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十五
“今天還要去講武館嗎?”在看見高杉君連續幾天都堅持出門後一向不太管他的三船夫人有些疑惑,“我還以為你已經對那個所謂名門失望了呢。”
“不是去講武館,”做完了基礎訓練的高杉君用帕子擦了擦汗,因為每天要上學的緣故,他調整了自己的作息,每天早起晚睡十分辛苦,“是去松下私塾。”
“你不會真準備拜在那個男人門下吧?”三船夫人瞪大了眼睛,在收到高杉君不置可否的眼神後她更是驚訝地放下了煙槍,“我突然想見見那個叫吉田松陽的男人了,”她感嘆了一句,“能讓你這小鬼真心信服的男人到底是什麽樣呢?”
“真的很想見一見啊。”在聽見三船夫人的感嘆後高杉君全身的汗毛都要立起來了,雖然身為貴婦不應見外男,但這一條定律從來不會也不可能在他母親身上得到驗證,如果三船夫人這麽說的話,她一定去見吉田松陽的,如果情況更糟糕的話她也許會直接提起刀和對方打傷一場也說不定啊!
真是糟糕的情況,高杉君幾乎要捂臉了。
“對了,”三船夫人仿佛想到了什麽接着開口問道,“你那一臉傷是怎麽回事?總不見得是那個男人打得吧?”
“怎麽可能?”高杉君這回真是捂臉了,他覺得自己已經受不了三船夫人的聯想能力了,“是在練習中受傷的。”
“練習?”三船夫人還是很不解,“是和桂那個孩子嗎?你們之前可沒有受過這麽重的傷啊!”
“不是他,”高杉君在說這話時臉色一變,那表情大概就是想到了什麽讨厭的東西一樣的嫌棄表情,“是一個懶洋洋的蠢貨。”
高杉君很少用這種刻薄話來形容別人,但不知為什麽他似乎和銀是天生不太對盤,特別是在昨天的對練之後,這種不對盤更加暴露了出來。
也是,光是從刀術來說,這兩人就是兩個極端,而高杉君那種嚴于律己的人是絕對看不慣坂田銀時那種上課都睡着的懶散性子的吧?
“哎~忽然覺得我還真需要去松下私塾走一趟。”三船夫人眨了眨眼睛,竟然有些少女式的俏皮,“總覺得那是一個很有趣的地方,能和你打成平手的孩子,以及會被你尊敬的男人,怎麽看都十分不可思議啊!”
“在你心中我到底是什麽樣的人啊!”高杉君總是忍不住出聲,不管他在外人面前多麽成熟,在面對這個一向不擅長對付的母親大人面前他總是更容易焦躁,或者說更像一個小孩子吧?
“在我心中啊。”三船夫人拿起煙槍深深地吸了一口,“不過是一個弱的不得了還要硬裝成熟的小鬼而已,而且還有着高到令人讨厭的自尊心。”聽到這話高杉君的臉都要綠了。
“不過雖然弱的要死但在你這年齡段也算十分不錯了。”三船夫人看似漫不經心地接上了一句,“在我的調、教下要是你還輸給同齡人就千萬別說是我三船芷的兒子。”
“說話還真是不中聽啊!”高杉君小聲诽謗,他早已習慣了對方的毒舌,“喂喂,你不會真的想去松下私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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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玩笑的,我還沒有那麽閑!”三船夫人對高杉君嫌棄地揮了揮手,“一身汗就不要呆在我這裏,趕快去沐浴啦!你不還要去松下私塾上課嗎?”
“那就容我告退了,母親。”高杉君又恢複了彬彬有禮的樣子,仿佛剛才對三船夫人不爽的人不是他一樣。
在高杉君離開一段時間後,三船夫人輕輕開口:“阿羽。”也不知從哪裏走出了一個女人,正是三船夫人的貼身侍女阿羽。
對方不愧是三船夫人一手挑選出的頂級忍者,氣息低到了高杉君都無法發現的地步,要知道高杉君雖然年紀不大但感知已經十分敏銳了。
“是的,夫人。”阿羽靜靜地跪在地上,即使她已經現身但氣息還是低到了一不注意就會被忽視的地步。
“最近是你派人跟着那孩子吧?”她深深吸了一口煙,“那麽你又看見過吉田松陽以及那個和晉助打得平手的孩子嗎?”
“是的。”阿羽還是沒有擡頭。
“那是個怎樣的男人?”三船夫人發問道。
“是一位十分強大的武士。”阿羽在回答時毫不含糊,“在昨天面對小少爺對于武士道的發問時有着十分精彩的回答。”
“他說了什麽?”三船夫人也确實來了興致。
“所謂的武士道是對柔弱自我的自律以及讓自己更進一步的強大意志,能為自己的美好意志而奮鬥就無愧于武士這個稱呼。”阿羽仿佛鹦鹉學舌一般将松陽的話重複了一遍,“那個男人是這麽告訴小少爺的。”
“看樣子真要去和吉田松陽見個面了,”三船夫人眨了下眼睛,“好歹是晉助未來的老師,我這個做母親的總要去考察一下吧?”
“畢竟那個孩子可已經下定決心要拜在對方門下了啊。”
高杉君對于他們兩人的對話全然不知,他現在正和桂一起一路狂奔到松下私塾,考慮到松下私塾裏全是窮人的孩子他們兩個合計了一下也決定不用馬車上學,反正三船家與私塾離得很近,跑過去也沒有兩分鐘。
“快點啊,高杉!”桂跑在前面還在不斷催促着高杉君,“要趕不上之後的課了。”他早就在門口等高杉君了,但是因為對方堅持沐浴完才去松陽那裏,所以耽誤了不少時間。
“你以為誰都像你一樣練習完之後頂着一頭汗就去上課嗎?”高杉君對于對方的習慣也頗有微詞,明明長着一張女孩子一樣秀氣的臉,但卻意外的不愛幹淨,和那些從小就在泥潭裏爬出來的猴子一個習性。
“是你太龜毛了,高杉。”明明是在快速奔跑,但桂還能自如地與高杉君對話。
“閉嘴吧,桂。”對于混了幾年的幼馴染高杉君倒不太客氣,特別是桂說話其實有時也不太好聽,“還是快點跑吧。”
在兩人的高速奔跑下,他們僅僅5分鐘就跑到了松下私塾,他們到的時候那裏的學生正好結束了基礎知識的學習,而松陽正準備開始講解天人的技術。
“來得正好,晉助、小太郎。”自從昨天兩人表達出到這裏來聽課的意向後,松陽就改變了他的稱呼,他對于學生都是直呼名字的,“馬上就要開始上講解課了。”
高杉君和桂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因為他們兩個都是半路插進來的所以只能坐在最後一排,前排的座位都已經給坐得滿滿的了,他們旁邊正好是常年呼呼大睡的銀時。
高杉君在看見依舊睡着的銀時時皺了下眉頭,他也沒說什麽,在離銀時比較遠的那個位置坐了下來。高杉君他呀,可是從昨天的對練後就對銀時十分不爽了,雖然刀術很強,但從對方的章法中完全就可以看出是高杉君最讨厭的那種人:不要說身為武士的自律了,那種懶洋洋的姿态,坂田銀時他真的有在追求強大嗎?
他依稀記得自己最初認識對方就是因為在他眼裏看到了對于力量的渴望,真不知道這種渴望現在還有沒有存在啊!
松陽的課依舊講得十分風趣,但對于銀時那只是催眠曲而已,在高杉君他們如獲至寶地翻看着松陽親自編寫的教材時,對方卻将書本當作枕頭枕着睡覺,甚至封皮上還有着坂田銀時的口水,這幅畫面讓高杉君的額頭上爆起了一個十字。
這家夥,真的知道自己浪費了怎樣的機會嗎?高杉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強迫自己不去看銀時,他現在覺得将銀時當作對手的自己真是蠢透了!
桂是一個标準的好學生,不僅在課上專心聽講做好筆記,在課後還會追着松陽問問題,俨然一副新世紀三好學生的樣子,而高杉君卻更傾向于自己思考,只有在百思不得其解的情況下才會開口,但不管這兩人的學習習慣如何,在他們加入松下私塾後很快就成為了私塾中成績最好的兩人,吉田松陽的得意門生。
這一天,在松下私塾已經呆了近一個多月的高杉君終于提出了拜師的問題:“松陽老師,如果要正式拜在你門下的話,需要多少束脩?”
“哎?”松陽聽到這個問題倒是一愣,“你不是早就拜在了我的門下了嗎?至于束脩這個問題……”他想了一會兒才回答高杉君,“因為門下的學生都是窮人家的孩子,所以我是不收束脩的,但是如果你執意要交的話看着辦就可以了。”松陽也沒有推辭,他并不是那種古板的不得了的學者,他很清楚高杉君的家境,不管多少束脩擺在三船家的家底面前都是小事,而且如果有了一大筆束脩他還可以多給學生買些護具什麽的,他們兩人既然是你情我願的,那麽推辭也就沒什麽意義了。
“好的,我明白了。”高杉君鞠了一躬然後離開了教室。
當晚,在結束晚飯後,高杉君正式向三船夫人提出了拜在松陽門下的這件事,不出他意料的,三船夫人十分爽快地同意了,但是對方卻有個額外條件。
“好歹要拜師了,讓我見一見那個男人吧。”她是這麽說的,“我至少要判定一下對方有沒有教導三船家繼承人的資格。”
高杉君沒有反駁,對于他們這種人家來說,拜師并不是件小事,三船夫人真的能同意他拜入松陽門下就是一次很了不得的讓步了,畢竟真要說的話吉田松陽只是一個名聲不顯的鄉下教師而已。
“那麽就讓他明天晚上來一趟好了。”明明是自己要見對方卻任性地将對方請到家中,然而三船夫人依舊是理直氣壯的。
第二天上午,吉田松陽接到了一張請帖,寫信人是三船芷,她邀請吉田松陽與晚上6時到三船家共進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