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我來接你回家了
簡風在蘇時清家樓下站了很久,想了想,跑去附近便利店買了信紙,把他這段時間被他爸關去培訓班的事完完本本的寫了下來,最後畫了個作揖道歉的火柴人,從門縫底下把信紙塞了進去。
明明發微信或打電話解釋就可以,簡風怕不夠誠意,唯一能想到的顯得有誠意的解釋方法也只有手寫書信。
塞完信紙又怕可信度不高,把在培訓班偷拍的吃飯、學習照片發給了蘇時清。
好在那部商務機沒扔。
蘇時清并沒睡,一直躺在沙發,沒開一盞燈,簡風在門口踱來踱去的腳步聲傳至屋內,每一步都踏在蘇時清心上,他下意識的起身走到門後,手放在門把手上,幾乎能聽見門外簡風的呼吸聲,一門之隔,對于蘇時清來說卻是一種煎熬,他不能打開門,打開了,代表他妥協了,代表他陷了進去。
可是,即便門沒開,他也知道,他輸給他自己了,他在意簡風,比他想象中的在意得多。
直到一封信從門縫塞進來,蘇時清彎腰撿起,聽見門口簡風腳步聲遠離。
原本他不是不告而別,原來他不是突然玩興大起說走就走,說回就回。
蘇時清心裏的郁氣消散大半,他相信簡風說的一切。
簡風守在樓下,盯着蘇時清卧室望,卧室燈亮了,簡風知道他沒睡,猶豫着打電話給他,原以為他不會接,被接通反而不知道說什麽,嗫嚅着喊蘇醫生。
“快回去吧,很晚了。”蘇時清站在窗前向下望,雖然沒看清簡風在不在,但他就是感覺簡風還在附近。
“那個,蘇醫生,你是不是還在生我氣啊?我那次真不是故意那樣對你朋友的,我說再也不聯系也只是氣話,我說完就被我爸送去培訓了,手機也被沒收了,我還摔了一跤,腳又傷到了,現在還痛呢。”
蘇時清聽着他小心翼翼地聲音,心又酸又軟,“嗯,我知道了,沒生氣,回去吧。”
“那你原諒我了?”
“嗯。”
“那我現在回去,你快去睡吧蘇醫生。”簡風蹦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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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風抱着日歷查日期翻了快一個小時了,何若元問:“簡風,你抱着日歷半天了,到底看什麽?”
“看個黃道吉日,蘇醫生說不生我氣,我可還是覺得得做點什麽,我得找個好日子去向他道歉。”
何若元湊過去跟他一起看:“簡風,最近半個月都沒好日子,幾乎都是忌嫁娶,哎,不對,你什麽時候開始信這些了?”
“不信,只是給自己找點勇氣,借點膽。”
簡風開始在網上查,一天一天查,查到8月19日。
8月19日,醫師節。
蘇時清一大早到醫院,一路走過去見每個醫生都抱着一束百合花,拿着一盒蛋撻,剛分到蛋撻的小護士跑跟蘇時清打招呼:“蘇醫生,早啊,你的那份放你辦公室了!”
蘇時清昨夜又是失眠,只要想起簡風,他就會失眠,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帶着點煩悶。
推開辦公室門,百合香氣撲面襲來,桌上好大一束百合,不同于他剛在外面看到的醫生花束,他這束裏面夾着三朵紅玫瑰,旁邊放着的是蛋撻包裝盒,蘇時清打開,愣住,裏面是一整盒糖果,滿滿一盒,每顆糖包裝紙上都有一個卡通人物,或笑或動,拆開糖果,沒有一顆是重樣的,各式各樣,幾乎市面能看到的糖果都有,糖果最底下一張小紙片,上面畫着一個舉手比心的火柴人,旁邊寫着:蘇醫生醫師節快樂!
看着火柴人,蘇時清第一個想起簡風,那嘚瑟的樣子跟簡風神似。
蘇時清按捺住心底的激動去問小護士這些都是誰送的,小護士也是一臉懵:“不知道啊,我早上來的時候這些花和蛋撻就在了,其他醫生的都是堆在一起,只有你的,是送花的人放進你辦公室門口的,我幫你拿了進去。”
一邊值大夜的醫生打着哈欠走過來,插了句:“就是那個之前在這裏治過腿的,喜歡玩游戲的男孩子,走哪都戴着耳機喜歡堵你的那個,哦,他說是來感謝醫生們對他的照顧,我說不收,他轉身就跑,追都追不上。”
蘇時清剝了顆糖送進嘴裏,好像有什麽東西從心裏溢了出來,那些找不到宣洩口的煩悶,全都來源于他想見簡風見不到,想聽他聲音聽不見,現在他又出現了,再次以強勢的姿态出現在蘇時清生活中,像是大半杯水一直沒滿,搖搖晃晃,突然間的被倒滿,連帶着先前的水溢出來,所有該明了的,不該明了的,都有了答案。
突然很想見簡風。
趕在查房前,蘇時清給簡風發了條信息:【糖很甜。】
此時的簡風,貓在醫院小花園的草叢裏,收到信息時一個激動蹦了起來,吓壞了草叢另一邊藏在裏頭的小野貓。
從醫院出來,簡風覺得天藍了許多,路上的他讨厭的石楠花味道也沒那麽難聞了,整個人神清氣爽,連帶着腳步都輕快了不少。
簡風想了半天,回了幾個字:【那我下次再送給你。】
蘇時清在晚上七點回了條:【我是說謝謝的意思。】
簡風收到信息時剛睡醒,昨晚熬夜包糖果,那些糖果的包裝紙,每一片上的卡通人物都是簡風一筆一劃畫出來的,畫好包裝,一直忙到早上六點,從醫院回來開始補覺,補到現在,剛準備問蘇醫生什麽時候下班,收到這條信息。
【不用謝,蘇醫生幾點下班?】
【已經下班了。】
簡風翻身坐起來,慌忙穿衣服:【蘇醫生,我能去接你嗎?】
蘇時清剛跟同事們到達聚餐地,醫師節,剛巧又碰上同事訂婚,一合計,院裏今天能來的醫生們就算聚個餐過個節了,院長主任都到齊了。
随手拍了一段酒店大堂小視頻發給簡風:【沒在醫院,在外面吃飯。】
簡風失望地盯着那段視頻看了又看,想問蘇醫生跟誰一起吃飯,又覺沒立場,不敢再造次,小心翼翼地問:【那蘇醫生,吃完飯你還有安排嗎?我能去找接你嗎?】
蘇時清餘光瞥到副院長正站在他身後,趕緊回了條:【不知道幾點,可能很晚,我這邊有點事,回聊。】
按下鎖屏,起身打招呼:“院長,您坐。”
“小蘇啊,聊幾句?”
“您說。”
副院長臉上挂着令人不舒服的笑:“蘇醫生,怎麽不跟馮醫生坐一起?”
“坐哪裏都一樣。”剛蘇時清刻意避開同事們安排好的位置,沒跟馮巧如坐一起。
副院長笑了笑,拍拍他的肩:“我說你跟馮醫生幸虧沒開始,馮醫生啊,太過強勢,不适合你,你還年輕,現在不懂以後就會懂了。”
“多謝院長關心。”
“前陣子跟你提過的,我家那丫頭,高三那年在醫院遇到個男生,一直記到現在,這不上月醫院弄了個公衆號嗎,上邊有你照片兒,那丫頭一口咬定那年看到的就是你,我估摸着是不是你來實習給她碰上了,天天吵着我要你聯系方式,我這不,厚着看臉來問,方便給她不?”
蘇時清頓時明了,跟前面很多次來拉紅線的大同小異,這邊有個馮巧如,那邊又來個副院長女兒,副院長并不是第一次提及,蘇時清剛要說話,又被打斷。
“你也別急着答複,先忙,忙過這幾天再考慮,。”
“謝謝院長。”
簡風又點開視頻來回觀看,視頻掃過酒店大堂的噴泉池,池邊是一面綴滿多肉的裝飾牆,簡風趕緊将視頻轉到朋友群,問:【誰知道這是哪家酒店?】
群裏人都回不知道,郁晨不知道什麽時候進了群,回:【你要問酒吧我倒是知道,整個市區就沒有我不熟的酒吧。】
簡風不死心,打開電腦,找出美團上所有酒店,一家一家搜官網,兩小時後,終于在一家酒店官網圖片看到一模一樣的多肉裝飾牆。
“耶!”
蘇時清今天被副院長逮着好一通灌酒,副院長三句話沒離開他女兒,話裏話外都是他女兒如何如何優秀,身邊追求者排隊能排到二裏外,蘇時清符合着點頭,平日裏在醫院見着副院長都繞道而行,今天是躲不過了,只得硬着頭皮喝酒,蘇時清很反感這種場合。
副院長拍着蘇時清肩膀:“小蘇啊,你微信我可推給我女兒了,我女兒天天念着你,她剛從國外回來,也沒個朋友,改天你休假帶她去逛逛。”
簡風伸了個懶腰,給蘇時清打電話,接電話的是個女聲:“你好,請問哪位?蘇醫生現在不方便聽電話。”
蘇時清沒存簡風名字,備注了三個字:“四歲半”,剛剛蘇時清打發走馮巧如,讓小護士幫他保管手機。
簡風心裏刺了下,不方便聽電話?
“我是他……他家裏人,請問他在哪?能幫忙把手機拿給他嗎?”
“啊,不好意思,是蘇醫生家屬啊,蘇醫生喝多了,在洗手間吐着呢。”
簡風趕緊起身套衣服:“麻煩你幫照應着點,我現在去接他,別讓他一個人走。”
“诶、诶,地址還沒說呢,挂這麽快。”小護士嘟囔。
簡風飛奔下樓,開出他那輛擱在停車場吃灰的法拉利,留下一串轟鳴聲向酒店駛去。
路上才後知後覺,查這麽半天酒店地址,好像白查了,剛問下接電話的人不就行了?
到達酒店,人也散得七七八八了,蘇時清被安排在包間休息室,簡風到時,他正躺在沙發上休息,手臂橫在眼睛上,看起來很難受。
簡風放輕腳步,走過去,輕輕搖了搖蘇時清:“蘇醫生,蘇醫生,醒醒,我來接你回家了。”
蘇時清睜眼,見是簡風,放下手,半起起身,笑了笑,眼裏揉進燈光,少了平日的清冷,多了幾分溫柔:“是簡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