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目标036】難眠的夜晚
第38章 【目标036】難眠的夜晚
什麽都挺你到底我一直陪你到底
不管是什麽距離我都覺得沒關系
一百千萬個公裏再加一千沒關系
只要你說我可以
※※※
美酒色的日光流溢在半球狀的玻璃溫室上,透過高頂玻璃在地面上浮現出天竺葵圖案,深綠藤蘿綴成的拱門,溫室裏草木茂盛卻并不零亂,巧妙地修飾着大理石鋪出的路徑。
噴泉雕像靜靜立于奇花異草之間,枝條間傾灑下的柔光溫和的在微微起伏花瓣上畫着大小不一的圓圈,空氣裏缭繞着芬芳的氣息。
坐在椅子上的翻閱書籍的青年有一雙金紅色的眼瞳,陽光映在他眼裏,閃過流豔的金色,溫順柔和,似酒至微酣。
他看起來很年輕,身上帶着一股貓一樣的疏懶,仿佛随時可能從腳底下伸出尾巴搖擺一下。
零碎的腳步聲打亂了這份靜谧,敵對家族成員持槍魚貫而入,靜而祥和的空氣裏,流動着一絲危險的氣息。
面對如此多的人數,他翻書的動作仍舊優雅,有條不紊,像是在布拉格廣場散步的老畫家。
他很鎮定,甚至從容。
“嘿我親愛的先生們,天氣這麽好,大家開開心心的一起來報仇嗎?”
“少廢話ha·vongole!你的死期到了!”
伴随着嚣張叫喊的是一顆彈殼落地的清脆響聲。
青年閃身躲過那顆子彈,與此同時林葉間有什麽東西一躍而過,緊接着敵人一個接一個的倒下,能看清的只有伴随着銀光閃耀的紫色火焰。
變化來得太突然,所有人都來不及做出反應,片刻之後只剩下剛剛那個叫嚣的敵對家族成員保持站立。
叫嚣者狗急跳牆,扯過青年,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他的太陽穴,對着空無一人的玻璃溫室咆哮:
“滾出來!誰、誰躲在那!滾出來!”
冰藍色的丹鳳眼的男人從花叢中走了出來。
“放、放下武器!扔掉你的指環!不然我就殺了他!快點!”
出乎意料的是,男人并沒有因此驚慌,也沒有熄滅戒指上的火焰,甚至沒有流露出一點猶豫的表情。
他看着被勒住脖子的青年,十分專注。
太專注了,近乎威脅。
叫嚣者握着槍的手有些發抖。
青年偏過頭,對着叫嚣者笑起來。
“願上帝與你同在,阿門。”
他看起來那麽親切,又漂亮又神秘,在話裏藏了淺淺的殺意,就像深黑色的罂粟花田。
在叫嚣者眨眼的那十分之一秒的時間裏,一絲銀光直襲他眉心,直到失去意識的前一刻他才看清冰藍色鳳眼的男人的武器是什麽——
燃着紫色火焰的手铐。
脫離束縛的瞬間,青年一改方才利落優雅的姿态,頗有些後怕的摸摸額頭。
“哦上帝……就在剛剛我有一種您要連我一起幹掉的錯覺,尊敬的先生。”
“不是錯覺。”
“!!!”
青年臉上多變的表情終于讓男人俊美如同中世紀雕塑的臉上終于浮起了淺淡得毫無蹤跡可尋的笑意。
或許是被這種笑意侵染,青年仔細打量了四周确認無人,在吻上男人的唇之前叫了他的名字。
alaudi。
※※※
睡夢中臉頰上突然傳來劇痛,剛睜開眼緊接着又是一拐子,直接給我抽的跌下地。
我捧着腫成包子的臉呲牙咧嘴:
“……嗚啊啊啊!你幹嘛啊雲雀前輩!”
“小動物,你吵死了。”
“還講不講理啊我分明在睡覺!”
“你說夢話了。”
恭先生居高臨下的看着我,“嘀嘀咕咕講了一大串,應該是意大利語。”
“!!!”
我靠你好閑啊!
竟然還聽完了我的夢話才抽的我!
幸虧講的他都聽不懂,要是在做夢講日語罵他我豈不是會死的很慘?
好吧好像現在已經很慘了……
“alaudi,是個人名?”恭先生微微蹙眉。
“a……alaudi?!我喊了alaudi嗎!!!”
我吓得差點跳起來。
“好幾遍。”
“……”
竟然在夢裏喊了阿諾德名字,喉嚨隐約發幹,一瞬間我有些不知所措。
在之前堪稱綿長的時光裏,阿諾德都不曾光臨我的夢境。
結果反而在遇見恭先生之後,我每晚都會在夢裏一遍又一遍重溫昔日的景象。
我一直覺得能夠面對人性的軟弱和悲傷是很勇敢的一件事情。
就好象呼吸一樣,就好象睡夢一樣。
有些東西是無法抛棄和改變的。
所以在第一次見到恭先生的時候,眼淚才會突然湧上來。
對于我太久的沉默,恭先生顯得有點不耐煩。
“算了。”
難得沒有接着揍我,他自徑走到對面的床鋪躺下,“再吵醒我,咬殺!”
……
我也沒有再吵醒你的機會了……
因為這麽一個夢,今天晚上我注定了不能再合眼。
啊啊……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慢慢站起來,我放輕動作一瘸一拐走到窗邊。
準備拉開床簾看看外面,想到拉窗簾也會有聲音幹脆就作罷。
郁悶地揉着自己的鼻子,鼻梁又酸又疼,也不知道是不是被恭先生打塌了。
唉。
命苦啊。
沒有事幹我只能盯着恭先生看。
睡着了的恭先生呼吸聲很輕很輕,漆黑的丹鳳眼此刻已經阖上,把三分無情七分淩厲全給掩了下去,沒有了并盛校服和浮萍拐,也沒有醒着時的目光犀利和不怒自威,标準的東方睡美人。
他的臉上此刻呈現出的是一種近乎安詳的柔軟,就好像一個普通的少年。
看着看着,沒由來的心口生疼。
我想念阿諾德,卻因為奶嘴的束縛和我的特殊身份,無法在一起,甚至連見一見都不可以。
我以抓捕罪犯的理由活躍在黑手黨界,我是複仇者監獄的boss,和百慕達不相上下的令人畏懼的存在。
即便我一次次的舍生忘死是為了守護。
即便我也只是想要被守護。
即便如此。
我卻沒有再愛過任何人。
我不知道百慕達是否也曾經像我現在這樣糾結。
也或許只有我一個人掙紮或者思考看起來都很可笑。
我知道自己不屬于這個舞臺。
我只是個客串的臨時演員。
無論執着還是自甘堕落,結果都是一樣的。
想着想着,我就忽然落下淚來。
今時今日我已經明白的不能再明白,卻還是含在心裏默默地念,始終沒能說出口。
正是因為明白,才無法控制住自己不去想。
正是因為明白,才無法抑制地想要眼前這個人。
正是因為明白,才無法忍住眼中連接不斷的淚水。
不行不行。
都這麽大人了,眼淚要收一收,不能丢人現眼。
我應該像個神經病一樣活潑開朗=。=
趴在恭先生的床邊,不知道怎麽突然想起了劍帝杜爾曾經問過我的話——
【很寂寞嗎。】
【像是守護神一樣的滿眼慈悲。】
【你好像等了很久。】
【很累吧。】
我說我不寂寞,這是假話。
我等了很久,久到開始懷疑自己存在的意義。
我親愛的先生,時間太過冗長,我忍夠了寂寞,也受夠了等待。
所以這一次不管發生什麽,我絕不會再放手。
現在我已找到你。
你就是我的歸宿。
那麽請問。
雲雀恭彌,我可以喜歡你嗎?
※※※
從窗外吹來一絲濕潤氣息的暖風,掠過雲雀恭彌的臉頰,帶起頰邊的發絲飛揚,又柔軟地垂落。
他睜開眼,漆黑的瞳孔裏完全沒有剛從睡夢中醒來的朦胧感。
在看見伏在身旁呼吸均勻的少年時,一雙鳳眼耐人尋味的眯了起來——
少年的呓語再次吵醒了他。
不過仔細側耳傾聽,少年的呢喃從晦澀難懂的意大利語轉變成了日語:
“雲雀……”
“雲雀……恭彌……”
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少年淺金色的發絲,觸感柔軟的就好像豢養的某種小動物。
少年的樣子似醒非醒,似睡非睡。
朦胧之中少年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幻覺。
他好像回到了十九世紀情報部首席的辦公室,首席大人總是工作到很晚,偶爾因為困倦而恍惚中的時候,就能看見辦公的首席大人騰出一只手,溫柔的撫摸他的發絲。
此刻他趴在風紀委員長的旁邊,半睜着眼,微茫模糊的視線中,依稀真的感覺到有人在觸碰他的頭。
那只手骨節分明手指修長,輕輕地撫上他因暖熱而沁出薄汗的額頭。
那只手指尖微涼,帶着薄薄的繭子,撫上來的時候有種奇異的觸感,将暖熱融成恰到好處的溫度。
他在這種詭異的舒适感中茫然地眨了眨眼,最終阖上眼沉沉睡去。
雲雀恭彌靜靜地注視着少年沉穩的睡顏,漆黑的瞳孔因為色調太過濃重而讓人看不清眼底深處凝結的色彩。
他的臉上是少年不曾看過的溫柔神色。
一如剛才少年注視着他那般。
屈起手指擦去少年的眼角還殘留着的水漬,動作輕柔的好像在對待什麽易碎物品。
連雲雀恭彌自己都沒發現,此時此刻他的唇角竟然有些微微上揚。
月光如水,暖風拂過,一絲無人察覺的情愫隐沒于黑夜之中。
這一次,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