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他們是同班同學
廖思平站在學校門口，感慨暑假過太快了，又要來到學校讀書。他的父親剛剛給他交完學費，正在往家裏走，再過幾天他就要去廣東掙錢養家了。廖思平從來沒有想過父親的錢是怎麽來的，也沒有注意他的面孔正在慢慢變老，當時的他把心思都花在沒有義意的事情上。
從後面來了兩個人，譚文波一只手勾住他的脖子，另一只手遞給他一瓶冰紅茶，旁邊站着歐凱紅。
譚文波長着一張大衆臉，但和廖思平關系很好，性格不算活潑開朗，但是喜歡對別人冷嘲熱諷，愛打聽別人的私事。家庭條件一般。
歐凱紅長得很高大，很生猛，打架一個人可以頂兩個。什麽事情都寫在臉上，從來不騙人，性格雖然有點木讷，很容易沖動，還有膽子特大，看起來傻頭傻腦的。
以前讀書的時候，這三個家夥打架一起上，一起違反校園校規，一起欺負弱小……
“我們去游泳吧，這天太熱了。”譚文波招呼着。
“我還有事，你們去吧。”廖思平拒絕了他，那是因為他看見張曉瓊了，她就像一株絢爛妖嬈的海棠，從未施展任何魔法，從此将他吸引。
她和別人不一樣，有的家庭父母會用轎車将小孩送到學校，沒有轎車的父母也會親自将自己的孩子送到學校，一切都安排妥當才會離去。而她就是一個人來的，手上的行李還和昨天一樣。她看起來臉紅氣喘的，她肯定累壞了，不像別的同學那麽嬌氣。還有廖思平也不知道昨天怎麽就碰上她了，難道這就是緣份！
張曉瓊的家鄉屬于農村，父母都在外地打工，別的同學都有父母的陪伴，還有父母幫忙拿行李，剛剛開學，同學都往校園裏走，而鄉村的汽車不算特別多，所以為了避免過度擁擠人群的高峰期，她就提前一天來到這個小縣城，昨天晚上在一家小旅館過夜。
張曉瓊走着走着就發現有一個人擋住了去路，擡頭一看，真是冤家路窄，又碰上這個倒黴蛋。
張曉瓊怎麽也沒有想到，他竟然把手中的一瓶冰紅茶遞了過來，還熱心地問：“渴了吧”，和昨天捉弄自己的态度截然不同。
她現在可是汗流夾背，喉嚨冒煙，就把他手中的冰紅茶接了過來，一口喝個幹淨，順便打個飽嗝，有喝白不喝，又不花錢。
廖思平用手指了過去，“看見沒有，那一群人圍在那裏，裏面有幾張大紅紙，上面寫着這一屆的學生名單，分別在哪個班級，然後再到班主任那裏報到。”
張曉瓊這下子就傻眼了，這麽多人圍着，她又拿這麽多行李，怎麽擠的進去嗎？更何況自己身上還有重要的東西，等他們都看完了，不知道要等到什麽時候。一邊想一邊抱怨學校為什麽不多寫幾張，貼在不同的地方，這樣也方便一些。
廖思平也不是木頭，看出了她臉上的難堪，“我去幫你看看吧，你就在這樹蔭下等我，”說完就朝人群中擠去。
事已至此，只能這樣了，張曉瓊拿着自己的行李站在樹蔭下，心想：他會不會偷偷地溜走，這年代什麽事都要靠自己。
不一會兒他跑出來用手擦擦汗說，“恭喜，我和你在同一個班，在高一（三）班。”
張曉瓊感到有點驚訝，竟然這麽巧，還是說了謝謝兩個字。
廖思平伸手幫她拿行李說，“我知道我們班的女生宿舍在哪裏，”然後領着張曉瓊去了女生宿舍，還好今天剛剛開學，宿管阿姨即使看見廖思平明目張膽地進入女生宿舍也不會管，明天就不行了。路上他還向她介紹這個介紹那個，生怕她因為對校園不熟悉而帶來麻煩，看起來這個家夥還有一點點細心。
張曉瓊看着他健步如飛，還是男孩子力氣大點。她也慶幸自己在困難的時候有人幫。
宿舍裏沒什麽人，個別床上有東西。張曉瓊打量一番後決定在一張面對窗戶的床安營紮寨。她也承認沒有廖思平根本沒有這麽快。有一個男孩幫助自己也是很不錯的。
廖思平見她從帶來的一個大袋子，從裏面拿出一個用花布做成的小包，看起來顏色已經很淡，應該用的有一些時間了，然後插入自己的牛仔褲上的口袋裏，還反複地檢查插得夠不夠深，生怕掉了。直到交學費時他才知道裏面裝的是她的學費，她父母用力氣換來的錢。
“走吧！我們去班主任那裏報到吧，”張曉瓊說。
兩人屁颠屁颠地來到班主任的辦公室，班主任叫陽小華，頭發有點花白，有五十多歲了，教學經驗很豐富。教學經驗再豐富的老師也喜歡聽好話，這是他的生活經驗。
“老師，這是咱班學生，叫張曉瓊，今天來報名。”廖思平很客氣地說，班主任點了點頭，站在旁邊的張曉瓊沒什麽反應，她正在探頭探腦地打量新的環境，氣派的教學樓……便走神了，沒有注意。
班主任打開花名冊，上面寫明白了初中考試各科成績，廖思平伸長脖子偷偷地看，自然就看見了張曉瓊的成績，心想：高材生啊！我要是有這麽好的成績老爸肯定賞我一筆錢，也嘗嘗有錢人是什麽滋味。
廖思平故意大聲對她說，“過來也不知道和老師打下招呼，真是太沒禮貌了，我告訴你，去年全校高三有五個班，高考全年級前十名，這位陽老師所帶的班級就占了五個，你知道這是什麽比例嗎？還有數學和語文平均分全校第一，你能碰上這麽好的老師是你運氣好你知道嗎？”
張曉瓊聽後也過來恭恭敬敬地叫了一聲“老師，”而老師笑着點頭答應。
廖思平這個馬屁可是拍到點子上了，外面還有不少同學的家長全部都聽見了，這給班主任漲足了面子，像這種事情最關鍵還是要把握機會，這下子他想以後在班裏肯定要好混一點。
班主任的臉上笑得特別燦爛，就像平白無故地撿了幾萬塊錢一樣，但是嘴上還是說了幾句謙虛的話。他大筆一揮，就把張曉瓊的報到名單交給了廖思平，他帶着張曉瓊一副沾沾自喜的樣子出去了。
交完了學費，學校裏的事情總算是擺平了，就差買一些生活用品，張曉瓊沒有想到他說學校門口的那些小商店知道這幾天開學，有許多同學會到他們這裏買東西，于是就坐地起價，比平時都貴一點。這可對準了張曉瓊節儉的好習慣，“這附近有超市嗎？”
廖思平用手指了指，“在這條街的盡頭，有一家大型超市，裏面什麽都有，要不要我陪你去？”
張曉瓊也不想老是麻煩別人，所以就拒絕了他。
張曉瓊一個人在超市裏逛着，正在挑選一些紙巾，忽然從後面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喂！”是廖思平站在她後面。
“ 你今天為什麽幫我？”張曉瓊一直想弄個明白。
“我幫你可是有條件的，昨天在馬路上我的事确實做得沒風度，不地道，你千萬別說出去了，我以後還要在這裏混，到時候別人都知道了，這件事肯定會被當笑話傳”，我可丢不起這個人，以後我也不敢了。其實這也是說辭，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感覺她有點與衆不同。
還以為是個什麽事了，說的自己像一個小肚雞腸的人一樣，她把杯子、牙刷、毛巾都拿進了購物車，“你對這附近很熟悉嗎？”
“我家就住在這附近，我是通校生（走讀生）。”所謂的通校生就是不住在學校裏的同學，到飯點了可以回家吃飯，這比住在學校裏的住校生要方便些。
張曉瓊檢查一下，看看都買齊全了沒有，便往買單處走說，“你也知道我宿舍裏的床還沒鋪，我們明天軍訓時見，今天謝謝你。”
廖思平也只能看着她遠去。
到了第二天，學校給他們班派了一位教官，長得不怎麽高，但是很強壯，皮膚就像黑板一樣，看年齡應該有二十多歲吧，聽口音，像本地人，叫王茂山。
王教官把同學們招呼到一個大操場上，火辣辣的太陽炙烤地面，同學們身上的汗從來就沒停過，衣服都濕透了，心情可想而知。教官還振振有詞地說，“誰叫你們是來軍訓的，不是來當少爺公主的。”
首先開始是踏正步，廖思平覺得挺容易的，不一會兒教官用手指過來說，“你是怎麽踏的，你再看看人家是怎麽踏的？”
廖思平看了看左右，心想：“誰這麽笨，踏個正步都不會。”
“說的就是你，你還看人家。”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将廖思平訓一頓，他也只能自認倒黴。
“你看看這位女孩踏得多好，就照她這麽來。”教官又表揚張曉瓊。
“也沒有見她好到哪裏，”那個胖李琦明顯就是嫉妒。
“人家教官都說了，踏成她這個樣就可以了。”廖思平這麽說，明顯在維護張曉瓊。
王教官用手指着廖思平說，“又是你在說話，下次抓住你，你就到操場上跑十圈。”
周湘是有點看不慣教練這麽訓廖思平，可惜無能為力。
這對于廖思平來說挺好辦的，又是老辦法，“俗話說嚴師出高徒，猛将出良兵，你看那個漂亮的英語老師，這麽多班級在軍訓，可她偏偏就看教官你。”
教官也是忍不住偷看幾眼，好像喜歡人家。
廖思平又裝出一副婉惜的樣子說，“可惜人家已經有男朋友了。”一盆冷水就這樣潑下去。
教官的臉一下子就紅起來了，他自己的心事只有他自己知道。但從他的反應來看他很害怕別人偷窺自己的心事。
到了下午，就變成站軍姿了，說着容易，站在那裏動都不讓動，就這麽讓太陽烤着，汗水打濕了衣服，滑過自己的臉頰，實在是太難受了，真心希望軍訓這些天下大雨，這樣也好偷懶。
站在前面的周湘體力透支，一個柔弱的小女子實在頂不住了，也就朝着廖思平倒了下去，廖思平也順便接住了她，然後就把周湘這個大美女背起來大呼小叫，“快讓開，有人暈倒了。”背着她直奔學校的醫務室。
本來就是一件幫助同學助人為樂的好事，竟然讓全場的男同學羨慕嫉妒恨。背着周湘的人為什麽不是自己。
這一切的一切，也都讓張曉瓊看在眼裏。
教官也摸摸自己的頭，想想自己是不是訓練過度，再來點什麽事怎麽向上面交差，這可不是鬧着玩的，就算再怎麽加強訓練也不加工資啊！還是拉倒吧！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算了。
廖思平背着她往醫務室跑，周湘睜開雙眼第一次近距離看着他，也不是特別帥，卻又偏偏喜歡這個憨貨，心裏說不出什麽感覺，就像吃了蜂蜜一樣甜。
她的視線又轉移到他的那一雙大耳朵上，她确定脫離操場上同學的視野之後，就用力掐了一下他的耳朵。
廖思平感覺一陣痛楚，“快放手，你再用力點我就變成豬八戒了。”
若真變成豬八戒，也是豬八戒背媳婦，至少當初的周湘是這麽想。
其實周湘就是裝的，不想站在那裏受罪就要動腦筋，順便把他也帶出來，這年代就是這樣，老實人吃虧。
他把周湘放了下來，兩人找個涼快點的地方呆了下來，反正教官又不在，怕什麽？
“你知道嗎，我們班那個教官今天訓你的時候底氣不足，以前肯定經常被他們'老板'訓。”
“管他了，反正就這幾天了”
“我們就在這裏看太陽？”周湘問。
“哪你還想怎麽樣，反正這已經比站軍姿來說很不錯了，”廖思平也沒有什麽辦法。
“我們去街上吃好的，我請客，吃晚飯的時候再翻牆回來。”
廖思平可不像周湘那麽有錢，她學習成績好，向爸媽要錢通常很爽快就答應了。廖思平就慘了點，要錢要不來就算了，還要看臉色挨罵，平時也就從家長那搞貪污來點錢。
廖思平也是死要面子硬撐着，把口袋掏個幹淨也就五塊錢說，“給你不用找了。”
五塊錢能吃什麽，他還厚着臉皮說不用找了，周湘不要為他倒貼就不錯了。
但是周湘接過錢的時候很開心，這一張五塊錢的人民幣她偷偷地藏起來了，沒有用，而是到了廖思平和張曉瓊公布戀情的時候，給了自己的小侄子，買了幾支筆，然後流入市場，消失的無影無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