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他來這幹什麽?
蕭明冉對着屏幕微微彎起唇角,即使是死亡角度,也能看出他極優異的五官。
他的聲音透過電流傳進來,微微急促:
“竑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讓我進來吧。”
這是金竑的家,自己沒資格放外人進來,莊景本來不打算接聽,可蕭明冉卻很執着,一次又一次的按鈴。到第三次的時候,莊景怕蕭明冉把金竑吵醒,還是按下了接通鍵,先發制人,用最禮貌和溫和的聲音說:“不好意思,金竑正在睡覺,不能來開門。”
“你是誰?”蕭明冉的聲音一下冷下去。
對講機這邊看不見那邊人的面容,可光聽聲線,也能想象出是一個年輕漂亮的男孩。
金竑一向對女人沒興趣,進圈七年,連一個緋聞對象都沒有。
可是他也從來沒有對任何男人表現過一點的特殊,除了曾經的自己。
可就連金竑對他最好的時候,他也不可能獨自一人待在金竑的客廳裏。
這個男孩和金竑到底是什麽關系?
酸澀和嫉妒塞滿了胸口,蕭明冉捏住指頭,失掉了一貫的光風霁月。
“我是他朋友。我看看,大概半小時後你可以給金竑打電話。”那時候他應該醒了。
莊景不知道蕭明冉幾秒時間裏內心能發生如此豐富的變化,還在那給蕭明冉出主意。
他要挂斷,蕭明冉說:“等一下!我和金董約好了七點見面,他可能只是忘記了。”
“約好了?金竑他沒說啊。”莊景奇怪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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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竑,金竑,這麽不懂禮貌的年輕男孩怎麽得到他的心的?
蕭明冉認定對方是個不谙世事的金絲雀,按下內心的急躁,換了一種口吻:“我是誰你肯定知道。你大概不想承擔耽誤了我和竑哥重要公事的後果吧。”
可莊景偏偏不吃這一套,有重要事情幹什麽不去公司,非要到人家家裏來談,一看就不是正經事。
他想按斷通話,可這純英文的玩意兒還有點複雜,也不知道按到了什麽,對講機傳出“滋——”的聲音,他好像把大門給打開了。
“靠!”莊景低聲罵了一句。手指再想去按別的鍵,這完蛋玩意兒已經自動熄滅了。
……
蕭明冉肯定是進來了,既然進來了,自己這外人也同樣沒什麽立場叫人離開。
那就去門口迎接一下以示尊敬吧……
莊景來到走廊上,很快蕭明冉也踩着白色石板朝這裏走來。
鹩哥人來瘋,高唱道:“你好!你好!這錠銀子我不要,與你娘做一個安家的錢!”
莊景差點笑出來。
蕭明冉擡起頭,正好在這時與站在門廊下的莊景對視。
兩人都是一愣。
蕭明冉穿這一身比平常更像掌上紅了,在昏暗的月色下,配合着鹩哥的唱段,連莊景自己都有種“似是故人來”的感覺。
蕭明冉發愣,那是因為沒想到在金竑家的小妖精竟然是莊景。
他明白了,原來竟也是靠着一張與金竑心上人相似的臉。
難怪做完節目的那天金竑整餐飯都心神不寧,後來還發微博為莊景澄清,他早該猜到在金竑家裏的人是莊景才對。
這個莊景,皮相雖然好,但性格惡劣,而且這麽快就在金竑家裏出沒,想必是用了許多見不得人的手段,或許比較會玩吧,這樣的人金竑玩玩也就膩味了。
蕭明冉心裏安定了些,但看莊景那個笑容還是非常非常的礙眼。
莊景領着蕭明冉走進了客廳,他說:“您先坐,要不要我泡杯茶?”
蕭明冉:“我不需要你來照顧。”
他坐在沙發上,拿起手機打字,面無表情。
沒想到蕭明冉私下是這個模樣的,那莊景也懶得跟他客氣了,反正也不是他的客人:“那我去廚房看看火,一會兒回來。”
莊景走進廚房,包子是早就蒸好了的,要不是剛才刷微博和看視頻入了迷,這會兒都吃完了。
現在蕭明冉往這一杵,自己也只得餓着肚子陪他,莊景擰起眉頭,稍微覺得有點兒不高興了。
回到客廳,沒想到蕭明冉倒是挺自在的,不知道在哪裏找到了杯子,給自己倒了杯紅酒,還指着沙發對莊景說:“坐。”
莊景在離他很遠的單人沙發上坐下。
作為一個娛樂圈新人竟然這麽沒有禮貌,蕭明冉更厭惡莊景了。
他一張俊美的臉仿佛結了霜,橫起眉毛,冷聲質問:“你怎麽會在這裏?”
看到和自己年輕時候那麽相像的一張臉對自己擺臭臉,這感覺可真新鮮。
莊景回憶起在鼎成豐的時候,花臉老楊和自己抱怨他那不成器的兒子:“這小兔崽子怎麽就長得那麽像我,每次他狼哭鬼號的時候我就感覺在打我自己,立刻下不去手了。”
這就是老子對着叛逆期兒子的那種無奈感吧。
莊景忽然想刺一下蕭明冉,故意說:“我就住在這附近啊,經常過來。”
說這句話時,剛剛悄悄躲起來的芝麻見沒有危險,“喵”的一聲又跳到了莊景的膝頭,用大腦袋蹭莊景的手求摸摸,簡直側面佐證了莊景的這番話。
怪不得金竑忽然從二環的四合院搬到這荒郊野外來,竟然是因為他麽。
蕭明冉的目光像一把解剖刀,仿佛想沿着莊景的骨骼紋理細細剖析,看他比自己強在哪裏。
他們僅有五分相像,主要的差別在眼睛和輪廓,莊景長得更柔和秀美一些,一雙眼睛也水汪汪的仿佛暗含春波,一看就是個狐貍精。
他在娛樂圈的地位莊景望塵莫及,又是帶着大目的和大利益來的,何必和這個小東西計較。
蕭明冉将酒杯抵在唇邊,用前輩的口吻說:“莊景,你上一部戲拍完也有大半年了吧。”
“這大半年都沒進組,好不容易等來公司的重視,可惜下一個資源還是網劇。我和你一樣大的時候,已經在拍第一部得獎電影了。”
“您年少有為,那部電影也确實拍的好。”莊景說。只可惜不知道為什麽現在要去拍爛劇。
蕭明冉微微一笑:
“竑哥曾經給了我頂尖的資源,現在又願意來捧你……我們也算是師出同門了。”
莊景但笑不語。別看他的師父嚴苛,當年也得到過禦賜黃馬甲,在梨園行裏可不是小角色,不是誰都能和他師出同門。
蕭明冉話裏有話,想說什麽呢?
蕭明冉把紅酒杯抵在唇邊,抿了一口:“看到現在的你就像看到當年青澀的我一樣。有人說過嗎,你和我長得還有幾分相像。”
莊景說:“我覺得還好吧,不是有句話嗎,好看的人長的都是相似的,醜人就各有各的醜法。”
蕭明冉:……
這人的臉皮真是跟傳說中的一樣厚。他算是看出來了,莊景的腦子就沒帶彎,全部直球給你打回來。旁敲側擊他是聽不懂的,想說什麽話還是直接說好。
剛想說什麽,莊景把芝麻給放下來,說:“不好意思,我肚子實在很餓,先去廚房裏把晚飯拿出來。”
蕭明冉:“……請便。”
兩分鐘後,莊景啃着大包子和蕭明冉相對而坐。
金竑一向喜歡風雅傳統的東西,什麽昆曲京劇,什麽飲茶對弈,但他也精通各類運動,高爾夫、網球是最拿手的。
為了能貼近金竑的喜好,蕭明冉的穿着都是民國貴公子風,也刻意去練網球,從前金竑打球的時候也約上過他。
可是再看這莊景,把油腥味那麽重的包子吃得津津有味,一手還箍住貓頭不讓他往身上爬,和優雅二字完全不沾邊。
“莊景,你和我想象的很不一樣。”蕭明冉有點懷疑人生,難道他這麽多年來竟然從來沒有琢磨透過金竑的喜好?
可是,他穿這件大衣時,金竑确實有看着他出過神。
蕭明冉打算直話直說:“花無百日紅,你知道金竑為什麽現在願意捧你嗎?”
“為什麽?”莊景也挺想知道的。
“當然是因為你的長相。你和我,都不過是一個別人的替身罷了。”
“那個人叫小五,竑哥有次還對着我叫錯過。”
看莊景不再說話了,蕭明冉心裏升起隐秘的快感,曾經他痛恨金竑總是透過自己看另外一個人,現在這同樣的感覺可以傷害到旁人,他又開心起來。
“這麽多年了,他不過是在我們這些人身上找那個人的影子而已。你以為你有多特殊嗎?等哪一天,有個更年輕,比你更像的人出現,你就會變成明日黃花。”
“我不過是想提醒你,他這個人可以對你很好,無情起來卻也毫不留情面。別人都說沒有金竑也就沒有我,你以為,他為什麽要捧紅一個初出茅廬毫無經驗的學生?”
望着莊景的臉色,蕭明冉露出了有些殘忍的笑意:“我曾經也和他非同一般的親密,他曾經也對着我叫另一個人的名字。你等着吧,遲早有一天你也會被他厭棄的。”
莊景忽然笑起來,眉眼彎彎,粲然生輝,連蕭明冉這種看慣了好看面孔的人都有些呆了。
原來金竑真的是載泓啊。
沒想到載泓活了兩輩子,竟然開始幹這種膈應人的事情,真是跌份兒。
也不知道他和蕭明冉都進展到哪一步了呢?對着別人喊自己的名字,真是令人作嘔。
現在如果他找上自己去做掌上紅的替身,那可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莊景把笑意收了,直視蕭明冉,低聲說:“蕭前輩,你真是把自己放在一個很低的位置呢。”
“可惜啊,我對找替身和當替身這種行為都敬謝不敏。”
這時候樓上的門開了,金竑走出來,鼻音裏帶着點近似于撒嬌的小埋怨:“我等了你好一會兒了,粥還沒端過來。”把蕭明冉聽呆了。
莊景卻冷笑,心裏想,好啊,真是把我當你的奴才了不成。
金竑從樓梯上走下來,穿着睡衣,頭發淩亂,把蕭明冉又給看呆了。
他轉向莊景,目光裏第一次帶着赤-裸-裸的嫉妒。
金竑這時看到了蕭明冉,面色一冷:“誰告訴你我家的地址的?”
作者有話要說:你們大家要的掉馬來了,鼓掌,撒花!(頂鍋蓋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