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三合一】男人之間特殊…… (1)
靈霄和紫霄宮的白羽真人也都看出了七星掌門的意思。
看他的架勢, 是打定主意要讓中階修士也參與其中了。
和靈霄的抵觸不同,白羽真人對七星沒什麽惡感。她對中階修士一同下場的提案其實也頗感興趣。
她想了想道:“我們此行的目的本就是為了交流和提升,中階修士一起參加聯賽自無不可,但賽程總要公平的。”
七星贊同颔首:“這是當然。”
白羽真人又道:“現在的聯賽賽程都是個人賽, 增加團體環節是個很好的提議。修士出門在外, 需要合作的時候也不少, 讓門下弟子們提前适應一下也不錯。”
這一點燕閑和靈霄倒都是贊同的。
劍修、陣修等科目的修士,都是單人實力強勁,但若能組陣, 戰力可以倍數飙升的類型。
飛仙門的執法堂,以及整個天衍宗的劍修, 都有專門的團體課程,以培養門下修士的團隊合作意識和經驗。
就算是其他類型的修士, 也有很多不得不尋求合作的時候。
特別是丹修、器修等武力值相對不那麽高的後勤型修士, 他們搜尋天材地寶等素材時, 往往需要武力形修士的幫助。
而武力形修士提高實力也需要各種丹藥法寶的輔助,兩者實際上是相輔相成的。
雖然都說修真能否破境成功, 能否飛升都取決于個人的綜合素質, 但又有哪個修真者能完全脫離師門、親朋、隊友, 做一個徹徹底底的獨行俠呢?
便是再社恐的散修,踏上鍛體煉心之路時也必然會組上幾個野隊,有上那麽幾個人生過客的。
所以增加團體環節對所有參與的修士都是一件好事。
可把它作為賽程環節則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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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的三大聯賽對飛仙門來說還肩負着宗門大比的責任, 需要從中篩選晉升的門徒。
但對天衍宗和紫霄宮來說, 他們沒有這種需求。此次前來更多的是為了交流、探底, 除此之外,打着宗門的旗號出來,自然也有競争比拼的意味在其中。
這樣一來, 賽程的變更就得慎中之慎。
誰也不想被陰上一手,連累宗門落于下風。
靈霄同白羽真人對視一眼,立刻從對方眼中分辨出了相同的意圖。
靈霄想了想,開口道:“賽程變更不妥。不如就增加一個團體環節,中低階修士都能參與其中,但不做評分,亦無比拼之意。如何?”
“如此甚妙,就當是此次聯賽的開幕表演,展現一下各修士的風采,”白羽真人面帶贊同,緊跟着道,“……說起來,蒼龍秘境近日便要開啓,用在團體環節中豈不正好?”
靈霄鼓掌:“甚好甚好,白羽真人高見。”
白羽真人謙虛:“謬贊謬贊。”
兩個人一唱一和,便将主動權重新拿了回去。
蒼龍秘境位于紫霄宮外數百裏,每十年開啓一次。它是先輩特意布置的秘境,其中有天材地寶若幹,也有各種試煉威脅。
作為闖關形秘境,它的危險程度還會随着關卡加深而變化,對于參與試煉者來說則是再安全不過的保險措施。
試煉難度始終只會比自己的能力極限高上一點,因此不用擔心一着不慎殒命其中。
而且蒼龍秘境雖不屬于紫霄宮,但畢竟處于勢力範圍邊緣,如若突發狀況,紫霄宮也能迅速應對。
此外,蒼龍秘境開啓時,還會有一些零散散修參與其中,他們的存在能沖淡三大宗門間的競争感,也能為局面增加一些變數。
不管七星掌門的本意是好是壞,蒼龍秘境對三大宗門來說,都是很公平合适的。
七星道人略一沉吟,點頭答道:“可行。”
此事便定了下來,一應準備都會于宴後進行。
七星舉杯:“願此次聯賽順利,諸位修士都能取得佳績。”
衆人仰頭一飲而盡。
放下酒杯,燕閑翻翻錦囊,掏出一堆靈石塞給了靈霄。
靈霄雙手捧着,歪頭看燕閑:?
燕閑拍拍他:“做得好。”
靈霄立刻喜滋滋,貓唇翹起後笑出的兩個小酒窩都格外得深。
“那是當然,小爺我這般聰明伶俐。”他一邊說着一邊得意洋洋地又往嘴裏扔了兩顆靈石,嘎嘣嘎嘣嚼得香甜。
燕閑滿臉欣慰:“多吃點,多吃點,補腦效果相當好。”
靈霄怒瞪,然而很快又被燕閑揉他頭發的動作打消了氣。
他低着頭,一顆接一顆,給自己塞了一嘴的靈石,鼓着腮幫子,嘟嘟囔囔抱怨道:“你就欺負我吧。”
宴罷已是午夜三更。
修士們也都有七情六欲,酒宴過後的情況也就比凡塵的酒後好上些許。
修為高的修士大多無礙,不少修為低的修士已經醉得意識朦胧,恍恍惚惚趴在桌案上睡了過去。
尤其是天衍宗的幾個小修士,被燕閑一通灌之後,連北都找不着了,最後全都趴在自家劍上,被師兄們牽着,像放羊一樣帶了回去。
這般形象若是讓凡塵的人看見,可就要大跌眼鏡了。
像燕閑這樣修行歲月稍長的修士就比較在意自身形象,一個個還是仙風道骨的模樣,站在一旁笑看小輩們出醜。
還有那缺德一點的,還拿了留影鏡将他們糗狀都錄了下來。
明日定會有不少小修士暗悔今日放蕩,怒噴人心不古。
燕閑告別靈霄,溜溜達達回到院中的時候,迎接她的竟是小侄女的殘魂。
自從上次小侄女與芍藥見過面,她的心魔便退卻不少,整個人的精神狀态也活了過來。燕閑便又撤了屋內的禁锢法陣,讓她随意進出。
不過前幾日,小侄女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與回憶中,雖沒了禁锢,卻仍是一步都未踏出屋內。
所以今日回來,看到她在院門口迎接自己,燕閑還頗有些詫異。
小侄女見到燕閑,福身便是深深一鞠,口道:“謝前輩大恩。”
燕閑看她。
小侄女的心魔已經退至了小腿。
小腿以下雖仍是像被枯藤糾纏包裹的樹樁一般,彌漫着不祥的死氣,但小腿以上已經同正常的魂體別無二致。
人的正常魂體是略帶透明的玉白色,随着生機的多少還會散發出點點熒光。
小侄女的殘魂現在便是像這般,遠看像個大號的發光體,近看便覺得她整個人都在光彩照人。
尤其是臉部,魂體的天然優勢讓她真真正正做到了顏如玉。再加上自帶打光,這個妝容效果是燕閑自己都沒想到的。
換句話說,燕閑被自己以前的臉給美到了。
甚至開始考慮以後出門時候是不是也參考一下,自帶特效的吸睛效果實在能打。
不過心裏走神歸走神,燕閑面上還是端出了一派前輩高人的姿态。
她笑看燕婉,揮手示意她起身,随後道:“謝我做什麽,說到底還是要你自己想通。”
小侄女搖搖頭:“當初若不是前輩出手,我早已魂飛魄散。而且如不是前輩一直耐心容忍,我不會有機會閉門思愆,撫心自問。如今再回首過去,就像于噩夢中驚醒,心中既悔又怕,卻也慶幸。”
她說到這嘆了一聲:“那日在破境幻境中,我心存死意,自毀神魂。如今想來,那時真真是被滿心的憤懑不平迷了智。現在我還能有這一縷殘魂幸存,還有這般神志對話,當真是先祖保佑。”
燕閑心說,可不是嘛,就是莫名其妙便回來了,這先祖其實也挺懵。
小侄女接着道:“這幾日參省思過後,我思緒清醒了不少。雖仍有執念與迷茫,但自殘之事是萬萬不會再做了。雖不知前路如何,這一切還是要先謝前輩。”
說着她再行大禮。
這次燕閑受了這禮。
一旦接受了過去難堪的自己,便也有了勇氣繼續前行。
小侄女說完這番話後,神情更為舒朗,眉目間隐隐透出少年人獨有的朝氣。
燕閑想了想問她:“你要換回自己的臉嗎?”
小侄女一怔,伸手撫上面龐。
這段時日,她日日照鏡,雖然大多時候都在放空着思緒反思自己,但這張臉她也是看熟了,用熟了。
不知不覺間就忘了,這并不是自己的臉。
她對自己原生的臉自卑過,厭棄過,甚至坐在鏡前哭得不能自已過,那時候只覺得自己的臉上竟無一處順心。
眉毛太高了,眼睛太媚了,鼻子不夠小巧,唇過于豐厚。額頭太飽滿,臉頰過于紅潤,下巴要是還能再尖點就更好了……
還有很長一段時間,她修煉的動力便是成為大能後,便能自行換臉。
她甚至暢想過,那時的她會美得如何不可方物,讓曾經看不上她的人盡皆拜倒。
就像她姑姑曾經做的那樣,成為天下第一美人,然後流芳百世。
說句大不敬的話,她甚至曾經懷疑過自家姑姑是不是也調整過面容。
剛獲得姑姑的這張臉時,她也一度歡欣鼓舞,只覺得自己夙願達成,馬上可以開始颠倒衆生。
但現實是殘酷的,她這副心魔纏身的模樣,出不得門,也見不得人。
說來好笑,她剛開始時後悔曾經自毀神魂,只是因為這個。
神魂從渾渾噩噩中稍恢複些後,沒有再行尋死的原因也是——有了這麽美的臉,還沒炫耀過的她舍不得死了。
可用着姑姑這張臉,時間稍長她也發現了不對。
這張臉用在她的身上,并沒有那麽美。
即使她描眉上妝,神态動作都盡力去模仿畫卷中姑姑的神韻,可她還是沒有那麽美。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眉眼,細致到連頰上的小痣都在同一個地方,可就是差了很多。
給姑姑畫像的那位修士,畫完那幅畫後便再未有畫作。據他所說,是因為他能力不夠,姑姑的那幅畫像有形似而無氣韻,他所畫之美遠不足姑姑八分。
明明是一樣的臉,為什麽在她身上卻連八分的八分都不到。
這些都一度困擾着她,直到她見到被自己百般嫌棄的臉,如何被前輩用得熠熠生輝。
同一張臉,不過是換了個魂而已,一颦一笑一回眸竟都變得美了。
前輩悠閑躺在亭榭間,那是美人春睡;前輩樹下飲酒,那是朱顏酡些;前輩鏡前描妝,那是盡态極妍;前輩練武,那是皎若游龍乘雲翔。
……前輩便是啃個雞腿,那也別有一番風味。
若是前輩目光專注,啓唇一笑,那更不得了——看先前元詩琪那迷迷瞪瞪的樣子就知道:明眸善睐,顧盼生輝。
還有什麽能比強烈的對比,更讓人明白自己的愚昧呢?
反正燕婉明白了,什麽叫做庸人自擾,牛嚼牡丹。
知道自己蠢是一回事,知道為什麽蠢,那是這次閉門思過後才隐約察覺到的了。
這次她徹徹底底地自省自察,醒悟過來後,一擡首,便發現鏡中的自己竟有了幾分夢寐以求的光彩。
原不過是相逐心生罷了。
姑姑這張臉在自己這,真是明珠蒙塵。
這麽想着,小侄女便用力點頭:“勞煩前輩了,我想換回自己的臉。”
見小侄女這麽快便做了決定,燕閑反倒是猶疑了:“當真決定了?”
小侄女又是點頭。
“好吧……”燕閑本想動手,步子都邁開了,想了想又停下了,“那什麽,你還是過段時間再換回來吧。”
聽她這麽要求,小侄女自然不會反對,但也有些好奇:“好。不過……為什麽要過段時間?”
燕閑摸了摸鼻子:“你換回來了,我們倆不就用同樣的臉了嘛。我怕我珠玉在前,你對比強烈,心理又受打擊。”
小侄女:……
小侄女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麽。
燕閑變相自誇了一頓,倒是一點都不害臊,甩着袖子便跑去了院中的瓊樹下。
今日飲酒過多,她一時半會兒也睡不着,索性便不睡了,看看這夜景倒也不錯。
這會兒正是瓊樹開花的季節,紛紛揚揚的花瓣撒了一院子。
燕閑倚着樹席地而坐,入目便是綴在天際的一輪滿月。
落英缤紛,薄薄的靈霧襯着滿院的月光把整個小院點綴的如同仙境。
燕閑卻看着滿月發起了呆,周身的氣息都沉靜了下去。
靜谧的空氣中,氛圍卻越發地往下沉。
或許是太過安靜了,這讓燕閑猛地回過神來。她收回凝視在圓月上的目光,想了想,伸出手臂,露出了腕上的小紅蛇。
倒也是巧了。
阿鱗自上次吃了兩顆丹藥後,便陷入了藥性的吸收中,一直沉沉睡着。此刻燕閑将他露出來,他也正巧吸收完畢,醒了。
兩顆高階丹藥吸收完畢,帶來的是經脈中不斷流淌的靈力以及滿滿的飽腹感與滿足感。
從來沒有享受過這般惬意的阿鱗放任自己沉溺于其中好一會兒,才擡起了蛇首。
雖然雙目所及之處仍是一片虛無,但阿鱗能感受到身上吹到的風,他嗅到了瓊花的香味和小弟們的氣味,這是自在峰的小院。
阿鱗順着燕閑的手腕爬到了她的掌心,盤成一團後在燕閑的腦海開了口。
“你在難過嗎?”
燕閑:?
沒想到阿鱗會突然問這個,不過燕閑這會兒樂意,便認真想了想,回答道:“我為什麽難過?我還挺高興的。”
阿鱗嘶了一聲,軟軟的紅信在燕閑掌心一舔而過。
他歪了歪頭:“你騙不了我,你現在的味道是苦的。”
燕閑倒是沒想到阿鱗還有這般能力,不過她又想了想,仍是搖頭:“你味覺出問題了,我明明是高興的。燕婉她想開了許多。”
阿鱗不知道燕閑的身份,也不知道燕閑和燕婉的具體關系,但他能猜到燕閑同燕婉之間有着一些關聯。
他聞言點了點頭:“是有點高興,苦味裏帶了點甜……但還是苦的。”
被阿鱗這般篤定地說,燕閑倒是有了絲無措。
她看着月亮出了會兒神,許久後才不甘不願地承認道:“好吧,我有那麽一點點的難過。沒有很多,只有一點點,定是沒有你說的那麽苦的。”
阿鱗頭擡得有些累,便軟軟地擱在了燕閑掌上:“原來你也會難過。”
“稀奇,”燕閑笑出了聲,“我也是肉.體凡胎,怎麽就不會難過了,我還會哭呢。”
“可你剛剛還不承認自己難過。”
大概是今晚的風太輕柔,又或者是因為阿鱗剛剛吸收完藥性,整個身子都暖洋洋的,心情也很好,他往日低沉生硬的聲音都顯得柔和了許多。
燕閑抱起了膝,将阿鱗放在了膝蓋上,湊近看他:“你是不是傻?”
阿鱗:?
阿鱗感覺自己被冒犯。
燕閑戳了戳他腦袋:“人心難測,便是自己的心也不是那麽好揣摩的。我剛剛沒發現自己難過,現在發現了,這有什麽奇怪的。”
阿鱗被燕閑戳地東倒西歪,膝蓋上也沒手掌那麽好盤,不由氣氣:“你有什麽可難過的?”
燕閑:“嗯?”
阿鱗:“像你這般張揚肆意之人,定是一生順遂,便是偶有挫折也能逆風而上。你有什麽可難過的?”他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問題。
燕閑想了想,覺得他這話還真有點說準了。
燕閑到目前為止的一生還真是很順遂。
年幼入道,師父慈愛,師兄仁厚,兄長溫和,嫂嫂親近,還有三五知己好友,紅顏無數。
再加上她外貌優秀,天賦出衆,在修行路上幾乎是沒有遇到什麽阻礙,一路暢通。還沒反應過來便飛了升。
便是飛升出了意外,回來了也仍是胳膊腿俱全,能跑能跳能陰人。
可若換個角度想,她年幼時狗皇帝想砍她全家,修真時明裏暗裏給她下絆子的也不少,師門出過叛逆,好友有過反水,最慘還是都飛升了還被陰了一手,重新又回來了。
回來後嫂嫂早亡,兄長失蹤,侄女半死不活……
這些事換到別人身上,可能就是凄風苦雨,抑郁寡歡,更談不上什麽一生順遂了。
到底算順還是不順,無非就是怎麽做和怎麽想的區別。
不過燕閑也不想同他人剖析自己,說自己受過什麽什麽苦,多麽多麽想得開。
于是她只戳了戳阿鱗,答道:“人皆有七情六欲,是個人就會難過。何況我也不是很難過,只有一點點難過。”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燕閑還捏着大拇指和食指,比了比一點點的程度。
阿鱗雖看不見燕閑的動作,卻也感受到了燕閑話裏的平和,他突然也就沒那麽氣了。
他的聲音重又變得柔和了些:“你在難過些什麽?”
燕閑倒是很坦然:“今日月圓了,我想我哥了。”
她就是想起了漫長人生中的某一個平凡的夜晚。
那天也是在這樣的圓月下,她同兄長月下對酌。也不是什麽特殊的節日,也沒有發生什麽特殊的事情,但她就是記得這樣一輪滿月。
倒也不是說燕閑是個離不開兄長的奶孩子。
修真無歲月,她同兄長分離的時日也很長,甚至飛升前,她還同兄長告了別,做好了永別的準備。
但觸景傷情就是那麽不講道理,不過一瞬間她便有了些難過。
“今日是月圓嗎?”阿鱗仰起了蛇首,探向天空,“月亮是什麽樣子?月圓又是什麽樣子?”
燕閑想了想:“月亮像個餅。”
阿鱗也不知道餅長什麽樣,只能悶悶應了聲。
燕閑翻了翻靈霄給她的錦囊,從裏面翻出個大餅來。大概是靈霄路過凡塵順手買的,從錦囊裏拿出來的時候,還帶着剛出爐的香甜氣息。
“喏,這個是餅。”燕閑掰了指尖大的一小塊給阿鱗,剩下的自己嗷嗚一口叼上了。
阿鱗用蛇信觸了觸,張嘴吞了進去。
哦,月亮是甜的,圓月那應該就是很甜很甜的。
阿鱗有點高興,話便也多了起來:“能多給我點餅嗎?”
燕閑自無不可,又掰了一大塊給阿鱗,一邊還問道:“這麽喜歡嗎?”
阿鱗珍惜地含着餅,答道:“我喜歡圓月。”
燕閑歪了歪頭:“因為日月精華?”
“不,因為我在月圓之日遇到了很重要的人,”大概也是觸景生情,阿鱗難得真誠,“我一直在等她來接我。”
“哦……”燕閑拖長了調子應了一聲,也沒打算追問。
看阿鱗遍體鱗傷,還吃不飽的樣子,就知道它之前過得很不好。
鬼知道他等的人到底活着還是死了,又經歷了什麽,弄得不好抛棄了他也有可能。
燕閑不想去戳破阿鱗的幻想,亦或是戳到他的傷口。
“還要嗎?”她又掰了一塊餅。
“要!”阿鱗毫不遲疑。
一人一蛇你一口我一口,将那臉大的餅給吃完了。
美食總是能治愈身心的,雖然只是個普通的大餅,但吃完這個餅,燕閑也再沒那些傷感的情緒了。
她将阿鱗重新繞回手腕上,拍拍屁.股便站起來,走回了屋中。
倒是她入睡前回身關窗時,看見小侄女那殘魂也坐在了瓊樹下,仰頭看着圓月,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三大宗門聯賽更改後的賽程第二日便發放到了所有相關人員手中。
燕閑并不是很驚訝地發現,自己也被列在了飛仙門中階修士的名單中,需要在近日啓程,前往蒼龍秘境。
相反她比較驚訝的是,元詩琪和席方凱的名字也都在名單上。
為此她還特意跑了一趟藥執院。
藥執院近日裏風聞很多,有說在研發新藥的,也有說在做人體實驗的,還有說在研究十大酷刑的,反正總結起來就是生人勿近。
搞得一幫修士從藥執院門口過都戰戰兢兢的,不過也有居心不.良的把自家師弟師妹坑進去探路。
燕閑自然是不會怕這些傳言,頂着門口一衆記名弟子崇敬的目光,大大方方就往藥執院裏頭走。
藥執院是執法堂的一部分,自然是位于執法院的旁邊,同另外一些基礎服務設施一起,為了更便捷門內弟子使用,彙集在一起占據了一整座山峰。
因此藥執院的占地面積挺大,從門口走進去便有三條大道,分別通往急救、面診和住院。
燕閑腳步未停,直接往面診那走。
平日裏芍藥應該會在那邊。
路過廊邊一大堆抱着肚子,捂着嘴的修士,燕閑到達屋內,果然看到了芍藥。
芍藥小小一個,端坐在椅子上,腳都着不了地,也夠不着高凳上的杠杠,就在空中晃蕩晃蕩,看着一派天真無邪的模樣。
坐在他對面的修士面色如土,神情恍惚:“藥師,我覺得我要死了。”
那修士的話唬了燕閑一跳,連忙轉眼看他。
雖然臉色比較差,眼袋比較大,精神也不怎麽樣的樣子,但看着還真不像有什麽不治之症的樣子啊。
芍藥倒是淡定得很,讓他伸出手來把了脈,然後大手一揮,便開上了一堆藥。
那修士的臉色一下更土了。
芍藥将藥方遞給他:“丹藥一會兒包郵送上門,記得□□,按方吃藥。”
修士戰戰兢兢接過藥方,看到價格倒吸一口氣,看着就像要立馬抽過去了似的。
芍藥一揮手:“沒問題就出去吧。”
修士一步三回頭,走到門口仍是不死心,猶猶豫豫開口道:“藥師,能給我開假條嗎,不然給我開住院也成。救救孩子吧。”
他看着簡直像要哭求的模樣。
“住院?”芍藥歪頭看他,“你當真确定?”
芍藥翹着羊角辮,一臉純然的模樣讓若幹恐怖流言飛速劃過這修士的腦海。
修士頓時感覺口燥唇幹,立刻轉身,幾乎同手同腳的離開了面診室,出門時候還被門檻絆了下,好不容易才穩住身子。
待他走後,芍藥才跳下凳子,蹦蹦跶跶跑到燕閑面前,仰頭道:“你來了呀。”
燕閑順手掏了堆零食塞給他:“我過來看看,你很忙的樣子啊。”
芍藥挑挑揀揀拿了個麻薯塞進嘴裏,一邊搖頭道:“不忙,最近課業重,供奉和護法們逼得緊了些,大多是些裝病的。”
燕閑奇了:“竟有那麽多蠢人到你手裏裝病?”
麻薯有些粘牙,芍藥嚼得腮幫子鼓出一塊:“沒有,他們就是碰運氣。有些藥師挺好說話的,手裏松,看他們真累了便會開些假條子。”
他一邊說着一邊按響了旁邊的鈴,很快便有一名藥執院弟子從後面掀簾進來。芍藥同他交接了班,就帶着燕閑往外走。
他們倆剛踏出屋門,守在外面回廊裏的病患修士們之間便有了騷動。
本來排得還算整齊的兩列人紛紛向兩邊的欄杆貼去,芍藥大搖大擺走在路中間,短手短腳卻硬生生走出了摩西分海的效果。
燕閑一邊嘆為觀止,一邊還跟在後面狐假虎威。
待他們倆走出面診區,身後立刻傳來了壓抑地小小歡呼聲。
芍藥冷笑:“讓他們樂,接我班的那位可不比我手軟。”
燕閑為這幫修士默哀一瞬。
芍藥将燕閑往住院區帶的時候還同她念叨:“你當真要去找看他啊……雖說名單上有他,就得放他去考試,但考完試也還得送回來。左右翻不過天,你去見他平白髒了眼。”
這個他當然指的是席方凱。
燕閑也覺得放個垃圾在面前蹦跶挺髒眼,若不是小侄女的心魔還未退全,為防不測,她早就将那垃圾掃進垃圾桶了。
不過這會兒她找垃圾還真有點事。
藥執院的住院區相比面診區反而小了不少,大概是因為對修士來說,幾乎沒有什麽病是丹藥治不好的。
一顆不行就兩顆,還是不行就一把。
最多就是作為藥材的天材地寶能不能得到,能力強的丹修願不願意出手的問題。
至于修為停滞,壽元将至這種算不得病。不在藥執院的醫治範圍內。
不過進了住院區,還是走到最裏頭的隐蔽處才到了席方凱的隔間。
這還真不是芍藥為了方便下手而安排的。
這是元詩琪的爹,藥執院的直屬上級——執法堂的一把手,元長老安排的。
元詩琪吃了迷魂藥,好好的仙二代不當,非給個衣冠禽.獸端茶送水。元長老拿她沒辦法,只能盡力讓事情影響小一些,也給女兒留下足夠的後路,以免她以後後悔的機會都沒有。
經手席方凱的人都是執法堂的自家弟子,都信得過,嘴也嚴。
關在藥執院裏起碼還能有自己人看着,免得琪師妹被哄得腦子一熱,幹出什麽難以挽回的事。
這點上芍藥和元詩琪的那些師兄弟們倒是達成了共識,還建立了攻守同盟。
席方凱的隔間外,一名年輕修士正在擺弄個九連環,見芍藥帶着燕閑過來頗為驚訝,連平日裏總是挂着的笑都淡了些。
“藥師,”他站起身打了招呼,又轉頭對燕閑問道,“婉師妹怎麽來了?”
燕閑回憶了下燕婉的記憶,想起來面前這位修士姓樂。
“樂師兄,”她同樣打招呼道,“我來拿點東西。”
樂師兄有些不解,卻也沒攔着,只對燕閑道:“琪師妹也在裏面。”
而裏頭的琪師妹,聽到外間的聲音,已經走了出來。
方才在內間聽到樂師兄喊燕婉的名字,琪師妹便有些猶疑。
那燕婉分明說自己同席師兄沒什麽,怎麽還突然跑來探病。
而當發現席方凱的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門外時,她更是胸悶,臉色當即就不好看了。
因此邁步走出來時琪師妹還頗有些氣勢洶洶。
“你來幹什……”琪師妹掀簾走出來,話剛沖出口,一擡頭燕閑笑望着她的臉便撞入眼簾。不知怎麽的,她就忘記了自己原先想說些什麽。
她平白張了好幾下嘴才找回自己的聲音,再開口時卻沒了那分氣勢:“你怎麽來了……”
聲音軟軟綿綿,竟還帶着股嬌意。配上她低垂着頭,閃躲着目光就是不敢看燕閑的樣子,竟讓人無端聯想到了少女懷春的模樣。
一旁的樂師兄驚得手中的九連環都差點沒拿穩。
芍藥倒是接受度良好的樣子,畢竟這樣的場景他曾經見過好多次。
不愧是燕閑,風格一如既往。
燕閑笑着拉過琪師妹的手:“聽說你也要參加聯賽,怎麽還整日待在這病房裏呀,不好好備考可不行。”
已經好多天都沒有修煉的琪師妹聞言有些心虛,氣便更短了:“……席師兄他不肯好好吃藥,我得看着……”
“你竟是哄着他吃藥嗎?苦了你了,”燕閑摸着琪師妹的柔荑,滿面心疼,“哪有這般慣着他的道理。男人有時候幼稚得就像孩子一般,有句話說得好,慣子如殺子。為了他,你可千萬不能再這般。”
還有這等說法?
琪師妹先是一驚,但轉頭見一旁的樂師兄都在點頭附和,不由便信了幾分。
燕閑笑道:“他們男人互相之間最懂了,你便是不信我的,也得信你師兄的。”
“沒、沒有不信你的,”被燕閑這麽一說,琪師妹連連搖頭,遂又有些無措,“那我該怎麽辦?”
“他不肯吃,你就讓師兄弟們幫忙嘛。他們男人之間有特殊的溝通方式,交流起來事半功倍。”
燕閑說着便轉頭向樂師兄示意。
一旁的芍藥早就心領神會,掏出了一葫蘆的丹藥,塞到樂師兄手中,嘴裏還幫忙描補道:“正好換了藥方,這是今日的量。”
樂師兄笑眯眯地接過葫蘆,還同琪師妹道:“師妹放心,我們的動作都只是看上去粗魯了些而已。男人之間溝通其實都是這般直爽的,并不會傷到席師弟,次數多了還能加深感情呢。”
琪師妹想到先前幾次師兄弟們給席方凱喂藥的兇狠模樣,心下又有些猶豫起來。
燕閑卻趁熱打鐵道:“若是為了他好,你就得硬下心腸來。”
燕閑這麽一說,琪師妹便再不好意思攔了。
先前她見席師兄被喂藥時總是痛苦萬分的模樣,幾次下來便不再忍心,總是勸着哄着騙着,一次藥喂下來,自己先累得夠嗆。
她本以為這樣對席師兄更好些,沒想到竟又是走了歪路。
幸好發現的早,以後定不能再這般了。
“那就拜托樂師兄了,還請師兄多擔待。”琪師妹鄭重行禮道。
樂師兄道了聲客氣,笑眯眯地進了屋。
燕閑則是拉着琪師妹,摸摸她小臉:“看你這臉色憔悴的,幾日沒有睡好了吧?”
琪師妹捧着臉驚恐了:“這般明顯嗎?”
“那是自然,這美容覺呀,少睡一晚就很難補回來了,塗多少脂粉,吃多少丹藥都不行。你看我,”燕閑拉過琪師妹的手,摸上自己的臉,“想要這般的皮膚,就需要規律作息,堅持修煉,日日都不落保養。”
說這話時燕閑一點兒都不心虛,好像昨日裏既恰了老酒,又試圖熬夜的并不是她。
琪師妹摸着燕閑凝脂般的皮膚,再摸了摸自己近幾日缺少保養,略有些幹燥的皮膚,當下心中便慌了:“我這就回去休息。”
“去吧,”燕閑拍拍她,“回頭我給你帶點□□,是我自個兒做的,保濕效果特別好。”
琪師妹樂得連連點頭。
正巧這時樂師兄喂完藥走了出來,琪師妹進去同席方凱道了聲別,便忙不疊地跑走了。
走前還同燕閑道謝,倒是完全忘了自己一開始的敵對意識。
目送琪師妹走遠,樂師兄對燕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