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剛踏出訓練室,肖澄就聽到前方傳來了好大的動靜,聽起來還有那麽一絲絲的耳熟,好像不久前才聽過。

一個中年人和一個少年站在路邊讨論。

“傅叔,瘋狗怎麽又沖着狗不理過去了?”

“不然怎麽叫瘋狗呢。”

“他們是打算把休息室的大門拆了嗎?”

“別看了羽山,回去訓練吧。”

“廁所也在那邊啊,我想尿尿……”

“我有農大山泉的瓶子,要麽?”

“你看不起誰呢?!”

正好走的這裏的肖澄:“……”

原來是蘇鶴延和杭其鋒又打起來了啊,這兩人怎麽不消停呢?

走廊裏狂風和鞭影交織,牆皮與紙屑齊飛,看起來怪危險的,但看周圍人那種平靜到拍視頻都懶得的反應,顯然這場面對他們來說已經是日常了。

“他們倆見面要麽互不搭理,要麽就是這樣。”粒粒的聲音從一旁響起。

肖澄順着聲音看過去,今天的粒粒穿了一身利落的褲裝,頭發有些汗濕,看起來是很認真在訓練的樣子。

“吃嗎?”粒粒塞給肖澄一塊巧克力。

“謝謝。”肖澄伸手接過,順便問,“他們這麽打沒事?”

粒粒聳聳肩:“死不了,GE的醫療水平是全球頂尖的。”

這時,杭其鋒突然回過頭,狠狠地瞪了手拿巧克力的肖澄一眼,就像兩人之間有什麽殺父之仇奪妻之恨一樣。

肖澄一頭霧水:“我什麽時候惹他了?”

“大概是喘氣的時候礙着他呼吸新鮮空氣吧。”粒粒随口說,“從第一次見面起,他從來不拿正眼看我,我都不知道什麽時候得罪過他。”

這時,之前在部長辦公室見過一面的副部長楊煜輕走了過來,他眼神慈愛地給粒粒端了盤曲奇餅,并招呼肖澄一起吃,絲毫沒有阻止前方戰鬥的意思。

肖澄吃着曲奇,視線無意間掃過楊煜輕,他看到杭其鋒被打似乎挺愉悅的樣子,喝咖啡時的嘴角都上揚着。

像見到想拱自家白菜的豬被見義勇為的路人給揍了那麽歡快。

另一邊,瘋狗VS狗不理的戰鬥已經到了尾聲。

蘇鶴延一個橫踢直接将銀發少年踹飛出去,在地上滾了兩圈。

見人躺地上了還沒完,蘇鶴延上前一腳把人踩在地上,愉悅地開始嘲諷:“不行啊,怎麽越來越弱了?”

杭其鋒怒吼:“放開老子!”

他奮力掙紮想要擺脫蘇鶴延的控制,但他越是掙紮,蘇鶴延就越用力,把人踩得結結實實的。

肖澄看向杭其鋒眼帶同情,這孩子怎麽挑在狗搭檔不吃藥的時候來找事呢?

蘇鶴延擡眸,正好對上肖澄看過來的視線,他順手擡起鞭子指着腳下的人來了場即興教學:“攻擊的時候要注意對力量的把控,像這家夥這樣就不行,搞的滿走廊都是風,看起來聲勢浩大,實際上十級的風吹在人身上也無法直接将人吹死。”

“真正有效的攻擊,一擊就足夠了。”

肖澄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周圍也有不少執行專員悄悄在心頭記下知識點,只有地上的杭其鋒臉色越來越黑,仿佛在場諸位都欠了他一個億。

吸收完搭檔的現場教學,肖澄看了眼臉色黑如鍋底的杭其鋒,對比起來自己這邊簡直堪稱是親搭檔待遇了。

看來他要再努力一點,以後才有機會把蘇鶴延摁在地上摩擦。

等蘇鶴延終于放開踩着的杭其鋒,被堵了路不得不圍觀的衆人也找到機會散開,休息的休息上廁所的上廁所去了。

起身的杭其鋒朝着肖澄這邊走了幾步,然後盯着粒粒看了半天,又垂下眸子看地板,整個過程一言不發的,把人弄得一頭霧水。

“走吧,休息得差不多,我們該繼續訓練了。”楊煜輕适時開口,輕輕對粒粒說。

在粒粒跟着楊煜輕離開後,肖澄才聽到不遠處的杭其鋒小聲說:“粒粒……要不要……一起吃點……布丁……”

說完,銀發少年的耳朵都紅了。

肖澄一臉震驚,原來瘋狗走的是這種純情少男路線啊!?

杭其鋒擡頭,發現高馬尾的女孩不知何時已經離開,只有那個叫做肖澄的新人用一副見了鬼的表情看着自己,這人好像還是蘇鶴延的新搭檔。

新仇舊恨手拉手地襲上心頭,銀發少年的臉瞬間垮下來,他兇狠地瞪了肖澄一眼,頭也不回地離開。

肖澄:“……”

少男的心思真是如過山車一樣變幻莫測。

·

之後的一段時間,肖澄都在蘇鶴延的訓練之下過着死去活來的日子。

雖然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沒斷過,但靠着心髒的恢複能力,基本睡一覺就活蹦亂跳了,這也讓蘇鶴延動起手來越發的沒了顧忌。

托蘇鶴延的福,最近肖澄的體能直線上升,洗澡的時候他都能摸到自己手臂上的肌肉線條逐漸清晰,不再像之前宅在家裏畫畫的時候那樣消瘦到見骨。

某天,在又一次将肖澄捶趴下之後,蘇鶴延居然提前宣布今天的訓練結束。

肖澄渾身濕透,撐着腿坐在地上:“怎麽,來大姨夫了嗎?”

這段時間兩人熟稔了許多,肖澄講話也随意起來。

蘇鶴延一邊收拾鞭子,一邊垂眸看着他:“回去洗個澡,請你吃飯。”

“哈?”肖澄以為自己幻聽了,蘇鶴延這家夥哪裏長得像配置了請人吃飯這種功能的?他把人做成晚飯還差不多。

蘇鶴延瞥他一眼,大爺一般地甩下一句“随你”後直接轉身出了門。

一臉問號的肖澄只能獨自返回宿舍。

他洗完澡,順便換了身幹淨衣服,剛想出門,卻想起蘇鶴延這家夥根本沒說等會在哪吃飯。

難道是點外賣送房間裏?

又或者大家一起吃員工餐廳?

沒辦法,他只能踩着拖鞋站在隔壁的房門口,剛把手舉起來準備敲門,肖澄又猶豫了,蘇鶴延哪像會請吃飯的樣子啊,要不還是回去吧?

說起來認識蘇鶴延這麽久,他還沒進過對方的房間,總覺得裏面是某種禁地,暗藏着數不清的致命危機。

躊躇好一陣後,肖澄還是敲響了蘇鶴延的房門。

“咚咚咚——”

蘇鶴延不知道在做什麽,并沒有及時開門。

過了好幾分鐘門才被打開。

首先傳來的是一陣濃郁的香味,裏面似乎在炖什麽湯,鮮美的味道撲鼻而來,還夾雜着肖澄說不上來的食材味道,一切都融合的恰到好處,仿佛一只紅酥手,撩動在人的心口上。

接着出現的是蘇鶴延那張臉。

蘇鶴延照舊是黑色T恤戰術長褲,只是換上了拖鞋看起來稍微休閑了點,不過身上系着的圍裙有點驚人,讓肖澄忍不住有了個可怕的猜測——

該不會這家夥自己做飯吧?

蘇鶴延瞥了眼剛洗完澡,渾身散發着薄荷的香味,發梢還帶着水汽的肖澄,轉身朝室內走去:“進來吧,自己關門。”

肖澄膽戰心驚地進入了GE衆人眼中的龍潭虎穴。

還好,這裏并沒有堆着成山的白骨和滿牆武器,反而是幹幹淨淨的像個樣板間,除了廚房裏的新鮮食材和餐桌上不斷散發勾人香氣的外,幾乎看不到什麽個人痕跡。

“想喝點什麽?”蘇鶴延的聲音從櫃子旁傳來。

肖澄看過去,只見櫃子擺放着一堆造型精美的酒瓶,各色酒液在燈光下散發着寶石般的色澤,除了貴看不出別的。

他伸手從兜裏摸出保溫杯:“我泡了枸杞,你随意就好。”

蘇鶴延的眼神凝固在了那個紅梅報春保溫杯上,心說這玩意到底為什麽如此有魅力?

等兩人終于坐在桌前,肖澄這才打量起菜肴來:“帝王蟹、澳龍、網文鮑、黑松露?”

這只是肖澄叫得出來的知名食材,其他還有些他根本認不出來的。請搭檔吃個飯用得着這麽華麗嗎?不知道的還以為土豪相親呢。

蘇鶴延嗯了一聲。

“是不是太鄭重了……”肖澄拿起筷子,稍微有點感動。

蘇鶴延擡起眼皮看他一眼:“執行組新人第一次任務的死亡率在30%左右。”

肖澄的感動立時轉化成了不敢動:“……”

原來這是頓斷頭飯。

“等等,你說任務?”他突然反應過來。

“嗯,剛剛收到的通知。”蘇鶴延盛了碗色澤金黃的湯,遞到肖澄面前。

肖澄膽戰心驚地接過自己的斷頭開胃湯,淺嘗一口,舌尖彌漫的味道讓他精神一震,這是拿什麽炖的,味道鮮得不可思議,應該提前準備了很久,口感濃稠中帶着點膠質,讓回味更為悠長。

“調查組那邊遇到個棘手的案子,需要執行部的人提前介入,我看了下,很适合你。”蘇鶴延不緊不慢的解釋。

吃過藥的他,算是個挺靠譜的前輩,并且如同粒粒說的那樣,脾氣不錯。

當然,僅限于吃了藥的時候。

“行。”肖澄對此沒什麽異議。

不知道是不是蘇鶴延平時的作風和廚藝的對比過于強烈,肖澄竟然覺得桌上的菜肴無一不美味,不光是食材考究,烹饪的手法也十分精妙,真不知道這人是上哪學來的。

肖澄吃得有些上頭,就聽蘇鶴延提起:“無面的本體被研發部檢測出能量殘餘,并且判定為無法二次利用,直接銷毀了。媒體部溝通警方放出消息,說之前的是模仿犯作案,兇手已經被抓獲。”

肖澄:“所以,無面徹底消失了?”

蘇鶴延點點頭。

“挺好的。”肖澄露出了笑容。

他突然多了點跟蘇鶴延聊天的興致:“每一位搭檔你都是這麽請人吃飯的?”

“嗯。”蘇鶴延頓了下,臉上沒什麽表情,“有人來,有人不來。”

肖澄看他一眼,憑借狗不理的威名,想必不來的是大多數吧。

想象了下穿着圍裙的蘇鶴延在廚房裏忙碌的樣子,不知為什麽,肖澄突然慶幸起自己選擇了過來敲門,而不是留他一個人對着這間沒什麽人氣的屋子和滿桌佳肴。

“不來的家夥可虧大了。”肖澄拿起一個帝王蟹腿,美滋滋地拆着。

忽然,一陣細微的風起,雪亮的蝴-蝶-刀直直地朝着肖澄襲來。

肖澄一手拿着帝王蟹腿,一手撐桌,迅速向後一仰,刀鋒擦着鼻尖劃過,掀起的風吹起了他的發,帶着一絲令人戰栗的涼意。

閃開突如其來的攻擊後,肖澄警惕地看向對面,只見蘇鶴延收回刀,簡短的評價:“反應快了不少。”

肖澄憤憤地啃着手中鮮美的蟹腿,心想連請客吃飯都不讓人安生,不愧是他的狗搭檔。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