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單獨相處(5)

隊伍啓程之前, 傅溫言問道:“既然對方要在無人谷設埋,那我們就繞道而行。”

其實,蕭慎知道誰要置他于死地。

他若是死了, 儲君的位置只會落到老三的頭上。

老三實在是等不及了, 可他千算萬算, 卻是沒有算到, 父皇雖然痛恨自己,可父皇也照樣深愛着已故的母後, 看在母後的份上,父皇不會讓自己死。

蕭慎其實并不想順利回京。他只有越慘, 父皇才會怪罪老三。

這一次, 他要讓老三得不償失。

這時, 稍稍出神的蕭慎開口:“還是照着原路回京,只要不死就行。”

白屠猜出了蕭慎的目的, 淡淡笑了笑。

傅溫言一心只想着保住蕭慎的命, 但倘若蕭慎自己選擇涉險,他也願意配合。

畢竟,富貴險中求。

或許, 這一次可以找到一個玄機也說不定。

傅溫言沒有反駁:“好。”

蕭慎先上了馬車, 曉芙随後爬了上去。

現如今,蕭慎已不将曉芙視作弱女子, 他甚至有些防備她,馬車啓程之前,蕭慎警告了一句:“想要順利找到你兄長,你少耍花招,尤其不能對我下/毒,可聽清楚了?”

曉芙端坐着, 态度良好,點頭如搗蒜,乖巧的不像樣子:“嗯,阿福放心,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蕭慎:“……”這家夥越是如此,他越是不太放心。

為了麻痹水長東等人,傅溫言命人照着原路前行,遇到山石崩塌之處,裝作只能無奈改變行程,最終被迫往無名谷的方向而去。

同一時間,水長東一行人一直在暗處觀察。

見蕭慎等人當真去了無名谷,水長東大喜過望:“主人,如你所料,太子真的去了無名谷,那處地勢險峻,下面就是懸崖,一旦他們進入其中,咱們人從上面襲擊,太子必死無疑!”

不容易啊!他暗殺了太子五載,眼下終于就要迎來曙光了麽?!

黑袍男子眯了眯眼,眸中溢出一抹狠色:“吩咐下去,全力戒備!随時準備出手。”

水長東:“是,主人。”

離着無名谷還有不到半裏地時,蕭慎睜開眼來。

他與傅溫言幾人的計劃,曉芙并不知曉。

一會,她會被吓到麽?

蕭慎莫名期待她呆若木雞的樣子。

此時,馬車保持勻速往前,看不出任何風雨欲來的征兆,蕭慎內心的小人蠢蠢/欲/動,好整以暇的問道:“芙兒,你跟着我入京,怕麽?”

曉芙不太喜歡這麽親密的稱呼。

但她忍住了。

她看得出來,對方是故意的。

曉芙莞爾一笑:“阿福心地善良,我豈會害怕?”

蕭慎保持高深莫測的笑意,不多時,外面突然傳來動靜:“有刺客!保護公子!”

蕭慎的手突然抓住了曉芙的手腕,把她拉到了身側,語氣古怪,且暧昧:“別怕,有我在。”

曉芙內心苦笑:有你在,我才更怕!

對方一定是來暗殺阿福的,她完全是無辜的啊。

外面打鬥一觸即發,亦不知殺手來勢兇猛,還是自己這邊的人疏于防範了,蕭慎與曉芙的馬車不受控制的往山谷下面滑去。

曉芙身子傾斜,直接栽入蕭慎懷裏。

蕭慎雖然還有傷,但胸膛結實僵硬,臂力甚大,他也不客氣,順勢就把曉芙抱在懷裏。

曉芙試圖掙紮:“阿福,你快放開!這樣不安全!”

兩個人如此“綁定”,那麽一個都逃不掉。

她若是離開馬車,還能逃出去。

蕭慎置若罔聞,抱得更緊:“我都說了,只要有我在,你不必害怕,要死一起死。”接下來的幾日,他必須要和自己的藥引子在一起。

曉芙:“……!!!”不!她不能死!她還沒嫁人呢!

馬車不受控制繼續往下,峽谷窄陡,但并非是直接而下,馬車下墜的過程中得到了緩沖。

傅溫言捏緊了手中長劍。

雖然事先都已經商榷好了,可看着這一幕,還是不免心驚膽戰。

計劃真的沒問題麽?

傅溫言持劍/欲/要追上馬車,他的衣角被人拉住,一回頭竟發現白屠,這家夥沖着他咧嘴一笑,用了口型說:“不會有事。”

“轟隆——”

一聲巨響傳來。

傅溫言再度定睛轉身望去,馬車已經跌下峽谷。

他心頭一縮。

這下可好,就算他反對這個計劃,也已經來不及了。

黑衣人的攻擊對象就是馬車上的太子,見狀後,衆黑衣人面面相觑,沒想到這次的事情會如此順利。

看來,做事情果然要事先準備妥當。

這不,此番早做計劃,他們輕而易舉就将太子的馬車逼下山谷了,下面深不見底,掉下去就是九死一生。

水長東興奮極了。

臉上的面紗也遮不住他的喜悅。

五年了,他終于得償所願。

“頭兒,現在該如何?”手下激動的嗓音顫抖,仿佛太子一死,他們就能功成名就,畢竟,他們這五年來都在做這一件事。

水長東沒有戀戰,更是不敢掉以輕心,故此,他将重點放在了山谷下面:“撤!派人下去繼續追蹤,發現太子,格殺勿論。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傅溫言與白屠并不是他的目标,沒有必要繼續戀戰。

黑衣人一撤離,傅溫言傾身往山谷下方張望。

白屠寬慰他:“我已飛鴿傳書去京城,告訴聖上,太子被人暗殺于無名谷,生死不明。”

傅溫言擰眉:“為何?”

白屠又伸手拉住了傅溫言的衣角,似乎是擔心他會掉下去:“會哭的孩子才有糖吃。你細想,太子一出事,聖上最先懷疑的人會是誰?太子這一險招,是置之死地而後生。”

太子越是涉險,就越證明有人想害死他。

那麽,等到回京翻案,勝算就更大。

傅溫言站直了身子,一把撇開了白屠的手:“你就能确定,殿下當真會無事。”

白屠不隐瞞:“不,本王不能篤定。”

傅溫言:“……!!!”他為何要與這厮廢話?!

傅溫言立刻下令:“來人,與我一道下去尋人!”

白屠笑了笑,看着傅溫言匆忙的背影,低嘆:“暖男呀。”

自己若是失蹤了,他也會去尋麽?

山谷下方與平原截然不同。

饒是這酷暑之日,山谷下面也是陰冷潮濕。

馬車似乎是經過特意改良的,一路從上面摔下來,裏面的人卻勉強護住了。

然而,蕭慎畢竟有腿傷,這一番折騰,他身上傷口溢血不止,右腿也遭受重創。

曉芙怎麽都不會相信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局,也絕對想不到蕭慎會不要命的設局。

她一直在男人懷裏,所以并沒有受到什麽創傷。

“嗯——”

蕭慎悶哼了一聲。

曉芙方才經歷一場天翻地覆,心髒亂跳。又聯想不久之前蕭慎對她說過的話,她總覺得事情不太對勁。

曉芙從一片狼藉中爬了起來:“你、你沒事吧?”

有藥王後人在身邊,說實話,蕭慎平生第一次覺得踏實……

這感覺很微妙。

微妙啊……

縱使他身為大慶太子,自幼起也從未有過踏實之感。

自古,很少有太子能夠活到登基。

仿佛一開始當上太子的人,都會成為活靶子。

而蕭慎的存在更是特殊,他的父皇深愛他的母後,而他出生那日,母後死了。

父皇将母後的死怪罪在了他頭上。

年幼懵懂時起,他潛意識裏就覺得自己是一個罪人。

而罪人是沒有資格活在這世上的。

他總覺得,他終有一日會死,或是死于父皇之手,亦或是死于仇敵之手。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踏實……

對他而言,是極其彌足珍貴的感受。

蕭慎躺在馬車殘壁上,灑脫一笑,朝着曉芙伸出了手:“芙兒,拉我一把。”

曉芙:“……”能不要喊得這麽親密麽?除了祖父與兄長之外,就沒其他人這般喊她。

曉芙伸手,拉了蕭慎起來,問道:“現在該怎麽辦?”

蕭慎環視四周,他知道水長東的人會找過來,傅溫言亦然。

他就是要利用這次機會“消失”掉,然後避開水長東等人的視線,悄然入京。

所以,接下來很關鍵。

但他不能直接告訴曉芙,這女子鬼心眼多着呢。

蕭慎右腿刺痛,是長好不久的骨頭又傷到了,他長臂攬過曉芙的肩膀,借力站穩,道:“先找個隐蔽的地方歇下。”

隐蔽的地方……

曉芙問:“你是擔心有人會追殺過來?你……你到底是什麽人?”

她終于忍不住,當面問出口了。

蕭慎看着她清澈的眼,多麽漂亮的一雙眼睛,只可惜眼底都是算計。

蕭慎沒有猜錯。

曉芙的确在算計。

因為蕭慎的身份直接決定了,在尋找兄長這件事上,他可以為自己出大多的力。

蕭慎唇角一勾:“芙兒,我失憶了,他們說我是富貴人家的公子,想來是有錢人,你以後跟着我,可以吃香的喝辣的。”

曉芙臉上笑意不達眼底。

她現在直接懷疑,阿福已經恢複記憶了,但是她沒有證據。

不多時,曉芙攙扶着蕭慎躲入了一個狹窄的山洞。

可以看得出來,此處沒有人活動過的痕跡。

曉芙把蕭慎扶到石壁旁,讓他靠着山洞壁。

她身上帶着火折子,眼看着外面就要天黑了,兩個人都已經饑腸辘辘,若是沒有東西填飽肚子,一旦發生意外,逃跑的力氣都沒有。

曉芙:“阿福,你先休息,我出去找點吃的,很快就回來。”

山洞狹窄漆黑,除卻洞口之外,裏面甚是黑暗,伸手不見五指。

蕭慎掃了一眼,面上雖然不顯,但內心已經翻起狂風巨浪。

曉芙離開了山洞,蕭慎身上的傷比他想象的嚴重,尤其是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他的眼神開始渙散,應該是起熱了。他還有意識摸了摸自己的額頭,然後身子不由自主的倒了下去。

然而,他不敢睡下,他擔心一旦失去了意識,黑暗會将他徹底吞噬。

就在蕭慎躺在地面時,他看見了一根火折子。

男人眸光一亮,拿起火折子,吹亮了。

山洞內立刻亮起微弱的光,角落裏的黑暗也被照到了,蕭慎雙手捏着火折子,仿佛又給自己找到了一方天地。

他就那麽捏着火折子,一直等着。

曉芙沒有騙他,當真很快就歸來了,她一看見火折子,愣道:“我竟是将這個落下了,阿福,你這是……怕黑?”

不是她多慮,完全是蕭慎表現得十分戒備,他蜷縮着身子,将火折子捏在手心,小心翼翼。

蕭慎:“……怎會?!我不過是擔心你找不到地方,這才弄出一些亮光。”

說着,他棄了火折子。

有個人在他身邊,黑暗便沒有那般可怖。

曉芙暗暗吐了吐舌頭,她只是随口一說罷了……

等等!

阿福總不會真的怕黑吧?

曉芙撲哧一笑,想要揭穿蕭慎。

男子怕黑這樣的小毛病,可以讓人恥笑一輩子。

蕭慎仿佛是感應到曉芙的心思,他幹脆裝死不說話。

他在這個女子面前,已經丢了太多次的尊嚴了!

“阿福?阿福,你怎麽了?你醒醒!”曉芙見狀,大夫的本能冒了上來。

蕭慎裝死不動。

曉芙伸手探了探男人額頭,頓時一驚:“好燙!”

蕭慎:“……”幸好,他起熱了,不然如何掩飾?

曉芙剛剛外出,用了荷葉取了一些水過來,她試圖給蕭慎喂水,然而對方的唇緊抿,一滴也喂不進去。

她才離開一會,就如此嚴重了?

曉芙醫者心起,沒有任何猶豫,自己/含/了一口水,擺正了蕭慎的臉,然後一低頭觸碰了上去。

蕭慎先是被那突如其來的/柔/軟/一驚,在他恍神的剎那間,唇齒被/舌/尖/撬/開,沁涼的溪水/哺/了進來。

蕭慎:“……”放肆!趁他“昏迷”,她竟然……

這是他的初/吻!

蕭慎渾身麻痹了,他一直在數着曉芙碰觸他/唇/的次數。

七次……

整整七次!

曉芙喂完了水,有些氣喘,她伸手晃了晃蕭慎的身子,道:“你可不能死!我還指望着你找到兄長呢!”

蕭慎:“……”所以,此女只是想利用他,而不是傾慕他……?

是他又自作多情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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