了早飯,且等各色禮物都裝載齊全,羅父羅母分別叮咛了以後已是太陽高挂,白語茹人雖坐在車上,心早就飛到了家裏。
羅寧想着早上聽到的話,猶有些不确定地問她:“你家很遠嗎?”
“不遠啊,也就城南城東這樣的距離,坐車半個鐘都用不到。”
白語茹一時沒反應過來羅寧這是在問什麽。
羅寧也一時沒反應過來白語茹說的其實就是蘇家,還以為事實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樣,而是此女子愛富,所以總不時提起姨夫姨母與雲揚來,連回門也要去一次。
雲揚家庭的富有,連他也是知道的,羅寧皺了一下眉問道:“那先去你家,之後再去雲揚家?”
“嗯?”
白語茹細細琢磨了一下才想清楚羅寧心中那些彎彎繞繞,也明白夜裏那一聲咳嗽并不是恰巧,她和墜兒的話的确被他聽了過去。
他連她一直寄養在姨夫姨母家這點都不知道她早就猜到了,也不如何生氣,可是因此他就這樣想她的話……白語茹的語氣實在好不起來,她淡淡地說:“表哥想多了,雲揚家就是我家。”
羅寧一怔,怎麽,事情還是跟他原本猜測的一樣嗎,只是白語茹已經當雲揚家就是她自己的家了才會産生這樣的誤會?
也是,羅寧想起墜兒昨夜說的“姨夫姨母的家教好”來,實際上事實早就擺在了他的眼前,他卻不願意去發現,甚至連确切地詢問都不肯,只這麽含糊的試探,自己……真是相當的混蛋啊!
“抱歉。”
羅寧不是扭捏的人,既是知道自己錯了絕不會含含糊糊就讓事情就這麽過去。
“沒事。”
白語茹淡淡道,是說不會再将這件事放在心上,可是一時半刻要淡忘估計也不易。
其實白語茹心中頗有些別扭,做為寄人籬下的孤女,雖然姨夫姨母和雲揚表哥待她很好,但各種不善的話自己也并沒少聽,卻從來都沒放在心上過,今天這究竟是怎麽了,倒正兒八經要賭氣氣來似的?
求全之毀,不虞之隙,無法直言,委婉的試探,其實這些不過戀愛中人最常做的事罷了,只是此刻他們兩人誰也不知情,只讓時間這麽悶悶的過去。
半個鐘頭以後,車隊果然如白語茹說得那般到了蘇府門口。
這個時代,早沒有人還會像以前一樣會在自家的門楣上無比慎重的寫下諸如沈園、李府這樣頗有姓氏榮耀之感的明确标識,因此羅寧就算前天親自在這裏迎娶了白語茹也不知道其實這就是蘇府而已,尤其是他昨天并沒有看到雲揚。
說起來這跟老傳統有些不合,表妹結婚,而白語茹是寄養在他家的,應該就算是親妹,他這個長兄無論如何也該出面才是,莫非雲揚是怕見到他,所以故意躲着?
羅寧這樣想着,扶白語茹下了車。
今天還是沒見到雲揚,門口是蘇父蘇母親自等着。
蘇父五官深刻,神色剛毅,蘇母面容姣好,細致柔和,兩人穿着雖沒有十分的隆重,但也不算随便,站在一起相映相配,珠聯璧合。
雖說這新女婿上門最是嬌貴,可是蘇父蘇母親來迎接的規格還是太重了些,所以其實蘇父蘇母只是迫不及待要見白語茹,看來,白語茹口中時常不離姨夫姨母雲揚表哥也是理所當然的,他們的确早就親如一家人,甚至,一家人也比不上吧。
羅寧欣慰地看着白語茹乳燕投林一般撲進了蘇母的懷中,恭敬的向蘇父蘇母行了禮。
“先進去吧。”
蘇父幾不可察地瞟了一眼禮物中極其明顯的金豬,又看了眼白語茹的辮子,白語茹自己梳辮子梳習慣了,又因為尚未圓房羅家就這麽默認了她辮子的存在,羅寧本身更想不起來這個,這樣一來,金豬的存在就有些刺眼了。
禮物自有管家傭人收拾進來,蘇父蘇母帶着羅寧、白語茹進了大廳坐下。
白語茹不管別的,只管貼在蘇母身上不肯下來,再不是羅家那種冷靜自持的模樣,蘇母摟着白語茹也是好一陣搓揉,兩人根本就把羅寧這個“嬌婿”忘了個幹幹淨淨。
羅寧也不在意,只是看着白語茹的真情流露,若有所思。
究竟她也不過才是個十六歲不滿十七的小姑娘,眼前這個才是真實的她吧,之前在他家那一番落落大方,家教好固然是一個方面,性格裏的冷靜自持想必是另一方面,也算頗為難她了。
蘇父看了看白語茹的辮子,咳嗽了一聲,淡淡對羅寧說:“潤兒被我們寵壞了,不太懂事,有什麽任性不是的地方還要請你多包容,如若包容不了的也只管告訴我們,我們也不是什麽不通情達理的人。”
羅寧真心地回說:“潤兒是個好姑娘,大度,懂事,善解人意,真的已經是不能再好了。”
“哦。”
蘇父不置可否,羅寧這才意識到蘇父之前那句話不是自謙,更不是拜托,某種程度上其實要算一種指責。
而自己最大的錯誤大約就只有一件了,羅寧看了一眼正側着身子背對着他小聲跟蘇母叽叽咕咕說着什麽的白語茹,一條屬于姑娘的烏黑長辮赫然在目。
如果是為這個的話……
羅寧懇切地說:“請原諒我的一時愚鈍,沒能立刻明白姨夫的話,只是,如果姨夫指的如果果真與我想的一樣的話,那麽我有不同看法。”
“哦?”
蘇父仍舊不置可否,但展現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來。
羅母和白語茹那邊看他們這裏陣仗十足,暫時也停了竊竊私語,都看過來。
衆目睽睽之下,羅寧并不覺得心虛,他挺起胸膛,義正辭嚴的侃侃而談:“從傳統上講這的确是我的不是,我也不想用新思維來推诿搪塞,既然我已經娶了潤兒進門無論從個人情感還是倫理道義上講我都對她有一種責任。但是,因此我就将錯就錯,糊裏糊塗的将這段婚姻繼續下去,不獨是對我自己信念的一種亵渎,也是對潤兒的不尊重。”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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