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個世界
大雪越下越大，雖然旁邊有不少高大的樹木阻攔了些許的雪花，但是落在地上的雪也已經堆積的厚厚的一層，讓人走動的特別不容易。穿着披風的人在似乎對雪地完全不熟悉，或者說是從未在這樣深厚的雪地裏走過，走起來磕磕絆絆的，好幾次都差點一頭栽倒在雪地裏頭。幸而他身體的平衡不錯，幾次都勉強穩住了身形，沒有變得那樣狼狽。
只是由于這麽個原因，穿着披風的人走得更慢了。他也知道現在雪越下越大，沒準到時候會出現大雪封山的情況，所以他即便很累很不想動，但也還是邁開腳步一點點的往前挪動。他就這樣在白色的天地裏走了好久，直到走出了山穿過了林到了一間簡陋破舊的木屋前，他才停下了腳步。
他推開參差不齊的樹木做成的木門走了進去，他下意識的想要将自己的披風外套脫了挂到一邊，但是他剛有動作就聽到裏面傳來了一個咳嗽聲。于是他顧不上整理自己的形象，他自己走到床前看着躺在上面的婦女，說道：“你必須去醫院。”
“那些糧食你給川子送過去了嗎？”躺在床上的婦女赫然是古川的阿媽，她看起來滿臉病容，原本就憔悴的臉色更是多了幾分滄桑的感覺。她的眼神有些渙散，但是在看到來人的時候，她倒是精神了一些。她雙眼動了動，眼睛在注意到那黑發頂上幼小的發辮的時候，她确認到了來人的身份了。她喘着氣兒問道：“他還好嗎？他還在學校嗎？他有沒有……”
“我把糧食都給他了，不過我沒見到他。”蘇子扇看着床上病怏怏的人，說道，“我問了他的同學，他同學說他在學校宿舍住着，沒發生什麽事情。”
“那就好，那就好。”阿媽連連說了幾遍。
“你說的事情我都做完了，那呆會我就帶你去城裏的醫院？”蘇子扇說道，“這是我們當初說好的事情，你可不能再拒絕我了。”
“醫院就算了，因為我的病已經沒治了。”阿媽對自己的情況很清楚，她說道。她并沒有去解釋自己摔倒的原因，似乎就這樣默認了。
“那要到醫院徹底檢查一下才知道。”蘇子扇的眉頭擰得老高的，他看着床上的人，直接就打定主意了：“反正我已經通知了我的助理過來了，你不願意去我也會把你拖上車帶到醫院——我蘇少是個敢作敢當的人，才不會占別人的便宜。”
蘇子扇當初為了找人千裏迢迢的跑到了這個山旮旯的地方，以為就像之前經歷過的那樣，找到人然後就完成任務了。結果那天晚上風雪很大，他第一次碰上這樣惡劣的天氣，又因為太過自信自己一個人進的山，于是在山上轉了好幾圈。他穿的衣服雖然足夠的保暖，但是面對着狂風呼嘯而來的雪，他根本就沒法阻擋。最後他是将外套的整個帽子戴在了頭上，那帽子特別的大，他幾乎是把自己的整張臉都遮擋起來了，就這麽悶頭往前走。
蘇子扇就這樣像是無頭蒼蠅一樣的亂闖，最後他感覺到自己好像碰到了什麽，緊接着就聽到了撲通的一聲。他拉開帽子一看，就看到一個婦女倒趴在了地上，呼吸幾乎都聽不到了，渾身冰冷又僵硬。當時就把蘇子扇給吓壞了，他扛着人就想要往山外面跑，把人帶到大城市。結果不知道怎麽轉的原本怎麽都到不到山口，現在卻一下子就跑對了路跑到了山裏面，被人指引的找到了山裏唯一的老醫生緊急救治了一下。
婦女醒來了之後就說要回家，蘇子扇本來是不同意的，他認為竟然是自己莽撞的把人撞倒在雪地裏了，他就應該負責她的後續治療，要帶她到大醫院去做全身的檢查。只是那婦女醒來了之後怎麽都不同意去醫院，無奈之下他只能答應她提出的要求假裝成某個人幫她把糧食送去給她的兒子，之後她才答應跟他走，但沒想到她現在又反悔了。
蘇子扇看着床上那人孱弱的身體，他的眉頭皺的可厲害了。
“我沒反悔。”阿媽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一樣，她說道：“我答應跟你去大城市，但是醫院就真的沒必要了。”
蘇子扇愣了一下，然後他環視了一下這破舊的木屋恍然大悟的說道：“哦，你想離開這個地方搬到大城市去？那也……”他原本下意識的想要嘲諷一下，但最後他并沒有這麽做，只是淡淡的說道：“如果你提出的是這個要求的話，我也不會拒絕。我可以為你在城裏提供一套小房子，但更多的就沒有了。”
“我也不需要小房子。”阿媽搖了搖頭。
Advertisement
蘇子扇的臉色不好了，他似乎是想到了什麽，覺得自己遇到了某種人了。他的心裏頭開始覺得自己大概是被風雪吹暈了頭。他原本還以為自己是碰見了一個家境不太好的普通人，沒想到那樣的貨色遍地都是，連這樣偏僻的山區裏都免不了要遇到這種貪得無厭的人。
“我要到城裏找人。”
“……”蘇子扇懵了，“找誰？”
“我大兒子。”
“……就是你讓我假扮的那個人？”蘇子扇不解了，“他不見了？走丢了？你的小兒子不知道？你特地讓我假扮成他那樣就是為了瞞足他，然後你再趁他住校的時候自己去把人找回來？我覺得你這麽做是不對的。”
“他知道。”
蘇子扇還準備講大道理，這時候聽到這麽個回答之後就愣住了：“知道？既然他知道了那你還煞費苦心的瞞着他幹什麽？吃飽了撐的？”
“因為他哥哥是在帶他去城裏看病的時候走丢的，所以他也一直在找他。”阿媽說話的聲音很輕，不認真聽的話幾乎聽不見她在講什麽，“川子是個特別善良的孩子，他心裏一定很自責，所以在他回來問我他哥哥回來沒有的時候，我就下意識的說回來了——川子身體不好，如果心情再不好的話，肯定會崩潰的。所以在川子回來的那天晚上，我找隔壁阿山家的兒子幫忙了一下——他的身形和安安有些像，等川子睡迷糊的時候，他一時間也看不出區別。然後我連夜去到了學校，拜托老師安排川子到學校住宿，我想着趁着川子備考的這段時間，我也許能把安安找回來。”
蘇子扇的心有些觸動，但他還是堅持道：“你這樣是不對的。”
“我知道我的做法存在很多很多的問題，但是我沒太大的學問，這已經是我能夠想到的最好的方法了。”阿媽側頭看着蘇子扇，她的眼神很亮，語氣卻很輕，像是用盡力氣得發出了生命的聲音：“你是個好人，所以如果你真的想要補償我的話，請把我帶到城裏，讓我找到我的安安。”
“請原諒我做為一個母親的自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