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雖說掉馬來的猝不及防讓場面有些許失控,但我和夏油傑此時都明白目前狀況的重點并不在我的身上…

回頭望去,開槍襲擊的是正是那頭體格和肉身通通接近逆天bug一般存在的殺手沒有別人。

而這家夥之所以會出現在這裏也就意味着——

五條悟戰敗!

……

幾分鐘後

我沿着來時的方向奪路狂奔。

和那名殺手對打起來的夏油本來還召了個什麽會飛的東西叼着我逃了一小陣。可惜根本沒有堅持多久,背後的牽扯之力猝不及防突然消失,八成是操控它的主人也被打敗。

情況危急。

我現在似乎失去了所有能夠庇護我的戰力,陷入到了最糟的孤身一人狀态!

當時,在得知我是“夏油郁”而并非“天內理子”時,我哥就不準再準許我踏入天元大人所在的薨星宮內部了。

原因是天元此刻狀态極不穩定,若是進入之人并非星漿體的話,那麽很有可能那位随時可能暴走的大人對其采取的便是攻擊而并非保護措施了……這點是我之前所不曾得知的情報。

而之所以會造成現在這種二人團滅的局勢,歸根結底也是因為我們對于那名半路殺出的熊咬金所掌握的情報少之又少。

當初要是知道他能一拳一個男高生打架跟鬧着玩兒似的分分鐘錘爆倆最強,哪還能讓夏油傑和五條悟分開行動啊……

二打一不講武德它不香麽?

“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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脫離咒靈的搬運,現在的我雙腿像是灌了鉛邁出沉重步伐,稍微有些供氧不足。

由于剛剛溜時為抵擋住術師殺手和夏油糾纏間抽空朝我飛來的攻擊,迫不得已又使用了幾次異能,因此現在反噬愈發嚴重……

視線變得鮮紅一片,仿佛是游戲裏殘血狀态視角。

忍着肺部撕裂的痛感,略微停頓下來依靠喘息平複,我擡手擦掉不斷從眼眶裏冒出來的溫熱液體,抹得滿手心手背都是腥甜的黏膩。

已經快要…

到此為止了麽?

“……”

好難受。

但還活着。

我要活下去!

依靠着毅力重又前行了幾米,很快我就找到了或許能夠給我目前狀況帶來轉機的某人,只可惜眼前的這位現在的樣子似乎比我還要狼狽上幾分……

五條悟。

平日裏張揚、傲氣,說話時眼角眉梢都好似跳躍着陽光的少年此刻毫無生氣地趟在地上。

血淋淋,髒兮兮,像只被蹂.躏後随意遺棄的破布娃娃。

身上似雪一般純白的部分盡數被鮮血染紅,雪色的頭發,雪色的睫羽,白皙漂亮的、光是看着就能令人聯想到無數美好事物的臉蛋,無一幸免。

有種櫻花被車輪碾到黑泥裏去的感覺。

好髒,也是真的狼狽,卻無端滋生出美感,甚至讓見者的我感到一股沒來由的興奮……

“……”

甩掉不清醒腦子一瞬間浮現出來的亂七八糟念頭,也沒猶豫,我跌跌撞撞接近仰面躺倒的五條。

…別死啊。

在一動不動的他跟前緩緩蹲下,我一手去探對方鼻息,另一手覆上五條出血量有些誇張的額頭,将人被打濕黏在一塊的那部分發絲掀開一些,露出下邊猙獰的豁口。

致命傷在這裏麽?

傷口不大,刺得非常草率,但看得出深度驚人。

大約等鮮紅色過去後,流出來的便是其他顏色的東西了吧……

鼻息脈搏也完全消失。

真是不給人留一點希望。

“死透了……嗎?”

皺了皺眉,雖然看着明顯沒有補刀,頭好好長脖子上,內容物也還在腦殼裏沒有被攪拌成奇怪的形狀,卻是完全沒有了活過來的可能性……

等等,或許這時下定論還太早。

萬一這家夥躺到最後屍體腐爛、傷口感染、異變成喪屍又能伸着胳膊吐着舌頭爬起來和人大戰三百回和了呢?

一剎那我神經質地想到了這樣的可能性。

喪屍片裏不都這麽演的嗎?

我的腦袋持續處于混沌狀态,并且覺得邏輯絲毫沒有哪裏不對勁,到最後甚至打算為五條弄一個促進屍體變化的符貼腦門上、好促進他快速變異進化成為喪屍。

我越想越覺得我可以這麽做。

加速…時間……對了,千佳偶爾會用來增加睡覺時間的“時符”或許可以利用在這裏。

時符顧名思義就是與“時間”有關的符箓,它的作用是能夠加速使用者身上時間的流動速度,睡前使用能夠輕松達成“有的咒術師表面上只睡了一小時,但其實她睡了二十四個小時”的效果——如果給五條用的話,說不定能讓其短時間達成死後進化。

接下來,就是考慮成功率的事情了。

按照千佳那種傳統造符法子,雖然幾乎沒什麽損耗,但失敗率過高,一遍遍嘗試時間不夠,術師殺手馬上就會找上我來。

并且考慮到神無月的反噬,浪費異能力在這種情況下無疑一種很奢侈的行為。

因此,必須一次成功。

“……”

看來只能嘗試極端的法子了。

這麽想時,我果斷自裙底拿出了還被我保留在身上的、那名原屬于Q組織成員的小刀……

我決定賭一把。

天與咒縛使得伏黑甚爾五感和直覺都遠超于常人。

雖然不明具體緣由,但他看得出“星漿體”的身體像是被什麽東西不斷消耗并迅速趨于虛弱。并且這種類似的消耗在抵擋他朝對方所釋放的攻擊時進行得尤為明顯。

……很奇怪。

小姑娘确實為普通人,也沒有咒力,來自盤星教的情報裏也是如此顯示的。

但是要如何解釋容貌改變和攻擊反彈的情況?很明顯是術式所為。

所以……是以透支生命為代價,強行彌補缺失的天賦麽?

類似于游戲中沒有藍條索性消耗血條施展魔法的作弊行為。

和自己一樣,不被上天眷顧卻又特殊存在于世的猴子……不得不說,這小鬼給他的初始好感倒是比那兩個小子要高上不少。

只不過好感并不能當飯吃,也不能當衣穿。

所以最終,追尋過去伏黑甚爾還是一刀解決掉了那名少女。

與其說是解決,倒不如說是給予解脫。

她壓根沒能跑出多遠,堅持到五條家的少爺屍首身邊已是達到極限。

透支情況非常糟糕,如同被人踩上一腳的螞蟻,要徹底置于死地似乎需稍稍動上一根手指頭。

“……”

作為一名術師殺手,伏黑甚爾早已不會對下手目标産生恻隐的心緒。

可在面對被反噬疼痛到連嗚咽也斷斷續續、蜷縮成小到不可思議一團身體顫抖的女孩,男人握住利器的其中一根手指還是忍不住輕微地動彈了一下。

幅度極小,卻也清晰倒映在少女将要渙散的瞳孔當中。

“好痛……嗚嗚…”

“求求你……可不可以……”

液體不斷自眼眶和唇瓣滲出,全都是嬌豔花朵般鮮紅而美麗的顏色。

紅色。

同那幾抹鮮豔對比之下顯得分外蒼白無助的她,那個時候,如同落水之人夠及浮木般,朝自己伸出了手。

“求求你——”

“可不可以……至少在殺掉我的時候……”

“請你握住我的手。”

“…”

“……很害怕。”

映入眼簾的,是纖細白嫩、宛如孩子一般過分小巧的手。

不。

14、5歲的年紀,根本就還是孩子。

因為是孩子,所以才會天真到向着企圖朝自己揮刀的家夥身上尋求慰藉、提出這樣可笑的要求嗎?

這種多餘的事……

……

算了。

已經無所謂了。

伏黑甚爾垂了下眼,腦海裏似乎閃過一只朝自己伸開的更小的手,太久之前的記憶,影像都迷糊了,但他依稀記得,是這樣的溫度……

也是一般的柔軟、溫暖,攥起來似乎一捏即碎的脆弱。

“……謝謝你。”

刀刃送出又回收。

一如既往無情與利落。

結束了。

脖頸盛開出絢麗的花,肆意蔓延的曼莎珠華将美好而稚嫩的臉淹沒,有花瓣噴灑上他握刀的手腕。

手腕翻轉,男人沉默一秒注視,最後掃一眼在被紅色花海吞噬的少女,最後不帶任何表情地拍開蟲型咒靈的嘴,将手伸向了對方——

就在這時。

“!!”

“砰——”

被女孩事先貼在制服鞋底的最後一張符紙猛然爆破,反應快于思考的伏黑甚爾下意識地一個閃身躲過,擡頭再望,震愕地與小郁睜開的漠然雙眸瞬間對上。

“謝謝你讓我成功複制到了啊……”脆弱神情已然不見,諷刺地牽起唇角,她勉強做了個歪頭的動作,“雖然還賭你會就此收手來着?……真無情”

卻是連起身的力氣也沒有,只面無表情将什麽東西迅速塞到了嘴裏。

伏黑甚爾:“……”

這家夥,到底怎麽回事?

明明已經…

完全摸不清底牌,男人竟然一時沒敢立馬靠近。

……

可到底是致命一擊,即使是利用複制而來“天賦”進行肉.體加成短暫成為“天與暴君”,最終的效果也不過是比普通人回光返照得稍微久些而已。所以在說了兩句話并吞掉宿傩手指後,小郁還是麻利斷氣了。

伏黑甚爾:“……”搞什麽啊?

男人這次等了足足五秒,在确認“人被刀就會死”以及“屍體不會說話”等一系列定律、肯定對方不會再次睜眼後,這才滿臉不爽地皺眉,将軟綿綿失去生息的女孩從五條悟的屍首邊撈了過來。

“……怪物。”

他嘟囔。

看來幹完這票之後得去寺廟祈祈福了。

諸事不順……

而結果是,還沒等伏黑甚爾再次要将夏油郁塞入兵器庫帶回盤星教交差,手腕就被一人狠狠鉗制住了。

伏黑甚爾:“?”

——這次又要怎樣啊!!?

耐心全無地憤然擡頭,黑發男人立刻對視向一雙仿若被紅霞浸染籠罩的蒼天之瞳。

“喲,早上好~”

五條悟不知什麽時候起從地上坐了起來,頭歪着,坐姿似貓。

他瞳孔染血,正沖自己笑得一臉猙獰。

“能不能請你離這孩子遠一些呢?”

伏黑甚爾:“……”

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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