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晉江文學城正版[VIP]

水滴反複蕩漾起漣漪,如同不聽話的心跳。

少女纖瘦的肩頸線像是直角,男人寬大的掌心按着她濕漉漉的黑發,手指觸碰到睡眠着的蝴蝶骨。

他神色淡淡,“鬧夠了嗎。”

和靈懶聲問:“惱羞成怒?”

牧越眉梢微揚,他手上力道松懈幾分,懷裏的女孩兒險些沒找到支撐點,像蝴蝶撲騰,又立刻去攬着他的脖頸。

和靈無語地看他,就杠上,“你幼稚!”

“哦。”

他對這幼稚的把戲樂此不疲,故技重施,和靈輕呀了聲,又連忙去抱着他。

跟着狗男人的惡劣比起來,她這都不算事兒。

逃避話題還占她便宜!

和靈真的很煩失重感,氣呼呼的。

“你有本事讓我下來,弄不死你。”

和靈還等着他繼續搞事,意料之外,這懷抱再也沒有暈眩感,男人身上好聞的木質調氣息環繞着她。

反倒讓她覺得心安。

和靈那瞬間,遵從本能的沒再掙紮,老實地躲在他懷裏。

不得不說,這男人的身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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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他媽好。

似乎是察覺她的反應,男人低笑了聲,缱绻又勾着壞,特別混。

“想怎麽弄?”

和靈腦海裏的畫面感非常之晉江不允許描寫,她從耳尖紅到耳根,氣勢都弱下不少。

偏偏他就是不退,粗粝的指腹描繪着着她背後蝴蝶骨的形狀。

“在這兒嗎。”

“……”

露天、空曠、泳池。

直白不遮掩的欲|望。

男人吻着她耳邊潮濕的碎發。

“害怕嗎。”

那強大的壓迫感朝她而來,和靈下意識躲開他的親昵。

似乎這個舉動在他意料之中,他眉眼裏帶着笑。

“和靈,學乖了嗎。”

“……”

狗男人。

由于那天泳池和靈全敗而歸,她為了她丢失的面子,短暫地沒主動聯系牧越,但她有別的事兒要操心。

《Butterfly Kiss》确實成功走紅,DE甚至把原本只投放在中國區的廣告推向國際,和靈這臭名昭著短暫得到洗白。

陳默津津樂道地看相關評論,終于在也不是只有謾罵的微博了。

【為什麽這麽多人誇?基本采用《哈姆雷特》,她做了個啥你們捧上天?】

【真就笑死,不懂就把嘴閉上。去看看內行博主對拍攝畫面分析,每一幀全都是專業至極的技巧拍攝。】

【我之前還是黑粉來着,感謝@和靈,為陳漾拓寬新戲路。】

近幾年“少女感”成了女藝人最具備的要素,但陳漾拍的電影大多都是“壞女人”“精明女強人”,這幾年質疑做多的就是陳漾只會演繹yizhong角色。

和靈的作品,将陳漾的從女強人到獨立且優雅的女孩形象,少女感描繪得淋漓盡致。

【就無腦吹呗和靈一看就知道是資本捧出來的,九月刊讓奚柚受傷的事兒都忘了?】

剩下的就是圍繞九月刊吵起來的話題。

陳默問:“老板,咱九月刊啥時候能放消息?”

“快了吧。”李如玥說,“和靈,這邊是按您要求篩選出來的新工作,您看看。另外有很多品牌方發時裝周的邀請函,要去嗎?”

九月不止是雜志的天下,時裝周的潮流亦是掀開篇章。

工作室每個人都是忙忙碌碌,唯有和靈心不在焉的,像是一句話都沒聽進去。

陳默瘋狂呼喚:“老板?和靈?和靈!”

“嗯?”和靈回神,低頭翻看文件,她勾選出幾個滿意的,“這些可以跟進,記住,別讓他們壓我的拍攝經費。”

“……行。”李如玥問,“您這幾天老心不在焉的,出什麽事兒了?”

和靈疲憊地揉着太陽穴,“不知道。”

心裏總是特別不安,總感覺她這破記憶力又忘了什麽,而今的畫面更像是風雨欲來前的寧靜。

到底是什麽讓她如此緊張。

李如玥安慰:“別多想了,雖說現在還是有人罵,但比全網黑好很多了。等到時候九月刊的國風大片出來,他們總能消停。”

九月刊從構思到拍攝到後期,那是廢了和靈多少個日夜肝出來的。

“九月刊?”和靈心裏咯噔一下,“去問問《IESY》九月刊的時間。”

這幾天過分安逸的日子,讓和靈迷失自我了。前段時間對和玫大放厥詞,還沒竟然沒有斷她的經濟和工作。

她忘了,本質意義上的和靈,永遠都得匍匐在和玫面前。

工作室一片死寂,陳默“卧槽”了聲。

“《IESY》的九月刊出來了,但為什麽不是老板拍的?!”

“《IESY》把九月刊換掉了!媽的釜底抽薪?”

“……”

耳邊似經過炸|藥爆裂,轟然作響,将和靈的理智攪得天翻地覆,她臉色泛白,指甲本能地嵌進掌心。

周圍是戰火後的餘韻,她一個人被拖入黑暗的時間裂縫,幼時和玫尖銳嘈雜的刺耳一遍遍地在她耳邊回放。

“阿靈啊,媽媽要你記住,要學會聽話。”

“怎麽就學不乖呢?”

那時的和靈喜歡上毛茸茸的生物,蛋孵小雞,感受新生命的誕生,是學校裏布置的任務。

和玫不喜歡這些,也覺得這髒兮兮的東西沒有存在的必要,她摸着她的頭,說,“不是所有人到世界上都是快樂的。可能,它只想死。”

和靈不聽,叛逆地沒讓。

于是,和玫找來了蛇,黏膩又冰冷的小蛇,能吐露着蛇信子張開血盆大口,暴力地吞噬着那個比它體型大一倍不止的雞蛋。

冰冷的蛇皮扭動着,比毒液還要滲人的眼神。

蛋進蛇腔,圓潤地鼓起個橢圓形。

“咔嚓——”

蛇在腹部用力地攪着,蛋殼碎裂,它吃到完美的一餐。

和玫就這麽讓人壓着和靈,觀看完全程。

她循循善誘:“看見了嗎?當個有野心的人,可比迎接新生命來得有意思。”

“阿靈啊,媽媽想讓你知道,學會聽話的孩子,才不會被蛇吃掉。”

從那之後很長一段時間,和靈全是在做有關于蛇的噩夢。

她是那個蛋,和玫是那只蛇。

是她太得意忘形了。

她忘記了,和玫最喜歡的給她的教訓是,毀掉她最珍視的東西,然後以上位者的姿态教導她。

——你沒有資格反抗我。

——你的人生,只需要學會聽話。

和靈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自己待着,她能看到信息,不過就是他們找不到她。

手機爆炸的信息輸出。

【李如玥:沒事吧?別不回電話啊,說不定事情還有轉機呢?】

【陳默:雖然我也不想這麽說,但是沒有轉機了。那麽大個雜志,還是這麽金貴的月份,怎麽可能撤回。】

【祝今安:我不知道為什麽《IESY》臨時把封面換了,他媽的,他們之前單獨約拍好了。你在哪兒,我現在過去找你。】

和靈一個個地回:【沒事。】

網絡上更是嘲諷一片。

【到底是誰說和靈牛逼的?《IESY》都直接把她換下來了,接着吹啊?】

【這攝影師還連累奚柚,我期待這麽久的奚柚平面沒了。】

【真丢人。】

每一種聲音都無孔不入的鑽進和靈的骨縫,他們把她的一身驕傲給打碎,站在她的傷口上肆意的嘲諷。

她比所有人,都要,都要想看到她的作品面世。

可她甚至沒法決定自己的作品歸屬,只能眼睜睜的任着“他們”變成虛妄。

和靈把手機扔回包裏,回家之前,因為不想在M2被找到,她去燒烤攤放肆地喝了場酒。可惜燒烤攤都是度數不高的啤酒,這壓根喝不醉她。

那厚重的無力感甚至比酒精還要讓她窒息。

她低垂着眸,在門口輸密碼。這該死的門鎖識別,一直滴滴滴的提示錯誤。

如果不是踹門會讓自己疼,她現在是真想找個地方發火。

她家的門還沒打開,鄰居家的門倒是打開了。

男人穿着絲綢的睡衣,發梢有些淩亂,像是剛睡醒的模樣。

和靈很上頭的,吹了個流氓哨,“帥哥,打算去哪兒?”

“……”

牧越蹙着眉,少女的眼眸被酒精洗滌得朦胧,她手裏還有瓶将飲未飲的啤酒。

“因為九月刊?”

“……”

九月刊的事情,怕是沒有人不知道她被放鴿子了。

和靈反駁:“九個鬼,我是因為打不開我們家門。”

牧越往後退了一寸,他們家的大門敞開。

“進來嗎,給你煮醒酒湯。”

按道理,深夜成年男女,特別是其中一個還喝酒了的情況下,邀請進家門,通常都明示這會發生什麽。

但牧越的眼神太過正常了,反倒顯得和靈的打量很多餘。

和靈挑眉,又開始不怕死地,進他家。

大門被關上,室內沉暗的光線交彙成一場流動的盛宴。

和靈熟門熟路地走到沙發上坐下,已經都不需要牧越招待了。

“我沒醉,不想喝醒酒湯。”

和靈總覺得牧越神奇,她都還沒說想喝什麽,他已經端上一杯溫熱的牛奶放在她面前。

她眨巴着眼睛,清甜的味道總算讓她的理智回籠。

原本是想“大鬧天宮”的少女,突然跟醉奶的貓兒似的,瞬間安靜下來,乖乖地抱着牛奶小口小口地喝着。

和靈的情緒甚少會有難過,她不會哭,安靜的時候便是最脆弱的時候,也是最讓人心疼的時候。

牧越問:“難過嗎。”

和靈搖頭,輕聲道:“長大了以後,總覺得連把‘我難過’這幾個字說出來都是錯的。大概真的是這樣吧,成年人的世界,最終可以歸咎為兩個字——算了。”

沒有人能永遠像少年時那般不知天高地厚地活着。

那時以為一張不錯的成績單就是整個世界,長大後才知道,那段歲月是這人生裏最公平的日子。

而成年人後,用盡全力到最後,只能輕而易舉地用“算了”概括這無可奈何跟疲憊的生活。

牧越:“和靈,事在人為。”

“事在人為?”和靈嘲諷道,“我倒是知道什麽叫事與願違。”

這不止是丢失掉一個九月刊的事情,這是和玫在告訴她,只要她想,她的夢想就會止步于此。

他語氣平靜:“你要認輸嗎。”

和靈真就覺得牧越很花裏胡哨,別人來安慰她,都是千萬般哄着,然後小心翼翼地避開她的痛處,勸她看開點。

就他,每次得按着她的頭,非得讓她把血淋淋傷口看清楚。

“這不是我要不要的問題。”

牧越直視着她的眼睛,不依不饒,“你要嗎。”

“……”

“剛到巴黎的時候,我養父沒管過我,得靠自己生活。他們知道我聽不懂法語,壓榨工資。因為付不起房租,被趕出宿舍,在街頭的長椅上睡覺。”

和靈從未聽過他講述自己的過往,聽得認真,“然後呢。”

“然後是空曠的深夜,在陌生的國度最深的無力感和思念。”

和靈知道,她也是留學生。異國他鄉,沒有中文,沒有朋友家人,似乎一點點尖銳的情緒都會被無限放大。

“那段時間見過不夜的塞納河,近在咫尺的巴黎鐵塔,聖母院街頭海鷗和鴿子的清晨深夜。”牧越說,“我收下DE珠寶線後,最新推出的系列靈感便來源于它們。如果當初沒有那段流浪的經歷,我的時間會被各種必要瑣碎的生存工作占據。”

每段困苦的旅程,終會回饋予你難以忘懷的經驗。

請別放棄。

這美好而盛大的世界,它仍然在邀請你奔赴盡頭。

和靈指腹有一搭沒一搭地碰着臉側,“沒看出來,牧總這麽樂觀啊。”

“小姑娘教的。”牧越看着她說。

“那一定是位堅定不移熱愛着生活的女孩兒。”和靈低聲呢喃,“真好。”

真好。

她也想像這樣生活。

而他估計很愛她,連他自己都沒察覺。一個眼底總是陰沉的男人,說起她時滿是溫柔的光。

“雞湯很有用,謝謝。”

和靈坐了許久,猛地一下起身,頭暈目眩的。

她撞入男人的懷抱,後背貼着他的胸膛。不知是不是她的理智已經不清醒了,她莫名眷戀那樣滿是光的溫柔。

男人缱绻的音色清晰。

“沒事?”

和靈一直都知道,她對他的聲音很上頭,而她自己就是個肆意妄為的人。

她轉身,徑直對上他的視線,“牧越,我喝醉了。”

“嗯。”他很禮貌,“該回家了。”

和靈搖了搖頭:“不想回家,回家睡不着。”

牧越怕她摔,扶着她,“想去朋友家?”

“不想,也不想去酒店,哪兒也不想去。”

少女眼神幹淨如琉璃,就這麽乖巧地看着他,似乎她的答案已經寫在眼睛裏了。

夜色漸沉。

牧越問:“想在我這兒睡嗎?”

作者有話說:

注:

①:成年人的世界總結成兩個字:算了。——cr網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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