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接下來的一周王麗都沒有在校園裏出現。
林曉對這人根本不關注, 但架不住趙妍給她八卦。
“她爸被革職了,據說貪污了不少錢呢!”具體多少,趙妍還真不知道, 反正很多就是了。
雖然暗戳戳覺得有點不厚道,但趙妍毫不掩飾自己的幸災樂禍,“她那樣的人,活該!”
林曉淡淡笑了笑, 沒有說什麽。
王麗這個人就是被張婷婷推出去拉仇恨的, 林曉對這種愚蠢的人根本不屑一顧。
她想的是另外一件事:上周王麗挑釁她,這周家裏就出事了, 未免也太巧了吧?
聯想到班小霞被打事件, 林曉直接約了厲淩。“王麗家的事,你幹的?”
厲淩眉眼之間都是笑意,“也不完全是吧, 她爸是真的貪污了。”
只不過,好幾年都沒有人舉報而已。他上周盯上了王麗爸爸同單位的一個人, 許了好處,後者非常爽快地就寫了舉報信。
接下來的事情就順理成章了。
不得不說,某些機構的辦事效率真的快, 幾天就查清了犯罪事實,王麗她爸下周正是入獄, 沒個三年五年應該出不來。
林曉看着他說不出話來。
厲淩嗫嚅,“你說不讓動手, 不讓使用暴力的……”
所以,你就從人家家裏下手?
也行吧,算是替天行道了。
厲家父子幫她已經太多,林曉深感壓力, “你這樣,我怕以後沒法還。”
厲淩:可以拿自己抵債。
林曉:“你說什麽?”
厲淩:“……我說,你不用想那麽多,王麗他爸是罪有應得。”
罪有應得,林曉喜歡這個詞。
她也該着手幹點啥了。
這一天,市裏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律師迎來一個不速之客。
“請問您有什麽事?”二十五六歲的男律師看着門口的清麗少女疑惑地問。
少女看起來十七八歲,梳着高高的馬尾辮,皮膚是少見的白皙。
她好像認識他,直接叫他陳律師,“你有沒有興趣接一樁案子?”
一個多小時候,林曉邁着輕快的步伐離開,留下陳志安一臉懵逼。
他到底是怎麽答應接這案子的呢?
一開始他還矜持着,畢竟和林曉只是一面之緣,而子女狀告父母這種官司本來就難打贏。後來,局勢就漸漸脫離了他的掌控。
少女說的每一句話好像都正好敲在他的心坎上。
“我知道,你不甘心只做一個岌岌無名的人。”
“你想要揚名立萬,而且必須要通過正當途徑。”
“你是個有良知的人,所以你一定會幫我。”
……
這個女孩子到底什麽來路?為什麽對他的心思如此了解?
林曉走出樓道,臉上帶着輕松的笑意。
她就知道,陳志安一定會答應。
前世,他曾經是她畢業後第一家公司的法律顧問,那時候他已經是法律界有名的律師,同時兼任幾家大公司的顧問。
而她,只是一個剛畢業的基層員工。
她被上司騷擾,走投無路之下求助于陳志安,後者毫不猶豫地站出來,為她搜集證據,訴諸法庭。
後來,上司被迫走人,但陳志安也幹不下去了。
她十分自責地,他卻不以為意,“沒關系,我走哪裏都能混口飯吃。”
林曉那時候還太年輕,就真的相信了。
一開始她還經常問候下,後來被他的女友誤會,就不好再打電話了。
幾年後,她無意中聽說,陳志安混得很不好。
他挺身而出的行為确實保護了林曉,可是卻上了各大企業的黑名單,再也無人敢聘請他,甚至大一些的案子都沒有人找他。
收入越來越少,後來甚至僅僅能維持溫飽。
女友受不了清苦的生活,跟一個有錢人跑了,他受到事業和愛情的雙重打擊,日日解酒消愁。
某天,他醉醺醺地在街上閑逛,被一輛大卡車撞上,當場身亡。
聽到消息後,林曉哭了半夜,很長一段時間都走不出去。
重生以後,她一直在暗中打聽陳志安的住所,終于在前幾天找到了這個小區。
果然,她如願見到了陳志安,不過是年輕時候的陳志安。
陳志安以為的萍水相逢,其實只不過是久別重逢。
這一次,她希望能改變他的命運,也改變自己的。
林曉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來到某小區,她把自行車放在小區外面的車棚裏,又找了個水果店買了點時令水果,路上問了四個人,才找到了老李家。
老李一家子正準備吃午飯呢,開門見到林曉,他很是驚訝。
老李的閨女從他背後竄出來,拉住林曉的手驚喜地說:“你就是那個得了方仁集團特別獎學金的姐姐吧?”
“爸,這位姐姐特別厲害的!”
老李:“我知道。”
如果不厲害,又怎麽會小小年紀直接到單位去堵林志鴻呢?
仔細說來,他升正職還托了林曉的福呢。
當然了,具體情況他肯定不會告訴林曉,反正這份情他記下了就行。
所以,林曉幾乎沒有費什麽力氣就讓老李答應作證。
“老林這個人,作為父親真的是不稱職。”老李看着在一旁叽叽喳喳和老婆說話的女兒這樣說道。
比如他自己,肯定會把所有的好東西都留給女兒。
他也相信,世界上大多數父親都會這麽做。
-林志鴻除外。
既然事情辦成了,林曉也就不耽誤人家吃飯了,她把水果放下說是給妹妹買的,便離開了老李家。
老李的老婆很是嘆息了幾回。
這麽好的孩子,命怎麽這樣苦!
父母離異就夠糟心的了,父親再婚居然連學都不讓她上!
是的,林曉把林志鴻讓自己退學的事兒也告訴了老李,當然老李老婆也聽到了。字據她卻沒有拿出來,這東西太重要,說不定最後一擊就靠這個呢。
另外一邊,陳志安也開始積極接觸有可能作證的人,有一回林曉還在學校碰到他。
彼時,他正和高老師說着什麽。
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而物理競賽也到了決賽的日子。
其實最後的決賽不叫決賽,叫實驗賽。
經過了幾輪的淘汰,本市進入實驗賽的學生已經沒有多少了,其中就有林曉。
卷子發下來的時候,她發現有大部分的題和自己前世背誦過的一模一樣,剩下的少部分也許也一樣,只是她記不清了。
前段時間開始,林曉停止複習前世背誦的答案,原因有兩個:她覺得直接背誦答案對其他參賽者不公平;另外她也有信心靠自己的實力也能拿到名次。
在大概掃了一眼卷面之後,林曉拿起筆開始答題。
重生以後,她對所有科目都不排斥,也不用面對林志鴻不斷地打壓,她與生俱來的領悟力和學習能力也因此顯露出來,
林曉刻意不去回憶腦海裏僅有的對答案的記憶,僅憑着這段時間學習到的知識答題。
期間也遇到幾個難題,完全沒有思路的那種,她也不着急,先放着,繼續答下面的題,最後再返回頭來思考那些不會的。
考試結束時,她整張卷子都答完了,自己覺得成績應該還行,至少前五是保證的。
而只要進了前五,高考或多或少都有加分。
當然了,以她現在的成績和實力,加不加分也沒有那麽重要了。
從考點出來的時候,林曉整個人神清氣爽,一點兒都沒有燒腦一個多小時的疲憊感。
反觀和她一起出來的其他同學,大部分人都哭喪着臉,連答案都懶得對了-實驗賽果然不是凡人能玩的。
這天是周日,考完試還有一整個下午的時間可以自由安排。
林曉去找了一趟陳志安。
“你若不來,我這幾天也得去找你。”陳志安說。
他面對林曉還是有一種怪異的感覺,不過他是個對法律有着無比敬畏之心的人,提到專業,其他的想法也就自動被忽略了。
林曉看着眼前攤開的證據和證人名單,擡頭由衷地對陳志安說謝謝。
陳志安擺擺手,“我也應該謝謝你,願意相信我這麽一個小律師。”
律師這個行業特別講究資歷,他經歷了一年多的實習期,兩個月前剛拿到職業資格證,本想着短時間內沒人會來委托他,林曉就上門了。
至今,陳志安也不明白這小姑娘為啥就這麽相信他。
不過,他不能辜負委托人的信任,一定要把這場官司打贏。
一周以後,本市近年來第一樁女告父的案子開庭了。
本市電視臺、晚報、日報的記者們早就聽到了消息,一大早就等在法院門口。
案子定在上午十點整開庭,九點多一點,記者們看到了騎車來的林曉和同樣騎車過來的律師陳志安。
嗅覺敏銳的記者們早就暗自去學校蹲點,記住了林曉的長相,所以當兩人出現的時候,大家都蜂擁過去,把剛剛下車的林曉和陳志安圍住。
“林曉,請問身為子女,你為什麽要狀告父親?”
“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和幾千年來的孝道相悖嗎?”
“父親把你養大,你這樣做不擔心受到輿論譴責嗎?”
果然,問題一個接一個,明晃晃的都是在說她不孝順的。
早在決定狀告林志鴻的時候,林曉就做好了心理準備,而且有前世十幾年職場生涯的加持,所以她面對這樣的情況根本不慌張,只說了一句“一切看法庭宣判”,便擠出了人群。
反而是陳志安落在她身後,兩人步履匆匆進入法院大樓,林曉就發現陳志安正一臉探究地望着自己。
“怎麽了?我臉上有髒東西?”
法庭是一個嚴肅的地方,無論怎樣都要保持儀容整潔,林曉記得出門之前照了好幾遍鏡子的。
陳志安張張嘴,欲言又止。
他從未見過如此鎮定的人,何況對方還是個未成年的小姑娘。
而接下來的對簿公堂,他才發現自己還是低估了林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