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不速之客
下一章點題,禦用裸模
“有客人來?”
渝棠敏銳地擡起眼,連已經可以算作格外警惕的渝眠都沒有發現,有人跟着他一路來到了家門口。
“不錯,”
跟在渝眠身後的人從暗色的陰影中走入小巷裏唯一一盞昏黃路燈所能籠罩到的光亮之中,
“歡迎我嗎,渝棠,還有渝眠。咱們好久不見。”
悄無聲息造訪此處的不是別人,而是不久前剛被穆京宸帶人砸了場子的碧麟商會會長,林粵。
“一句不歡迎能攔得住你嗎?”
渝眠冷哼一聲,對林粵并無好感,用瘦弱的身體堵在門口,似乎不願意讓林粵進去和渝棠接觸。
“你的性子還是這樣,從前有你父親在能護着你,這些年你怕是沒給你哥哥添麻煩吧?”
林粵不惱也不急,他此次出行隐秘,一個碧麟會的小弟也沒有帶,對着他們兄弟二人說話時不似往常在人前的那副兇煞模樣,反而帶着些年長者對後輩的親切關照。
“我和哥哥過得怎麽樣不需要你操心。”
渝眠牢牢擋在他面前,
“別說得像是和我父親很熟一樣,噓寒問暖的誰不會做?如今我家遭難你家發達,你也用不着來頂着笑臉看笑話。”
“你這孩子什麽時候能別對人這麽有戒心就好了,”
林粵呵呵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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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來找你們讨債的那些小混蛋是會裏的新人,不懂事也不認識你們,我聽說他們砸了你們家門,有沒有被吓到?我已經懲處過他們,保證以後那些混混不敢再欺負你們。”
“哈,虛情假意。你若是只想說這些有的沒的就趕快請回吧,我們這小屋可承不住你這尊碧麟會的大佛。”
渝眠一聽林粵說話就直翻白眼。
十幾年前的林粵不過是個名不見經傳的小痞商,跟着他們的父親渝鄭樓一起做些買賣,後來幹脆直接入了渝家商幫,給渝鄭樓打下手,一直受着渝家的恩情。而後突生不虞之變,渝鄭樓殒命的消息便是林粵帶回渝家的。
再後來鐵馬血蹄踏碎了渝家的門匾,混亂之中渝棠帶着渝眠逃命,最開始便也是在林粵的幫助下才得以北上。
數年後他們兄弟二人兜轉來到峪臨,還來不及安頓下來,便被已經在此處依靠碧麟會紮根,如日中天的林粵找到。
林粵說渝鄭樓的死害得他們商幫虧損了一大筆錢,正兒八經地拿出了白紙黑字的單據逼這一窮二白的兄弟倆還錢,那紙條上還印着渝鄭樓的手印,父債子還,渝棠沒辦法逃脫。
但林粵惡心就惡心在他偏偏還想裝作好人,面上對他們兄弟客氣又照顧,實際上則默許手下的惡棍們對他們反複騷擾,溫水煮青蛙地想逼渝棠去“賣身還債”。
當然并不是賣給他,他可沒有睡男人的興趣,但是渝棠這種皮面好看的落魄小少爺可是許多地位顯赫的上位者的心頭好,攥在手裏絕對比什麽翡翠金條更好拿出去打點關系。
“你不是身體不好麽,一直站在外面不怕吹風?我就進屋看看你和你哥過得怎麽樣,我給你帶了些補藥,都是千金難求的好藥材,你吃着也好早點好起來。”
林粵晃了晃手裏拎着的兩大盒裹着金箔紙和紅花邊的補品禮盒,渝眠看他死皮賴臉的樣子正要開口罵他,誰知渝棠卻将他拉進了屋,打開大門淡淡地看向林粵,
“只要你們碧麟會不來找麻煩,我們就過得好着呢。”
“我怎麽會找你們麻煩呢,只是手下人太多不好管理,有些不長眼的冒犯你們了,我這不是來給你們賠罪呢嗎?”
“歉意我們心領了,東西就不必留下,”
渝棠避開林粵眼中直勾勾的打量和算計,開門見山道,
“難得見林叔叔這麽客氣,但我實在想不出如此落魄的境地下我們還有什麽好處能讓你圖?”
“你這孩子,哎呦,”
相比渝眠,林粵可以說是非常喜歡和渝棠說話了,他們渝家還在盛勢時,林粵偶爾會被渝鄭樓請去家中做客,那時他便對渝棠的清透伶俐印象深刻。而那時渝眠雖然還沒有惡疾纏身,卻也經常都是陰沉着臉躲在渝眠身後。
“我是想馬上月中十五是你的生日,咱們一起吃頓晚飯,不為別的,就當是你們的林叔叔給你慶生。”
“得了吧,以前也沒見你記着。”
渝眠毫不客氣地冷哼道。
渝棠立馬明白了林粵此番何意,想來是穆京宸之前的動作已經讓他察覺到了渝棠和這穆家少爺最近走得很近,要麽是想威脅警告,要麽是欲借他攀附。
“實話說吧,其實是我手下有镖隊重走恩夷山,找到了當年穆家軍引發那場無妄之災的一些證據,如果能夠梳理清楚交給軍部,讓你們父親沉冤得雪也不是不可能。”
林粵向來喜歡故弄玄虛,但有關當年渝家覆滅的事情對于他們兄弟二人來說無異于飛蛾之火,明知是災禍麻煩,卻仍然要義無反顧地去揭開那道醜陋傷疤。
顯然他這番話撞到了渝眠的心坎上,渝眠這孩子比起渝棠更加記仇陰冷,也更加執拗極端,有關穆家的一切都像是薪火一般,只會讓梗在他心口的那把孽火越燒越旺。
看渝眠的表情林粵就知道他們會來赴約,他将那兩盒補品靠着這座平房的舊牆放好,
“位置訂在攀花樓,在我的地盤比較方便,到時候我會派人來接你們。”
渝棠沒有答應,渝眠卻又戴上帽子跟了出來,
“這巷子又黑又深,我送叔叔一程。”
林粵聞聲只是笑笑,
“請便。”
當然他沒走出幾步就被渝眠用刀架在了脖子上,打磨锃亮的小刀還雕刻着橄榄枝的花紋,是渝眠從那家意大利餐廳中順出來的小玩意。
“這是什麽意思?”
“你最好真的是有證據要交給我們,”
渝眠的表情極其冷戾,饒是見識過再多烏煙瘴氣的林粵也不可避免地被他那雙極冷極惡的瞳眸盯得發憷。
“如果你對我哥打什麽歪主意,就算要廢掉我這條命,我也會把這把刀插進你的喉嚨管。”
“你放心,”
林粵能走到今天的位置,架在脖子上的刀少說也有那麽上百把了,倒是不會被這點威脅吓到,他輕輕推開脖子上的那把冷刃,
“我能帶給你的可不只什麽證據,你不想了解了解那個和你哥走得很近的穆少爺嗎?”
“希望你說到做到。”
渝眠甩開林粵的胳膊,快步沿着牆邊離開,他今天在外面呆了太久,若是再吹點涼風恐怕又會大病一場,到時候折磨的還是渝棠。
一夜未見,他們兄弟倆卻已是各懷心思,一晚上誰也沒有和誰說話,等到渝眠第二天一早從噩夢中驚醒時,渝棠的床上已經空空如也。
畫室的學生們畫了幾個月的背部線條,終于要在老教授的帶領下朝前邁出一大步,開始畫整體形體了!
“唉,其實我之前是想讓他們對着醫學院送給咱的大體老師畫的,誰知道這群小娃娃一個二個那麽嬌氣,看着大體就吐,根本畫不下去,”
老教授略顯窘迫地向渝棠解釋道,畢竟一開始他們約定的是渝棠只用露出背給學生們畫,
“而且死人的線條太過僵硬,不過你要是介意的話咱們就算了。”
“沒關系。”
渝棠笑笑,并不介意,學生們純粹的求知視線和觀察物體的審視目光反而讓他覺得格外安心。
正要脫掉上身唯一一件襯衣,畫室大門被咔的一聲踹開,坐在教室最後面寫教案的鄒衛伊連頭都不用擡就知道這是誰來了。
“教授,我給你帶了個更好的模特,”
穆京宸一把将甄晦掄到講臺上,同時上手把渝棠已經解開的兩顆扣子給死死扣上,
“至于小渝老師,能把他借給我一天嗎?我最近也在研究畫寫實人體,正好需要一個模特。”
“唔,也行吧。”
老教授推了推眼鏡,看着甄晦身上的肌肉頓覺滿意,渝棠哪裏都好,唯一的缺點就是有點瘦,難免讓有的學生畫出來像個女人。
“這不好吧?”
渝棠湊在穆京宸耳畔小聲問道,“我已經好多天沒來畫室正常上班了。”
“你這算出差,工資加倍,我給你結。”
穆京宸幫他披上外套,
“而且我不是要帶你逃班,我是真的需要你,需要一位裸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