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011
“想見我的話,就去龍門會吧!”
面目寡淡的修士說完這句話,身影便消失在游鯉鯉的視線裏,再出現時,已經是坊市中一個小小的暗巷裏。
暗巷的角落,身着短褐、面目兇煞男人滿臉痛苦的倒在牆邊□□,一縷縷黑氣圍繞在他周身,仿佛吸食生氣的亡魂。
察覺到修士的到來,男人睜開眼,随即眼裏湧上憤怒和仇恨:“是你!是你搞的鬼對不對!你這個該死的——魔修!”
“喲,還挺有見識的,怪不得跑那麽快~”
修士笑了,随着這一笑,他的面孔緩緩開始變化,寡淡的五官漸漸透出一抹豔色。
“不過,跑再快也沒用,誰叫你招惹了不該招惹的人……”
他走近男人,聲音越來越低,面上的濃豔也越甚,“哪,你知道,剛剛你調戲的那個小姑娘,是誰嗎?”
男人兩股戰戰,明明不想回答,嘴巴卻鬼使神差地問出:“是、是誰?”
面孔愈發豔麗的修士揚唇一笑。
“她啊,是我的心肝,我的寶貝,我的……”
“愛人哪……”
修士的聲音突然變得委委屈屈:“竟然敢把你那惡心的玩意兒給我的小寶貝看,我的都還沒給她看過呢……”
男人張口想要分辯,然而,卻根本說不出話來,只能眼睜睜看着修士委屈的面容忽然一冷,聲音也倏地冷如寒冰。
“真是——不可饒恕。”
随着“饒恕”兩字出口,修士擡起腳,在男人驚恐的目光中,狠狠朝他胯/下踩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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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東西爆裂碎開的聲音和男人的慘叫聲一同響起,驚動了天上的飛鳥。
修士興致缺缺地離開暗巷,面孔重新變得平平無奇。
修士雙手背在腦後,望着天,神情懷念又迷離。
“好想快點帶你回去啊……”
“鯉鯉……”
目睹那救了自己的修士背影消失後,游鯉鯉又找了許久,仍舊沒有找到蜉蝣,才回到了禿山。
回到禿山跟秦壽師兄碰面,得知秦壽師兄也沒有找到蜉蝣。
游鯉鯉壓抑住心慌,對秦壽師兄道:“告訴青蘿山那邊吧。”
她和秦壽師兄只兩個人,也沒什麽特別的尋人本事,自然不好找,可蜉蝣畢竟是青蘿山的人,有青蘿山的幫助,一定很快就能找到吧?
秦壽師兄點頭,趕緊往青蘿山方向去了。
秦壽師兄走了,游鯉鯉無事可做,在禿山周圍四處溜達着,期盼着蜉蝣能突然冒出來吓她一跳。
可蜉蝣沒冒出來,倒是關于龍門會的消息無意間聽了一大堆。
什麽各宗各派的大佬雲集,甚至有傳言連仙尊都會出席啦;什麽為了防止無盡海的魔修搗亂,劍閣劍尊布下了十方劍陣,定讓敢來的魔修有來無回啦;什麽溫家找回的大小姐也會參加龍門會,有傳言說明光老祖有意在龍門會上為女兒挑一如意佳婿啦;什麽各修仙世界和宗門的年輕子弟雲集,嫏嬛仙界公子榜和美人榜怕是要更新啦……
諸如此類,真的假的,有趣的無聊的,各種消息漫天飛。
游鯉鯉對這些不關心,只是在路上見到人,就忍不住盯着人家的臉看。
可沒有一個是蜉蝣。
回到禿山,秦師兄還沒回來,游鯉鯉便去了蜉蝣的小屋。
早上被她和秦師兄撞開的門板還靜靜倒在地上,游鯉鯉費力地把門板扶起,立在牆邊,動作間,又将地上的粉塵激起。
在溫柔瑰麗的夕陽中,灰塵靜靜起舞着,染上了夕陽的顏色與溫度,落到了游鯉鯉的臉頰,輕柔地讓人毫無所覺。
游鯉鯉走到房間中唯一一張床旁邊,看着床榻上的被褥。
蜉蝣不習慣睡被窩,總是躺在床單上和衣而卧,而此時,被褥也整整齊齊的碼在床頭,但床單上有褶皺,是人睡過的痕跡。
這說明,起碼昨晚蜉蝣在這張床上睡過。
然後睡到一半又離開,甚至連床單都來不及整理。
是遇到了什麽急事才會這麽倉促?
稍晚一些時候,秦壽師兄回來了,可帶回來的消息卻不太好。
禿山跟青蘿山唯一的聯系便是之前給青蘿山供應了幾次百香彘,以及蜉蝣來的那次,每一次都是那位上清宗的姓關的執事居中聯絡,沒有那位執事,秦壽師兄根本連上清宗內門都進不了,更不用說靠近青蘿山。
但事實上,以秦壽師兄的地位,那位關執事也不是他想見就見的。
今日他便是等了半天,也沒見着人,最後只能無奈地留個口信,把蜉蝣的事情說了。
秦壽師兄安慰游鯉鯉:“不用擔心,蜉蝣畢竟是青蘿山的人,看在青蘿山的面子上,關執事也不會置之不理的。”
游鯉鯉點頭。
然而,結果卻是游鯉鯉等了又等,一直沒等來關執事或者青蘿山的消息。
這期間,秦壽師兄去參加了龍門會第二日收徒大會的報名,去之前還勸說游鯉鯉也參加。
龍門會啊。
那個救了她的修士也要去龍門會呢。
但游鯉鯉沒有改變主意。
她搖搖頭,對秦壽師兄說再考慮考慮。
秦壽師兄自然看出她的敷衍,嘆嘆氣也不再勸說。
這之後,又過了足足三天,才終于等到關執事的消息
得到消息後,秦壽師兄臉色便有些不好,看着游鯉鯉欲言又止,最後才吞吞吐吐地道:
“關執事說,他向青蘿山禀報了,青蘿山那邊說,此事無需挂心,讓他和我們也不要再探聽了。”
游鯉鯉不解,這是什麽意思?
秦壽師兄不忍地看着游鯉鯉,說道:“鯉鯉師妹,蜉蝣是青蘿山的人,若真出了事不見蹤跡,青蘿山自然會有動靜,可如今青蘿山風平浪靜,還讓我們不要挂心不要探聽,那麽就只有一個可能——蜉蝣他,自己回青蘿山了。”
自己回青蘿山?
游鯉鯉愣住,仿佛現在才想到這個極其合情合理的可能。
可是這樣的話,為什麽連說不都說一聲?
她也不會攔着他呀。
還是因為——就是知道她不會攔,才說都不說就不告而別?
不,不可能。
蜉蝣不會這樣做的。不知為何,但游鯉鯉就是很篤定。
就算要走,他也會好好地告別後再離開,而不是像這樣一句話都不說,讓她心急擔憂。
而且還有那個睡過的床鋪痕跡,哪怕他要回青蘿山,也不必那麽着急吧?半夜裏從床上起來離開?連床單都來不及收拾?而且還有更關鍵的一點——蜉蝣房間的門是從裏面挂上的。
雖然游鯉鯉知道,這個修仙世界完全存在能讓人不開門就從房間離開的法術,比如穿牆術之類,但,如果只是正常離開的話,打開門栓難道比用法術穿牆更費時間嗎?
蜉蝣的離開,怎麽看都處處透露着不合理。
她擡頭:“秦師兄,我想去青蘿山,您知道有什麽辦法嗎?”
她不相信,她要親眼見到蜉蝣。
“呃,這個。”秦壽一臉難色。
游鯉鯉也意識到這話有多麽難為人,忙笑着打哈哈,“沒事啦沒事啦,我随口一說。”
秦壽師兄皺着眉欲言又止。
“鯉鯉師妹……”
游鯉鯉覺得他看自己的眼神,好像她是被渣男騙心的涉世未深的少女……
游鯉鯉哭笑不得。
“我不是我沒有,秦師兄你不要多想。”
秦壽師兄一臉不相信。
游鯉鯉也不再解釋了,反正這不重要。
秦壽師兄這邊沒辦法,那就想別的辦法。
還沒想到別的辦法,游鯉鯉就聽到同事們在說蜉蝣和自己的閑話。
“那個蜉蝣啊,就是來學養百香彘的本事的,如今本事學到了,自然就回去了呗,可憐鯉鯉那女娃就是傻,人家說幾句好聽話她就信了,還真當那小子對她多上心呢?男人還不知道男人?就是無聊找個樂子逗逗她,偏偏她當真!”
不,才不是這樣。
游鯉鯉捂着胸口,不明白為什麽那裏那麽痛。
她很清楚那不過是不了解真相的人瞎說的閑話,可是為什麽,心髒那裏那麽痛?
她咬着牙,強忍下胸口的痛楚,轉身離開。
去找秦壽師兄。
秦壽師兄正在練劍,為了龍門會,這幾日他都勤練不辍。
“秦師兄,我要參加龍門會。”在秦壽師兄驚詫的目光中,游鯉鯉說道。
是的,她不信。
不信別人的閑言,不信秦壽師兄的推測,尤其不信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少年,那個說着“想永遠和鯉鯉在一起”的少年,會就這樣不告而別。
他一定出事了。
她要找到他。
但是在禿山,憑她如今的力量,憑她現在認識的人,她根本找不到他。
所以,她要去更大的地方,見更多的人,這樣才有更多的機會。
更多找到他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