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一百個漢堡到來的捷報傳遍直播間，也震得電話那頭的瑪門死寂。
面對兀然沉默的通訊器，韓薄喂了兩聲，呵呵道：“您剛剛說什麽？我沒聽清……您說只要您還在，我就再見不到什麽的殼？喂喂，能再說一遍嗎？”
瑪門人：……
瑪門豈會自取其辱，如此尴尬的境地，他睿智地選擇沉默。
韓薄善解人意地說道：“這樣，我先吃個夜宵，咱再來談合作……喂，喂？”
通訊器陷入忙音，韓薄看一眼挂斷提示，收起通訊器，對直播間裏觀衆聳肩：“甲方慣性發癫，理解一下。”
“阿嚏——”
細微的噴嚏聲。
韓薄猛然轉身，銳利地盯住毛被揉得亂七八糟的白球：“這次是你吧？”
賈琵修一爪捂住嘴巴，搖着頭，另一爪堅定指向門外。
“吱（是外面的人）。”他甩鍋道。
然而他還未再出一聲，書房門大開，門板重重打在他身上。
賈琵修一聲不吭地又被扇飛了出去。
原丁拎着十來個外賣袋，氣勢洶洶闖進來，仿佛手裏拿着的不是紙袋，而是炸碉堡的火藥。
觀衆也被他險惡的決心驚呆，紛紛發彈幕驚嘆。
【靠，這是什麽，自魅魔搶占饕餮的工作後，連惡魔惡霸的活兒都要搶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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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懂就問，現在的外賣小哥都這麽生猛嗎？】
【主播也太慘了，先被電話威脅，又遭土匪上門】
【誰家土匪打劫還帶點心啊】
【100個漢堡能叫點心？！】
【對我們來說肯定不行，對主播來說，可以！】
直播間被不請自來的“外賣使者”驚得暴動，韓薄卻淡定依舊。
“來了。”他熟稔地問一句，起身從原丁手上流暢接過漢堡，“來得太慢了，我都快餓死了。”
說着，他拆開一個外賣包裝，就要把漢堡往嘴裏送。
“慢着！”原丁看他動作自如，又是震怒又是不爽地叫道，“誰讓你吃了？！”
“你啊。”韓薄動作微頓，重複他之前的話，“不是你說，‘今天你不當着全族魔民的面把100個漢堡吃了……’的嗎？”
似乎怕原丁賴賬，韓薄讓出位置，指向光屏：“全直播間的魔都聽見了，來老鐵們，聽見他說這話的，扣個1。”
霎那間，屏幕密密麻麻被1占滿。
“看，全世界的1都出來作證了。”韓薄理直氣壯，“我可以吃了嗎？”
兩個跟班此刻也拎着剩餘的袋子跟上來，外賣袋攻占了狹小的房間。
看着氣定神閑的韓薄，原丁咬牙切齒：“你最好能全吃完。”
撞到牆上，剛剛晃晃悠悠爬起來的賈琵修憐憫看了一眼原丁。
可憐的魔，你簡直對吃貨的力量一無所知。
韓薄吃掉第一個漢堡時，原丁冷笑着。
吃掉第十個漢堡時，原丁依舊在冷笑。
第八十個漢堡消失後，原丁笑不出來了。
他瞳孔收縮，驚愕地看着眼前金發魅魔右手從外賣堆裏撿出一個漢堡，左手拆開包裝，漢堡丢入口中，包裝紙往後一扔。
分不清種類的白色球形生物滾過來，利落撿起包裝，卷成一團後，屎殼郎滾糞似的把塑料球推到垃圾堆裏。
就這樣，從漢堡山到垃圾山，短短一段路程裏，形成了某種黑色産業鏈。
産業鏈中心橫着一個未知的領域，無數漢堡有去無回，消失在其中。
原丁一般把這種有進不出的東西叫無底洞，而他今天則又知曉了其另外一個名稱——韓薄那該死的胃。
魔怎麽可能這樣吃東西？肚子不會炸掉嗎？
原丁驚怒地望向韓薄小腹，那裏平坦依舊，只金色的耀紋，随着食物的湧入愈發明亮，在衣服下擺的遮擋下若隐若現。
在第九十二個漢堡入嘴時，韓薄遲疑地停下進食動作，面露些許迷茫，捂着胃，打個細微的嗝。
這是……飽了？
原丁精神一振，喜出望外。
只要韓薄沒吃完這一百個漢堡，哪怕是吃了九十九個，自己也可以拿他拒絕最後一個漢堡的視頻片段大做文章，論證貔貅餐飲的漢堡根本沒有傳聞得那麽有吸引力，而韓薄的大胃王稱呼也不過徒有其表……
原丁看到了希望，他喜形于色地望向韓薄，等待其開口放棄。
他很快失望了。
只見打嗝過後，韓薄神色如常，輕巧拍拍肚皮。
“半飽。”他坦誠地感慨，“真是難得。”
韓薄身後，原丁寸寸石化。
半飽。
這魔吃了九十二個漢堡，居然還只是半飽？！
“你媽的。”原丁被氣得破口大罵，“這逼魔簡直屬神蟒吞他媽天地萬物長大的。”
但無論他如何罵，大局都已無法被撼動。
韓薄流暢地把最後幾個漢堡扔進嘴中，擦幹淨手後對光屏個拇指，不忘宣傳。
“貔貅餐飲之漢堡，魅魔選擇的漢堡，好吃，頂飽，就是牛！”
屏幕安靜片刻，密密麻麻的“666”，混雜着些許對漢堡好奇的彈幕飄蕩起來。
賈琵修努力爬上書架一看，不少觀衆因為韓薄的吃播對貔貅族漢堡産生濃厚的興趣，而直播間的熱度也在一路飙升。
這樣看來，接下來一段時間，至少在快餐領域，貔貅餐飲的營業額會相當可觀了。
瑪門也該是相當的暴跳如雷。
小魅魔在吃窮貔貅業産前，先把将瑪門的地基給挖空了。
想到這，賈琵修便是難得的心情舒暢。
要不是大笑不符合霸總人設，而發出笑聲對于一只倉鼠來說又是太過為難，賈琵修恨不得嘎嘎大笑上三十分鐘。
韓薄打了個不出聲的嗝，翻兩下空蕩的外賣袋，遺憾道：“這就沒了。”
又擡頭責怪原丁：“也不知道多買幾個，真不懂事……”
原丁：……
原丁要被氣懵了，身體搖晃一下，扶着門框站穩。
“話說，我吃完了，你也可以走了吧。”韓薄讨嫌地擡手晃晃，“晚安，感謝您大晚上給我送溫暖。”
原丁又是一晃。
到底都是網上混的，他很快站穩，咬牙道：“錢給我。”
“什麽錢？”
“不是你讓我幫你帶一百個漢堡，說貨到付款嗎？”緩過來的原丁又帶上假面，虛僞地扯起唇角笑笑，“貔貅餐飲的新星代言魔，不會連份夜宵都想賴賬吧。”
“……多少？”
“20000。”
“銅幣？”
“金幣。”
“草。”韓薄不淡定地罵出聲，“200個金幣一個漢堡，屬吸血鬼的賣這麽貴？”
“哎呀，代言魔公辱罵貔貅業産貪財沒良心啦。”原丁陰陽怪氣地大呼小叫。
“……”
幹一行要有一行的規矩，韓薄咽下剩餘的髒話，在心中把唯利是圖的貔貅業産翻來覆去罵了個幾遍。
但他這次可是冤枉人了，貔貅再貪也不會做高利貸式漲價這種敗壞名聲的做法，200金幣一個漢堡這般如此離譜的價格，其實是黃牛拱出來的結果。
代言費才10000個金幣，這眼看着就要支出20000。
韓薄不樂意幹這賠本生意。
原丁看出他的糾結，振奮精神，又開始大呼小叫起來。
“怎麽，代言人不願意為商品買單啊，是……是……我都懂得，這種劣品食物，确實不值得您破費……”
韓薄被他嚷得頭疼，但又礙于經濟拮據不好直接拿錢叫人閉嘴。
他對着原丁扯出一個假笑，回身快速與觀衆道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關掉直播。
去除了被他道德綁架的威脅，韓薄松口氣，眯眼再打量原丁。
錢是不可能給的。
要不把系統叫起來，用愛意點作交換，直接把這人擡出去？
“系統？“韓薄試探地叫，”系統。“
【叮當咚東】
系統用冷漠的關機音，拒絕了他的求助。
淩晨三點，狗都不加班。
韓薄沒轍了，只能撸起袖子，凝重看向門邊三人，盤算以一打三的勝率。
很明顯為零。
“幹嘛？”見韓薄面色不善，原丁冷笑一聲，“想動手？”
韓薄微微俯身，動作回應。
原丁也變了臉，就在氣氛劍拔弩張，韓薄悲壯決定放手一搏時，一個白球咕嚕嚕滾到門邊，橫在兩魔之間。
賈琵修在原丁面前站穩。
“吱。”他晃晃爪子。
“幹嘛？”原丁注意到這小不點，趕蒼蠅似地揮手，“想幫你主人抵債啊？起開起開，我才不要老鼠。”
賈琵修不理他，轉過身去，前腳離地，後腳半蹲。
這是在幹什麽？
定睛看清他的姿勢，原丁勃然大怒：
“好呀！主人搶我資源，寵物還要在我眼前拉屎！”
韓薄也怒而喝道：“你要拉去他頭上拉，別拉地板上，房東要罵的！”
兩道怒吼同步劈來，賈琵修不避不讓，蹲好馬步，用力甩起毛來。
貔貅族天賦技能，乾坤袋——袋鼠的口袋是用來育兒的，貔貅的口袋是用來藏富的。
賈琵修瘋狂地甩動着，如同一只小型拖把在臺風天裏狂舞。
韓薄和原丁都被他狂野的舞姿所震懾，紛紛閉嘴，看着倉鼠在房間中心發癫似的抖動。
白色的拖把發了好一會兒瘋，終于……
叮當！
一塊金幣落在破舊的出租屋地板上。
叮當叮當叮當叮當
第二三四五塊。
源源不斷的金幣如開閘放水一般從賈琵修身上掉落，沒一會兒，毛茸茸的倉鼠就被淹沒在了金幣堆裏。
即使這樣，他還是沒有停止抖動。
幾秒後，原丁帶着兩個跟班，尖叫着沖出卧室，在他身後，坍塌的金幣山傾瀉而下，蜂擁追來。
金幣還在不斷湧出，金屬碰撞的聲音絡繹不絕。
兩分鐘後，聲響停了。
房間內，韓薄被埋在金幣山裏，努力探出頭來。
他剛剛成功将腦袋突破金幣海，便聽頭腦裏叮咚一響。
【攻略目标一，貔貅族長出現】
【攻略計劃強制開啓】
機械音緩緩消失，韓薄眼睜睜看着面前的金幣堆湧動兩下，赤身裸體的黑發男人，從裏面掙脫出來，仰頭，露出英挺的五官。
對上金發魅魔震驚的圓眸，男人狹長的眼輕輕一眯。
他微微歪頭，對魅魔開口：
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