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妧伊問起之後,杏果邊吃糕點邊說正院的事,見她吃得差不多了,妧伊便對她說道:
“剛吃了粥身上熱出了些汗,等你吃完了去端些溫水來了,我要擦拭一下。”
剛剛為了擦藥,身上可是折騰出了一身汗,身上粘粘得難得緊呢。
“這會小爐子上的炭火怕是已經熄滅,也不知道水還熱不熱。”
杏果頓了一下說道:
“姑娘,咱們的炭不多,每天又要熬藥又要燒水的,怕是兩用不了兩天。”
杏果說着皺起眉頭,眼珠卻轉來轉去。
妧伊并不知道侍妾姑娘的份例是多少,只是她這才到鵲喜院第二天這炭就快用玩了,妧伊卻是不信,不過她雖心有懷疑卻沒說出來了。
她将手上的另一支銀镯也給撸下來遞給杏果。
“這個你拿着,回頭去換些炭來了。”
“哎,奴才明天就去。”
杏果飛快的接過镯子放到懷裏,妧伊見些也不多說。不想杏果又說:“不過,姑娘,這大概也換不了多少木炭,姑娘您的藥得熬一個月,怕是不夠用。”
聞言妧伊擡頭看了杏果一眼,杏果趕緊避開,妧伊心裏便知曉了。這奴才貪妧伊是知道的,只是這杏果的手段還太嫩了。
不過妧伊也沒跟她計較。
“這事你不用擔心,我會想辦法的。”
“姑娘您有什麽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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杏果眼睛亂轉打量着妧伊身上,妧伊身上已經沒有任何首飾。昨日她給郭姑娘換衣服時,郭姑娘身上可就只有那對銀镯。
“現在還沒想到,等我想到再告訴你。”
杏果有些失望。
“哦,那姑娘您可得快些想。”
“我知道。你快去端水來吧。”
看着杏果将東西收拾出去,妧伊閉上眼睛養神。
她身上是有銀票,但看杏果這貪婪的樣子,這銀票現在是絕不能給她。
她甚至已經決定,在她傷好之前絕不能讓杏果發現她身上有銀票。
這奴才為錢財對主子謀財害命的事,在宮裏面幾十年她可也是見過的。杏果當着她面都不掩飾的貪婪,若是讓杏果知道她身上有那麽多銀票,難保她不會做出謀財害命的事來。
畢竟她重傷在身,若是想讓她因傷病死那簡直太容易了。而且她相信貝勒府裏還有人希望她死的,不然就不會有那藥的事。而且她敢肯定,她若是死了,福晉是絕對不會查她死因的,畢竟她不過一個無足輕重的侍妾,在福晉眼裏就跟奴才一樣;而她的最終下場不過是一張草席卷扔亂葬崗罷了。
妧伊心裏盤算着怎麽自保的事,等了好一會杏果才端水進來了,妧伊沒讓杏果伺候她擦拭,她腿上擦着藥,可不能讓杏果将藥給擦了。
又讓杏果給茶壺裏添了水便打發杏果去休息了,杏果果然很爽快地就走人了,顯然是不想伺候她的。
這一天之內杏果的态度變化讓妧伊對她更加防範。
擦拭了身子,将身上那件白天被她撕壞的裏衣換下來,換上新的裏衣。
看着換下的裏衣,裏衣已經被她撕了一大半了,這若是讓杏果看見只怕又要生事端來了。得想想法子解決這事又不能讓杏果懷疑才行。
沉思一會,妧伊很快就有了想法。
妧伊直接将換下的裏衣撕成布片,然後費力将布片墊下雙腿下面。她給傷口上的藥膏會将傷口中壞了的血水逼出來了,将這裏衣墊着如此也好解釋。
收拾好之後,妧伊從枕頭底下取出一個之前藏的瓷瓶,拔出塞子倒出一粒藥丸就水服下,然後吹滅了燈睡覺。
如今妧伊這處境多想也無用,還不如先将傷養好再說。妧伊倒很心寬的睡着了。
正院那福晉可是睜着眼睡不着,因為與四貝勒同寝,福晉不敢翻身也不敢有任何動作,只是直直的躺着。
雖然夫妻同床而眠,但四貝勒并沒寵幸福晉;雖然四貝勒每個月睡在正院的日子最多,但寵幸福晉的次數卻很少。如現在這般兩人都是規規矩矩的躺着,各蓋一床被各睡各的。
像這樣的夜晚,在四貝勒宿在福晉屋裏的時候不知有多少夜晚都在重複。尤其是自福晉生下大阿哥被太醫診斷傷了身子不能再孕之後,夫妻倆夜裏幾乎都是同床異夢。
四貝勒在正院除了宿在福晉這之外,還有時會召通房侍寝,甚至是通房丫鬟侍寝的次數比福晉還多,這也是當初福晉容不下侍寝最多的妧伊的原因。
福晉也知道,四貝勒宿在李格格武格格等人那十夜有九夜的叫水的,每每貝勒爺宿在幾個格格那,福晉總是正晚的睡不着,心酸不已。
福晉一直認為是因為自己長得不如李格格宋格格美貌四貝勒才不喜她不願寵幸她。
李格格宋格格是最早侍候四貝勒的女人,兩人比四貝勒還要年長兩歲。她嫁給四貝勒時才十歲,李格格和宋格格可是比她年紀五、六歲。
如今她才十九,可是李格格宋格格都已經二十好幾快三十的人了,四貝勒爺寧願寵幸李氏宋氏兩個老女人也不願寵幸她,不就是因為她長得不如兩人好看嘛。
她知道自己容貌只是清秀,不及李格格妩媚也不及宋格格俏麗,連她屋裏的兩個通房丫鬟都不及,可是四貝勒如此真讓福晉很傷心。
福晉越想越心酸,心裏滿是苦楚。心裏怨老天為什麽不給她一副好容貌,她擡手摸自己的臉,卻不想驚醒了四貝勒。
“怎麽還不睡?明兒可還要進宮呢。”
“驚着爺了?”
聽四貝勒的聲音,福晉心裏一顫,其實她心裏對自己的丈夫有些畏懼的。福晉忙問一聲,等半晌卻聽不到回答,福晉又說一句。
“妾身這就睡。”
依舊是沒有回答下,福晉頓覺委屈,眼中眼淚無聲滑落。
福晉移眸看睡在身邊的四貝勒,心中一片酸楚,其滋味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此時她越是肯定自己的想法,郭氏的事絕不能讓貝勒爺知道。若是叫貝勒爺知道她正院出了偷盜主子財物的奴才,貝勒爺一定會怪她的,覺得她連自己院裏的奴才都管不好,懷疑她打理府務管事的能力,到時可能會将她手中的管家權分出去。
她可是知道李氏那賤人一直盯着她手中的管家權,若是這事傳出去叫李氏知道,再加上李氏的枕頭風,說不定貝勒爺就會分走她手中的管家權。
她如今已經沒有了貝勒爺的寵愛,她只有晖和這管家權了,若是連管家權都被奪,她這嫡福晉還有什麽尊嚴,還有什麽顏面可言。
福晉不由暗慶,幸好郭氏派人來告訴她,而不是等過後事情被其他人暴出來,尤其是李氏,那真就糟了。
福晉自認為平日裏自己也是個寬厚之人,正院的奴才可沒少得賞賜,為什麽自己院裏的奴才會去偷盜郭氏一個通房丫鬟的東西。
福晉不由懷疑這些偷盜財物的奴才,或許是……或許郭氏還有用……
或許是想着想着想累了,一月上中天的時候,福晉漸漸也睡着了。
第二天,福晉送四貝勒離開之後,立即叫來兩個心腹大嬷嬷和四個心腹婢女。
福晉将昨晚杏果所說的事對六人說一遍,随後吩咐六人:“林嬷嬷你盯着後院那幾個格格,不管是誰,只要敢伸手,都給本福晉将伸出來的手給剁。”
“烏嬷嬷你帶人将偷盜郭氏東西的奴才揪出來,堵上嘴捆住關押起來了,将人看好了,等到明日本福晉再處置他們。”
“錦繡你去暫且去大阿哥身邊伺候,免得那些奴才狗急跳牆傷着晖兒。錦蘭錦菊,你們倆守着正房,莫叫那些奴才到屋來,錦棠你就跟在本福晉身邊伺候……”
敢欺上偷盜,這些奴才怕是早就背主了;就算是現在不背主,将來也有可能背主。
李格格和宋格格伺候四貝勒爺最久,兩人早年又得寵,府裏投靠兩人的奴才可不少,正院這福晉才有動作,格格和宋格格那就已經得奴才通風了。
尤其是李格格,進府十年,十年榮寵不斷,在四貝勒的勢力更是根深葉茂,比福晉也不遑多讓,因此才能與福晉鬥得旗鼓相當,福晉的動作她得知更早。
不過福晉這回是雷厲風行,直接将正院的奴才都召集到正院,直接關門搜查,等李格格和宋格格得知消息時想動作時已經晚了。
正院那麽風起雲湧妧伊是不知道,清早打發杏果将換下來的被單褥子拿去漿洗房清洗。或許是昨晚一狀起了效果,今早正院那便派人送來了新的被褥,布匹和她那被盜的四十六兩月錢及其他等妧伊需要的東西。
杏果出門不久,到約定的時辰萬嬷嬷給妧伊送來了粥和藥,另外還有三菜一湯和一碗飯。這是侍妾姑娘一餐的份例。
之前因為府裏人認為她得罪了福晉,所以她的膳食就被苛扣了。如今膳食照例送來,顯然是福晉敲打過了。
今日是中秋佳節,按說應該還添兩個好菜,不過她這卻是沒有。
雖然沒有,但妧伊已經很滿意的。
她現在有傷在身,只能吃清淡的肉粥,其他的菜送來她也吃不了,反而是便宜了杏果。罷了,就當是收買杏果好了。
吃完粥又喝了藥,妧伊便一邊養傷一邊在心裏謀劃。
以為自己會就這麽熬一兩個月直到熬到傷好,卻不想中秋過後,福晉又送了新侍妾來鵲喜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