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強龍暴打地頭蛇
“甄晦。”
穆京宸的眸色黯淡下來,一直跟在他們兩人身後不遠處的甄晦應聲讪讪地出現在他身邊,
“大哥。”
“我的小海棠呢?”
他語氣平緩,但甄晦卻已能感受到籠罩而來的極具壓迫感的冷意,
“是我辦事不力,剛才街口車多擋住了大嫂,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被人帶上車了……”
“為什麽不去追?”
“大哥,我這一雙人腿哪裏追得上四個輪啊,”甄晦為難地苦笑道,“但我認得他們車牌,又是碧麟會的那幫人。”
“碧麟會是嗎,攀花樓那次下馬威給的不夠足?還是他們覺得我不敢砸到他們的老窩?”
“興許是覺得您年紀小,手腕沒有老将軍狠辣,想把您當軟柿子捏呢,”甄晦摸了摸腦袋,“不過他們很有可能壓根不知道渝先生是您的人,當然我說這話不是給他們開脫哈,敢擄走我們大嫂子的人罪不可赦!”
“這就去讓他們知道,”
穆京宸将手裏的荔枝蝦球塞到甄晦懷裏,叮囑道,“端好了,小海棠等會兒要是吃不到熱乎的我就把你丢進油鍋。”
“嘿嘿,那大哥你是原諒我了呗?”
甄晦小心翼翼地揣着那份蝦球,話音未落就被穆京宸?了一胳膊。
“光天化日讓人被擄走,今晚給我站院兒裏蹲一夜馬步。”
“唉,得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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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晦撓撓耳朵認命,畢竟人确實是在他眼皮子底下丢的,要不是穆京宸信任自己,怎麽可能單獨留渝棠一個人站在街口上。
“叫上人和我去一趟碧麟商會。”
穆京宸不再廢話,接過甄晦遞來的槍後開門邁上了及時出現在面前的一輛斯蒂龐克,只聽轟的一聲,一連好幾輛漆黑锃亮的汽車揚塵而去。
碧麟商會,由峪臨城裏的鄉紳把持構成,是碧麟會所依仗的資本後援,商會會長林粵黑白通吃,既是倒賣文物的商人,又是碧麟會的頭兒。
比起其他商會組織,碧麟商會有碧麟會的保護,可以說是倚靠暴力霸道非為,常常擾亂市場秩序,甚至行強買強賣之事,奈何林粵是個心狠手辣的奸詐之人,凡是有反抗之意的人要麽被他暗中做掉,要麽被他趕出峪臨。
商會大樓和峪臨城行政廳在同一條街上,卻比行政廳修築得還要奢華浮誇。
穆京宸帶人趕到時,林粵正在二樓和洋人談生意。
他們要避人耳目秘密商談,林粵正在極盡誇張地和對方誇耀被碧麟會罩着的這棟商會有多麽安全:
“要知道,一樓的上百個兄弟們帶着能堪比軍隊的家夥事兒,連只蒼蠅都不可能放進來,放眼整個峪臨,沒有比我這大樓更安全的地方……”
“砰——”
只聽一聲巨響,密談室的大門被人從外一腳踹開,林粵的笑容還僵硬在臉上,就看見一星眉劍目的年輕少爺拎着他已經半死不活的秘書一步步向他走近,猶如一尊被殺伐戾氣雕琢而出的玉面閻羅。
“原來是穆小少爺,”
林粵很快認出他來,随即換上了一副阿谀寬和的笑容,“不知穆小少爺大駕光臨所為何事?”
“我的人被你們劫走了,”
穆京宸将手裏拎着的人摔到林粵面前,另一只手則狀似随意地轉着槍,“給你十分鐘時間,交不出來人的話晚一分鐘我殺你一個人,看看你們碧麟會夠我殺到幾時。”
“穆少爺別動氣,”
林粵呵呵笑道,他從來沒下過要劫人的命令,也不知道是手下哪個天殺的廢物驕橫慣了惹到了穆京宸頭上去,
“不知是在什麽地方劫了您的什麽人?我好吩咐下去讓手下交人。”
“五分鐘前,簋市街的馄饨攤上。”
穆京宸冷嗤一聲,“林老板的人膽子還真不小,光天化日之下就這麽搶人。”
“都是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粗人,就是欠管教,穆少爺別擔心,我定讓他們将您的人毫發無傷地送回來。”
林粵在心裏嘀咕,這才五分鐘您就跑來我這兒還把我的人給打了,不知道的還以為被搶的是您媳婦呢。
“毫發無傷?”
穆京宸将手裏的槍抛到半空又接住,突然一把摁住槍柄,冰冷的槍口抵在林粵太陽穴上,“你以為我只要他毫發無傷?林老板,我可是要他心情愉快身心健康,等會兒若是讓我發現他眼裏有一點不開心,你們就統統去給他的好心情陪葬。”
“穆少爺言重了。”
林粵輕輕偏頭避開他的槍口,他并不想和穆家的人起沖突,“我這就讓冒犯您的那個廢物過來給您道歉。”
穆京宸挑了挑眉,把林粵趕起來坐在了他的沙發上。
甄晦則非常懂事地拎出一只懷表,幫穆京宸計時。
碧麟會的人辦事确實很快。
不出十分鐘便能聽見外面腳步匆匆,随即只見一個大塊頭像蛤蟆一樣跪撲在了地上,
“老大、老大……饒命啊!”
穆京宸認出這人是那日在攀花樓被小弟稱為“疤哥”的人,看來是對渝棠賊心不改。
“人呢?”
林粵忍住一腳踹死他的沖動,“求我沒用,你不如跪去求穆少爺饒你一命。”
“我想帶人去城外倉庫、誰、誰知道剛出城,渝棠就打傷了兩個兄弟逃進了郊外的亂林,我們幾個追、追丢了。”
疤哥把腦袋緊緊貼在地上,根本沒膽子擡眼看林粵。
林粵忍不住重重一腳揣在了他肚子上,将他直接踹出好幾米,疤哥捂着胸腹疼得嗷嗷叫,直喊饒命。
“養你這個不識眼色的廢物,穆少爺的人你也敢動,你這條爛命賠得起麽?”
林粵拔槍上膛,擺出态度給穆京宸看,若是不舍去疤哥,恐怕這穆少爺會像砸攀花樓一樣把他的商會給掃平了。
“饒命啊、饒命啊穆少爺,我、我給你們帶路,那林子那麽深渝棠跑不遠的、現在去追肯定能找到他,饒命啊!”
疤哥扯着穆京宸的褲腳哀嚎,被穆京宸踹開踹得更遠。
“我問你,你帶他去城外倉庫想做什麽?”
穆京宸眯着眼睛,居高臨下地看着搖尾乞憐的疤哥。
“我……”
疤哥被他這一眼看得滿身冷汗,吓得幾乎破了音,“是小的癞蛤蟆想吃天鵝肉,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穆少爺饒命,穆少爺饒命啊!”
“就你也配向我求饒?”
穆京宸偏過頭去,一槍打在疤哥手掌心,一槍打在他的檔上,鮮血濺了滿地,疼得疤哥像蛆蟲一樣扭曲地攤在地上鬼哭狼嚎。
“讓他閉嘴,吵死人了。”
林粵咬着牙讓人把疤哥拖下去,好在穆京宸沒直接要了他的命,雖然命根子是廢了,但搶救搶救人命還能留下。
“穆少爺,我這就帶人去林子裏幫您找人,還請您大人不記小人過,給我們碧麟會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
“不需要,”
穆京宸擡手拒絕,“要是我的人被樹枝劃掉了哪怕一根頭發絲,林老板就做好重建商會大樓的準備吧。”
他們一行人風風火火地離開,留下了一堆被打到重傷的碧麟會小弟。
站在窗前看見穆京宸朝着城郊的方向離去後,林粵才松下一口氣,喊人來打掃一片狼藉的商談室。
“老大,我看那穆少爺如此重視渝棠,為何咱們不讓他幫忙把渝家欠的那些錢給還上?”
被穆京宸擰斷胳膊扔到林粵面前的秘書吭哧吭哧爬起身,不解地看着林粵。
“你懂什麽,”
林粵點了一支煙,“如果穆京宸一次性幫他還清了賬,我們還靠什麽釣着渝棠?”
煙灰被撣落在地,由刺眼的火花熄滅成灰色的塵垢。
“大哥,沒想到這林粵對您倒是很客氣。”
甄晦一邊開車一邊瞟向坐在後排的穆京宸,“都說強龍難按地頭蛇,我還以為他不會把您放在眼裏呢。”
“他不過是做戲給我看罷了,”
穆京宸冷笑道,“我只讓他交人,他們就查出來我的人叫渝棠,你說,有沒有可能以後他們會拿渝棠來威脅我?”
“哥,我已經在反省了,我保證下次絕對不會讓人把大嫂就那麽搶走了。不過嫂子居然能從疤哥那群人手裏逃走,也不知道受傷了沒有。”
“小海棠機靈着呢。”
穆京宸笑笑,轉眼已經按照疤哥交待的找到了渝棠逃走的路口,路邊的草叢還留有被踩塌過的痕跡,看來渝棠确實是從此處躲入了林子裏。
“大哥,我可是聽說這荒林子裏可能有野獸蟲蛇,咱可得盡快找到嫂子啊。”
“知道還在這兒廢話,還不快進去找?”
甄晦被穆京宸一腳踹進草跺,他們一行人分頭進入荒林開始尋找渝棠。
穆京宸很快就找到了有關渝棠的線索——他在某處枝桠上尋到了今天剛剛買給渝棠的那條圍巾。
“渝棠?”
穆京宸撥開層層疊疊的樹木枝葉,有些粗壯樹幹上留有新鮮痕跡,應該是渝棠怕迷路做的記號,可他怎麽會把圍巾挂在樹枝上?難不成真是遇到了野獸……
“咔!”
穆京宸滿腦子想着渝棠,一個不小心沒有注意腳下,只聽嘩啦一聲,他整個人連同腳下的一塊草甸轟然下陷,重重地落入了好幾米深的坑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