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皇上大智
第三十九章 皇上大智
裴琰因為手腳利索的“殺”了黎千朔,所以某種程度上消除了劉瑾對他的懷疑。
可是,黎梓煥一家就悲劇了。因為失去了獨子,黎梓煥惡疾複發,沒幾日就傳出了去世的噩耗。黎夫人因為痛失丈夫和愛子,一病不起,聽說天天以淚洗面,好不狼狽。
至于黎千芊,因為從小身子骨欠佳,此番又受了打擊,一時間無人照料,身子急劇惡化,眼看着就要不治身亡。
好好一官宦世家,昔日的熱鬧不再,變得門庭冷落,無人問津。府上的下人散夥的散夥,行竊的行竊,當真是雪上加霜。
而此刻,那肇事的男人正若無其事的躺在藤椅上,一邊夾了水晶蝦仁的餃子往嘴裏送,一邊說道:“抽空你也學學廚藝,總是買來吃也不是個事兒。我的俸祿可是趕不上你的揮霍了。”
我吞下了一個牛肉餃子,說道:“你別哭窮了,我昨兒在你箱底裏發現了一摞銀票——”說着,臉色微變,又趕緊噤了聲。
“哼。”裴琰冷笑了一聲,說道:“果然是你偷走了幾張嗎?難怪聽人說家道中落的黎府上突然出現了幾位郎中,正在給黎夫人和黎小姐診治,竟是你花錢請的人嗎?”
我有些心虛的“嗯”了一聲,接着又看向了裴琰,說道:“得饒人處且饒人吧,那黎夫人再不濟也是你姨媽,當年是黎梓煥一心要取你性命的,她一介婦人,縱使想幫你也插不上嘴啊。至于那黎千芊,一個不谙世事的小女孩,她又有什麽罪過,還沒有出生就被你下了狠手,這輩子都不能自由的奔跑嬉鬧。”
裴琰回眸看了過來,頭頂上的蝴蝶結十分招人眼球,可人家自诩風流,硬是綻放了一個風華絕代的笑容,與我說道:“他黎梓煥當年可沒顧及連襟間的情分,一心想着害我裴家無後,我這麽做,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言畢,摸了摸頭頂上的蝴蝶結,說道:“你也該考慮給我換個包紮方式了吧。”
“這有什麽不好,清純裏帶着俏皮,俏皮裏帶着童趣,正好可以掩蓋住你那一身的戾氣,簡直英俊的冒泡。”
“你夠了。”他說着,伸手解開了頭上的繃帶,吩咐道:“給我打盆溫水,我稍微清洗一下頭發。”
“傷口還沒有好利索,沾不得水的。”我随口說道。
“怎麽,突然想着關心我了?我受傷了你不是該急着殺了我嗎?這期間應該向劉瑾通風報信才是啊。”
“那麽想死啊?”我冷笑。
“璃兒,你真的變了。”裴琰突然跑題,直視了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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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皺眉,接着不悅地說道:“別惡心了,璃兒是你叫的嗎,平白惹了我一身的雞皮。”說着,使勁搓了搓胳膊。
“呵。”他輕笑了一聲,“從前的你殺人不問緣由,随心所欲,你麻痹自己,放縱自己,堕落自己。你手段決絕,性子暴虐,喜怒無常,像極了如今的我。那時候,我想你死。可如今,你變得瞻前顧後,悲天憫人,不僅對黎府上的人心生不忍,對我竟也手下留情了。我多想,這才是我們最初的相遇。”
“是嗎?”我嘲笑了一聲,“好人多的去了,那麽多父母官兩袖清風,為民操勞,可你還不是将他們逮捕入獄,活活折磨死了嗎?裴琰,你打着報仇的旗號做壞事,真是惡心透了。”我說着,邁進了屋子裏,稍微拾掇了一下,然後準備出門。
“去哪?”裴琰問道。
“內行廠。”我回答着,去馬廄解開了缰繩,牽着裴琰的馬兒走至了門口,卻不見他上前阻攔我,于是耐不住性子了,回身問道:“你不怕我真去找劉瑾告狀?”
“你不會。”他還是那麽自信。
“哼,那你做好被捕的準備吧。”我說着,縱身上馬,然後一路往內行廠的方向去了。
我自然不是去告狀的,而是想着确認一件事情。劉瑾他,可是殺害我生父生母的元兇?
一路行至了內行廠之後,守門的護衛不知我的身份,罵罵咧咧的讓我滾蛋,不肯放我進去。
我不便道破和劉瑾的關系,在門口遲疑了半晌,只見朱厚照突然出現在我身後,問道:“你家男人不是在西廠做事嗎,你來內行廠做什麽?”
男人二字他咬得格外重,極盡挖苦和諷刺。
“你陰魂不散嗎?我走哪都會遇上你。”我白了他一眼,突然瞥見了他身後的大太監張永,前兩日還巧遇過,今兒倒是又見面了。
只見張永斥雙目圓瞪,怒聲道:“大膽狗奴才,居然和皇上這麽說話!”
“不礙事,這丫頭一向率性而為,朕倒是習以為常了。敢和當朝天子這麽對視的,她還是第一個。”朱厚照說着,沖我笑得異常欠扁,只一頓,問道:“你找劉瑾做什麽?”
“我——”我遲疑着,不知該如何作答了。
“我什麽我,在皇上面前給我自稱奴才!”張永再一次炸毛。
“皇上特別恩典的,我們兩個人好哥們好朋友,做什麽還要那些個規矩。”我借機拉近了和朱厚照之間的關系,順便白了張永一眼。
朱厚照顯然很受用,一手搭上了我的肩膀,道:“正是,好朋友之間,那些個狗屁規矩就省了吧。”言畢,順勢将我往他的身邊一扯,直接貼了上來。
“再怎麽說我倆也男女有別,皇上還是放尊重點。”我一邊說着一邊掙紮。
朱厚照倒是臉皮厚的緊,非但沒有松手,反倒是扯了我的手環過了他的腰身,道:“朕比較喜歡學着民間的人,和好哥們勾肩搭背。”
“喂!”我拿眼神表現了自己的嫌惡。
只見張永湊了上來,低聲道:“皇上,這位姑娘其實——”
“嗯?”朱厚照挑了挑眉。
“她是劉公公的義女。”張永說着,又退到了一邊。
朱厚照勾起了塗脂玉唇,饒有興趣地看向了我,說道:“這就奇了,你既然是劉瑾的人,為什麽還要在朕的面前說他的不是呢?”
“我,沒有。”
“大義滅親嗎,呵,劉瑾一向利益至上,這次倒是養了一只白眼狼。”朱厚照說着,掃視了護衛們一眼,問道:“劉瑾在麽?”
“在,皇上請。”幾人趕忙換了一副嘴臉,瞧着我和朱厚照進去了,開始交頭接耳的讨論起來,俨然是把我當成了劉瑾送給朱厚照的女人,用來給他鞏固權利用的。
“只不過,這要是放在宮裏,也未免太磕碜了點。”只聽一男人說道。
我一怒,卻聽朱厚照笑了笑,道:“無妨,蘿蔔青菜各有所愛,朕就是好你這口。”
“還真是謝主隆恩。”我幹笑了一聲,跟着朱厚照去到了一處別院,只見張永上前敲了敲門,道:“皇上駕到,還不過來迎駕。”
劉瑾趕緊上前打開了房門,看了一眼和朱厚照同行的我,趕緊欠了欠身子,道:“奴才參見皇上。怎麽,皇上來內行廠,所謂何事呢?”
“沒事,朕不過随處溜達溜達,正巧遇上了小黃鹂,看她在門口來回踱步,便着人放她進來了。”朱厚照說着,在太師椅上坐了下來,看向了劉瑾,問道:“朕聽說你忙着呢,掌管內行廠的同時,還得去東廠西廠來回視察,要說你年紀也不小了,該着消停點就消停點吧。”
劉瑾的面色微微一變,接着幹笑了一聲,躬身道:“皇上憂國憂民,操勞萬分,做奴才的怎麽着也得幫皇上分擔一些啊。”
“呵,你覺悟倒是高。”朱厚照說着,從桌子上拿起了一把茶壺,說道:“宜興産的紫砂壺嗎,看這工藝,應該是特別定做的吧,估計價格不菲。”
“這個——”劉瑾遲疑了一下,道:“皇上見過那麽多奇珍異寶,這點小玩意值不了幾個錢的。”
朱厚照擱置了茶壺,又拿起了一支煙鬥,輕笑了一聲,說道:“你還故作低調呢,好東西不是很多嗎,這煙嘴可是用的上好的田黃石,比着朕的玉玺都要溫潤凝膩,好着呢。”
劉瑾的面色終于變了變,道:“不過是雕刻師傅落下的零頭,随便打磨了一支煙嘴而已,哪裏能比得上皇上那一整塊的玉石。”
“這倒也是。”朱厚照說着,又道:“不過這煙杆可是黃金打造的,你拿着不嫌太沉了嗎?”
“這——”劉瑾遲疑了一下,突然有些窘迫。
“呵呵,早聽說你收集的寶貝比朕的都多了,眼下看來,傳言不虛呢。”朱厚照笑了笑,道:“就是不知道除了俸祿,這些東西你又從何得來的。”
“奴才——”劉瑾猶豫着,只聽朱厚照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怒聲道:“朕給你的權限是不是太大了!”
“皇上!”劉瑾趕緊跪了下來。
“朕一直視你為長輩,對你禮貌客氣,你倒是四處斂財,欺壓百姓!你當朕久居深宮,當真是瞎了嗎,即使瞎了,那麽多張嘴,就沒人在背後說你是非了嗎!”朱厚照咬牙切齒的說道。
“奴才該死。”劉瑾倒也不狡辯,只管認罪。和朱厚照多年的主仆情誼,他是料定朱厚照不會治他了。
只可惜了這個帝王,明明生了一顆玲珑心,本該成為一代明君的,卻打小就被這些太監給毒害了。對忠良痛下殺手,卻對奸佞心存不忍,當真是國之不幸啊!
作者有話要說: 明晚會更新的,大家可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