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許衍生說不清楚自己現在心裏的感受,說完全不失望是假的,箭在弦上不得不發,卻又發不得。他拉過被褥,蒙住自己的頭,發出悶悶的一聲嘆氣。

谷麥也是失望的。許衍生開了快兩百公裏,若為了見她而來,她理應感動,但他若只為一場性事而來,那他們之間也不過如此而已。生理需要,那是多淺層的需要,淺到替代品何其多。

她躺在床上,身邊是趴着蒙在被子裏的許衍生,兩人同樣不聲不語。兩分鐘之前,他們之間的氣氛還很好,若不是她說出那樣的話的話,場面不至于尴尬至此。

谷麥緩緩開口:“你來找我,就只是這件事嗎,沒有別的事?”她可以理解這件事是過程之一,卻不能接受這是最後的或者唯一的目的。

許衍生的頭從被子裏鑽出來,但還是維持他趴着的姿勢,只是側頭看她,語氣委屈:“你沒事先和我說你來了。”

“你也沒事先和我說你會來。”谷麥也說。

兩個人眼對眼相視數秒,許衍生先笑了出聲,谷麥見他笑,卻沒有同樣覺得好笑,她忍不住伸出兩手去擠他的臉。

“是我的錯。”他承認,“我表現得太龌龊了,我想來見你,當然,也想順帶做點壞事,我剛才只是——太想要你。”他的臉在她的擠壓下變得走樣,說話的嘴型也怪怪的。

“想見我,還是想要我?”

“兩者皆有不可以嗎?你非要我表現得像個柳下惠你才高興,那可事關你的幸福啊。”許衍生脫開身上的被,伸手去抱谷麥,她今天穿着無袖的黑色銀線連衣裙,他摩挲她的手臂,忍不住湊過去輕輕在她的肩頭下咬了一口,“別糾結了,大姨媽來了就讓她住下。”他舉起右手,“我什麽也不幹。”

谷麥終于将對他的惱火壓下,但被他保住,毫無間隙地感受他的熾熱與堅硬,又覺得別扭:“要是你為這種事生我的氣你就是豬。”

“我是豬,我是狗......”許衍生喃喃自語,在她身上胡亂地摸索,最後在她胸部胡亂抓了一把,像下定決心,便起了身。

谷麥也坐起身,以為他要走:“你現在走了?”

“你要我走?”許衍生皺眉,“我去洗洗,睡覺。”他看她裸露在外的小腿肌膚,“不是說來了嗎,還不注意保暖?蓋被子。”他四處看了一下,找到遙控器,把溫度調高了兩度。

谷麥又問他:“那你什麽時候回去?”

“周日下午呗。”許衍生自嘲地看了一下自己的黑色旅行包,“我帶了兩天的衣服。”

谷麥這才确認他沒有要走,微微舒了口氣。

許衍生見她嘆氣。以為她是在操心些什麽:“谷主任,你可千萬別告訴我明後天還有別的安排。”

谷麥嫣然一笑:“沒有啊。”

許衍生翻出他的睡衣內褲,對她晃了晃:“洗澡,歡迎共浴。”想了想,“算了,不歡迎。”便進了浴室。

谷麥翻轉身,終于低低地笑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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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許衍生洗完出來,谷麥也進了浴室。許衍生提醒自己要心無雜念,開了電視,調到體育臺,調整了姿勢,舒舒服服地躺着。

谷麥穿着浴袍出來,喃喃自語:“沒有護膚品,沒有化妝品,什麽都沒有”,事實上,她連內衣褲都沒有,這就是許衍生心血來潮的後果,她什麽都沒有準備,她看他,“我什麽都沒帶。”

許衍生放下手機,特意去看她素淨的臉:“不醜。”

谷麥坐在床沿,撥了撥微濕的頭發:“不醜的意思,是不好看嗎?”

許衍生賣乖:“我不是那種只看臉的膚淺的人。”

“對,你還看身材、看胸、看腿。”

許衍生啊了一聲,重新拿起手機:“特殊時候不要提敏感詞。”他吐槽,“只能看不能動。”

谷麥忍不住勾起笑意,她順勢在他身邊躺下,他伸手攬住她:“早知道我提前兩天過來。”

谷麥不回答。

許衍生摸摸她的頭發,摸着摸着,手不自覺地慢慢地探進了浴袍裏面,開始作亂。

谷麥湊近他的耳朵:“跟你說件事。”

許衍生耳朵癢癢的,心裏也癢癢的,她身上的香氣讓他忍不住胡思亂想,他清清喉嚨:“什麽事?”

她輕聲在他耳邊說,語氣帶着笑意:“我沒來。”

他先是不解,接下來是狐疑,最後明白過來:“你騙我?”

她閉上眼:“就當是吧。”

他沒停住手上撫摸的動作,嘴上卻說:“現在說已經晚了,我什麽沖動沒了,心靜如水。”

她才不相信:“那就睡覺吧。”

“因為你說謊了,說謊的人要付出代價,就由你負責再勾起我的沖動了。”許衍生使了勁,把她拉起,跨坐在自己腰腹間。不用她做什麽,他的身體早已言明他的沖動。

他輕輕拉下她的浴袍,浴袍底下沒有其他阻擋,她坐在他身上看他,眉目如畫,他看她:“還真的沒來。”

谷麥俯下身,唇舌掠過他的唇,喃喃自語:“姑且算你通過這次考驗吧。”

許衍生沒聽清她說什麽,疑問地嗯了一聲,但很快沒對她說的話再作追究。月色正好,美人難得主動,想必今夜情節漫長,言語還有什麽好糾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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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漸深,床頭燈還沒關,谷麥背對着許衍生,身上穿的是他的睡衣,她已經不再說話,大概已經昏昏欲睡。

許衍生盯着她的後背默默發呆。他在思考她的那個問題,他來找她,是不是真的只為了尋一夜風流。

但他沒有非常明确的答案,他想見她,也想和她做

愛,未見得感情和生理需要能分得這麽清。人家說,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大概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性。

她轉身看他,眼裏帶着困意:“你還不睡嗎?不如關燈睡覺吧。”

他很聽話地關了燈,伸手攬住她。

她卻又問:“你在想什麽?”

他輕聲:“沒想什麽。”

“明天我帶你去吃這邊很好吃的一家店。”

“吃面嗎?”

谷麥笑出聲,笑完了輕輕搖頭:“不是,吃肉,一家專門吃牛肉的店。”

“那太好了。”許衍生忽然覺得,就像這樣,抱抱她,聊聊天,就算不做其他什麽,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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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兩天就這麽過去了,白天出門吃飯逛街,夜裏不知餍足地做愛,許衍生從吳州回去的時候,車上帶了谷麥給他買的兩件襯衫。

他也給她留了東西,一只三萬多的手表。他們一起踏入了那家表鋪,本來只是随便逛逛,他試戴了幾只表,卻都沒有買。她多看了幾眼某只表,但連試戴都不肯。後來她去洗手間,他便回頭刷了卡。表交到她手上時,她有些意外,卻不肯收。他親自解了搭扣,給她戴上:“還行,不難看。戴幾天吧,不喜歡就不戴了。”

谷麥不是他第一個出手闊綽的對象,但她的反應讓他滿意。不強求,也不忸怩。她戴上之後,秀給他看:“謝謝。”

他把谷麥送到酒店門口,吻了她,她便下了車。天色近黃昏,卻下起蒙蒙小雨,他拐了彎,緩緩駛出,卻還能看見谷麥站在酒店門口的風雨廊下面遠遠地看他的車,忽然有點不舍,想留下,或者把谷麥帶回去。

但當然那都不現實。他拿起手機,給她發語音:“下雨了,別在外面站了,你快回房間吧。”還有一句話沒說,他想告訴她他下個星期還會來的。他是這麽想,姑且當是對自己此刻莫名低落的心的一點點寬慰,但又不能說出口,怕顯得婆婆媽媽。

回到東州才發現這邊的雨更大。路況不好,他小心開車,同時撥了電話回家,問李玉的情況,李玉說一切都好,又問他為什麽周末沒回家吃飯。

許衍生的那點軟心腸又被他老媽撬動了,知道他媽喜歡聽什麽,主動交代:“和女朋友出去玩兩天了。”

果然李玉來了精神:“那還是談得還可以呀,你到底什麽時候帶回家給我看看,我又不攔你,只是看看。”

許衍生語氣松了些:“等她回來再說。”

“她不在東州?”

“不是本地人,在本地工作,最近出差了。”

“好。”李玉頓了一下,“昨天之前介紹陳家那個小姐給你的介紹人還問我,是不是我們家生意出事了,我一聽就知道你又胡說八道了,你呀,要拒絕人也不要拿自家生意開玩笑,傳遠了,不好聽。”

又是陳曉非,許衍生說:“沒關系的人就別提了,別到時我把女朋友帶回家了,你又扯到別的地方去。”

“我又不是傻子,怎麽可能?”李玉笑,又叮囑他,“現在風大,雨也下得厲害,你沒事別往外跑,在室內待着。”

“我知道。家裏有什麽事,給我打電話。”

許衍生挂了電話,穩穩地往自己家裏開,手機在副駕駛震了一下,他以為是谷麥問他回到哪裏了,拿起來一看,卻是王文文:“還欠四十萬。不然,他們不鬧不代表我不鬧。”

許衍生低罵了一句,把信息删掉了,繼續開車。

許衍生回到家裏,洗了澡,換了衣服,打給谷麥,谷麥卻沒有接起,只挂了電話。

許衍生莫名其妙,沒半分鐘谷麥的電話打過來了:“我同事在,說話不方便。我現在出來了。”

許衍生無語,怎麽搞得兩個人是在發展地下奸情:“她又聽不見我說什麽,再說了,聽見又怎麽了?”

“她之前見過你來我辦公室了。”谷麥說,“影響不好。”

“哈,正常談個戀愛你還怕別人說閑話?莫名其妙。”許衍生本來心情不壞,聽她這樣避之不及,心裏覺得有些不爽。

谷麥欲言又止,被人知道談戀愛沒什麽,但對象是他,就有太多需要解釋的了,他是企業家,她是公務員,這裏面有太多可說道的了。她換了話題:“你到家了?”

“到了。”許衍生突然興味索然,“你別站外面了,進去吧,早點睡。”

谷麥聽得出他的興致不高:“那,你也早點休息。”

許衍生挂了電話,出了陽臺。風停了,雨也小了。男人的心,有時一點都不比女人想得更少。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但很快谷麥發來的信息又讓他感到愉悅了,她說:“這周末我訂酒店,想說的話,見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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