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chapter3
當晚，兩人沒有再繼續交談，林傑又去看起了自己的書，而楊季寧，回到書桌前坐下來，原本就讀不進去的書更是沒有再翻一頁。
直到已過十點，林傑幾乎是看着自己的表剛剛到十點那個位置，就開口道：“阿寧，該睡覺了。”
楊季寧每天也是這個時候睡覺，沒有說什麽就帶着換洗衣服去了浴室，他沒有去看林傑，此時的他，當真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那個人。
等楊季寧洗好了澡回到房間，那個人已經為他鋪好了床，看他的頭發還沒有幹，那個人又取來吹風機，拉着他在沙發上坐下來，幫他吹頭發。
原本是自己做的事，現在換成別人，楊季寧倒是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只是不禁在想，那個人的所有關心的動作可能都是自己的父親要求他做的，并不是出于他的真心，想到這一點，楊季寧原本的感動淡了下來，卻還隐隐有一絲難過。
吹好頭發，林傑将吹風機放回原處，楊季寧上了床，林傑将被子展開蓋在他身上，俯下身在他耳邊含着笑道：“少爺，晚安。”
楊季寧沒有回答，林傑關了燈，卻是沒有馬上出去，他走回楊季寧床邊，借着窗外的燈光，俯下身輕輕在那人臉上印下一吻。
“你……”楊季寧想掀開被子坐起來，卻被那個人壓住。
林傑輕道一聲，“少爺好好睡。”就離開了房間。
此時還睡在床上的楊季寧卻怎麽也無法睡着，他想不明白，為什麽那個人會突然對他做這樣的動作。
這個年紀的男孩當然不會不懂得情愛之事，可那個人的親吻卻并不含那樣的情愫，也有可能只是對朋友的感情，可是，這種感情為什麽這麽突如其來，之前一點征兆都沒有呢？
其實楊季寧并不讨厭那個人的親近，雖說他的靠近會讓自己有一些眩暈，但自己很清楚那并不是讨厭，那麽，自己又是否喜歡他的親近呢？
老實說，自己也不知道，那時的感覺無法形容，可能會有一點害羞，還會感到一點溫情，至于喜不喜歡，卻還沒有辦法說清。
如果自己喜歡他的親密，那會象征着什麽呢？自己喜歡他？而又是那種喜歡呢？是朋友，還是戀人？楊季寧不敢想，心裏卻有一點埋怨那個人，為什麽做出這樣暧昧的動作擾人心緒，又為什麽不說清楚讓人胡思亂想。
此時的楊季寧沒有意識到，自己是少爺，完全可以命令那個人停止這樣的動作，甚至可以做出懲罰，可他卻莫名其妙地選擇了縱容，這其中的原因，他還沒有仔細思考。
從第二天開學起，楊季寧漸漸意識到，那個人對他的态度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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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會有這種想法的只是他一個人，在其他同學眼中，無非就是他們的關系好了一些，多了一些接觸，這對已經同班一年半的學生來說，并不算什麽奇事。
那個人的不一樣體現在哪呢？
因為兩個人坐在同一排，楊季寧有時上着課，突然就會有一種奇怪的感覺，下意識地向邊上一看，果然看到那個人正向他看過來，而那人注意到他的目光，便會微微一笑，并不移開目光，反倒是楊季寧感覺有點不自在，很快就收回視線。
初中的三年和高中的一年半，那個人在下課的時候從沒有主動找楊季寧說過話，現在，他也說的并不經常，但一天中總有那麽兩次，如果楊季寧沒有在和別人聊天，那個人就會過來，有的時候，還會順便送點吃的過來給他。
楊季寧看着那些吃的，總有一種感覺這應該是男孩追女孩時才用的招數，他皺着眉頭看着那個人，“這是幹嗎？”
林傑嘻嘻一笑，“請你吃啊。”
楊季寧橫他一眼，“你什麽時候看到我下課吃東西了？”
“那是因為沒東西吃嘛，現在有了，你可以吃了。”
“我不要，這麽大人了，還吃零食，好傻的。”
林傑假意思考了一下，“你真不吃的話，我可就給別人吃了哦，而且你信不信，我無論給哪個女生，第二天就會傳出我和她在一起的消息。”
楊季寧冷冷地看着他，“為什麽是女孩，不是男孩？”
“因為追女孩相對來說要容易一些，而且順理成章，不會惹來非議。”那人還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
楊季寧瞪着他，“你喜歡追誰就追誰，和我有什麽關系。”
“真的麽？”林傑挑挑眉，“你可想清楚哦，我和別人在一起的話，會做些什麽事，你希望我和別人做這些事麽？”
“我……”楊季寧真想回他一句“我才不在乎呢！”，但還沒來得及說，上課的鈴聲就響了，那個人離開之前還特意握了一下他的手，那些吃的也留在那裏，楊季寧嘆一口氣，只得将它們收進書桌。
其實他想不明白，那個人為什麽要和他說要追別人這種話，是想讓他吃醋、讓他生氣麽？可是那個人又從哪裏來的信心他會生氣呢？為什麽那個人說的話和做的事都突然之間變得那麽暧昧？
此時楊季寧又忍不住想，如果那個人真的和別人在一起，真的和別人做出一些親密的事，自己會生氣麽？
如果會，那其中的原因，讓楊季寧有些難以接受，如果不會，又當真不敢去讓那個人嘗試，因為自己是真的拿不準那個人在自己心目中的位置是什麽。
楊季寧感覺自己有點傻，那個人只是在試探，也不知道是不是認真，他就在這想了這麽久；還有點不滿那個人，為什麽一直說一些暗示的話，卻從來不會挑明什麽。
就這樣過了半個學期，楊季寧迎來了最最忙碌的高三。
其實他并不算很忙，因為成績一直很好，也從來沒有放棄複習，他有信心可以考到理想的大學，至于那個人，楊季寧注意到他才是真正的很忙。
而他在忙的，竟然不是高中的內容，而是一直專攻英語。
他竟然還弄了本全英文版的大百科全書，楊季寧學習的時候他就一直坐在沙發上在讀，而且是非常專注，楊季寧看着他很久他也沒有任何反應。
這樣過了兩天，楊季寧只得在他看了一個多小時之後，去拿了一杯水遞到他面前。
“阿傑。”楊季寧道。
居然沒有反應，一杯水就在他面前，而自己又和他說了話，他居然沒有反應！
楊季寧坐在他身邊，伸手推了推他，“阿傑！”
“……啊？”這下他終于回過神來，看向楊季寧，一臉的迷茫，“怎麽了？”
“我問你怎麽了！你究竟是在看書還是在打坐，我剛剛就在你面前和你說話你都沒有反應。”
林傑笑了笑，“不好意思，我看的太入迷了，這本書真的很好看呢。”
楊季寧抿抿唇，将水遞給他，“喝點水吧，休息一會。”
林傑接過水來，卻還是看着他，“你剛剛就是特意來給我送水的啊？”
楊季寧點點頭。
林傑笑着喝了水，然後将杯子放回原處，又坐回楊季寧身邊，“不好意思，我剛剛冷落你了，別生我氣哦。”
楊季寧皺着眉頭橫他一眼，“你怎麽說話總是這麽不正經？”
“哦？”林傑假裝思考了一下，“你說我不正經，那我是不是應該做點什麽才對得起你的稱贊？”
楊季寧不想問他想做什麽，他的回答只會讓自己更生氣，索性沒有理會他這句話，楊季寧看着那本書，“那是全英文版的，你都看得懂？”
林傑點點頭，“主人給我的任務，是在上大學之前要将英文學的像中文一樣，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看懂。”
楊季寧嘆息一聲，“那你也要注意休息，不要太辛苦嘛。”
“你關心我？”那人的眼睛亮亮的，還有點期待。
“嗯。”楊季寧并沒有否認。
林傑放下書，張開雙臂，“那讓我抱抱吧，給我抱一會，我立馬就不辛苦了。”
楊季寧抓住他的手臂又甩開，看着他的眼神滿是無奈，“你說話的口氣究竟是從哪學來的？”
林傑看着他，依舊含着笑意，神色卻是鄭重，“不用學，我和你說話的時候都是有感而發，不信你可以問問別人，我和其他人說話從來不會用這種口氣。”
楊季寧心頭一顫，卻竟然隐隐滑過喜悅，他也看着那個人，“如果這時候，我問你為什麽，你會回答我麽？”
林傑眨眨眼，“因為，你是少爺啊，主人吩咐過的，對少爺的态度當然不能和對其他人一樣。”
楊季寧心頭的那一點暖意立刻冷了下來，面上全部的笑意也消失殆盡，他緊緊凝視着那人的雙眸，“你會對我和對其他人不一樣，僅僅是因為我父親吩咐你這樣做的？”
“那你又為什麽會在意呢？”林傑反問道：“你為什麽會在意原因呢？為什麽會在意我對你的與衆不同是不是因為你本人呢？這個問題你有沒有想過？”
“沒有！”楊季寧不知不覺喊了出來，“不止沒有，我以後也永遠不會去想！這些又和你沒有關系，你心裏有的只是你的主人，我在想什麽，和你一點關系都沒有！”
他的樣子像一只炸了毛的貓，眼中湧動的各種思緒都絲毫不加掩飾，他卻沒有注意到，林傑看着他的表情變化、聽着他越來越失控的聲音，笑意一直是在增加。
楊季寧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麽會有這種心情，其實從一開始，從小的時候第一次見面開始，雖說是來做他的仆人，但那個人也只是聽了他父親的命令，甚至于那個人為他而死，也只是他父親吩咐那個人為他而死的。
真是傻啊，那個人從小到大一直将“主人”兩個字挂在嘴邊，自己早就知道了，為什麽現在心裏還是有那種傷痛的感覺呢？他才不會在意自己的想法呢，他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在完成父親的命令而已。
“阿寧，你難道是在吃醋麽？”林傑的眼中透着狡黠。
“我才沒有，我……”楊季寧的話沒有說完，就被那個人封在口中。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