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今生:春日漸暖不是他想的那個“收拾……
第六十六章 今生:春日漸暖不是他想的那個“收拾……
過了除夕便是春,江南各地不再落雪,天氣漸漸回暖,一片冰消雪融的跡象。
姜羨餘和姜柏舟這次從淮安帶回一批朝廷派發的赈災銀兩和物資,交給了方巡撫。靠着這些銀兩和物資,災民也算過了一個差強人意的年,日子一日比一日有盼頭。
如今江南百姓都稱贊謝家是仁善之商,姜家是俠義之家。這兩家不但囤了木炭和棉花賤賣給官府,供給災民使用;後者還在江南軍都不肯動的時候,闖入深山救出了赈災的欽差大人,為他們帶來了救災物資和銀兩。
尤其是謝承和姜羨餘兩人,因樣貌出衆又年紀輕輕,分外惹人敬佩和喜愛。
謝承命蜀地的廚子研究的辣味古董羹配方漸入佳境,在年初七這日,邀了張濤幾個同窗和姜家人前來品嘗。
衆人圍坐一張大桌,桌上擺着三口點着炭爐的湯鍋,四周擺滿了燙菜和各式肉片。
那蜀地來的廚子結合蜀地的麻辣口味,輔以各種香料作料,經過反複嘗試,形成獨有的比例辣湯配方,又保留了江南人愛的鮮湯,一紅一白,命名作鴛鴦鍋。
衆人品嘗過後,一致認為這鴛鴦鍋色香味俱全,老少皆宜,是筆好買賣。
尤其是謝承的幾個同窗,如今都打心眼裏佩服他“一心多用”的能力。在金陵短短兩個月,對方不但一邊讀書,一邊打理商鋪,還想出了那些赈災救民的點子,如今又悄悄弄出個鴛鴦鍋配方,準備在大賺一筆。
若是換做旁人,可能會覺得謝承唯利是圖,一身銅臭,但張濤等人親眼見證了他這一個多月為災民付出的財力和心血,心底萬萬沒有任何輕慢的想法。
姜羨餘聽着衆人誇贊謝承,與有榮焉地翹起唇角,仿佛被誇的就是他自己。
姜父姜母和姜柏舟也訝異于謝承在這種時候還能弄出這樣賺錢的點子,他們比謝承的同窗更加清楚,謝承不但給方巡撫出點子赈災,還開着四海銀號,為九王積累着真金白銀,這筆買賣恐怕也是在為九王做打算。
于是姜父問:“你這鴛鴦火鍋,打算開到京城去?”
謝承點頭:“過了元宵徒兒便出發前往京城,帶人手先去物色鋪子,做好準備。等科考結束,再把酒樓開起來。”
“我也去!”姜羨餘辣得嘴唇鮮紅,擱下筷子灌了一口茶,舉手表示自己要跟謝承去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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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又去湊什麽熱鬧?”姜父白了他一眼,很不贊同。
姜羨餘無辜眨眼:“遲早要去嘛,早去占先機。”
姜父自然也明白他話裏的意思,原先他們打算通過扶持九王,徐徐圖之,待九王登基,再為江家平反。
但他們如今已經在朝廷面前露了臉,只有趁朝廷為江南雪災焦頭爛額、無暇顧及他們的時候,盡快收集證據,才能在身份公開時,為江家洗刷冤屈。
他和姜母手裏留有一些證據,更多的則要去京城打聽;同時還要聯絡師父當年的舊友,為舊案重審布好局……
于是姜父當即決定:“既然如此,元宵過後我們一塊入京。”
姜柏舟點頭附和,看向謝承、段書文和張濤等人,“順便可以護送你們進京趕考。”
姜母也看向謝桑柔:“你也同書文一塊去嗎?”
謝桑柔同段書文對視一眼,淺笑道:“原本就有此打算。”
“那就這麽說定了。”姜羨餘用鞋尖碰了碰謝承的腳,朝他眨了下眼睛,“咱們都去。”
正在給小啓軒夾肉片的蘇和連忙擡頭:“我也要去!”
“窩——”小啓軒捂住塞滿食物的嘴,睜大眼睛看着衆人,“窩也要!”
……
年初十,毅王李熠終于抵達金陵,在巡撫府衙安排完赈災事宜後,向方志洲提出想拜訪姜家人。
方志洲便提議由謝承領他去。
于是第二天夜裏,謝承領着一身常服、輕車簡行的李熠抵達平安镖局。
一見姜母,李熠便鄭重地作揖行禮,喚了一聲“江夫人”。
姜母彎唇淺笑,笑容感慨,眼睛微濕:“當年在姐姐宮裏見到你的時候,你還只有啓軒那麽大……”比姐姐所出的昊兒大半歲左右。
李熠還沒見過啓軒,因此一時沒反應過來。謝承解釋道:“啓軒是家姐幼子,如今剛滿四歲。”
李熠會意,對姜母同樣感慨而懷念地笑了笑:“說來慚愧,晚輩已經不太記得與夫人相見時的情景,只記得每回您來,皇祖母和小皇叔都格外高興。”
他年幼喪母,承蒙江太後照拂,對江太後感激又敬重。哪怕當時對方只有雙十年華,他也恭恭敬敬地稱對方為皇祖母,心底則把她當做第二個娘親。
姜母也回想起當年,眼睛忍不住泛紅,哽咽着問:“昊兒和姐姐……到底是怎麽走的?”
李熠笑容一滞,眼中閃過一絲隐痛:“小皇叔……病逝後,皇祖母便服毒自戕……沒能救回來。”
姜母踉跄退了一步,被姜父扶住,已是淚如雨下。
姜父攬着她安撫了好一會兒,姜母才抑制住情緒,紅着眼睛擦淚。
李熠來這一趟不僅是同姜母敘舊,也帶來了這些年他收集的線索。
江蔚風謀逆一事完全是明仁帝與今上布下的殺局,但處理得很幹淨,恐怕只有今上自己最清楚事情的始末。
先帝李昊原本就是江太後好不容易保下的孩子,生來便體弱多病,登基後更是每況愈下,沒幾年便病逝。
李熠成年後查過先帝的脈案,也懷疑過給先帝用藥的太醫,奈何脈案記錄完美無暇,太醫也告老還鄉,使得他一直沒有找到确切的證據。
但越是這樣,越是無法打消他的疑慮。
他将這些全都告訴了姜家人和謝承,并表示等他們去了京城,會将這些線索和證據交到他們手中。
除此之外,李熠還帶來了沈追的消息。
“沈追在你們離開淮安後派兵進山,搜到一個刺客。那人在雪崩後被積雪掩埋了五六日,如今正在半死不活地吊着命,不知能不能撬開他的嘴巴。”
“雪崩?”謝承臉色微變,驚詫地看向姜羨餘。
姜羨餘心裏咯噔一下,轉轉脖子避開謝承的視線。
謝承看向姜柏舟,姜柏舟同樣扭開了臉。
謝承的面色發沉,但并沒有在此刻追問姜羨餘,而是克制地收斂了情緒。
他看向李熠:“即便留了活口,也無法确定他會老實招供,還是攀咬他人,王爺要做好無法一擊即中的準備。”
李熠贊賞地看向他:“确實如此。所以我也不指望靠沈追查出幕後主使,只不過是想看他們自亂陣腳罷了。”
謝承前世同李熠有過不少書信往來,對他的秉性略知一二,因此相信他的分寸,沒有再多言。
他轉而道:“如今災情得以控制,王爺立了大功,回程路上恐怕也不會太平。”
李熠淺笑道:“本王同八皇兄所帶的禁衛軍一塊返程,還有沈大人調配的江南軍相送,沿途可能還會捎上幾個趕考的學子,若是還是不太平,就只能請他們做個見證了。”
別的不說,李熠如今在江南百姓心中聲望正高,趕考的學子若是親眼見到他被追殺謀害,必然會為他鳴不平,對幕後之人口誅筆伐。
謝承:“那王爺打算何時回京?”
李熠:“如今運河尚有冰面未化,恐怕還走不了。”
謝承想了想,問他:“王爺可否能從江南軍調取一批火藥?”
李熠眼前一亮:“你是說炸開冰面?”
謝承點頭:“或許可行。”
……
李熠離開時已是深夜,驿館如今也騰出來給災民落腳,如今只能在巡撫府衙下榻。
謝承要送他回去,方才談話時一直“裝死”的姜羨餘終于有了動靜,提出和他一塊。
巡撫府衙并不遠,不過一炷香便到了。李熠的馬車進了府,路邊便只剩下了騎着馬的謝承和姜羨餘。
謝承沒有吭聲,調轉馬頭就走。去的方向卻不是謝府,而是平安镖局。顯然是生氣歸生氣,還是打算把姜羨餘送回去。
只不過馬身超出姜羨餘的馬一個身位,也不回頭看他。
“咳。”姜羨餘追上他,假咳一聲打破沉默,“謝承。”
謝承依舊不吭聲,策馬往前趕了兩步。
姜羨餘又追了一段,見他還是不理自己,于是騰身而起,棄馬飛到謝承的馬背上,擠在他身後抱住他的腰,老老實實認錯:“我錯了,我不是故意瞞你,只是不想讓你跟着後怕,反正都已經過去了——”
“姜羨餘。”
謝承勒住馬,忽然喚他全名。
“你想去哪我都可以答應,想做什麽我都可以支持,但你不能不把自己的性命當回事。”
謝承閉了閉眼,繃緊了下颚:“你分明知道,我的命也在你身上。”
姜羨餘鼻尖一酸,收緊胳膊抱緊他的腰,額頭抵在他後肩,聲音不禁帶上了鼻音:“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會了。你別生氣,好不好?”
他總是這樣,認錯認得極快,改正卻遙遙無期!
謝承本因他不誠心的态度更加憤怒,可聽出他聲音裏的哭腔,瞬間就發不起火來。
最終掉轉馬頭,策馬往謝府去。
“哎?你不送我回去啦?”
“你希望我在镖局收拾你?”
姜羨餘:“???”
不是他想的那個“收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