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原本在腦海中想過很多次他們臉上的表情，現在看到除了滿足感之外，剩下的是滿心的厭惡。只要想到曾經他也是唐家的一份子，如同他們一般愚蠢的看不出真相，他就恨不得清除那麽一段黑歷史。
想來，當時有很多人也在恥笑他。唐聽芹恐怕就是其中一個，兩人在末世相遇的時候，那雙眼睛中被掩藏的很好的嘲諷，他卻是可以輕易的捕捉到。唐家，那麽多男人，這一切，卻還不如一個女人看得清楚。
若是沒有末世，或許唐家最終會落到唐聽芹的手中。
還真是感謝，末世的來臨！
唐懿手指微微勾了勾，雖說他沒有什麽憐憫心，但是他也不是什麽喜歡虐待将死之人的變态。無論過往有什麽恩恩怨怨，一條生命足以償還。
當然，若是他真的瘋狂起來，根本就不是變态兩個字能夠形容的。譬如曲靖宸昏迷的那次，那研究所深處，甚至一具完整的屍體都找不到。遍地的血肉與器官交織在一起，血液在地面能夠彙出一層，在腳下流動。如同下了暴雨一般，唯一的區別便是積水，是鮮豔的血紅……
千機匣中的機關有幾分響動，身體中那微涼的氣體已經按照既定的路線轉動，他的手上，卻被附上了另一只手掌。唐懿微微低頭，白皙的手指甚至能夠清晰的看出裏面纖細的血管走向。幾乎是有幾分透明的色澤，看上去格外的瘦弱。就是這只手，卻比在場的任何一個人都要強大。
“唐懿，無論他們做過什麽，但是‘弑父’總是重罪！”曲靖宸擡眼看了一眼唐睿才，明明是極為相似的五官，但是看在他眼中卻沒有一絲一毫的親切，反而是格外的厭惡。這種肖似，甚至是對于唐懿的侮辱。或許是因為他對唐懿太過維護，所以看着唐睿才與唐軒就越發的不順眼。明明應當是血緣關系最親近的人，現在卻是成為了最生疏、最仇視的存在。
唐懿看着唐睿才的眼眸中亮起一絲微光，那明顯的對生的渴望。此時，他對唐軒的維護明顯的已經消失不見。看在他的眼中是萬分的可笑。不是堅持了一輩子的事情嗎？為什麽就這麽輕而易舉的放棄。在前一刻，他的父親在他眼中雖然懦弱，雖然不負責，但是卻是難得的癡情種子。至少還有一點可取之地，現在卻是連最後一點，他都親手抛棄。
“伶舟同、伶蘭纖，你們也該出來了吧！怎麽，難不成你們來a市只是來看戲的不？！”唐軒也明顯的發現了唐睿才已經放棄了對他的維護，自然的他就只能夠尋求其他的幫助。他自己也是有手下的，不過在剛剛圍攻唐懿與曲靖宸的時候已經死了一部分，另一部分，怕是也靠不住了！他們看到眼前這一幕絕對不會上來找死。所以，自然的就只有伶家兄妹兩人了。
伶舟同與伶蘭纖不屬于a市，而且以兩人的名氣，唐懿不可能不知道。不論兩人來這裏的原因是什麽，此時出現在唐家，對于唐懿來說絕對是站在他的對立面上。唐軒知道，現在唐家已經名存實亡，就算他們現在能夠活下去，損失了那麽多的異能者，唐家也再也無法稱之為一個家族。
a市基地的其他家族或許會看在唐懿的面子上不吞并他，但是現在的唐家又與毀滅有什麽兩樣。在他看來，倒還不如被吞并了，以他的異能等級，還能夠有一個好的待遇……只是，這一切都只是想想而已，現在連是否能夠活下去都是個問題！
現在，他什麽都不管不顧了，只想讓唐懿死！！是他毀了他那麽多年的夢想，從小算計的唐家幾乎都要落到他的手中的時候，卻被他硬生生的打破！！最殘忍的處罰，不是沒有看到一絲希望，而是成功近在咫尺時，突然出現的絕望！
伶舟同與伶蘭纖對視一眼，兩人從隐藏身形的角落走了出來。一步步的靠近唐懿，看着對方自始至終不變的姿勢，努力的将自己眼眸中的恐懼壓下。唐懿并沒有出手，也不知是他身上的氣勢太明顯，還是他們給自己的心理壓力，他們是真心絕對越靠近唐懿腳步就越沉重。更是不敢直接對上那雙帶着微藍光芒的眼眸，那面龐上銀色的面具，似乎都閃着代表着死亡的幽光。
在距離唐懿兩米遠的地方站定，伶舟同與伶蘭纖幾乎同時向唐懿鞠了一躬。“大人！”
“……”唐懿面色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很是淡定的點了點頭。雖然他自己都不知曉為何伶家兄妹會稱呼他為大人。但是平日裏稱呼他為大人的人也不少，自然也不缺這麽一兩個。不過，在末世裏，大人這個帶有封建思想的稱呼可是代表了對一個人的臣服。就如同沒有異能的普通人只要是見了一個異能者便稱呼為大人一樣。
當年蘇升最初看到曲靖宸與唐懿的時候也是稱呼他為大人的，後來熟悉了才改了稱呼。而唐聽芹更是還在稱呼唐懿為大人。
“……”唐軒明顯的變了臉色，原本經常帶着微笑的面孔再也看不出一絲的笑意，甚至有幾分發青。伶舟同與伶蘭纖有多麽的強大他是知道的。若非是某次做任務他結識了他們，唐家也就不可能邀請他們來a市。他們都要稱呼唐懿為大人？
原以為幾人之間不過是半斤八兩，卻沒料到是差距懸殊。他知道異能者的驕傲，因為他也是一個異能者。但是就算伶家兄妹比他強大許多，他也絕對不會稱呼他們為大人。這兩個代表着臣服的字眼，顯然不是差一級兩級的事情。
“大人想要解決了他們？我們願意做大人的刀刃！”伶舟同面上帶着一絲笑意，就仿佛在說今天說什麽一般随意，完全不像是在說殺人。
“也好，既然有自願幫忙的。唐懿，你就不要髒了你的手了！”曲靖宸将唐懿的手指一根根的掰開，與自己的手十指交握。拉着他轉身向大門走去，仿佛對伶家兄妹格外信任一般。曲靖宸并沒有打算留下唐家人的性命，他只是不願意讓唐懿弑父而已。在養育他的那個時代，神話中總是有一些魑魅魍魉，其中弑父無論在哪本典籍，哪個教派都是重罪。
不，或許，希臘神話是個例外……
伶舟同與伶蘭纖對視一眼，并沒有絲毫的欣喜。他們毫不猶豫的亮出了武器，屠殺着本該是他們盟友的人。他們是格外的相信，若是不将唐家的人殺死，死的就是他們。曲靖宸對他們并不是信任，而是對他們的考驗。有沒有誠意，就看他們此時的動作。
曲靖宸與唐懿走出了祠堂，在寬闊的院子裏漫步，跨過了所有的屍體，走出唐家的大門。他想繼續向前走的時候，卻被唐懿拉住。停下腳步，順着他的視線看向那門上的匾額。唐家畢竟也是傳承了幾百年的家族，匾額上還帶着幾分歷史的氣息。縱然眼前的這塊，不過是後人新防。
“唐家，以後就不存在了~”用視線一遍遍的描繪着匾額的字跡，曾經這在他的心中也是驕傲。一次次的被教導，他們就是為了維護家族而生，甚至有那麽一段時間，他自己都認為那是真理。只能說，大的家族，總有一些洗腦的方法。只是，他唐懿被清洗的還不夠徹底，以至于成為了例外。正是他這個例外，造成了唐家的滅頂之災。想想，還真是有點小激動！
匾額在他的面前落下來，摔成粉末。頗有幾分古代高手的風采。唐懿伸手放在自己的唐門面具之上，摘下面具放回到背包中。他身上的衣物，也在瞬間披上了外觀。在現實的世界中，唐門面具的搭配衣物，只能是門派裝。不過，摘下來對他也沒有影響就是。
“是高興，還是悵然若失？”曲靖宸緊了緊兩人交握的手指，就這般問了一句。他可不想，唐懿失去了目标之後變得悲月傷秋。
“當然高興！”唐懿伸手攬着曲靖宸的肩膀，與他一起向着研究所的方向走去。“我可沒有那麽多的時間做小女兒姿态，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靖宸，我有沒有告訴過你，我要為您建造一個最幽靜，最安全的實驗室？！”
“好像是有過？”曲靖宸想了想，似乎有類似的記憶，又似乎沒有。大概沒有多麽在意，在他沒有将唐懿當做可以相伴一生的人之前，他是不會關注他的每一句話的。而且，就算那時候他說過，他怕是也只會當做一句玩笑。
現在，他卻是知道。唐懿對他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心實意，就算是他将整個天下都捧到他的眼前，他也不會有一絲驚訝。
“我已經選好了地址，過幾日一起過去，你看看喜不喜歡。若是喜歡，我們就在那海島上建上一個獨屬于我們兩人的家！”唐懿的語氣中不免的帶上了幾分期待。
似乎被他感染一般，曲靖宸也不由的期待了幾分。微微勾起的唇角帶着滿滿的暖意。兩人的背影越拉越長，就如同兩人的時間一般。漫長的，仿佛沒有盡頭……
但是，無論時間多麽的漫長，兩人對于彼此的情感，不會有分毫的消減。它只會，随着時間的流動，發酵的越來越甜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