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紐約好鄰居

第68章 紐約好鄰居

托尼·斯塔克站在鏡子前面。

昏暗的光線下, 平面鏡忠實地倒映出他泛着血絲的眼角、青色的眼袋以及憔悴的臉色。躁郁是近幾個月的常态,不論他的戰友還是小辣椒都逐漸習慣了。人們不理解,但選擇接受, 這是普通人格外可愛的地方。

只有他自己忍受不了。

“我讨厭你這樣看着我。”厭倦地向着鏡子裏的人扔下這句話以後, 他走出盥洗室。工作間內結合了母盒科技制造出的人工智能——他還沒來得及給它起名字,甚至沒想好要不要讓它‘活’下去——對自己的制造者說道:

“先生,檢測到五百米內有危險源。類別:生物類。危險等級:高級。建議立刻撤離現場并向相關部門舉報。”

“更新你的數據庫, 我就是相關部門。”

他沒理會這唠唠叨叨的人工智障, 摘下護目鏡走到落地窗前,盯着遠處地面上打鬥的兩種生物,“錄像, 放大。這是什麽鬼東西……”他擡起手指在虛拟屏幕上做了個放大的手勢, 将焦點放在蜘蛛俠身上,“這家夥是穿着睡衣出來的?他就不能找個好點的裁縫?”

“先生。”人工智能說,“根據場景複原和結果分析來看,蜘蛛俠才是站在正義一邊的人。”

“這顯而易見, 右邊那條蜥蜴醜到我都不想看。”他抱起手臂、手指敲打着手肘,“那什麽蜘蛛俠,又是誰?”

人工智能給他播放了近幾天紐約熱門話題中的錄像。

上面紅藍配色的超級人類盤着腿從高架橋上晃過去, 右手發射出的蛛網将幾個持槍搶劫的罪犯兜在一起倒吊起來(‘犯罪行為是很考驗智商的, 搶劫銀行可能比考上大學更困難一點,你們幹嘛想不開難為自己?’)。

還有蜘蛛俠在街道口給外國游客指路(‘需要我幫你安裝谷歌地圖嗎?什麽?不需要, 好吧好吧。’)。

蜘蛛俠用蛛絲給殘疾人手中被折斷的拐杖粘起來(‘兩小時之後就會自動降解,我還是建議你去買根新的,順便換個牌子。’)

諸如此類。

鋼鐵俠:“……”

他制止了人工智能同時播放四五個視頻的行為, 雖然他的大腦能處理明白, 但是人不能、至少不應該為難自己的耳朵:“停下來, 我知道了。”

“還有一件事,先生。”已經旁觀樓下一老一少很長時間的人工智能說,“剛才離開大廈的人類與蜘蛛俠的身形相似度在80%以上。”

它的制造者百無聊賴地走向工作臺的腳步頓住、轉身又向窗外看了一眼。

“調出A45區防火通道的錄像。”

畫面中,已經換好衣服的少年單膝跪在窗臺上,把頭罩拉下的同時間靈巧而富有力量感地一躍而起。他的中指和無名指向內彎起按在手心上,白色的蛛網子彈般射出、黏挂在大廈向外延申的棱角,緊接着單手在高空中晃過十幾米,違反物理定律地九十度垂直玻璃半蹲在另一棟大樓上。

時隔數月,鋼鐵俠的思緒終于短暫地從升級戰甲、研究人工智能與無止境的焦躁感中抽離出來。

“雖然情況緊急,但警惕性還有待提高。”挑剔地評價完之後,他對人工智能說道,“下次把那句‘建議立刻撤離現場并向相關部門舉報’扔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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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嗨。”摩西趴在被天空倒映成碧藍色的玻璃窗上,就和站在地面一樣習慣,空間錯位感對他而言很有樂趣,“你是迷路了嗎?想要往北邊走?地理課是教導過我們上北下南,但肯定不是讓你往樓頂上爬。”

有着蜥蜴一樣深綠色身體、體表附有鱗片、面孔卻依稀能看出人類五官的生物側過頭,注意力被從樓內的事物引開了。

大廈裏的員工發現窗戶外側的對峙,開始尖叫着打報警電話撤離現場。值得稱贊的是,飽經風霜的紐約人民就和哥譚人一樣訓練有素,不用多叮囑就跑得無影無蹤。

“滾開,別礙事!”

沒理會那些逃跑的人,爬行動物陰冷的豎瞳緊盯着他,蜥蜴怪物聲音嘶啞。

“我聽說過你,蜘蛛俠。別把我當成和街頭混混一樣的角色,趁着我不想動手,現在滾還來得及。”

“那你可就大錯特錯了。”年輕人語調輕快地說,“超級英雄不是固定工資,我向來什麽活都幹。你這種大家夥……稍微少見了一點。我的意思是,一般搶劫犯都不會把自己塗成綠色?”

蜥蜴人懶得聽他說話,尾巴毫無預兆地抽了過去。

這怪物像護崽的老鷹一樣,兇惡但移動性并不強。他粗壯的後肢牢牢抓住玻璃,似乎對樓中的事物有很深執念,被發現之後也不想着離開。

摩西抽空往裏看了一眼,發現門牌上的标志似乎是家很有名氣的實驗室,隸屬奧斯本公司。這家企業的現任總裁是諾曼·奧斯本,也是個繼承家業的富二代,年輕時發展得平平無奇,倒是近年來突然在國內混得風生水起,逐漸人們也承認諾曼同樣是個深藏不露的天才。

“小心!”摩西雙手接住那條粗壯的動物肢體,他的後腳小心翼翼抵在玻璃上,身體後仰幾乎彎成一張弓,回頭看了眼長舒一口氣,“幸好沒碎,看來你的力氣沒我大——噢!”

說到一半他原地跳了起來,躲開對方怒氣沖沖摔打過來的爪子。

鋒利的指甲直接在玻璃上戳了五個洞。

“能殺蜘蛛就行。”怪物陰沉地說。

“每個人都有表達自己的夢想的權力,我不評價。”蜘蛛俠接連幾個後空翻躲開攻擊,高興地發現對手已經完全被自己吸引了注意力,甚至被帶着來到了另一棟樓上。他嘗試繼續說話打斷對方的思緒,蛛絲發射器對準旁邊的電視塔。

再往北邊是一片空地,正适合不波及路人痛痛快快地打架。

“但你看上去也不太像蜥蜴。”

考慮到現在蜘蛛俠在網絡上的熱度,以及現代人對熱度套現的熟練度,摩西還偷偷地在電視塔旁邊粘了臺小巧的攝像機,打算拍下蜘蛛俠大戰蜥蜴人的照片,有機會就拿去賣個好價錢——感謝超人帶給後輩靈感。

“原諒我,但你看上去有點像是侏羅紀公園、阿凡達和生化危機的結合體,我不會猜中了吧?你是哪個實驗室出來的?仔細一看其實還有點像鱷魚人。”

提到實驗室以後,蜥蜴人終于被徹底激怒了。

他瘋狂地攻擊過來:“閉嘴蠢貨!我是個醫生,是個科學家,是個教授,但那些廢物可以擁有健全的肢體,我卻要忍受殘疾帶來的痛苦。研究讓人斷肢再生的科技有什麽錯?!我是在為全人類做貢獻,別把我和那些惡心的瘋子相提并論!”

怒火讓蜥蜴人的速度又提升了一個層次。

蜘蛛俠不慎被他抓住,兩只巨大的綠色爪子攏在他胸前。如果蜥蜴人說的是真的,那他就是為了治好殘疾自己把自己變成這副模樣的。也許他的研究當中确實有值得借鑒之處,但是相信大多數人都不想用變成冷血醜陋的怪物換來再生能力。

此外,和阿卡姆瘋人院裏那些擅長改造自己的瘋子類似,蜥蜴人現在也擁有了巨大的力量以及超越人類的敏捷。

摩西被他勒的呼吸不暢(也可能是頭罩的問題),被迫仰起頭,手指在口袋裏摸來摸去試圖翻出一個小型電擊器之類的零部件——不一定有足夠的殺傷力,但至少能吓人一跳。然而該死,他縫衣服的時候好像不小心把口袋留的太小了,關鍵時刻很難将手伸進去。

他更擔心自己一用力直接把制服扯壞,現在它已經有好幾道劃痕了。

我絕對是超級英雄裏面最新潮的一個。

摩西苦中作樂地想。

因為只有業餘裁縫才能保證自己的每次作品除了配色之外哪哪都不一樣。

“抱歉……”他斷斷續續地說,“但我覺得你随時都可以去阿卡姆預約一張,咳咳,床位。”

綠色的魔法光線倏忽而至,準确命中蜥蜴人的胳膊,讓他吃痛哀嚎一聲被迫松開手臂。

摩西回過頭,發現斯塔克大廈樓頂上的老爹正探頭舉着河豚做了個打招呼的手勢,那意思是:不用謝,都是老爹該做的。

他不由得在頭罩底下笑了一下,繼續引着蜥蜴人向空曠地帶跑去。

确認對手短時間內都無法回到人群中以後,他停住腳步認真問道:“所以你真的是自己把自己變成這樣的?還是有人強迫你?”

“如果是後者,或許我們應該暫停打鬥想想辦法,暴力不能解決所有事。”

“你太天真了,蜘蛛俠,讓我給你上一課吧——你應該叫我Professor。沒人強迫我,也沒人能阻止我。我只是回去拿回屬于我的東西。”蜥蜴低聲說,“只要我能搞到藥劑,就可以将我的妻子兒子乃至于全紐約人都變成和我一樣的存在,到時候人類将邁進無需擔憂傷痛的新紀元。”

“好吧,蜥蜴教授,反正我沒機會上你的專業課。但你不覺得你應該考慮一下其他人的心情?他們可未必願意變成你這樣。”

“是嗎?但你自己也是個超級人類。”蜥蜴教授嗤笑一聲,“看看你在擁有力量的時候都做了些什麽?”他一拳打在工地廢墟的牆壁上,石板碎片飛濺,在蜘蛛俠的面罩上劃了一道指甲蓋大小的破口。

“我曾經夢想着建立一個沒有弱者的世界,蜘蛛俠。”

怪物舉起地面上沉重的水泥桶,看着不斷後退的對手露出獰笑。

“現在正是我實現願望的時刻。”

“奧斯本公司只想着掙錢,資本家都是一群螞蟥。但只要我能将研究資料和成品偷渡出來,全世界人都會感謝我!但你卻要站在人類進化的對立面?”

“聽上去不錯,然而你連選擇的機會都不給其他人。雖然我不覺得強弱可以被簡單區分,但你這種做法只是在抹消他們存在的意義。”

“我開始覺得你和日本漫畫裏的反派差不多了,滿嘴歪理還特別喜歡說教。也許這就是當教授的職業病?恕我直言,我沒看出來你強大在什麽地方。”

蜘蛛俠一腳踢在他的後背上,把蜥蜴教授整個人踹得滾了好幾圈。

“而且你的精神絕對不健全。”

“但你無法打敗我,蜘蛛俠。”兩個人鬥争到現在,其實蜥蜴教授一直穩占上風,因此他不慌不忙,甚至微笑了一下,“就像蜥蜴尾巴一樣,我哪怕斷肢也能再生,你卻會越來越疲憊、越來越虛弱、直到被我殺死。”

他仿佛真正的野獸一般撲了過來,再次卡住對手的脖子。

“結束了。”蜥蜴教授的手指蜷了起來。

“你恐怕一直只顧着教育我,沒來得及注意周圍環境。”

蜘蛛俠艱難地在他手裏擠出最後一句話。

然後按下了蛛絲發射器。

蛛網精準地擊中了廢棄工廠大樓高層的某根鋼筋。

之前它在打鬥帶來的震動中搖搖欲墜,受力後終于不堪重負地掉了下來,砰地一聲砸到地面橫亘在碎石堆中的另一根金屬梁上端。金屬梁的中間被石塊高高墊起,下端正在蜥蜴教授的雙腳間,杠杆作用之下招呼都不打一聲猛然翹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

對教授先生進行了致命打擊。

這時,空曠場地間響起的慘嚎聲簡直聞者傷心見者落淚,讓正巧趕到的鋼鐵俠一陣頭皮發麻,缺乏睡眠的大腦跟着來了段野蜂飛舞。

好不容易在嗡鳴中緩過神,托尼看到蜘蛛俠從口吐白沫倒下的怪物手底下爬出來,半蹲在地上掀開對方的眼皮檢查生命體征,而後帶着任誰也無法懷疑的真誠問道:“對不起,剛才忘記問了。你的,呃,下身,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再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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