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許雲錦回來時，手裏拿着幾件小狗穿的薄衣服，和幾盒小零食，滿腦子都是楊峰逸充滿善意的提醒。
楊峰逸竟然還能有善意的提醒，那說明，他是真心覺得程忻這個人不錯。
隔着一扇玻璃門，許雲錦抱着東西看着辦公室裏面的程忻，他還維持先前的姿勢，抱着橙子在安撫。
眉心緊皺，一臉的不爽和不耐煩，嘴裏也沒說什麽好話，但動作卻很溫柔。
這種人，有人說他是渣男，他朋友卻說他是個很好的人。
程忻突然回頭，看見許雲錦站在門口，右眉挑了下，“你要進來？”
許雲錦彎了彎眼，拉開門進去，“忻哥，我看他家店有好多小東西，大橙子的毛還沒長好，要不要買幾件小衣服給它穿着？很薄，還很可愛。還有這個，是狗狗吃的零食，大橙子可以吃了，還有這個，是營養膏，還有鈣片，補鈣的。我朋友說，大橙子算大型犬，幾個月就要長到很大的體型，得注意營養，給它補鈣，要不然骨骼發育不好。”
“好，買。”
“不用買，我朋友說，送我們。”
送，我們。
程忻對“我們”這個詞，冒出了微妙的情緒。
要說熟悉度，許雲錦和楊醫生認識更久吧？
許雲錦仿佛沒意識到自己的用詞有什麽不對，一臉無辜的看着他，“嗯？怎麽了，忻哥，怎麽這樣看着我？”
“沒事。”程忻看了眼牆上的鐘，“十分鐘了，出去吧。”
“好。”許雲錦一手抱着東西，一手推開門給程忻抵着門，“忻哥，你先出去。”
“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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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峰逸在前臺錄入大橙子的信息，比如主人的姓名、聯系方式，第一針是什麽時候，又把之後幾針的時間說給程忻聽。
程忻打開手機備忘錄，把他覺得有用的信息全都記錄下來。
楊峰逸笑道，“程老板，不用這麽緊張，哈哈哈，我這兒也有記錄的，你就算忘記了，我這兒也會有提示，到時候我提醒你就行了。”
“不用！”許雲錦眯着眼笑，兩手撐在桌子上，強行擋在程忻面前，“忻哥，我記得，我記性特別好，到第二針的時間了，我提前一天告訴你。”
程忻本來說不必這麽麻煩，他記下來不代表他記性不好，不過想想，他們都是好意，扯了扯唇角，“謝謝。”
“不客氣，忻哥！”許雲錦用眼神威脅楊峰逸，“老楊，拿個紙袋，我把東西裝一下。”
“好嘞。”
程忻問，“楊醫生，這些多少錢？”
“不用，都是小東西，老熟人了，送你了。”
程忻皺眉，“多少錢？我們不熟，拿你東西不合适。”
“哈哈哈，好，那我掃一下哈。”楊峰逸笑呵呵的一邊掃碼一邊說，“程老板，你這話說得，我每周都去你的小酒館，生日的時候你還讓人送了我一套酒呢。照你這麽做生意，你家橙子生日是什麽時候？到時候我給它挑些小東西做生日禮物。”
“好，不過我不知道它什麽時候生的，路邊撿的。”
“那它遇見你的那天，就是它的生日了。像你會做的事兒，我以前也老見你喂流浪的貓貓狗狗。程老板，你發現你很有動物緣麽？小動物看見你，都很喜歡你。”
“有嗎？”
楊峰逸是老顧客，雖然沒和程忻說過話，但好歹也進出過很多次，幾乎每次都能看見程忻在各種地方皺着眉頭一臉不耐煩的喂那些小動物。
說完，楊峰逸還笑，“程老板，你讓我知道什麽叫做鐵漢柔情，哈哈哈。”
程忻被說得不好意思了，他沒想過自己那些舉動會被人看見，如今被人這麽一說，臉紅了。不常出門養出來的白皙皮膚，稍微有些紅暈非常明顯。
一直插不上話的許雲錦，臉色更差了。
結了賬。
許雲錦說，“忻哥，你先抱大橙子去車上，它剛打完針很脆弱的，不能風吹不能日曬。”
程忻皺眉，“好。”
人剛走，許雲錦的臉色沉了下來，“挺能聊啊，老楊。你追的那人知道你話這麽多嗎？”
“我這是在變相的告訴你，他比看上去的還單純好懂。”楊峰逸把紙袋遞給他，說，“你這性格，接近他肯定不抱好意，你自己看着辦吧。”
許雲錦狠瞪一眼，拎着東西走出寵物醫院。
許雲錦前一秒還一臉不爽，就像自己看上的東西被人惦記似的，下一秒上了車，許雲錦一臉笑意。
“忻哥，你放心了吧？老楊說，大橙子挺健康的，平時注意點兒就行了。”
“嗯。”
許雲錦問，“忻哥，你經常撿小動物回家嗎？”
好不容易冷卻的臉，又紅了。
程忻壓低了聲音，問，“很奇怪？”
“不會呀，不奇怪呀。”許雲錦趴在方向盤上，看着他笑，“只是覺得，你好善良好有愛心。可是我在你家沒看見除了大橙子以外的小動物，有點兒好奇。”
“嗯，喂幾天會送人。”
“為什麽？忻哥你不喜歡養寵物嗎？”
“帶回家就要對它們負責，我沒什麽耐心，也沒經驗，如果有人想領養，就會送。”
許雲錦笑了笑，坐直了身子，發動車，“那大橙子以後也會送走嗎？”
“如果有人要。”
“忻哥，你不會覺得，這些小動物去了別人家，可能過得不會有你想的那麽好嗎？你沒想過自己養着嗎？”
程忻有些煩了，擰起眉頭說，“不想負責。”
許雲錦笑他，“渣男。”
說着不想負責的人，懷裏抱着大橙子。
夏日的烈陽透過前面的車窗射進來，隔着玻璃和褲子都能感受到火辣辣，程忻擡起手臂，卷起自己的T恤給橙子遮陽。
許雲錦餘光瞥見，将身旁人的小舉動收進眼底。
許雲錦送程忻回家，車開進小區，停在程忻家的樓底下。
程忻抱着橙子下車，許雲錦露出失落的表情，緊跟着下車，快步追上，攔在程忻面前。
“忻哥，我肚子餓了。一上午我都陪着你，你能不能請我吃飯呀？”
程忻聽了，覺得好笑。
沒見過耍無賴還耍得這麽自然可愛的人。
“……你想吃什麽？”
“什麽都可以，你平時吃什麽，我就吃什麽。”
“我自己做飯。”
許雲錦揚眉，頓時覺得新鮮。
“忻哥你還會做飯吶？那肯定很好吃咯？我可以嘗嘗嗎？”
“……走吧。”
“好！”許雲錦主動拎紙袋，“忻哥，我給你拎上去！”
這次清醒着，許雲錦看着程忻從鞋櫃裏拿了一雙拖鞋出來，除了給他穿的這雙藍色的之外，鞋櫃裏還有很多雙，粉色的、桃紅色的，黑色的還有兩雙。
許雲錦看了莫名有些氣悶。
“忻哥，你買這麽多拖鞋？”
“有時候朋友會來。”
許雲錦看着腳上這雙，頓時嫌棄，“你給我的，也是你朋友的嗎？忻哥，我不喜歡穿別人穿過的拖鞋。”
“……”程忻愣了下，低頭看着和自己同款的藍色拖鞋沉默了。
許雲錦回神，意識到這會兒就說這種話有點兒過，趕緊換了拖鞋踏進客廳。
“抱歉，我是客人，還挑挑揀揀真不像話。”
“……那雙，沒人穿過。”
許雲錦回頭看着他笑，“真的？忻哥，你別騙我。那麽多拖鞋都是你朋友的，就這雙沒人穿？”
“和我的這雙一起買的，當時買一送一。”
許雲錦明顯不信，程忻的表情看上去很奇怪。
但這不是什麽好糾結的事兒。
“忻哥，我肚子好餓哦。需要做些什麽？我幫你。”
“不用。”程忻回神，徑直去了廚房，“很快。”
程忻之所以會愣住，是因為……他這兒準備了偶爾會來他這兒借宿的人的拖鞋，也準備了一次性的拖鞋。
但是很奇怪，拿給許雲錦穿的那雙拖鞋，真的是沒有人穿過的新的拖鞋。
昨晚沒在意，看到這雙沒人穿過的拖鞋之後，想也沒想的就拿了這雙。這會兒經許雲錦提醒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給許雲錦拿的拖鞋是新的，不是他給朋友準備的，也不是一次性的拖鞋，而是……新的拖鞋。
這種感覺很奇妙，也很微妙。
就好像，他覺得許雲錦會介意。
或者，潛意識覺得許雲錦以後會經常來，算是給他一個人常備的拖鞋。
程忻在廚房裏做菜，許雲錦和橙子玩了會兒，等得無聊了，就和橙子坐在廚房門口，一邊玩兒一邊看程忻做菜。
程忻似乎很喜歡棉麻質地的衣服，寬松舒适，讓他整個人看上去慵懶溫和，只是偶爾還是會無意識的皺着眉頭，一臉的不耐煩。
許雲錦很好奇，這人究竟為什麽這麽喜歡皺眉頭，總讓人覺得他很兇。
這麽兇的人，卻看起來很好欺負麽。
“別坐地上。”程忻扭頭，皺着眉頭兇他。
許雲錦慢悠悠的起身，靠着牆咧嘴笑，“忻哥，你好兇哦。”
程忻眉心皺了下，把炒好的菜端出來遞給他，“可以吃了，你端出去。”
“好。可是剛剛被忻哥吓到了，忻哥，你哄哄我呗？”
“啧。”
下一秒，程忻露出了嫌棄和不耐煩的表情，渾身上下就寫了兩個字——別扭。
“沒有兇你，把菜端出去，三分鐘後吃飯。”
“哈哈哈……”
他覺得，程忻真有意思。
越接近他，越覺得有意思。
作者有話要說： 許雲錦：越兇的人越軟，我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