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知有沒有二更的一更

呂鳳先頓住腳步,背對着他冷冷道:“你有什麽話說?”

阿飛将手中的酒杯啪的一聲捏碎,酒水摻雜着血水順着他的手臂緩緩流淌,他道:“我也有件事想要知道。”

呂鳳先道:“你想知道什麽事?”

阿飛道:“我想知道,我究竟是死着還是活着。”

夜風陣陣,冷月如鈎。

墓地之中本就凄涼、陰森,此刻在幽幽慘光的映襯下,顯得更為可怖。

鈴鈴孤立在空曠死寂的空場下,瑟瑟發抖,也不知究竟是冷,還是怕——亦或兩者都有。

陣風刮過之後,天上就漸漸起了霧。

鈴鈴站了片刻,終于還是忍不住挪到孔融的身邊,那裏,孔融比她抖的還要厲害。

鈴鈴看見他,忽然就不覺得冷,也不覺得怕了,她道:“想不到,你的膽子這麽小,竟還不如女人。”

孔融抱着手臂,瞥她,“你膽子倒大,都可以勝過老爺們了。”

鈴鈴挺胸,頗有些自豪神色。

孔融道:“膽子這麽大,你幹嘛不自己站着,跑來我這求什麽組團。”

鈴鈴道:“我還不是擔心你自己害怕,過來陪你。”

孔融道:“千萬別!我本沒覺得可怕,你一過來,我就覺得陰風陣陣,鬼哭狼嚎,簡直要吓尿我了。”

“你!”鈴鈴愠怒的跺腳,“簡直無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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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融不滿,“吓尿就可恥了?就跟你不尿一樣……”

霧漸漸濃了,阻礙了他們的視線。

遠處的三個身影已經被大霧所吞沒。

鈴鈴看着遠處,道:“他們究竟在說什麽,為什麽不讓我們聽。”

孔融道:“不讓聽的是你,不是我,現在我要過去看看他們是怎麽個情況了,你最好就站在這裏,千萬不要亂跑,否則……這荒郊野外的指不定會有什麽孤魂野鬼來找你索命。”

鈴鈴縮了縮脖子,道:“我就不能同你一道過去嗎?為什麽你能過去,我卻不能?”

孔融道:“你有小JJ嗎?沒有就不能。這是老爺們之間的聚會,你個小丫頭湊什麽熱鬧!”

鈴鈴被他的污言穢語說得面頰一紅,她怒罵一聲流氓,轉身跑走。

孔融望着她的背影,揉揉鼻子,随即轉身向着相反的方向走去。

遠處,呂鳳先一身白衣勝雪,他靜立于一片黑漆漆的夜色中,一股傲然之氣油然而生。

孔融走過來的時候,阿飛剛剛同李尋歡說完話,此時他已慢慢的走到了呂鳳先的面前,他身上的袍子已經被他扯了下去,鮮紅的血痕在他精瘦的身體上顯得格外刺眼——為了能讓自己的精神保持高度集中,他竟用方才酒杯的碎片将自身劃破,用疼痛和血腥時刻提醒自己保持警覺。

呂鳳先一動不動的望着阿飛逐漸走進,忽然就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危險氣息。這種氣息不同于殺氣,卻更勝殺氣。他就像是原野中的一匹孤狼,一匹受傷的孤狼。

野獸在受傷的時候,往往是最可怕的。

呂鳳先在看到阿飛的突然轉變後,心中也不由得為之一驚,他實在想不到眼前這個少年竟能在短短的時間裏作出這樣天差地別的變化。

李尋歡站在遠處,心中滿是擔憂。

孔融走上前,悄悄握住了李尋歡的手。

李尋歡也反握住他的,二人雖沒有言語上的交流,心卻仿佛已讀懂了彼此要表達的意思。

夜已深沉。

荒墓四周更顯可怖。

濃霧之下,忽然好想有什麽飛撲掠過呂鳳先的眼睫,呂鳳先一直睜着的眼睛突然眨了一下,就在他眼睛眨動的一瞬間,阿飛突然有了動作。

銀光一閃,劍氣如虹。

勝與敗,往往只在一念之間。

跨過去是勝,跨過來是敗,那麽阿飛又是否可以順利跨出這一步?

阿飛雖然動作極快,呂鳳先到底也還是江湖中的前輩。他雖利用了對方的破綻,對方的反應卻可大大的彌補這份破綻。

沉寂的夜空中,忽的“當”的一聲響。

阿飛手中的利劍已斷成了兩截,而斷劍的另一端卻穩穩的被呂鳳先夾在手指之中。

是勝?還是敗?

阿飛咬緊牙,他幾乎已認為自己落敗了。

但許多事情往往都能在震驚中出現轉機。

呂鳳先的确憑借着自己的反應夾住了阿飛的劍,但他的劍尖卻已沒入了他的肩頭。

鮮血此刻才緩緩自他的傷口處淌下,猩紅的血跡染紅了呂鳳先雪白的衣衫。

即便是在這樣的黑夜裏,那抹鮮紅也顯得異常刺眼。

阿飛看到這裏,眼中已閃耀出一抹奇異的光芒。

呂鳳先仍舊站在原地,面上看不出絲毫表情,斷劍猶插在他的肩上,他也并沒有急着将它拔出來。

過了許久,他才忽然道:“好!”

能從江湖前輩的口中得到這樣的評價,阿飛眼中的光芒更為閃耀。

呂鳳先突然拔掉斷劍,一步一步的走到李尋歡的面前。

李尋歡也在注視着他。

呂鳳先拍拍他的肩膀,“你果然沒有說錯。”

李尋歡沒有說話,他只是輕輕牽動了唇角。

呂鳳先繞過李尋歡,繼續一步一步的前行,終于融于夜色裏。

阿飛一直靜靜的望着呂鳳先的背影,直到完全看不見,他才發現李尋歡已經走至了自己跟前。

李尋歡對着他微笑,可阿飛卻皺緊眉頭。

李尋歡道:“呂鳳先的武功在江湖上已鮮有對手,如今你的劍能快過他,想必将來已沒有什麽人可以再快過你。”

阿飛的眉頭仍舊緊鎖,他道:“我今日雖然得手,可我卻總覺得今日勝得有些太過勉強。”

李尋歡道:“哦?”

阿飛慢慢舉起自己的手,眼睛盯着手中的那把斷劍,道:“我的劍已沒有以前那般快了。”

李尋歡道:“可你到底是勝了。”

阿飛的表情還很沉重,“我本不該勝的,以他的速度,他本不該比我慢,可是他卻慢了。”

李尋歡道:“這豈非正是因為你把握了最佳時機。”

阿飛的眉頭稍稍舒展了一些,可仍舊有些事情想不通。

李尋歡道:“一個劍客,就算他的武功再高,如果無法把握出手的最佳時機,他也不能算是高手。呂鳳先武功雖高,但卻被你把握了先機,所以他輸得并無不服,連他這樣的人都已承認了你的能力,你自己又為何不肯承認?”

阿飛的眉頭終于完全舒展。

李尋歡也忍不住綻開笑容,道:“人逢喜事精神爽,今日這事算不算得喜事?”

阿飛展顏,“當然算。”

李尋歡道:“既是喜事,就必然少不了要慶祝,你想要如何來慶祝?”

被晾在一邊看好戲的孔融突然摸出一錠銀子舉到二人跟前,“要慶祝,自然要有酒,還有肉,要有這些東西,自然少不了銀子!今晚,你們狂歡,我出錢!”

活了兩輩子,老子也嘗嘗做土豪包養別人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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