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景禮輕嗤了一聲, 心裏覺得實在好笑,更多的卻是荒唐。

且不提對方曾經插足別人感情還心安理得享用資源的行徑。

一個千方百計算計他想要他身敗名裂的人, 在失敗之後居然又回過頭來跟他求饒,還是用這種自以為是在屈尊降貴的姿态。

是覺得只要他低頭了自己就一定得原諒他嗎?

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

景禮險些被氣笑了,少有的劣脾性都被他給激了出來。

“這可不是求人該有的态度。”他極輕的哼笑了一聲,語調帶着幾分漫不經心的玩味,懶散道,“不過如果你實在覺得勉強,我建議你再想想清楚再說?”

頓了頓,他又故作為難道,“不過我這人耐性不太好,要是接二連三的被讨厭的人叨擾, 我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做出什麽不理智的舉動。你覺得呢?”

話落, 他一手撐着下巴, 一手輕輕搭上沙發扶手, 一下一下輕點着皮面。

那力度明明很輕, 卻像是直接敲擊在了人的心上,每一下都帶着驚心動魄的警示味道。

林曉被那一下下的聲響攪得莫名心慌,但更多的卻是對對方言語裏透出來的戲弄感覺到羞辱與憤恨。而且,

他竟然敢威脅我?!

林曉咬牙切齒的攥緊了手機, 手指都用力到泛白了他卻像是絲毫感覺不到疼痛似的,反倒是心頭的怒氣一波接一波的往上翻湧,幾乎快要灼穿他的理智。

但饒是這樣, 他卻也不得不屈辱的克制住滿心的怒火,盡可能的放低姿态做到讓對方滿意的程度以換取往後的安穩。

林曉深吸了一口氣,繼而一狠心直接跪在了地上。

膝蓋撞擊在地面發出“砰”的一聲響,在空曠的房間裏顯得格外震撼, 連帶着他的一顆心也瞬間被屈辱所填滿,又凝結成一根尖銳的倒刺直直紮進了心髒深處,疼得他渾身都跟着一哆嗦,五官都跟着扭曲變形,眼裏更是一片陰冷狠戾。

然而等着他開口,語氣卻是與神色完全相左的卑微,且幾乎卑微到了低三下四的地步。

“對不起,景少,之前都是我的錯,我給您跪下了。”林曉垂眸掩住眼內的情緒,嗓音因隐忍而變得更加沙啞,透過聽筒倒反而給人一種絕望頹敗到認命的憐憫感,陰差陽錯的倒是讓人看不出異常。

“還請您看在我認錯誠懇的份上高擡貴手饒了我這一次,我保證以後一定離您遠遠的,絕不會再礙您的眼。”林曉說完見那頭的人沉默着不吭聲,以為對方還嫌折辱自己不夠,又咬了咬牙,豁出去道,“如果這樣您還是不能滿意,我就一直給您磕頭到您消氣為止。”

說着,他作勢就要往地上磕去,卻在額頭即将碰到地面時頓住,想要試試景禮的反應,然而對方卻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似的,依舊一言不發的等着,仿佛真等着聽他磕頭的聲響一樣。

林曉被架在這不上不下,最後也只能一咬牙當真磕了下去。額頭磕在地板上發出輕輕的聲響,卻因為力道不大并不顯得太真切。

“怎麽沒聲音?”聽筒裏忽然傳來景禮略顯疑惑的嗓音。

林曉一頓,随即整張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脹紅,他沉了沉氣,一閉眼再次用力的磕了下去,房間裏也随之傳出一聲悶響,比起他下跪時弄出的動靜還要響亮,也更加讓他感覺到屈辱。

這一下的力道之大,更是磕得他整個腦子都木了一下,反應了好幾秒才稍稍緩過勁來。

然而聽筒那頭的人卻又不說話了,林曉哪能不知道對方是在故意戲弄他,但他卻毫無辦法,只能咬着牙繼續往下磕,一下又一下,直磕得額頭從紅腫變成青紫,整個腦子都被震得嗡嗡嗡直響。

也不知過去了多久,他才聽見電話那頭的人終于松了口,嗓音懶散道,“行了,別磕了,一會兒磕出個好歹來回頭又得潑我一身髒水。”

自己的屈辱求饒在他眼裏竟然只是被嫌惡的髒水?

景禮果然一如既往只會将別人的痛苦當作戲耍的樂趣。

林曉在心頭無聲嘲諷,面上卻是一臉麻木,好似已經徹底破罐子破摔放棄了自己的尊嚴。

“行吧,你道歉的誠意我勉強感受到了,那就這樣吧。”

景禮說着就要挂斷電話,林曉一聽瞬間急了,趕忙道,“那您這是原諒我了?既然這樣,您能不能給我公司那邊打聲招呼,讓他們不要......”

不等他說完,景禮忽然打斷他的話,一臉疑惑道,“我為什麽要跟你的公司打招呼?”

林曉一愣,下意識回道,“不是你說只要我誠心認錯,你就願意放我一馬嗎?”

“是啊,我不也說了勉強感受到了你道歉的誠意,不打算跟你計較了?”景禮漫不經心的笑了一聲,“不過這事兒好像全程都跟你公司扯不上什麽關系?難道說你公司也背地裏做了對不起我的事情?”

林曉:“......”

林曉被他怼得啞口無言,也終于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自己是被對方給當猴耍了。他臉色青青白白一陣,之前所有的隐忍、折辱以及憤怒終于在這一刻都徹底爆發了。

“你敢耍我?”他咬牙切齒的瞪着手機屏幕,眼裏的怨毒幾乎化為實質,透過聽筒直直傳入景禮的耳朵裏。

然而景禮卻絲毫沒放在心上,反而愉悅的輕笑出聲,“怎麽會。至少我已經原諒你了,不是嗎。”

“景禮!你這個卑鄙無恥的小人!!”林曉終于被他那一聲飽含譏諷的輕笑給徹底激怒,聲嘶力竭的朝着聽筒大吼道,“我都已經跪下跟你磕頭道歉了,你還不滿足?難不成非要趕盡殺絕逼得我真的自殺你才肯罷休?!”

“你不就是嫉妒鐘良辰對我好嗎?現在鐘良辰都被你送進監獄了,我也被你整的身敗名裂喪家犬一樣到處被人咒罵攻讦,連公司都因為你打算雪藏我,甚至王俊文也被你們整的馬上就要破産,你到底還想怎麽樣?!”

“這些難道是我逼你們的?”景禮依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聲調也懶洋洋的道,“是我逼鐘良辰算計接近我,還是我逼你們一邊心安理得的享用我給的資源一邊背着我偷情了?或者,是我逼着你們在網上造謠中傷我打算敗壞我的聲譽?”

“你該不會以為,在你們做了那麽多對不起我的事情後,一句簡單的道歉,就能讓我徹底放下對你們的惡心再繼續為你們利用吧?”

景禮每說一句,臉上的神色便跟着冷淡一分,及至最後,他的眼裏只剩下冷冷的嘲諷,“究竟你是傻子還是覺得我很好糊弄?”

林曉徹底不吭聲了,聽筒裏只能聽見他劇烈的喘息,以及一絲讓人無法忽視的顫抖。看得出他這會兒的情緒起伏極度劇烈,但卻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原因讓他死死扼制住了繼續發洩的沖動,只能拼命抑制住聲音。

不過景禮卻絲毫不在意,在惡劣的欣賞完對方的醜态後,他的心情也逐漸平複下來,拿出一絲絲微乎其微的憐憫又善意提醒道,“最後忠告你一句,趁着我還沒被徹底激怒以前,帶着你那微不足道的自尊心滾出我的視線,如果再讓我知道你還在作妖,呵......”

景禮哼笑了一聲,像是輕蔑又像是不屑,雖然只字未提會引發的後果,然而話裏的冷意卻似一把淩厲的尖刀狠狠紮進了對面人的身體裏,駭得他整個身子都情不自禁的發抖,整個人瞬間癱軟下去。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真正正的認知到景禮的殘酷無情,也直到此刻他才徹底看清楚景禮的脾性。

這根本不是一個會為了男人喪失理智做出無數瘋狂又無腦舉動的纨绔富二代。

這就是一頭徹徹底底的猛獸!

以前是他們看錯了。

再想到對方在網上揭露的那些證據,想到對方這一年多以來都清晰的知道他們的所有謀劃,甚至很可能從頭到尾都是看戲似的欣賞着他們拙劣的表演,林曉便忍不住再次打了個冷顫。

他終于開始後悔當初不該招惹上對方,更不該在對方明明已經放過自己的情況下還異想天開的想要謀劃算計,否則也不至于落得現在這樣凄慘的下場。

然而如今才想通這些明顯已經太遲了。

林曉頹廢的癱坐在地上,雙手無力的垂落,手機順勢脫落掉在地上發出巨大的聲響。然而他卻絲毫沒有反應,雙眼只是無神的看着前方,仿佛被人抽空了所有神智。

景禮絲毫不關心對面人如今是個什麽樣的狀态,在說完要說的話後便直接挂斷了電話,并随手将號碼拖進了黑名單。

直至此刻,耳邊終于清淨了。

熱搜事件結束後,景禮又恢複到了之前的日子。

每天除了拍戲就是在房間裏休息看劇本,日子一如既往的平靜而又充滿了樂趣。

不過因為這兩天網上鬧得沸沸揚揚的熱搜事件,劇組裏幾乎人人都對景禮投以更多的關注,不過倒不是異樣的眼光,反而是出自于對他的同情和擔憂。

雖然景禮才來劇組沒幾天,但整個劇組上下都對他的表現有目共睹,再加上對方一向對人溫和有禮,又的确有着真憑實力,所以大部分人都對他持以認可尊敬的态度,是以在看到網上那麽多人誣蔑他的時候,才會有那麽多人自主站出來替他說話。

而在經歷了整個事件的反轉過後,了解了景禮的那些經歷的衆人在對那些人渣的行徑感到無恥和憤怒的同時,也更加對景禮曾經的遭遇感覺到心疼,再看向對方的眼神便也更多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複雜情緒。

而還剩下的那部分人,在體驗過景禮處理整件熱搜事情上的手腕以及暗藏在其背後的龐大財力過後,即便心裏依舊對景禮這個人不太感冒,但也都多少生出了些許忌憚,對待他的态度說不上熱情但也絕對不敢再忽視。

是以景禮現在只要一到片場,見到的便是那種要麽看着他一臉欲言又止卻又顧忌着什麽似的生生忍住只微笑着跟他打招呼噓寒問暖的工作人員,要麽就是假裝認真做事又忍不住偷偷觑他的人影。

這樣的感覺有些怪怪的,但景禮向來不是個自找麻煩的人,是以在別人沒有找上他之前,他便也就假裝什麽都沒看見了。

就這樣安逸的過了幾天,景遇給他來電話了,說是已經在回來的飛機上,明天傍晚就能抵達,正好趕上吃晚飯的時間。

聽着對方明顯暗示的話,景禮忍不住笑出了聲,不過又很快繃住,一本正經的逗他道,“是嗎?那哥你注意安全,回家後記得好好休息,我這邊拍戲挺忙的,等我空了就回去看你。”

那頭的景遇一頓,随即淡淡的應了一聲,聲音聽上去雖然極近正常,但還是被景禮耳尖的捕捉到了一絲失落。

他的嘴角又忍不住輕輕往上揚了揚,不過嘴上卻什麽都沒說,又跟哥哥閑聊了幾句,便挂斷了電話。

“二少,咱們後面...是有什麽新的安排嗎?”剛好路過的小助理一臉茫然的看着自家二少,還以為自己記錄的工作行程出了什麽纰漏。

“去收拾行李吧!”景禮側頭沖他勾唇一笑,起身時拍了拍他的肩膀,便錯過他徑自朝李導走了過去。徒留小助理一臉茫然的站在原地,看着他家二少略顯雀躍的沖進雨幕裏的背影逐漸遠去,半晌才想起來問,“二少,您好歹撐把......”傘再走啊...?!

這麽大雨呢!

然而景禮早已經走遠了,聽見聲音只是随意的擡起手朝他擺了擺,連頭都沒回一下的。

小助理:“......”

小助理一臉懵,但還是聽從二少的指示,轉頭回了房間。

其實某種程度上來說,景禮說的拍戲很忙的确不是假話,最近劇組的拍攝的确安排的很緊湊,畢竟每天一開機都是在燒錢,加上之前換演員事件耽擱了不少時間,現在李導的确是在趕進度。

不過這種緊湊只是相對于劇組裏的主角們而言的,像景禮這種戲份并不多的配角,安排上還是很松散的,再加上前期的劇情已經拍攝的差不多了,所以這幾天他在劇組基本上都是閑着的。每天除了到片場觀摩其他人演戲,其他時間基本都是在房間裏翻看劇本琢磨臺詞,可以說是相當清閑了。

是以在李導聽到他明天想請假時幾乎是毫不猶豫的便同意了。

最近的确沒景禮什麽戲份,對方的表現又一向很好,就算沒有戲份也勤勤懇懇的來片場觀摩學習,脾氣性格更是溫和有禮,幾乎就跟戳着他最欣賞的那一類型長出來的似的,所以平時他對景禮的态度也是能照拂就照拂。

但這人吧偏偏又是個自律的,基本就沒找到過他跟前來,這會兒聽景禮過來找他請假,他竟然還詭異的生出一種終于有機會給出人情的喜悅感來。

“行,回去吧。”李導欣然點頭,轉念想到對方的身份估計也沒這麽長時間離開過家,加上網上才剛鬧了那麽一出,估計心裏也有些委屈不好對外人說,他頓了頓,還主動問了一句,“一天時間夠不夠?不夠的話再多請兩天也行。”

“謝謝李導,不過不用了。”景禮笑着道謝,李導見狀便也沒再多說,只叮囑他別忘了随時保持手機暢通方便劇組聯系他便放他離開了。

景禮又和幾個相熟的人打了聲招呼,等着走出劇組時,小助理已經收拾好行李等在了那裏。只是回家一趟,所需要帶的東西并不多,只有一個小行李箱,倒也輕便。

小助理一手提着行李箱,一邊撐着傘快步走過來将他罩在傘下,随口問,“二少,咱們這是去哪啊?”

“回家。”景禮言簡意赅的回了一句,便率先擡腳往外面走去,“通知司機了嗎?”

“回去前已經打過電話了。”小助理在後面趕忙跟上,“他們住的地方離這很近,這會兒估計已經到了。”

景禮點了點頭,沒再多說。

等着出去後,果然就見車子停在路邊,團隊裏的其他人都等在車旁,看到他走近,紛紛朝他打了聲招呼。

景禮應了一聲,坐上車後,接過小助理手裏的幹淨衣服換上,一邊拿着毛巾擦頭發一邊叮囑衆人不許将自己回家的消息告訴哥哥,這才讓司機開車離開。

車子緩緩駛入道路,車廂裏的氣氛卻顯得有些怪異。

團隊成員雖然是景遇找來為景禮服務的,但雙方這才第二次見面,所有人對景禮的脾性都不太了解,加之之前聽說過的不少駭人聽聞的傳言,衆人心裏對景禮多多少少都有些畏懼,是以一路上除非必要,全都拘謹着沒怎麽吭聲。

唯獨小助理,在聽說二少是打算回家給大少一個驚喜後,一路上都興奮得叨叨個不停,甚至還出謀劃策想出來無數個制造驚喜的方案,即便被景禮斃掉也絲毫不妥協。

滿車裏就聽見他一個人的聲音亢奮的響徹整個車廂,直聽得景禮滿臉無奈。

倒是車裏的其他人,見景禮竟然這樣好脾氣,都有些被小助理的情緒所感染,不自主的慢慢加入到了聊天的行列當中,一時間車裏的氛圍倒也被帶得逐漸和諧融洽。

景禮見狀,便也不再多說什麽,任由他們自顧自的說着高興,他自己便偏頭看向窗外。

看着外頭的景物随着車子的開動一點點往後倒去,驟然吹起的狂風将路邊的樹木全都吹得瘋狂搖擺,連綿的雨絲也被風吹得斷斷續續從天空中滑落,落在地面上濺起一朵朵的水花,這樣粗犷的意境,倒也別有一番樂趣在裏頭。

突然,他餘光裏瞥見右側的街道上,一名身型單薄的年輕女人推着輛嬰兒車狼狽的在雨中行走着,漫天的雨水淋濕了她的衣衫,狂烈的冷風更是吹得她不停往後倒退,車裏的嬰兒也像是受了驚吓,正撲騰着四肢不停的掙紮。

最讓他感到心驚的是,這個女人身上正裹挾着一層濃濃的象征着死亡的黑灰色霧氣,并且還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增長着,有一部分竟然還直直朝着嬰兒車裏的孩子蔓延過去,很快便将孩子裹上了薄薄一層。

然而這樣的天氣裏,所有行人都行色匆匆的奔走着,根本沒人注意到女人的慘狀,就更不會有人知道她竟然心存了死志。

“前面靠邊停車。”景禮突然朝司機吩咐了一聲,正聊得歡的小助理聞言愣了一下,下意識轉頭看向他道,“怎麽了二少?是有什麽事嗎?”

“嗯,我出去一趟。”景禮随口應了一聲,等着車子停穩,便拿起車內的雨傘開門沖了出去。

就這麽一會兒的功夫,那女人又被狂風暴雨澆築得更狼狽了一些,離得近了,更是能聽見嬰兒車內有孩子嘶聲裂肺的哭喊,大概是哭的太久,聲音都帶着濃重的嘶啞。

“你還好嗎?需要幫忙嗎?”景禮快步跑上前,将傘撐在女人和嬰兒車上方,堪堪為她們遮擋住瘋狂的暴雨。

女人大概沒想到會突然鑽出個人來,一時間看過來的表情明顯帶着些愣神和茫然。

景禮也被對方那張明顯剛哭過還被凍得有些發青的憔悴臉龐給看得一愣,卻也更清晰的看見了對方眼中還沒來得及收起的絕望和瘋狂。

但他什麽都沒表現出來,只是稍稍移開了視線,像是在極力避免會帶給對方的難堪。

“謝謝你。”女人也很快反應過來,趕忙擡手抹了把眼睛,努力朝他露出一抹笑來,“能麻煩你先送我去那邊的屋檐下避一避嗎?我出來時沒帶傘,這一路上都沒找到能避雨的地方。”

話雖說的客氣,但那略顯敷衍的語調卻顯得像是随口的一句客套,用來打發掉嫌麻煩的好心人。

“好的。”景禮點頭應了一聲,随即又看向嬰兒車裏還在哭鬧不止的孩子,善意提醒道,“你要不要先把孩子抱起來?”

女人聽見他同意愣了愣,下意識循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在看見嬰兒車裏滿身狼狽的孩子時臉上的表情瞬間痛苦的扭曲了一瞬,随即顫抖着伸手将孩子緊緊抱在懷裏,許久都舍不得放開。

“先去前面避避雨吧。”景禮看了一眼她身上明顯淡下去的黑灰色霧氣,适時開口提醒了一聲,女人這才清醒似的,趕忙應了一聲,騰出一只手就要去推嬰兒車。

“我幫你吧。”景禮貼心的握住嬰兒車,在女人的感激聲中一路護送母子倆去了前面的屋檐下。

到了地方,景禮看了一眼外頭連綿不絕明顯一時半刻都停不下來的暴雨,又看了一眼只身抱着孩子連個背包都沒有的女人,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這雨大概一時半會兒不會停,你要不要給家裏人打個電話讓他們來接一下你?”

這深秋的天氣,加上狂風暴雨,兩個人還渾身濕透了,搞不好會生病,尤其是那孩子,他瞟了一眼,就見那孩子的嘴唇都已經凍得發烏,小小的身子更是冷得不停的發抖。

“啊,謝謝,我這就...這就打。”女人勉強笑了一下,随後在景禮的目光中不情不願的從衣兜裏摸出手機,然而在撥號的時候卻又遲疑了。

頓了頓,她還是在撥號鍵上輸入了一串熟悉的數字,随即猶豫着撥了出去。

聽着聽筒裏傳來的嘟嘟聲響,她緊張得瞬間攥緊了手機。

電話沒響幾聲便很快被接起,就像是在專程等着她打過去似的。女人先是愣了愣,随後在聽到那頭熟悉的聲音哽咽着喊她的小名時,終于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媽!對不起,我錯了......”

女人絮絮叨叨的跟對面的母親述說着自己的痛苦,一邊說一邊絕望的大哭。電話的隔音效果并不太好,景禮隔着雨幕都能聽見對面隐約傳來的恸哭。

他下意識往旁邊挪了幾步,眼睛卻時不時觀察着女人的情況。就見随着通話時間的延長,女人身上的灰黑色霧氣也一點一點逐漸消去,直至徹底消散。

而随着女人心志的改變,她懷裏的孩子身上的黑灰霧氣也很快消散開來,随之又逐漸附上一層青色,那是出自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愧疚和滿滿的愛意。

終于,女人結束了通話。

“謝謝你。”女人一邊抽噎一邊抹着眼淚向身邊的年輕人道謝,“我媽一會兒就來接我。你要是趕時間,就先走吧。我家離這裏不遠,等不了幾分鐘的。”

景禮正要說話,後面見他一直沒回車裏的小助理突然走了過來,一邊合上雨傘一邊道,“二少您怎麽去了這麽久,外面這麽冷也不說帶件衣服......”

說着一轉身,他這才看見跟前還站了個陌生女人,他頓了頓,朝女人抱歉的笑了笑,又将視線轉回到景禮身上。

景禮看着他懷裏的衣服,想了想,将衣服遞給女人,道,“那我先走了,傘和衣服你留着吧,正好給孩子擋擋。”

女人正欲拒絕,聽見他提到孩子又咽了回去,轉而紅着眼睛朝他道謝。

景禮朝她一點頭,叫上小助理就要離開,卻又聽女人叫住了他。

“謝謝你,你真是個好人。”女人聲音哽咽道,“要不是你,我說不定今天就和孩子......”

說到最後,女人實在沒法再繼續,趕忙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想哭出聲。

景禮沉默了一瞬,他沒經歷過這種家長裏短的事情,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但還是走過去擡手拍了拍她的肩,語氣認真道,“別難過,所有的不幸都已經過去了,以後會好起來的......”

說着,他忽然愣住了。

只見他的手心裏,一團光霧正緩緩凝聚轉而從相觸的地方一點點鑽進了女人的身體。

而因為角度的關系,剛好被他看了個正着。

作者有話要說:  哇哦,我今天一定要誇誇我自己,今天我弟一家子來家裏做客,我竟然頂着三個孩子震耳欲聾的聲貝堅強的寫完了兩章更新,我真是太棒了!【假裝人很多的給自己鼓掌.jpg】

不過經此一役,作者君也歇菜了。

所以明天的更新可能會很晚,但最晚也會在晚上,大家忙完一定要記得回來康康哦。【小人望眼欲穿揮手絹.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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