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伊爾迷說是很簡單的任務，那就真的是個很簡單的任務。剛來到度假村的酒店，我還在收拾行李，他就突然跑過來敲門。我只好把東西先放到一邊，讓客房送了點水果過來，坐在沙發上陪他看了會兒電視。然後他突然站起來走到陽臺上，說了句“這個角度剛剛好”，便擡起手扔出了一枚釘子。他的動作極快，殺氣在一瞬間收斂，如果不是因為他說的那句話，可能連我都發現不了他的動作。總之就是他的任務結束了。之後他打了個電話讓委托人把餘額打入他的賬號，然後端起那盤水果走掉了。
阿莫圖度假村是一個海濱度假村，海水，沙灘，日光浴就是這裏的代名詞。我們到達這裏的時候正是中午，等我吃完午飯，又收拾完行李的時候已經快傍晚了。中間還穿插了一個多小時陪伊爾迷看電視。看到天都快黑了，我叫上他一起去吃晚飯。
“莉亞要在這裏玩多久？”他問我。
“看心情吧，反正最近也沒有什麽安排。你呢？”
“按照原本的行程明天早上就走。”
“诶，那不是就剩我一個人了？一個人呆在這種地方會很無聊的吧。難得有機會到這種度假村來玩，你就多呆幾天呗，陪我玩幾天嘛。”
“好啊。”他很爽快地答應了。
我們晚飯還沒吃完，原本在外面的游客突然都湧了進來，一邊跑還一邊叫着有海嘯要來了。我一口水噴出來，抽着嘴角對伊爾迷說：“你推薦的好地方。這下你就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很多人都打包了行李匆匆忙忙地開車往地勢高的地方駛去，我看着亂哄哄的場面，想到自己剛剛才收拾好的行李，不由得在心裏淚流滿面。
我還在發着愣，伊爾迷已經快速解決了自己的餐盤，擦着嘴角對我說：“快去收拾東西，馬上去避難。”
我痛苦地起身以最快的速度回房間收拾行李箱，才剛弄了一半，伊爾迷就背了個雙肩包跑了進來，明明記得我有鎖門的……算了，這種時候估計也不會有店員跑來要求賠償損失費吧？
“快點，莉亞”，他催促道，“不重要的東西就不要了，帶點必需品就夠了。”
我被他催得實在心煩，最後連箱子都沒拿，也就直接背了個雙肩包，拿了一些證件之類的重要物品就走了。
走出酒店沒多久，路上看到一個小朋友還在沙灘上堆沙丘。周圍亂哄哄的都是匆忙逃竄的游客，沒有人注意到還有一個孩子在沙灘上。潮水已經退得很遠，恐怕海嘯就快要來了。“等我一下”，我對伊爾迷說，然後急忙跑過去拉起那個孩子。
“小朋友，你父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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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晃了晃腦袋，委屈地看了我一眼，然後低下頭輕聲說：“爸爸跟媽媽吵架，他們不要我了。”
“這樣啊，沒關系，姐姐要你，跟姐姐走好嗎？”
孩子擡起頭驚訝地看着我，好像受了什麽驚吓一樣掙開我的手倒退了一步，說：“媽媽說不能跟陌生人講話。”
我又走上前蹲下來抓住他的肩膀對他說：“你不是說爸爸媽媽都不要你了嗎？如果不跟姐姐走你會死在這裏的，馬上海嘯就要來了。你不怕死嗎？”
他顫抖着又想要掙開我，但是我沒有放開他。他害怕地哭了出來，邊哭邊說：“怕，我怕……我要媽媽……”
“怕就跟姐姐走！”我又說了一邊。
孩子在一邊大哭起來。伊爾迷實在不耐煩了，一把把我拉了起來，說：“你要幹什麽？”
“我要帶這個孩子走。”我指了指在旁邊大哭的孩子對他說。
他盯着我看了幾秒，嘴唇開合了好幾次，但是最終都沒說話，只是轉過頭看了看哪個孩子。在我以為他要嚴厲制止我的時候，他居然開口對我說：“我來抱他，快走吧。”
發動念力跑起來很迅速，許多汽車都被我們甩到了身後。很快我們就跑到了最近的山上。這裏也是一個旅游景點，也有設備齊全的度假村。我們來得還算早，很多避難的人都還在路上。伊爾迷很淡定地到當地的酒店又開了兩間房，當然都是用獵人執照的。
“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呀？”我問。
“我叫艾比。”他一邊抹眼淚一邊說。
“今年幾歲啦？”我覺得自己好像怪阿姨……你能不能別哭了。
“五歲。”依舊哭。
“……別哭了好嗎，姐姐帶你去吃好吃的，你肚子餓嗎？”
他真的收住眼淚不哭了，水汪汪的的大眼睛有些期待地瞪着我，我這才看清他的臉。
“噗……伊爾迷你看，這小孩的眼睛跟你好像哦，又黑又大還喜歡瞪人！”
伊爾迷：“……”
“走吧，艾比”，我抱起他說，“姐姐跟你一起去吃晚飯！”
“你不是才吃過的嗎？”伊爾迷在一旁不冷不熱地說。
“我還沒吃完吶，誰有你那麽快啊，也不怕噎死。”我翻着白眼說。
在大廳吃了會兒東西，後來酒店裏的人越來越多，都是來避難的游客。伊爾迷表示這裏太擠，他受不了了，要先回房間去洗澡。讓我吃完以後去找他。但是他剛走沒多久，又折了回來，一聲不吭地抱起艾比就往外走。
我很疑惑地追了上去，看到大廳裏有一對年輕夫婦抱着艾比在向伊爾迷鞠躬道謝。大概是艾比的父母吧。伊爾迷回頭看見我，走近了對我說：“那是孩子的父母，兩人吵架說了些氣話把孩子氣跑了。孩子不見了他們也很擔心。今天你也很累了，早點回房休息吧。”
“要把艾比還給他們怎麽也不跟我說一聲”，我氣憤地說，“你之前沒聽艾比說嗎，他父母不要他了。現在也許一時心軟又把他領了回去，以後要是再把他丢掉怎麽辦？”
“可那是他親生父母”，他說，“孩子總是要跟在自己父母身邊才好。那是他的家人。”
“別跟我說什麽‘家人’”，我說，“你知道的，我從來都不知道什麽是家人。我跟你不一樣，從有記憶起除了自己的名字以外什麽都不記得。你也在流星街待過，你想想要是他以後被丢棄到那樣的地方會怎麽樣？他跟我們不一樣，毫無自保能力，在那種環境下活不過一星期。這點我可以确定。”
“他的父母不會抛棄他的，莉亞。”
“你又怎麽知道？這樣的事我以前可見得多了。像他那樣的孩子在一周之內慘死的我也見得多了。不是每個人都像你一樣出生在那種大家族，有很多人一出生就會被抛棄。不知道你當時有沒有見過，從流星街上方的高空飛過的裝載垃圾的飛艇。他們向下丢棄的垃圾什麽都有，也包括棄嬰。掉下來如果還活着，運氣好的話也許會被收養，運氣不好就在垃圾場裏餓死了。”
“你想太多了”，他看着我皺了皺眉，“今天一定是累壞了，剛到這裏就碰上這樣的事。早點休息吧，睡一覺就好了。”
“你才累壞了”，我也不知道哪裏來的火氣，只覺得血液都在往腦門上湧，一邊叫嚷着一邊往外面走，“我精神好着呢。”
“你要去哪裏？”伊爾迷拉住我的手臂說。
我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說：“精神太好了，出去發洩一下多餘精力！”
我沿着山路一路往山頂上爬，也不知道是不是海嘯的影響，路上下起了雨來，風也越來越大。伊爾迷跟在我後面走了一段路，又問了一遍剛剛的問題。
“你要去哪裏？”他說。
“我要去看海嘯”，我轉過頭看着他說，“難得有這種機會，我要爬到山頂上，然後近距離觀看……”話還沒說完，因為轉過頭去說話的緣故，我沒看腳下的路，結果腳底一滑就向後倒去。伊爾迷拉了我一把，結果兩個人一起滾了下去。
“沒事吧莉亞？”
不知道滾了多久，終于停了下來。我只覺得有點暈，其他到是沒什麽感覺。因為被伊爾迷抱着的緣故，基本上沒怎麽摔疼，他的手一直都把我的腦袋摁在胸前，所以我的頭根本都沒有接觸到地面。
“莉亞，有沒有摔傷？”他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焦急。
我睜開眼睛，伊爾迷一臉焦慮地看着我，他的頭發沾滿了泥漿，亂糟糟的都并在了一起，衣服都勾破了，在泥地裏滾得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我覺得挺對不起他的，之前是我不好。
“對不起”，我說，“我不該對你發脾氣的。”
“有沒有受傷？”他又問了一遍。
“沒有。”我回答說，“現在看上去你比較狼狽吧？”
他笑了一下，說：“只是弄得髒了點而已，用了纏，身體并沒有什麽損傷。倒是你，剛剛上山的時候一路上都在釋放很不穩定的念壓，摔下來居然都不知道用纏保護自己的身體，連這種最基本的常識都忘了嗎？你到底是怎麽了？”
“……只是想到了一些以前的事情，心情不太好而已。”我說，“五歲那年，跟剛剛那個孩子一樣大的時候發生的事。五歲那年，就是在遇見你之前不久，我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被人打成了重傷，發燒燒得迷迷糊糊，很難受。但是很僥幸地活了下來，還因此被強制開了念，也算是因禍得福吧，因為這樣後來才能夠在流星街繼續活下去。這件事是我所有記憶的起點，傷好了之後我就只記得自己的名字，其他什麽都記不起來了。我不是被收養的棄嬰，所以我一直覺得自己就是那個時候被抛棄到流星街的。那時候我也經常會去試着回憶自己的父母長什麽樣，但是什麽都想不起來。”
“嘛，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啦”，我嘆了口氣說，“這種事見得多了也就沒什麽感覺了，再說我都二十三歲了，經濟獨立，事業有成，要是動作快一點的話說不定連孩子都有了。早就過了疾世憤俗的年紀了啦……啊啾！”
“咦，你感冒了嗎？”伊爾迷很驚奇地說。
“只是打個噴嚏而已，我要是感冒了，你估計也好不到哪裏去，大家淋雨的時間是一樣的。”
“不會啊，我有好好用纏。”
我仔細看了一下伊爾迷，這個家夥的纏真的很穩定，嚴密得沒有一絲縫隙。突然發現他的左手還打着石膏，滾了泥漿又淋了雨不會爛了吧？我有點愧疚地開口說：“等會兒回去我幫你重新打一下石膏吧？”
他臉一黑，極其迅速地回答道：“不用了，我覺得這樣挺好的。”
好吧，我知道他嫌棄我的技術……
作者有話要說： 莉亞：小伊，我記得獵人考試的時候你是有呆毛的，你的呆毛呢？
伊爾迷：這種設定早就被FJ遺忘到黑暗大陸去了。
下章預告：撒謊的孩子不是好孩子！ 更新時間依舊六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