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像是在等那個終于可以放…… (1)
安靜的辦公室, 巨大的書桌前,慕曉曉坐在椅子上,長發掩面, 拿着楊素剛才遞過來的一疊資料,低頭認真的看着。
她一張一張的翻看簡歷, 楊素在旁邊道:“曉曉,面試的裏面有一個長得巨帥的男人,我看你跟薄總分了,要不考慮考慮他?”
沒等慕曉曉應聲,她繼續道:“雖然年齡比你小,還沒什麽錢,但這樣的小弟弟現在可吃香了, 就算你不要, 用來充實團隊, 大家上班的積極性也能提高....”
慕曉曉淡淡的笑:“娛樂圈長得好看的男人還不夠多嗎...”她的話還沒說完, 視線和指尖突然僵住。
她呆呆的看着紙上右上角貼着的照片,有種莫名其妙的熟悉感。
楊素還在絮絮叨叨:“娛樂圈裏大部分都是花美男, 這個小弟弟不一樣,看上去就很man....”
慕曉曉在腦海裏仔細的搜索了這個名字和這張臉, 想了半天,并沒有對應的人物,這才松了口氣,應該是錯覺。
她又接着往後翻看其他人的簡歷。
等花陽到的時候, 三人一起坐電梯去辦公室面試。
外面的休息室裏大概有十幾個人, 全都分散的坐在椅子上,慕曉曉瞥了眼坐在最左邊角落裏的男人,心髒驟然一緊,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緣由。
花陽在她耳邊嘀咕:“你要不要這麽花癡,你可是大明星,一進來就盯着那帥哥看,你好意思嗎?再說了,我這張殿堂級的臉每天在你面前晃悠,你還能被別人一下子勾住。”
“我就是覺得,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他。”
花陽推搡着她往裏面走,語氣裏滿是鄙視:“你這樣的搭讪借口我自從上大學以後就不用了....”
“等等!”花陽突然反應過來,“你不會是因為他長得和薄景琛是一個風格才盯着人家看這麽久的吧,慕曉曉你還好意思說我是渣男...”
慕曉曉打斷他,睨了他一眼:“你當人人都是你,一個類型的菜吃了這麽多年都不膩?”
花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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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整理了一會兒資料,按照順序進行面試。
中場休息的時候,楊素啧啧感慨:“剛才那個小弟弟是不是很帥,他就算是出去賣笑,也比當助理賺的多啊。”
花陽不滿:“楊姐,他比我還好看嗎?”
楊素托腮仔細的思考,然後重重的點了點頭。
花陽:“……”
下一個面試的人将辦公室的門推開,三人瞬時結束話題,收斂神色,齊齊注視着他。
慕曉曉将視線從他的臉上轉移到手中的資料,一字一字的閱讀。
沈拓,23歲,高中學歷....
還沒看完,辦公室的門又重新被重重地推開。
“沈拓,你給我滾出來!”
三人再次擡頭,望見氣得渾身顫抖的少女沖了進來,走到沈拓面前,怒不可遏地指着他的鼻子罵:“沈拓,你現在還是我的保镖,誰準你又出來找工作的?!”
“哦?”沈拓一只手插在褲袋裏,黑色的眸,黑色的發,黑衣黑褲,渾身帶着漫不經心的懶散,低低開口:“不是江小公主自己說的要開了我嗎?”
“我...我什麽時候說了?!”
“……”
慕曉曉頓時了然,輕笑道:“阿螢,你先消消氣,坐下來慢慢說。”
江點螢,江嶼闊的親妹妹,慕曉曉和她之前也就見過一兩次,對她的印象很好,一個直率脾氣火爆的小公主。
江點螢悶悶地走到她身邊,抱着她的肩膀,氣鼓鼓的委屈道:“曉曉姐,沈拓他現在還沒辦完離職手續,所以還是我的保镖,一人不能侍兩個老板,而且,”她看了眼沈拓,淺淺挑眉:“他還會占女老板的便宜,動手動腳的,這樣的助理,不能要!”
慕曉曉淺笑:“那他都占你便宜了,更不能留了,所幸直接把他辭了吧,叫你哥哥找群人揍他,給你出氣。”
江點螢被人剖了心思,頓時結巴了:“你..你,曉曉姐,你不是名媛嗎?是不是跟我大嫂待久了,怎麽動不動就打打殺殺的,這麽粗魯!”
慕曉曉:“……”
“說說吧,是誰叫你來的?”
“我自己來的。”
慕曉曉淺淺挑眉:“阿螢,你沒注意到自己只要一撒謊,手指就會下意識的搓着衣角嗎?”
江點螢:“……”
她支支吾吾道:“是安安,她說沈拓今天要來面試你的助理,我就趕緊過來了。”
“不過她不是在準備考試嗎,整天窩在家裏怎麽知道的呢?”江點螢皺着眉頭:“我知道了!一定是她哥哥告訴她的!”
花陽在一旁忍不住插嘴:“你看上去真不像是江家親生的。”
“怎麽可能?!”江點螢立即反駁:“我長得和我兩個哥哥一樣好看,就是親生的!”
花陽:“……”
慕曉曉這才慢悠悠地開口:“讓我問沈拓幾句話,你就把人領走吧,你們都先出去,我有話單獨問他。”
“曉曉姐,你不會看上他了吧?”江點螢有些着急,口不擇言:“他...他要的工資特別高,他還性騷擾女雇主,而且他...他還不舉!”
沈拓一直坐在對面的椅子上,聽到這才掀起眼眸,唇上噙着笑容,簡單無害:“江小公主是親自試過了還是怎麽着,連我的這種私事都了解的一清二楚。”
江點螢被調侃的當下就紅了臉,惱羞成怒道:“你給我閉嘴!”
“好了,我不跟你搶,”慕曉曉打着圓場,“我有些事兒想問他,你們先出去吧。”
“那好吧。”
等三人出去後,整個辦公室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慕曉曉捏着資料,神情嚴肅:“你...以前認識我嗎?”
“當然認識。”
“那你是...”
“慕小姐可是家喻戶曉的影後,”沈拓打斷她的話,笑容似乎很真誠,“我想不認識都難。”
慕曉曉心裏疑惑,猜錯了嗎?
她又一次開口:“那你,認識陸嘯嗎?”
“嗯...”他似乎很認真的思考了一番,點點頭,“聽說過,雖然我沒讀大學,但地産大亨的名聲也挺響亮的。”
她神色暗了暗,牽唇笑道,轉移了話題:“我看阿螢挺喜歡你的,你最好不是在欺騙她的感情,不然...惹了江家的小公主,你很難全身而退。”
沈拓從容對上她幾分質問的眼神,含笑道:“沒想到慕小姐對這個非親非故的小公主,倒是有幾分親姐姐的姿态。”
不知為何,慕曉曉竟從他語氣裏聽出幾分似有若無的自嘲,看了他一會兒,擺擺手:“你出去吧。”
沈拓不在意的點點頭,眼底聚着微末的光,不動聲色:“傷過你的人,不值得再給第二次機會。”
沒等慕曉曉反應,沈拓已經推開門走了出去。
今天之內,已經有了兩個人這麽勸告她。
不過這個沈拓,是什麽意思?
他真的不是...
薄景琛在薄安安的再三央求下,還是開車回到老宅。
一進大廳的門,就看到端正身形坐在沙發上的薄紹之,估計是猜準了他要回來專門坐在這裏等着,渾厚的聲音不怒自威:“舍得回來了?”
薄景琛脫下西裝外套遞給傭人,坐在對面的沙發上:“爸,這是我家,房産證上寫的是我媽的名字,她死後房産證寫的薄安安的名字,我回來應該沒什麽太大的問題吧。”
“哼,還知道我是你老子,”薄紹之一見他這态度,立刻氣的不行,就差一個杯子摔過去:“我把你手頭的工作撤掉,你還真就不去公司了,就不怕我...真把公司給薄妄嗎?”
“爸,您小聲點兒,”薄景琛長腿交疊,無奈地攤攤手:“陸姨還在廚房裏面做飯,要是被她聽到你厚此薄彼到這個程度,估計你之後幾天的日子也不好過。”
陸玲在他媽媽季雅死後沒多久就嫁進薄家,還帶着薄妄,他這個姓是後來改的,中間的時差沒有一個月,要說兩人之前沒什麽,薄安安那張白紙相信,他怎麽可能信。
薄紹之和季雅兩人在薄安安出生後沒多久就分居了,但畢竟沒離婚,也不能成為他出軌的理由。
陸玲對他和薄安安極好,甚至比對薄妄還好,只是這種好裏面到底摻雜着些什麽,他很清楚。
薄紹之放着門當戶對的世家小姐不要,和他一樣縱橫商場的女強人不選,挑了個溫婉居家出身不好的陸玲,就是享受她身上那種家的感覺。
薄景琛對她說不上喜歡,但也沒多少厭惡,只是多少帶着點他母親情敵的有色眼鏡。
薄紹之沒好氣:“你得慶幸你是我親兒子,要不然就你這個狗脾氣,早就不知道被流放到哪個小山溝了。”
“嗯,是得多謝我媽媽,讓你生不出孩子了。”
“咣當!”茶幾上的果盤被掃到了地上,“薄景琛,這是你跟你老子說話的态度嗎?”
“爸,你消消氣,我只不過是在提醒你,”薄景琛扯着唇,勾勒出幾分譏诮:“看在你跟陸姨這麽多年感情的份上,薄妄在我背後搞的那些手腳,我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他的手伸的太長了。”
“爸,我記得我媽死之前留給我和安安的股份,加起來比你這個董事長還要多,你如果說服不了薄妄安分守己的話,那最好提前給陸姨做個心理建設。”
父子兩人僵持的時候,一道溫柔的聲音略帶驚喜的響起:“景琛。”
薄景琛淡淡應了聲:“陸姨。”
一個看起來四十歲左右,挽着發髻,穿着一身淺色裙裝,顯得婉約舒适的女人走了過來。
“景琛,你爸爸說你今天要回來,特意叫我給你親手做你愛吃的菜,”陸玲溫柔關切道:“你有什麽特別想吃的嗎,我去叫人買。”
“沒,”薄景琛淡笑,站了起來:“我先去樓上看看安安,等會下來吃飯。”
說完沒再看任何人,徑直上了樓。
輕輕地敲了兩下門,直接握着門把擰開,然後将門推開。
偌大的一張辦公桌,年輕的女孩的頭發綁成丸子頭,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還戴着一副黑色的有框眼睛,一手托腮,低着腦袋咬着筆杆,五官擰成一團,看上去像是在冥思苦想,實則她已經快十分鐘沒有翻面了。
他伸手在桌子上敲了兩下,吓得薄安安差點從椅子上栽了下來,她撇撇嘴:“哥,你怎麽神出鬼沒的,吓死我了。”
薄景琛沒理會她,拉了個椅子在一旁坐下:“你學的怎麽樣了,能過嗎?”
說到這兒,薄安安像是找到了吐槽的垃圾桶一樣開始抱怨:“哥你不知道,法考可是第一大考,難得要死,我都學了這麽久了,可還是做不對題目,我樸素的第六感表示,我應該要再來一年了。”
“就你這個學習态度,怎麽可能考得過?”薄景琛淡淡的扯了扯唇,“我記得,她當年是已經通過了法考的....”
短暫的死寂,薄安安怔了怔,随即反應過來,臉蛋還有些未褪的嬰兒肥,一鼓起來就變成了包子臉,眨巴着眼睛:“哥,你說的是曉曉姐嗎?”
“嗯,她做事一向很認真,”薄景琛似是回憶般,淡淡語:“她只要想做的事兒,從來都是要做到最好,即使沒學過表演,但演技也不比誰差,你如果有她一半的心勁兒,還用擔心一個考試?”
薄安安:“……”
“你誇她就誇她,為什麽要拉踩我?”薄安安鼓了鼓包子臉:“再說了,曉曉姐不是跟你分手了嗎?像她這麽認真的人,分手肯定也是認真的。”
她只是被損的心裏堵的慌,并沒有純心找她哥不舒服的意圖,可看着薄景琛越來越冷的臉,薄安安還是小聲安慰:“哥你別難過了,曉曉姐這麽好的人,甩了你也很正常。”
迎上更冷的眼神,她不慌不忙解釋:“哥你這麽想,你雖然性格不咋地,脾氣也不好,毛病還一大堆,但總體還是不錯的,曉曉姐有了你這樣的一個前男友,肯定會看不上一般的小喽喽,幾經對比,還是會發現你的好的。”
薄景琛擡眸看她一眼,語氣很不耐:“複你的習吧,以後出門少說話。”
薄安安:“……”
接受自己的壞毛病真的有這麽困難嗎?
這年頭,說真話果然不讨喜。
哼,虛假的大人。
鋪着桌布的長型餐桌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菜式。
薄景琛瞥了眼,大部分都是遷就了他和薄安安的口味。
薄紹之主座,他低頭切着牛排,渾厚的聲音響起:“你今天下午就回公司,MK的生意,說是只跟你做。薄妄啊,你把之前那幾個案子還給他,我再給你安排別的任務。”
薄妄面上看不出什麽表情,只是夾菜的手頓了下,點點頭:“好。”
“不用,”薄景琛舀了碗湯,優雅的喝了一口,“我最近打算開一家娛樂公司,你把MK的那個拿回來就行了,其他的還是他來做吧。”
薄妄從小就不喜歡他,或者說是嫉妒。
他從第一眼見到薄景琛開始,就有一種油然而生的自卑感,站在他面前,輕而易舉的讓人自漸形穢。
最初他只是認為,薄景琛身上的一切得益于他薄氏少爺的身份,可當他也擁有這個頭銜的時候,才發現這個他花了十幾年才讓人認可的身份,在他眼裏根本不值一提。
他費盡心思的讨好這個繼父,說實話,薄紹之對他也不錯,每當薄景琛把他氣的摔東西的時候,他總會适時的扮演懂事的好孩子。
可就算那樣,薄紹之也沒動過任何把薄氏給他的念頭。
就像現在,那些案子,他費盡心思争取的,薄景琛卻可以輕描淡寫的說不需要。
總是用這副不鹹不淡的态度,來提醒兩人的雲泥之別。
薄紹之冷笑出聲:“你為了女人,連公司都不要了嗎?”
“我什麽時候說不要公司了?”薄景琛沒理會他語氣中的怒氣,繼續喝着湯:“我的意思是說,我要先把時間放在重要的事兒上面,你好好吃飯,陸姨做的飯挺好吃的,比外面的強多了。”
話音一落,整個餐廳都鴉雀無聲的死寂下來。
然後“啪”的一聲,薄紹之把刀叉摔在桌子上。
薄紹之自然聽懂了他話裏的警告:你當我是薄妄,你說撤職就撤職,說叫我回去就回去?
“安安,”薄景琛看着薄安安,不緊不慢的語調笑道:“我都說了只要我回來就會惹得爸生氣,你還非把我叫回來,下次想我了,去十月名邸找我,”
又轉頭看向薄紹之,“我今天先回去了,你們慢慢吃吧。”
面試被江點螢攪合後,三人最後經過商讨,選了兩個助理,男的叫路樹,女的叫安希。
結束之後,花陽提議幾人去吃飯,算是他們團隊的第一次團建。
幾人正讨論去哪兒吃的時候,慕曉曉手機突然響了,她用手指示意自己先去接電話,他們先商量。
邊往落地窗走,邊道:“哪位?”
那邊好幾秒沒說話。
“喂?”
仍是安靜的,慕曉曉蹙起眉,“打錯了嗎?再不說話我就挂了。”
正準備挂電話,那邊突然出聲了。
“是我,紀準。”
她另一只擺弄窗簾下擺的手指頓了頓,淡笑:“怎麽了,前輩?”
“我還以為你存了我的號碼呢,”那頭輕嘆了一聲,“之前不是說要請我吃飯嗎?我聽導演說今天沒有你的戲,要不就今天?”
慕曉曉突的想起,之前兩人拍戲的時候,是交換過電話號碼的。
不過現在大家用的都是微信,他的電話她覺得沒必要,也就沒存下來。
靜了一靜,慕曉曉緩緩開口:“我今天和我團隊的人要一起聚餐,要不改日?”
“介意我蹭飯嗎?”紀準笑道:“你這麽忙,下一次說不準是什麽時候呢。”
“那行,我等會把地址發給你。”
“嗯。”
電話掐斷,剛轉身,花陽的臉突的出現,慕曉曉吓得把手機摔掉地上,怒道:“花助理,你不知道偷聽老板打電話是很不禮貌的嗎?”
“不禮貌嗎?”花陽裝糊塗,摸了摸頭,“我看我們的校規上沒寫,還以為是允許的呢。”
慕曉曉:“……”
“不過,”花陽八卦道:“那個紀準還真是見縫插針,你剛分手,他就來挖牆腳,啧啧。”
“你最好別給我烏鴉嘴,我之後《曲中戲》的宣發和他還有很多合作,這得多尴尬啊。”
“以我多年的經驗分析,”花陽一副戀愛大師的樣子,“你以前絕對是在他落魄的時候不經意間給他伸以援手,是他暗無天日的時光裏的白月光,所以他現在對你獻殷勤。”
“不過你小心一點,白月光在劇本裏一般都是炮灰的角色,他以後說不定會為了真愛來坑你的錢打你的臉,挖你的心要你的腎....”
“你昨晚的酒還沒醒?”慕曉曉鄙夷地打斷他腦子裏狗血劇情,“紀準,紀家的大少爺,剛進圈第一部 戲就拿獎,哪來的暗無天日,還能有誰比他順風順水,你這樣的傻逼是怎麽考上慕尼黑大學的?”
花陽:“……”
聚餐的費用可以報銷,花陽和楊素兩人訂了四季南國最豪華的包廂,幾人剛到還沒點菜,紀準推門進來。
慕曉曉左邊坐着花陽,只剩右邊一個空位,紀準沒有遲疑地坐在她的右邊。
見兩位小助理不好意思點菜,花陽也沒客氣,和楊素商量着把菜點好,又遞給紀準和慕曉曉。
這種場合,多虧了花陽和楊素兩個調節氣氛的人,才沒讓飯局變得尴尬。
花陽端起一旁還在冒着氤氲茶香的杯子,似不經意般問道:“紀老師,是怎麽想起來演戲的呢,聽說你以前可是名牌大學畢業的呢。”
紀準沒有正面回答,反而問了慕曉曉:“我聽說曉曉以前也是H政畢業的,怎麽也想着進娛樂圈呢?”
慕曉曉正盤算着怎麽接駕她即将來江城的爸媽,突然被cue到,低頭盯着茶水的水面道:“腦子一抽筋,為了別人随口胡謅的一句話棄法從娛。”
這話一出,除了花陽這個知情者別人都有些震驚,楊素和紀準自然知道她口中那個人是薄景琛,不過他沒想到的是,薄景琛以前對她的影響居然有這麽大。
紀準眼睛裏浮動着深深淺淺的晦暗情緒,唇角牽出笑弧:“我也是因為一個人,才進娛樂圈的。”
聽到他說的話,慕曉曉怔然,又陣陣恍惚。
在她的記憶裏,和紀準真的沒有什麽交集。
不過人家又沒說是自己,她也不打算把窗戶紙捅破,免得自作多情。
一個不留神,杯子沒端穩,茶水漾了出來點兒,弄濕了她的裙擺。
一旁的紀準迅速反應過來,将杯子從她手中奪走了,“燙到了嗎?”
“沒有,”慕曉曉有些窘迫,站起身,“我去趟衛生間。”
薄景琛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接到了江嶼闊的電話,“有事快說。”
“四季南國,”江嶼闊閑适懶散的靠在沙發上,“我剛剛看到了慕曉曉,和紀準進了一個包廂。”
電話瞬間被挂斷,對面的盛臨手裏端着高腳的玻璃杯,好奇的問:“一段時間不見我這個大舅哥,他怎麽跟變了一個人似的,啧啧。”
江總頗為嫌棄地看了他一眼,“你又沒女人,怎麽會知道?”
“我大學的時候也是談過戀愛的,”盛臨不滿,“說的我跟個母胎單身狗一樣。”
“你敢把這話在薄安安面前說一遍嗎?”
盛臨:“……”
薄景琛到的時候,迎面看見了剛從洗手間出來女人。
明明只有一天沒有見面,他怎麽覺得像是過了很久。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嗎?
女人一身素淨,穿着低調的淡紫色短裙,只是化了個簡單的淡妝,但氣色卻是說不出的好,眉眼間也沒有絲毫的哀怨,清清靜靜的。
反倒是他,溫淡的眉宇間,籠罩着一層揮之不去的陰霾,甚至有些心煩意亂的憔悴。
說實話,慕曉曉再見到他心裏并沒什麽劇烈的起伏,也沒所謂的分手後第一次偶遇的波動。
或許正如岑溪昨晚說的,他們倆之間早就應該分開了,只是缺少一個爆發點,像是世界大戰的導火線那樣,一觸即燃。
但導火線背後的矛盾卻是這三年一點點累積的,把她那顆熾熱的心,慢慢地給凍住了。
其實早就可以放棄了,大抵是期待着還有什麽轉折,所以總把一段本就錯誤的感情堅持到頻危的節點。
像是在等那個終于可以放棄的節點。
免得将來會後悔,抱怨自己當時為什麽沒有再堅持的久一點。
分手後還能做朋友的氣量她沒有,陌生人又有點兒矯情,兩人的身份注定以後會有各種交集,還是就當是普普通通的熟人吧。
想通後,慕曉曉徑直往前走,語氣尋常而自然:“薄總,麻煩借過一下,你擋着路了。”
桌子之間走廊的空間本就不大,如果兩人并行,不可避免的會有肢體接觸。
薄景琛深邃的眼眸盯了她看了一會兒,側過了身子,把路讓給了她。
店內燈火通明,他看着她緩緩向前走的背影,忽然有種感覺,她是真的放下了。
本以為她會把自己當做陌生人,不會再主動跟自己說話,即使被迫開口,也會夾槍帶刺,她越是對他有怨念,說明她心底還有不能放下的愛恨情緒。
可她沒有,一如對認識的熟人一般,用着最尋常的語氣。
因為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所以沒必要特殊對待。
這個口口聲聲說愛自己的女人,把自己畫在畫冊裏珍藏的女人,說放下就放下。
連個過渡的傷心跟痛苦的失戀期都看不到。
這才不到一天。
回到包廂,慕曉曉繼續吃着她的飯。
場子因為花陽和楊素兩人,也沒有冷下來,一頓飯吃的也很熱鬧。
結束後,紀準主動提出要送她回家,也被慕曉曉婉拒:“我和花陽順路,他送我就好。”
紀準也沒多說什麽,交代了注意安全,便離開了。
發動引擎,花陽開着車,眼睛看着前方,想起什麽似的,散散淡淡的笑着:“其實我感覺這個紀準還不錯,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我剛分手沒幾天,就開始考慮下一段戀情,這顯得我的感情多廉價,”慕曉曉瞟了他一眼,漠然道:“我跟你不一樣,又不是缺了男人就不能活。”
花陽:“……”
“你最近怎麽越發的尖酸刻薄了?”他嘆了口氣,“我這不是考慮到你媽媽馬上就要來江城了嗎?你分手的事兒跟她說了沒有?”
慕曉曉搖頭。
“如果告訴她,你面臨的将是接踵而來的相親,如果不告訴她,你就得帶着薄景琛去陪她吃飯,”花陽眯着眼,用調侃的語氣說:“我是覺得,能遇到你媽媽滿意的女婿不容易,雖然你的乖寶寶人設已經崩了,但這幾年你不是正在搶救嗎?”
“有道理。”
車來到路口,遇到紅燈,便停了下來,他想了一想,曉曉從小到大這麽聽話懂事的原因他也算知道,哎,攤上那麽個奇葩的媽媽。
車子到了公寓門口停下,慕曉曉說是給花陽搞了個禮物,當做這段時間的工資,他自然是屁颠屁颠的跟上去。
剛走進大廳,慕情的電話到了,慕曉曉在花陽同情的目光下,還是接通了電話。
“媽媽,你和爸爸到江城了嗎?”
“我這幾天要拍戲,沒有時間...你們可以在這兒多住幾天....”
眼見慕曉曉眉頭蹙的越來越緊,花陽貼近話筒,笑呵呵地打着哈哈:“慕姨,曉曉最近可忙了....對,太不像話了,再忙能有親媽重要嗎?!”
慕曉曉:“……”
“我明天一定把她帶去見您,戲什麽時候不能拍,慕姨您大老遠的來看她,她太不知好歹了!”
“……”
“好的,保證完成任務!”
慕曉曉接過電話,瞪了他一眼,把電話拿過來,一直在敷衍的附和慕情。
到門外時,花陽見她左手拎包右手拿着手機,手指先她一步伸了過去,一個一個數字按着。
進門,花陽徑直走到客廳,拿起放在沙發上的禮物盒,自顧自地拆了起來。
深黑色的包裝盒,非常精致,手指幹淨利落的拆開了包裝盒,打開,裏面躺着一只簽字鋼筆。
他翻來覆去看了個遍兒,在筆帽上發現了刻着的細細的字母——
my destiny.
慕曉曉挂斷電話後,看着一臉震驚的花陽,就知道他腦補了各種狗血劇情,伸手把鋼筆奪了過來,“你的禮物在那兒。”
花陽從愣怔中反應過來,看向茶幾旁的一個紙箱,真的是紙箱,快遞盒子裝的還沒拆開的那種,看上去就不怎麽值錢。
抱着期待越低驚喜越大的心理,他拿着手工刀把箱子上的膠帶劃開——
一整箱的化妝品。
慕曉曉在他冷眼下解釋:“最近廠商給我寄了幾箱,我分給楊姐她們,還剩一箱,我連岑小溪都沒送,都留給你了。”
“這個牌子可貴了,這一套從潔面到護膚,底妝,彩妝,沒個五位數你買不來呢。”
花陽:“……”
“你是不是記恨我在你十五歲生日的時候送了你一整套五三?”
“本來有點不高興,可跟岑小溪送的網課大禮包相比,還是你的禮物更合我心意。”
花陽:“……”
他又把視線落在那只鋼筆上,輕嗤:“我還以為這個是給我的呢,虧我想了半天你不要愛上我的措辭,浪費腦細胞!”
“這個...不會是要送給薄景琛的吧?”
“哦,本來打算作為他今年的生日禮物,”慕曉曉把鋼筆重新放到包裝盒裏,“這不是分手了嗎?送給別人難免會引起歧義,我過幾天退了吧,花了我不少錢呢。”
花陽低眸看了眼她懊惱的表情,不鹹不淡道:“給他的就是花錢買的,給我的就是不要錢送的,啧啧。”
慕曉曉:“……”
“你在這陰陽怪氣個什麽勁兒,抱着你的箱子滾吧,”慕曉曉把包裝盒重新弄好,放在桌子上,忽的叫住他:“等等——”
抱着箱子正準備出門的花陽眼睛頓時亮了,他就知道慕曉曉不是這麽無情冷酷的女人,然後——
“把廚房裏還有客廳的垃圾帶下去。”
花陽怒瞪她一眼,啪的把門給關了。
盛臨等花陽的身影消失在電梯裏,才把薄景琛從樓道間拽出來,看了眼手表:“就進去十分鐘,肯定沒發生什麽。”
“不過他居然知道公寓的密碼,”盛臨偷看了眼一聲不吭的薄景琛,嘻嘻的道:“應該就是普普通通的朋友,據我分析....”
薄景琛有些頭暈目眩,在看到花陽熟稔的按下她公寓密碼的時候,眼神暗了暗。
她的密碼,都沒告訴他。
不過,如果薄總要是這幾年但凡多關注慕曉曉就會清楚,她除了銀行卡和支付密碼,其他的都被岑溪強制的改成愛豆顧澤的生日。
至于花陽為什麽清楚,當然是因為他的密碼也被改成了同款。
盛臨看着身旁的男人,一股落寞湧上來,他算是明白為什麽江總臨時有事臨陣脫逃讓他送薄景琛,這人就是個跟蹤狂,偷窺人的變态!
忍了又忍,看在是自己未來大舅哥的份上,才冒着被當成私生飯的風險,陪他來自虐。
等把人送到十月名邸的時候,已經十點多了,盛臨把人送到門口,剛想問他密碼,一旁喝醉的男人迅速的把門打開,淡淡啞啞道:“這是我和曉曉的家,不能讓外人進來。”
盛臨:“……”
我他媽再管你,我以後跟你姓!
推開卧室的門看着一室的黑暗,微醺的醉意全都被寒意侵襲。
坐在床上低頭看書的女人朝他看了過來,立刻從床上下來,嗔怒地瞪了他一眼:“不是說好了不要喝這麽多酒嗎?你先坐下休息會兒,我去給你煮醒酒湯。”
他低眸看着,在黑暗中伸出手,下意識地要去抱她。
還沒觸到,便消失了。
連幻覺都産生了。
醉了。
他穩着身子走到床邊,然後整個人倒在柔軟的被褥中。
原本應該躺在床上的女人已經走了好幾天了,連開始殘留着的氣息都消散了。
摸出手機毫不猶豫地撥通她的號碼,放在耳邊耐心地等着接通,最後響起的卻只有機械而冰冷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
恍然想起,她之前也聽過很多次冷冰冰的忙音。
那時候她是和自己現在一樣的心情嗎?
薄景琛摁着眉心,紛紛擾擾的聲音充斥在耳邊,他想,這應該就是報應吧。
慕曉曉睡前手機調了靜音,醒來迷迷糊糊的摸手機,就看到一堆的未接來電和未讀信息。
楊姐:【看到之後,快回電話!】
她翻了翻其他人的短信,大概拼湊出這個緊急事件。
昨晚幾人聚餐,紀準和她同時出包廂的畫面被狗仔拍了,用各種角度解讀兩人的關系。
她盤腿坐在床上,點開微博,果不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