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聽說你端過盤子
等待的時間漫長又乏味，毛玉衡已經翻來覆去把自己手機裏的游戲玩了個遍了，還沒結束。因為想着是來工作的，他今天專門沒帶psp，手機沒玩兒多長時間就快沒電了，這個點兒連午飯還沒放呢。他哀嚎一聲：“寅哥，我們不會得等一天吧？我快無聊死了。”
陳寅也無聊，他捧着一本兒微小說在看，這種小故事構思精巧篇幅又不長，在這種環境下看特別合适，因為時不常的會有人來叫，篇幅短小也不怕打斷閱讀思路。他們周圍是一片雜草叢生的荒地，除了碎石子兒多了點兒，倒是挺幹淨的沒什麽垃圾。他放下書笑了笑：“這就無聊了？早着呢，你得鍛煉鍛煉，以後都這樣兒。”
毛玉衡特別想躺到草地上睡一覺，一大早就出門了，又是化妝又是擺造型，開始那股新鮮勁兒散了之後，疲憊就不可抑制的一圈兒圈兒湧了上來。“唉……你這麽一說我一點兒幹勁兒都沒了。”
晚上結束拍攝了以後，陳寅跟毛玉衡兩個打車回學校，郊區車本來就少，再加上他們人多，倆人蹦了半天都沒排上班兒。最終頂着大濃妝徒步了兩公裏，找到一個公交車站，等了二十來分鐘才坐上回家的車，這一番經歷下來，毛玉衡那張年輕無極限的小臉蛋兒上都露了出些滄桑的味道。“假如生活欺騙了你，不要悲傷，不要心急……”
倆人坐在公交車的最後一排，晃晃蕩蕩的車身讓人有種随時會散架的感覺，陳寅拍拍他的肩，笑容還像早起時那麽飽滿。
毛玉衡看着他有點兒不可置信：“寅哥，你怎麽精神還這麽飽滿啊？你不失落失望也就算了，竟然也不累嗎？”
累什麽？這一天除了早上跟晚上那兩場拍攝，其他時間都坐那兒等呢，跟搬磚相比輕松多了好嗎？“還好，可能是因為我有精神食糧。”他揚了揚手裏的微小說。
毛毛看着他那一臉欠抽的笑也是無話可說。
第二天開始排練十個人的集體歌舞。這次比賽還是分了六個賽區來比，分賽區的十個人刷掉一半兒以後，再跟別的賽區兩家兩家比，等賽區兩兩比完以後才進入全國賽區。
毛玉衡本來應該是成都賽區的，不知道他用了什麽手段把自己擠進了北京賽區，所以這小子說心裏沒底不過是安慰陳寅而已。
陳寅唱歌不走調，跳舞四肢還算協調，但沒受過什麽專業訓練，此刻跟在一群水平參差的人屁股後面倒也不顯得特別落後。
舞蹈室裏一群大小夥子，都是滿頭滿臉的汗，荷爾蒙味道十足，毛玉衡徜徉在這樣的環境裏享受極了。“寅哥，我覺得來參加這個節目真是我一生中做過的最正确的決定。”
陳寅有點兒無語。“個人節目你準備好了嗎？”
“這還準備什麽啊？看看小爺這身段兒，舞曲杠杠的。”說着他扭了扭自己的小腰。
“你不是唱歌兒跑調兒嗎？”
“誰說的？！我那是故意唱出自己的風格你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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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寅又笑了，他自己的節目還沒選好，唱歌跳舞不是他的專長，但這種選秀節目除了唱歌跳舞還真不知道該表演點兒其他什麽了，節目組還整了什麽即興論述環節，陳寅不怎麽看好。
下午每個人關進小黑屋裏錄心路歷程和目标夢想。陳寅穿着一件簡單的白t恤，淺藍色牛仔褲，頭發不像時下流行的日韓造型，而是剪得短短的，幹幹淨淨的模樣。
導演問：“你為什麽來參加這個節目？”
這有什麽為什麽的？因為想紅呗，想當明星呗。陳寅一邊在心裏吐槽，一邊說：“因為喜歡舞臺，喜歡表演，希望能得到一個施展的平臺，也希望得到別人的肯定。”
導演問：“聽說你的家在河南的農村，你從那裏走出來有什麽感想嗎？”
其實我們那兒雖然是個農村，但真沒你想象的那麽窮，你光看我們家就知道了，村民們多富裕啊，每天都不事生産一心搞休閑娛樂。“我媽說，年輕人出來多闖蕩闖蕩是好事，開闊眼界，豐富人生經歷。我覺得她說得很對，我出來以後認識了很多新的朋友，也學到了很多新知識。”
他這個積極向上的回答讓導演相當不滿意，這麽好的條件怎麽就不會好好利用呢？現在的觀衆就喜歡看別人賣慘，同情心一暴漲收視率就上來了。導演決定拍完以後好好跟他說道說道。
導演問：“聽說你曾經在餐館裏端過盤子，你覺得那段日子苦嗎？”
“上個星期還端來着，因為要來錄節目，時間沖突所以辭掉了。辛苦是肯定的，不管幹什麽都需要付出汗水。”他笑出了一臉在陰暗裏追逐陽光的笑容，看着特別出淤泥而不染，幹淨的像朵白蓮花。“不過老板對我挺好的，有時候晚上關店以後還會做宵夜給我。”
這下導演有點兒滿意了，他似乎有點兒找準陳寅對自己的定位了，那種演苦情戲一樣的賣慘只能收獲一部分觀衆的憐憫，但這種為生活而努力掙紮的草根精神卻能感染更多的人，也比較符合節目的定位。
導演問：“如果比賽第一輪就被刷下來了怎麽辦？”
“我回去跟我們餐館兒老板說一說，應該還是可以繼續回去上班。”說完他自己笑了笑。
拍完小黑屋之後，小陳子給每個工作人員都鞠躬道謝着告退，也不管人家理沒理他，王薇薇在後面管給人補妝，看見他那樣兒小聲說他：“幹嘛那麽卑躬屈膝的啊？将來你紅了他們都得捧着你。”
陳寅也笑着小聲說：“這不是還沒紅呢嗎？”
由于陳寅的個人節目一直定不下來，節目組就讓他自己去找老師問一下，那天錄制小黑屋的導演對他的印象還挺深刻的，就給他提了個建議：“舞曲吧，可以用你自己的舞臺表現力加分，最好有點劇情，營造出一種歌舞劇的感覺。”
于是陳寅又回去自己在網上找，舞曲的話得看韓國，他找了幾個自己覺得看着不錯的給他們學院的老師看，老師點頭了之後又拿到節目組去給導演看，最後敲定了一個韓國當紅藝人的舞曲《luckyguy》。
導演看着屏幕問他：“一個星期，連唱帶跳的還是韓文，能行嗎？”
“我回去試試改中文歌詞吧。”
之後節目組給陳寅安排了一個舞蹈老師，三天時間把一首歌的舞蹈動作給摳完了，剩下四天跟伴舞一起磨合。晚上陳寅自己鑽被窩裏還得改歌詞，毛玉衡看着他那個原版的歌舞視頻有點質疑：“能行嗎你？你原來不是沒有舞蹈功底嗎？”
“沒有就練呗，練了就有了。”
頭兩天修修改改終于把歌詞給整出來了，後面四天跟舞伴一起磨合的時候他都是邊唱邊跳，工作量相當大，剛開始的時候他要麽是跳着跳着就忘了唱，要麽是唱着唱着忘了舞蹈動作，而且喘氣聲都快蓋過歌聲了。
不過陳寅這個人其他有點沒有，就是有一點好——堅持，這個優秀品質是從他讀書的時候慢慢磨練出來的，你要不好好讀書，将來還得去搬磚……還得去搬磚……去搬磚……搬磚……磚……
想到這兒他就又有勁兒了。那段搬磚的人生說實話沒給他留下什麽美好回憶，人生的最低潮，生活捉襟見肘，每天累得像頭死驢，得不到尊重，被人吆來喝去，最後媳婦兒還跟人跑了，然後慘死在板磚下……想想都能把自己可憐哭了。
伴舞都坐那兒歇了，陳寅還是在那兒練。周末最後一次排練的時候，在場的人都驚呆了，毛玉衡拍着他的肩膀說：“寅哥，你這是要把我pk掉的節奏啊！”
真正到錄制那天，陳寅覺得自己的心咚咚咚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人生第一次在這麽多人面前表演啊。節目組不知道在哪兒找了一群學生當觀衆，那麽大的觀衆席愣是沒有一個空位，他們臺上臺下的人都各就各位到齊了，導師席的那幾位大腕兒才姍姍來遲。
說是大腕兒，真正的大腕兒也就兩個：玉西城跟宮雅琪，剩下的倆都是已經有點兒過氣了的實力派。
一開場，主持人舌燦蓮花的把四個人都誇了一通，陳寅跟毛玉衡躲在後臺悄悄看，發現玉西城真是特別帥，已經帥得有點兒人神共憤的那種帥，将近一米九的個子，即便是坐在那兒也顯得特別挺拔，臉上帶着墨鏡，看不出表情，就是倆字兒：帥！酷！
毛毛抱着陳寅的胳膊都快激動哭了，整個一個腦殘粉的典型：“我偶像啊！偶像啊！我們西城真的好帥啊！嗚嗚嗚嗚！真的好帥啊！”
陳寅提溜着他的領子轉了個圈兒：“趕緊回去補妝吧，一會兒別在你偶像面前出醜。”
“對對對，我要表現出我最完美的一面，讓男神對我一見傾心！”毛玉衡這才不哭了，轉頭又十分氣憤的問陳寅：“寅哥！你明明看着沒比我高多少，是怎麽做出把我提溜起來這種高難度動作的？你肯定踮腳了！”
“你個一米六的是怎麽看出我一八三跟你一樣高的？”
“你才一米六呢！我一七八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