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他的弱點，被許雲錦發現了。
怎麽辦？
痛哭過後，氣也稍稍消散了些。
呼吸平穩，腦袋也沒有那麽暈乎。
反應過來自己一直靠在許雲錦的懷裏哭，程忻身子僵硬，不敢動彈。
他有個毛病。
情緒激動的時候，淚腺就會失控。
他明明很生氣，根本不想哭，也并不覺得委屈，這個世界上，除了他自己，沒人能讓他受委屈，他很強勢，也相信自己不管在什麽時候都能保護自己，他從不會讓自己處于弱勢的一方。可為什麽每次都……這麽容易哭。
當時發現秦清出軌的時候，他就把人狠揍了一頓。
因為太生氣，罵上了頭，鼻頭一酸，莫名就開始哭，以至于一直到後來，秦清都以為他付出了多深的感情，受到了多大的傷害似的。
呸，他只覺得當時瞎了眼，把初戀那麽美好的時光給這孫子！
“忻哥，好點兒了嗎？”
許雲錦的聲音非常溫柔。
程忻回神，想擦掉臉上的淚痕，可是這樣顯得他很好笑……
他該怎麽解釋自己突然哭了？很……很丢人啊……
許雲錦低笑了聲，沒低頭，也沒拉開程忻，只是揪起自己的衣服給程忻擦了擦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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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忻更加不好意思！臉漲得通紅，像根木頭似的一動不動！
“沒關系的，忻哥，我把你帶到了圖書館裏面，這會兒附近沒有人，不會有人看見的。”
程忻：“……”
“我也不會看見的。我有個技能，可以選擇性看我想看或者不想看的。忻哥不想我看，我就看不見。”
“你他媽哄小孩兒呢？”
“哈哈哈……”
眼淚都被許雲錦擦掉，他還有什麽好害羞的？
程忻拍拍許雲錦的手背，按着他後腦勺和撫摸他後背的手剛離開，程忻就迅速轉身面向牆壁，狠狠擦了下臉。
想了想，為自己辯解了一句，“我不是難過，不是想哭。”
“嗯，我知道。”
“你知道個屁。”
許雲錦笑道，“有種人，天生淚腺發達，很容易哭，哪怕他其實并不想哭也無法控制，我知道的，忻哥。”
知道就行。
被個小崽子看見這丢人的一面，真丢人。
“現在去哪兒？你要先……”
程忻一邊回頭一邊說話，看見許雲錦胸前濕掉的一大片痕跡，聲音越來越小。
“抱歉。”
“沒事兒，忻哥，待會兒就幹了。”許雲錦揪着衣服扇了兩下，笑道，“不着急，現在還沒有集合呢，我們慢慢走過去時間也差不多了。”
“嗯。”
許雲錦和程忻并肩走，肩膀手臂有意無意的觸碰着程忻。
見對方并沒有反感，許雲錦更加大膽的用手指勾了下程忻的小拇指。
程忻頓時感覺有股電流，從被對方觸碰過的小拇指，一直蹿升到頭頂。
“你……”
許雲錦眯着笑眼看他，“忻哥，你口渴不渴？聲音都啞掉了，我們去那邊先給你買點兒什麽喝的潤一下吧。你想喝什麽？我強烈推薦那家奶茶店做的葡萄凍凍，哥，你會喜歡喝甜的麽？”
“……”到嘴邊罵人的話，被對方若無其事的轉移話題給成功咽了回去，程忻不自然的抿了下唇，“你喝什麽，我去買。”
“不用不用，我買給你。”說着，許雲錦往前快走了兩步，“忻哥，你要是沒特別忌口的，那就按照我的喜好給你買咯？”
“……嗯，謝了。”
“不客氣！”
看着許雲錦迎着陽光跑向奶茶店，程忻心頭湧起一股奇妙的感覺。
包括秦清在內，他交往過的那些人，無一不是讓他遷就包容照顧的，除了在朋友面前和酒館裏，他很少可以享受被照顧的感覺。
許雲錦端了兩杯葡萄凍凍回來。
紫色的杯壁上，不斷冒出水珠，顯得霧蒙蒙的杯裏紫色飲料更加好看。
很有夏天的感覺。
許雲錦遞給程忻一杯，把手上那杯葡萄凍凍插了吸管之後，和程忻手裏的那杯交換。
“忻哥，你嘗嘗。”
程忻顫了下，握緊了手裏冰涼的飲品，“……嗯，謝謝。”
程忻低着頭，從許雲錦的角度，只能看見白白的耳朵染上紅色，可愛得不行。
許雲錦眯了眯眼，笑容更加燦爛。
就和程忻猜想的一樣，許雲錦在學校裏的人緣确實不算好。
分兩種人。一種，是看見許雲錦就皺眉，絲毫不掩飾眼裏的厭惡。另一種，這種眼神他熟悉，讨好谄媚，有所圖謀。
“雲錦你來啦？我給你拿了學士服，你看看合不合身？”
“雲錦來啦？要不要給你抓一下頭發？”
“待會兒我們去學院門口先拍照，拍完之後估計還能再玩兒個十多分鐘畢業典禮才開始。唉，錦哥，今天晚上要不要去哪個娛樂會所玩玩兒啊？”
“肯定要去啊！我上次聽說雲錦和老四他們去酒吧玩兒，還開了好幾瓶洋酒呢！雲錦，我還沒喝過洋酒，今天請我喝嗎？”
許雲錦嘴角上揚，擒着一抹淡淡的笑，沒說什麽。
程忻倒是生氣了。
這些人有沒有批臉？
“來不來讓人請客？你既然聽說了他和別人去酒吧玩兒，那你有聽說過你們同學和他打架的事兒？伸手要東西的動作倒是熟練，沒人教你讨好人的時候練練你的情商？”
許雲錦本來就比程忻高出一些，看見同學來的時候，許雲錦往程忻面前邁了半步，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在許雲錦的身上，以至于直到程忻說話了，其他人才注意到程忻。
程忻長相突出，經常留着一頭披肩中長發，随意在腦後紮個小揪揪，不怎麽喜歡剪頭發，穿着也很随意偏自然舒适的風格，整個人都透着一股頹廢美。
經常去有間酒館玩兒的人，幾乎都見過程忻，去的次數多的人還知道程忻是有間酒館的老板，而且，還是個經常惹事兒脾氣不好、風評也不怎麽樣的gay。
“程老板？你怎麽和雲錦一塊兒啊？”
“哈哈哈那什麽，我們就是開個玩笑而已，別生氣別生氣，錦哥也不會生氣的。”
“是啊是啊，程老板，我們錦哥出手很大方的，他自己喜歡請客買單的啊。”
程忻皺起了眉。
嘴才剛張開，許雲錦把學士服套在身上，轉身和程忻面對面站着。
“忻哥，怎麽樣？”
程忻被打斷，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嗯，好看。”
“嘿，忻哥，幫我拍張照。”
“嗯。”
程忻伸手掏自己的手機，其他人一聽，趕緊湊上來。
“哎哎，程老板，也給我和錦哥拍一張。”
“我也要和雲錦合照！”
“雲錦，你戴學士帽好帥啊！”
“嗚嗚，雲錦你真的不考慮讀研嗎？你讀研吧，我還想和你做同學。”
看着一個個往上湊，恨不得整個人都貼在許雲錦身上，許雲錦彎着笑眼一臉無助的舉起雙手，唯恐自己的手會不小心碰到誰。
程忻這火氣頓時蹿到最頂端，眉心一皺，“啧”了一聲，揪起一個男生的後衣領甩向一邊。
“能不能有點兒自覺？沒看他不願意？”
程忻皺眉時，那雙眼顯得格外銳利兇狠。
有人發憷，不敢招惹。
有人小聲哔哔，“你是他的誰啊？怎麽老是你替他說話？雲錦這不是什麽都沒說嗎？”
程忻兩眼一眯，渾身透着生人勿近的氣焰，好像随時都會動手似的。
那人無趣的撇撇嘴，戰術性先撤退了。
程忻拽着許雲錦手腕，把人拉到沒人的地方拍了張照，把手機遞給對方，“看看。”
“忻哥拍得真好看~”
程忻耳朵紅了。
和他拍的有什麽關？明明是這小崽子長得好看。
随手一拍，紅牆做底也美如畫。
許雲錦的腦袋湊了過來，有意無意的碰到程忻，很快又離開，保持了一點距離。
“忻哥，你發給我。”
“知道了。”
嗯？躲着他？
許雲錦眯了眯眼。
明明可以把手機都拿給他，卻不能打開通訊錄，當着他的面打開他的對話框？
“忻哥，你現在就發，我看看。”
程忻皺眉，“不是看過了？”
“我想你現在就發給我，用我自己的手機看麽。”許雲錦無辜的眨眨眼，“好麽，忻師哥，你現在就發麽。”
“……”程忻發現，自己很受不了對方這麽撒嬌，不軟，但是很可愛。
程忻只是稍微猶豫了下，就妥協了。
在許雲錦的眼皮底下，動作很慢的打開通訊錄，點開了“小崽子”的對話框，把剛剛拍的照片發了過去。
“小崽子？”許雲錦細細的咬着這幾個字，發現自己竟然并不生氣。
“啧，随便存的，我現在改。”
“不用不用，我喜歡這個昵稱。”許雲錦大掌按住程忻的手，笑道，“這不是忻哥給我備注的特別的稱呼麽，我很喜歡。”
“……什麽毛病。”
領了畢業證和學位證，差不多也到了集合拍畢業照的時間。
程忻拿着許雲錦的背包，站在很遠的角落裏等着。
拍了兩張畢業照之後，又有幾個人圍住了許雲錦。
就在程忻打算走過去時，那幾個人離開了。
許雲錦走回來，拿回自己的背包，“謝謝師哥。他們說這會兒畢業典禮快開始了，我們去大禮堂吧。”
程忻的眉心又皺了下，“嗯。”
許雲錦挑了個最後排靠角落的位置，這兒附近沒什麽人，程忻的臉色好了一些。
許雲錦一直注視着他，看見他的表情變化，低聲問，“忻哥，你不喜歡人多的場合吧？抱歉啊，還讓你陪我來學校。”
“沒有，還行。”
“不用勉強，這兒離門近，待會兒你出去透透氣兒，再往樓上有個很大的露臺，你可以悄悄抽兩根煙，放松一下。這邊結束了，我就打你的電話。”
“嗯。”
程忻沒有拒絕。
他不喜歡人多的環境，小酒館人多的時候他都會避開。許雲錦都這麽說了，他當然陪一會兒就會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