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他大爺
“我最喜歡你。”
短短五個字,卻引起江川濃近乎痙攣般的心酸,像是毫無防備間聽到一首曾經刻骨銘心的老歌。
“我最喜歡你。”
“你才多大,就敢說’最’?”
“我當然敢!你敢嗎?許老師。”
俗塵渺渺,天意茫茫。當初那個血勇少年的滿腔真情早已付之東流,胸口上只剩下個幹涸的血窟窿,無時無刻不在咧嘴嘲笑。而如今的江川濃,不管是在事業、情感或是肉體上,早已習慣不動聲色地為自己争取利益最大化。“喜歡”這倆字對于他來說,直接又易碎,沖擊力要比“上床”大得多。
江川濃看向秦言的眼睛,這裏面全是小計謀得逞後的驕傲,熱烈純粹得讓人渾身的血液幾近沸騰。江川濃想親過去,狠狠榨取一汪甜水拿來解渴。可他整個人卻像被什麽東西附了體,完全失去了控制。緊接着,一句帶着冰碴兒的話沒過腦子便擅自從他喉嚨裏沖了出來:“你才多大,就敢說’最’?”
于是,前一秒還兀自臭美的秦言直接被一盆冷水澆在副駕駛上。他仿佛又回到了下巴脫臼的狀态,微張着嘴,呆呆地看着腦回路異于常人的江川濃。不是,這人剛才不是還在吃飛醋呢嗎?怎麽自己說喜歡他,反而像是得罪了他似的?
倆人對視半晌,江老板熄火的雙商總算複燃,他趕緊解釋:“我不是這意思。”
不解釋還好,一解釋秦言更生氣了。他咬牙道:“抱歉啊江總,我忘了《廣告法》第九條明确規定不可拿“最”字做表述。你就當我下巴剛安回來還不太會用,所以講錯話。”他把臉扭向窗外,“停車!”
“Gogo,別。”江川濃忙騰出一只手抓住炸毛的人。
“別什麽別?”秦言拿出烈女斷臂的勁頭,“你再不停我跳了啊!”
江川濃不得不右打方向腳踩剎車在路邊停下。秦言要跑,卻發現車門被鎖死了,他氣得哐哐拍門:“姓江的你是不是有病?”
“是,”江川濃把手放在秦言的肩頭,“還挺嚴重的,幫我治治。”
秦言一晃胳膊,把對方的手甩開:“有病就去看醫生!我憑什麽幫你治?我欠你的?”
“別老惦記人家醫生,”江川濃見縫插針地呷了口醋,然後一本正經地補充,“你就是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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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欠你什麽了?有本事把話說清楚啊!”
此時的秦言還沒意識到,人家确實有這個本事。
“咱倆之間,是你先招惹的我。”
由于江川濃神态誠懇,眼神真切,外加語氣過于委曲求全,秦言不由得感到些許的心虛。
“我,我招惹你?”
“平安夜那天,一個那麽帥的小夥子忽然跑來我公司,作為合作夥伴我當然沒辦法假裝看不見。只是沒想到在開會的時候,你居然把性.用品塞進我手裏,一面撸一面叫,光明正大地勾引我。後來趁你老板不在,你又說要泡我,然後帶我逛街喝咖啡吃麥當勞看電影,在槲寄生下強吻我。”
秦言哆嗦着伸出手指頭:“你……你……”
江川濃繼續:“入駐公司後,你總是拿年齡PUA我,讓我無時無刻不陷入到巨大的焦慮和自卑裏。”
“你焦慮,你自卑?”秦言倒吸一口涼氣。
“對,”江川濃補充,“你還強迫我在辦公室裏給你打飛.機。”
要不是秦言就是當事人,這會兒早被對方口中的那個渣男氣吐血了。
“昨天,你甩了我跑去酒店鬼混,結果被人抓了個正着;而我卻一忍再忍,為了滿足你的心願給你開房。你激動起來的時候把下巴都弄掉了。我揪着心一晚上都沒睡,早上帶你去醫院看病。誰知你卻跟一個才認識的醫生小聲說話大聲笑,當着面給我帶精神綠帽。張學友有首歌怎麽唱來着?”江川濃輕哼,“相愛難,恨亦難,我的心碎了無痕。”
“還無痕?美得你!小爺現在就讓你碎成渣!省得再去禍害別人!”秦言徹底暴走,他一拳揮過去,“我他媽瞎了狗眼說最喜歡你!”
什麽成熟男人業界大佬?丫骨子裏就是個不要臉的老流氓!
江川濃把迎面而來虎虎生風的拳頭劫住,然後死死握在手裏,笑着問:“不跑了?”
秦言使出吃奶的勁兒掙紮半天愣是沒能把手抽出手來。一陣無能狂怒後,他索性玩起陰的,伸脖子過去一口咬住對方的頸總動脈。随後,他立刻感到一股勃勃的生命力在牙齒間跳動生發。秦言恨不得就這麽咬開江川濃的血管,再像漢尼拔一樣,把對方敲骨吸髓。
他只咬出了一聲聲濃得化不開的低吟。這充滿着情欲氣息的動靜聽得秦言惱羞成怒。操,江川濃居然還享受上了!!!一不做二不休,秦言打定主意開始用力,他不求饒自己就不撒嘴,看誰狠得過誰!
時間就這麽一分一秒地過去,直到淡淡的鐵鏽味在口腔裏漫延開來,秦尼拔終于堅持不住了。他不得不松開江川濃的脖子,看着上面觸目驚心的血絲問:“你的痛感神經是不是壞死了啊……”
話音未落,嘴巴就被人成功反噬。倆人在逼仄空間裏如困獸相鬥,撕咬和愛撫中都帶着不死不休的野性。
我知道你自私又混蛋,黑白颠倒指鹿為馬,可就是忍不住喜歡你。
我知道你騙人走捷徑愛耍小聰明,可就是忍不住想把你留在身邊。
眼瞅着再親再摸下去,鬥毆就要變車震。秦言趕緊擋住江川濃的手,拔下嘴來義正言辭地說:“你別耍流氓!”
“我就是流氓,”江川濃笑着胡撸了一把秦言茂密的頭發,“不生氣了?”
“誰說不生氣,都快氣死我了!”秦言惡狠狠地丢眼刀給他,“你江總吃過的鹽和走過的橋一點沒浪費,全變成壞心眼兒用我身上了,要臉嗎?”
這事兒不能細想,細想确實挺不要臉的。但也因為如此,過往的蒙塵少年終于膽敢顯露出自己生動的輪廓。
“Gogo,剛才在醫院給你填登記表的時候,最後一欄是聯系人和患者的關系,你猜我填的什麽?”
秦言先是愣了一下,然後按照江川濃一貫占便宜沒夠的惡劣行徑推測:“關系?你肯定填的是我老板。”
江川濃搖頭。
“兄弟?”秦言再猜,“可咱倆看着也不像啊。”
江川濃依舊搖頭。
“你不會寫的是父子吧?”秦言目瞪口呆,“這也太色了!”
“……”江川濃真想掀開他的頭蓋骨看看裏面裝的都是些什麽,他提示,“是三個字。”
“三個字?”秦言想了想,恍然大悟,“你寫的是‘他大爺’?”
好好的表白氣氛被對方攪得蕩然無存。江川濃決定不再給機會。他拿起秦言的手,十指交叉,然後宣布答案:“是’男朋友’。”
秦言:“?!”
“秦先生,雖然我不愛看電影,也搞不清楚昆汀和昆曲有什麽區別,年紀又比你大一輪。但看在我特別喜歡你的份兒上,還請給個面子,讓我做你男朋友,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