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chapter 20

街上随處可見各式促銷活動，各家店鋪拉起大小條幅，視線被多彩多姿世界侵襲。這不是春節，而是西方平安夜。為這個寒冷的冬夜增添了一絲歡愉氣氛。

周辰瞧着漫天喧嚣熱鬧，霓虹閃爍，燈火通明。置身其中，一切似已遠去，只感覺心底強勢的情緒澎湃而出，凜冽清晰的輪廓在腦中盤旋不散，明媚的眉眼如二月春風般溫潤拂面而過。

心間微顫，眼眸盯着手機上那個不斷跳動的熟悉名字—顧辛！這兩個簡單的中文字如魔咒刻入骨髓般深刻難以忘懷。

良久，那熟悉低迷的嗓音才響起。

“周辰？”

還好，他知道自己是誰，連自己都未曾發覺的松口氣。

“嗯，你在哪？”問完方覺唐突，現在他們僅僅是上下級關系，他實在沒必要告訴她這些。

顧辛未怔，幾秒鐘後才反應過來，老實說很是詫異。

“怎麽？”

“沒什麽，我只是想告訴你，我想見你。”說道最後，竟傻氣的低聲笑了起來，只有她自己知道只能用這般方式才能掩飾心底深處那不能自制的悸動。

淺淺而有規律的呼吸聲，透過電流傳入耳膜，四周喧嚣都似遠離，她只能聽見自己如擂鼓般震動的心髒蓬勃着似要顫跳出來。

擡眸眺去，遠方蒼穹紅透半邊天，罕見而異樣震撼的美麗。滿街熙熙攘攘的人說着彼此間那點事。

很長時間沒人說話，周辰秉着呼吸撫着心口等待，表情嚴肅而緊張，如在等待法院最終裁決的犯人一般，焦躁不耐而又害怕不安。

滿街随處可見的璀璨耀眼閃爍着藍綠光芒，但這世間所有光芒都不及周辰此刻那眼中流露的奪人心魄晶瑩眸光。

許久，周辰才聽那頭略沙啞而低沉嗓音響起，“你在哪？”

環視四周，才低聲回答：“我在新世紀百貨對面的甜品店。”

“等我。”

電話已被掐斷，周辰挂上電話，拿起桌上紙巾，将手心的汗仔仔細細的擦幹淨，面前擺放着黑森林蛋糕卻一口未動。

大約十分鐘後，甜品店的門被大力而略帶倉促的推開，冷空氣尋着空隙争相而入，凜冽刺骨的寒風呼嘯着。

此刻的甜品店圍坐着幾個情侶以及帶着小孩的家長，所有人都看向門口，男子一襲黑色大衣，挺拔瘦削身材，明豔五官，攝人心魄。

高貴，冷凝，讓人望而卻步的俊美。

男子微微倉莽的闖了進來，隐隐快速起伏的胸膛，緊促的喘氣聲，在冬日飄出一圈圈白霧。細長桃花眼微擰，好看的眉頭也緊皺着，快成了“川”字。眼神越過前方，向角落眺去，似看到什麽麽美景，眉頭舒展開來，衆人順着視線望去，全都心照不宣的會心一笑。

顧辛來到周辰對面坐下時，周辰還正在裝烏龜的陀着身子。便聽顧辛戲谑開口：“再低就到地上了。”

聽到他聲音，驀然擡頭，動作過大，不小心碰到桌子，一聲悶哼聲，周辰蹙眉揉着被撞疼的手肘，眼帶責備不滿的瞪着他。

顧辛頗無辜的聳聳肩，無奈搖頭，“真是笨。”

接着周辰便感覺腦門一疼，被人輕輕彈了一下，再看向顧辛得意神色，很是岔岔不平。

“疼。”眉頭擰在了一起，小臉五官也皺着，嘟囔着嗓音抱怨。

“真的疼？”

接着便響起周辰那活似報複得逞的輕笑聲，顧辛方才知道上當了，打一開始，自己都不應該相信她。

“真的很疼嘛。”

“活該。”

撇撇嘴，有些委屈的睜着黑亮眼瞳瞪着他。

“走。”

接着整個人便感覺被人拉了起來，手腕處的一雙大手，彼此間肌膚相親，那溫熱的掌心溫度讓周辰心也暖和起來。

出來上了車，周辰才回神過來，“我們去哪？”

“把你拉去賣了信不信。”挑眉調侃着。

周辰無語，白了他一眼，這人真幼稚。

車內放着輕緩音樂，暖氣的烘托下周辰靠着軟墊鋪成的座位昏昏欲睡，也的确是睡過去了。

等到醒來時，車子依舊勻速行駛着，側頭打量着旁邊的人，眼眸專注盯着遠方，周辰有些無趣的看着窗外飛逝而去的街景。

人生就好似一場旅行，不在乎目的地，在乎的只是旅途的風景，以及看風景的心情。

“醒了。”正神游着，便聽旁邊人低沉問道。

周辰看向他，依舊保持着先前姿勢未變，甚至頭都不曾偏一分過來卻已知道她醒了過來。

“嗯。”睡後剛起，帶着濃濃的鼻音悶聲回道。拔了拔因睡覺而亂蓬蓬的頭發。

再看向窗外，五米左右遠便立有一路燈，昏黃燈光，在剛要黑暗處，便又亮了起來。

景色有些熟悉的過分，蹙眉思索着是哪？半天才想起，這是去顧家老宅的路，看向身旁的人，有些茫然不知為何。

“我們去哪？”試探着開口問道。

“我家。”淡淡口味。

周辰忽覺有一絲心慌，她怕面對顧宅，那裏會讓她想起那許許多多的不愉快，屁股如坐針氈，不安分的動着。

“又不是見家長，你心慌什麽？”

似看出她的慌亂，笑着解釋道。

心竟也奇異的安定下來，如果注定要面對，那麽就勇敢上前吧。

不一會，車子便已緩速駛進顧家的地下停車場。

金碧輝煌，極是奢侈繁複，經過歲月沉澱，如忠誠的騎士般守護着這片土地，屹立不倒。

此刻時分，顧宅內黑寂幽暗，傭人都早已熟睡。

打開房門，水晶吊燈發出璀璨奪目光芒，空寂靜谧的空間，只能聽着彼此那細小的動作，連淺淺呼吸聲都被無限擴大。

再穿過回廊，爬上長長階梯，兩人便已坐在了天臺上，搭放的座椅此刻起了作用。

顧辛伸伸雙臂，深吸口氣，清新空氣令人舒暢不已。周辰在旁邊注視着他，夜幕下只能隐約瞧見他輪廓分明的側臉，以及眼中的水波漣漪，婉轉晶瑩，此刻天上的滿目璀璨明星也比不過。

“今天星星真多。”顧辛感嘆道。

贊同的點點頭，瞥向他輕柔開口：“顧辛比那天上最璀璨的星辰更耀眼。”

顧辛轉向頭，她的黑發在夜空中漂浮起優美弧度，柔和的脖頸弧線，美麗迷人。

還未開口，便已聽她輕輕說：“今年還沒下雪呢。”

點點頭，“大概不會下吧。”S市本就下不起什麽雪，冬天不下雪也很是正常。

她驀然将身體轉向他，黑夜中眼眸奪目耀人。

“那我們打賭？”

顧辛瞥她一眼，漫不經心的挑眉反問：“賭什麽？”

周辰皺眉略一思索，便跳了起來：“就賭明天會不會下雪，怎麽樣？不敢賭？”

顧辛“嗤”了一聲，慢條斯理的問她：“賭注什麽？我可從不做賠本買賣。”

周辰鄙視的“切”了一聲，坐回靠椅上“生意人就是被銅臭味給污染，就知道利潤為上。”

“謝謝誇獎，讓我知道我至少算得上是一個合格的生意人。”

毫不慚愧反倒引以為榮的語氣說的理所應當，天經地義。

顧辛偏頭等待下文，卻見她半天無反應。

扭捏着半天才說道：“如果明天下雪，那就是我贏了，反之就是你贏了。”

點點頭，示意她繼續。

“如果你贏了，你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我絕對絕對不會反抗。”

顧辛略一思索，似在考慮這個提議怎麽樣，再度點頭。

“如果我贏了……”

停頓幾秒，顧辛看着她，“怎樣？”

“如果我贏了，你就做我男朋友怎麽樣？”

許久才聽她緩緩開口，嗓音輕柔婉轉，如在說着世間最動聽的情話一般。

周辰摸摸手心，那裏因緊張而被指甲扣緊，汗水粘稠。勇敢擡眼與他對視着。

時間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一秒鐘也似一個世紀般漫長。四目交對，暗潮湧動。如電視劇裏高手對決般對峙着，等着對手投降。

還好周辰耐心很好，她審視着他，不放過他臉上一丁點細微表情，試圖找出一絲端倪。但顯然的，她失望了，顧辛仍舊那絲漫不經心的散漫看着她，無一絲多餘表情，甚至連訝異的情緒都不曾流過。

最終還是顧辛敗下陣來，挑眉詢問：“為什麽？”

因為我愛你。

同樣挑眉望去，帶着挑釁，“哪有那麽多為什麽？你不要告訴我你不敢賭。”

顧辛聽完低低的笑了起來，妖豔五官在昏暗星光中隐匿在夜幕之中，忽明忽暗。周辰看不出他表情，他一直都是這般莫測。

低沉嗓音帶着戲谑：“似乎我沒有理由該糾結怎樣去拒絕，好，我跟你賭。”

“那我們拉鈎。”說着伸出右手幺手指，等着他。

顧辛有些哭笑不得，斜睨她一眼，“幼稚。”口氣輕蔑，可想有多鄙視。

周辰也不管他，如小孩要糖般不放手，“我怕你說話不算數。”

顧辛無語的“嗤”了一聲，還從未有人說過怕他說話不算數，她不知道顧辛兩字代表的便是聖旨般。

還是伸出手，與她拉在了一起，聽着她嘴裏念念着，最終露出得逞的笑容才罷休。

“不準反悔哦。”不依不饒的囑托道。

像完成重大儀式般，如釋重負的長舒口氣，滿意的窩在了靠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