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時幽和席澤倆人身上各自穿了一身跆拳道服, 面對面站着,站姿筆挺如勁松,銳利的掃向對方。
倆人氣場都強, 空氣裏都是劍拔弩張的味道。
席澤緊了緊腰帶, 冷冷出聲, “時總,吱吱好歹是我的未婚妻,你當我面調戲她, 不合适吧?”
時幽眼皮掀起來,聲音淡漠,“假的。”
席澤雙拳握緊,“我已經把它變成真的了。”
時幽, “假的。”
席澤,“我下個月還會和她結婚。”
時幽,“假的!。”
席澤, “……”你他媽複讀機啊!就不能換個詞。
氣的太陽穴突突直挑,不再客氣,堅硬的拳頭朝時幽攻擊過去。
一時間,房間裏都是兩人打架的乒乓聲。
夜色濃重, 洛家的書房裏, 燈光明亮。
吱吱坐在洛浦對面,平靜的問洛浦,“我現在婚也定了BBZL ,股份和錢怎麽說?”
洛浦慈祥的笑了笑,“我都在準備了,錢在湊,股份手續也在準備, 下個月結婚,我肯定都給你。”
吱吱仔細盯着洛浦的每一個神情,“是你的主意還是席澤的主意?”
洛浦反問,“這很重要嗎?反正你們都是要結婚的,有什麽關系,只要你能拿到就好了。”
吱吱眼皮眨動了一下,淡淡道,“不重要。”
吱吱也懶的再看洛浦這幅虛僞的嘴臉,起身往外走。
“吱吱,”洛浦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你是不是根本沒打算嫁給席澤,想拿了錢,股份就和席澤離婚?”
吱吱頓住腳,頸子側過去,看向洛浦,“我說過,我和你都姓洛,洛家的利益也是我的利益,我不會不分輕重。”
晨希遲早是自己的,傻子才和錢過不去。
洛浦探究的看了一會吱吱,好一會,笑起來,很輕松的樣子,笑說,“我就知道,我的女兒是董事的。”
吱吱轉身回了房間,掀開被子躺到床上,深夜能把人的感官放大。
她卷着被子滾了兩圈,耳邊似是還有灼熱的呼吸,伴着磁性的聲音,低聲說,“我要讓所有人都知道,我這跟球杆,被你買斷了。”
擡起手,拿起樁頭櫃上的盒子打開,拿出戒指在掌心把玩。
顧時幽,好像有點奇怪。
“我為何要娶那盛家女?”
他手執玉骨扇輕搖在胸前輕搖,端的是一副風流倜傥的樣子,細長飽滿的眼睛微微上挑,灼灼看着自己。
“我見過那盛家女,模樣,性情都是頂好的,才情也好,對你又一片癡心,嬌妻美妾,每個男人不都喜歡嗎?”
他啪一聲合上玉骨扇,在她額頭輕敲,“那我就是那個例外,我對這才子佳人的故事沒興趣,像咱們這樣,自由自在走遍天下,不好嗎?”
有個模糊的念頭冒出了一點嫩芽,吱吱立刻給壓下去,搖了搖頭,把戒指放回盒子裏,啪一聲合上。
洛吱,你只是一只精怪。
卷着被子裹成香腸,閉上眼,沉沉睡去。
席澤站到鏡子面前,一顆顆擰開扣子,襯衫從指尖滑落,精壯的胸膛裸呈在鏡子裏,白皙的皮膚上都是淤青。
他擡手撫上胸口一排小小的牙印,心裏像紮了一根刺,密密麻麻的疼着。
知道真相,他反而不知道應該拿吱吱怎麽辦了。
他明顯感覺到,如今的吱吱,似是對自己一點感覺都沒有了。
更讓他惶恐的是,他不知道該拿吱吱怎麽辦。
找不到靠近吱吱的辦法。
過去,因為那個荒唐的謊言,他的視覺裏,吱吱和姜話,時幽都是情人關系,他可以光明正大大管着吱吱。
如今,知道她是清白的,他也不敢管吱吱和時幽,姜話的正常接觸。
這樣,他反而不知道該怎麽靠近她了,就怕吱吱對自己更煩。
所以,連時幽當着自己的面親近她,他竟然都不敢當面朝時幽發火,還要私下裏和時幽決鬥。
他不想BBZL 看見吱吱護着時幽的樣子。
這輩子也沒這麽慫過。
面對姜話,他有自信,對上時幽,他有點慌。
洗了澡,躺到床上,人是睡着的,意識卻是清醒的,腦子裏許多畫面交替,一會是洛吱捧着鋼筆遞給他,蛋糕上的燭火映出她羞澀的笑容,灼灼看着他,一會是吱吱抱着酒瓶子,滿身酒氣,臉頰染上一層紅暈,痛苦哭着的畫面,一會又是醫院走廊上,她淡漠的說,“是啊,玩你啊。”
席澤猛的驚醒,眼皮掀開,血液裏都是森然寒意。
入目一片漆黑,又将這種感官放大,骨頭縫裏都透着這種涼意,他立刻開了燈,額前有細密的薄汗。
好一會,透心的恐懼漸漸散去,席澤瞥了一眼挂鐘,才四點半。
他人生第一次嘗試到了失眠的滋味。
起身出了卧室,走到樓下客廳裏,拿了一罐啤酒出來坐下喝,冰涼的酒,順着喉管落進胃裏,帶起一片灼熱,他有了一絲自己還在活着的感覺。但心髒和胃之間隔着肝,肺,血液,等無數器官,落不到心裏。
他心裏還是空落落的,酒精刺激着大腦,他整個人有些亢奮,就發了瘋了一樣的想吱吱。
打開手機,電話撥出去的一瞬間,他又慌亂的挂了電話。
失眠的滋味這樣難受,還是別打擾她了,此刻,她應該裹在被子裏,抱着玩偶,唇角挂着淺笑,睡的香噴噴的吧?
不知道會不會做夢,夢裏,是時幽還是自己呢?
心髒重重抽了一下,窒息一般的難過。
電話簿從頭翻到尾,兩千多個電話,愣是找不出一個能說話的人。
又從頭翻一遍,手指在周定的名字上停住,忽然生出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覺。
周定睡的正香,忽然被鈴聲吵醒,氣的想罵人,眯着看,看到屏幕上是席澤兩個字,低低罵了一句,有病!
“大哥,你知道現在幾點嗎?”
席澤聲音嘶啞,帶着醉酒後的飄忽,“我睡不着。”
周定,“艹!我又不是女人,你找讓你睡不着的人去。”
席澤,“我不敢。”
周定眯着眼看時間,早上五點半。
艹!
“你不會告訴我說,你特麽一夜沒睡吧?”
席澤的腦袋被酒精刺的有些麻木,“不知道算是睡還是沒睡。”
睡的正香被吵醒,周定的腦子還是木的,幸災樂禍的問,“他媽的,誰這麽有能耐,能讓你這種冷靜自持的機器人睡不着?我還真是好奇。”
席澤,“她不愛我了,我特麽現在愛上她,她又不愛我了。”
周定有些不确定的輕聲反問,“洛吱?”
席澤覺得有點羞恥,感覺自己是個笑話,但又反駁不了,這是他長這麽大,唯一鬧的笑話。
“嗯。”
周定一下子醒了,捂着電話笑了一陣,心裏一陣爽快。
這特麽,天道輪回啊!
永遠高人一等的席澤,席大少,永遠冷靜自持,不會為任何人例外的席澤--
居然也會為一個女人宿醉。
好半天才BBZL 壓住聲音裏的笑意,“他不愛你了,你再去追啊,擱着喝酒有屁用啊,他現在不是你未婚妻嗎?”
席澤的聲音都快哭了,“沒用的,她不過是假意答應聯姻,眼裏根本沒我,等拿到東西了,合作穩定了,她就會離開我的。”
周定,“你特麽還是我認識的席澤嗎?你的自信呢?會離開你,現在不還是你未婚妻嗎?”
“沒機會你特麽就去創造機會,別忘了,你特麽是席澤!你聰明睿智,智商160,你是天之驕子,是所有人仰望的對象。”
“什麽時候成了個慫逼?”
像是打開了一條新思維,席澤腦子蒙的清醒過來,“對,你說的對,我不比時幽差,他們才認識多久,我跟她認識了多久?”像是有光照亮了他前方的路,他信心滿滿,“我一定能把她追回來的。”
挂了電話,席澤搖晃着起身去浴室,蓮蓬頭冰冷的水從頭上澆下來,先是透心涼,不一會,開始有強烈的應激反應,血壓猛然身高,心髒砰砰跳動,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像是在燃燒,腦子瞬間冷靜下來。
通話中斷,黑暗中,周定看着電話怔楞了好一會,想起很久以前一件事。
那年剛上大一,結束了噩夢一般緊張的高中生活,又是愛玩的年紀,宿舍裏,大家都在忙着玩游戲,拿着手機追妹子,享受大學生活,話題扯到什麽找個什麽樣的妹子做女朋友,漂亮的,性情好的,妖精的,會撒嬌的,每個人都說了自己的理想型。
只有席澤像是聾了一樣沒參與進來,抱着電腦專注的做創業準備資料。
他一時好奇,合上他的筆記本,逼着他說。
他面無表情的整理袖口,像是說今天吃了什麽一樣的無聊語氣,“這事也值得費神去想?”
“不就是給自己傳宗接代嗎,幹幹淨淨,乖巧聽話,能把家裏照顧好就行了。”
然後,他拍掉自己的手,繼續工作了。
他見席澤完全不在意,試探性的問,“是誰無所謂嗎?”
席澤嫌他聒噪,敷衍的道,“當然。”
他心砰砰直跳,裝作玩笑問,“那我能追洛吱嗎?長的漂亮,做女朋友多有面子。”
席澤連眼皮都沒動一下,“想追你就去追,別煩我。”
他開心壞了,撞着膽子約洛吱吃飯,被洛吱輕易拒絕了。
他人生第一次嘗試到被拒絕的滋味,悶悶的在宿舍裏喝酒,喝高了還哭了出來,席澤來了一句,“我還當是什麽大事,女人也值得你喝酒?”
周定嗤笑一聲,嘀咕了一句,“原來也是個人。”
手機息了屏,刺眼的光退去,周定合上眼皮睡去,迷迷糊糊剛要睡過去,一陣刺耳的鈴聲又突兀響起來。
有完沒完!
粗暴的接了電話,一陣悅耳的笑聲從電話裏傳過來,“周定,我給你說個笑話。”
周定眯着眼看了一眼手機屏,這才發現,不是席澤,是個哥們。
對方說,“我剛剛聽BBZL 人說,白天訂婚宴上,有人看到席澤給洛吱揉腳,還親她腳,你說,這誰造的謠?也不打個草稿,造的靠譜一點。”
“就洛吱倒貼這些年,她親咱哥的還差不多。”
周定珉了珉唇,幽幽來了一句,“可能是真的。”
“……”
對方,“不能吧?”
周定,“人還在哭着呢。”
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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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日,吱吱接到《超級設計師》的電話,這周節目改成之前淘汰選手的複活賽,她的比賽挪到下期,吱吱手裏這件衣服就沒那麽急了,睡醒之後,再床上賴了一會才起床。
先去泳池游了個泳,然後慢吞吞吃了早飯才回到房間做衣服。
到了下午,席母又親自上門了。
“吱吱,晚上有個酒宴,都是一些南汀的富豪太太,我帶你去認識認識。”
雖然新聞上常見明星穿高定,但高定真正的消費群體并不是那些明星,動辄幾十萬,幾百萬的高定,即便是一二線,也嘗嘗都是租借的,真正的消費群體是這些富豪太太。
吱吱咋摸着,自己的直營店裏,大多數都是高定,這些闊太太都是她的目标客戶,去認識認識也不錯,于是換了件裙子和席母一起出門了。
這頓晚餐,是一頓以香草為主題的晚宴,在一座海邊別墅舉辦,面朝海邊,風景很好。
車子即将駛進別墅,席母拍着吱吱的手背給她科普,“現在,女性都意識到經濟獨立的重要性,我和她們有個太太聯盟,投了不少行業,你不必拘束,只管把你輕雲月的名片遞上去,不必不好意思,來往,有來有往,資源才能用的上。”
吱吱點頭。
席母又說,“一會的坐姿排位,番位都是按照家裏的資産排比安排的,如今我們兩家是強強聯合,你就安心坐在主位就好,要真和她們唯唯諾諾,她們反而瞧不上你。”
吱吱點頭,“好。”
進了別墅,晚宴主人,和幾個貴婦遠遠迎上來,“席太太,洛小姐好。”
和席母預料的一樣,果然,主人把他們兩往主位C位引,所有人都笑眯眯接了她的名片,還排隊和她約衣服。
聊了一會,吱吱和席母輕聲說,“伯母,我去一下洗手間。”
“哎呦,吱吱啊,你這和席澤都訂婚了,怎麽還叫伯母啊,”坐在吱吱旁邊的張太太笑着打趣,“該改口了。”
這話自己回不合适,怎麽回都不讨好,吱吱笑着看向席母,席母笑着看向吱吱,“你啊,就別打趣她了,我們吱吱可是很注重儀式感的,婚禮沒辦,改口費沒給,可不能吃這個虧。”
張太太,“也是。”
吱吱脫了身,往洗手間去,洗手間八卦定律發作了。
“我瞧着這個洛吱還真是厲害的,你看,席澤明明不喜歡她,你看這才幾天,甩了那個小明星,又回頭和她訂婚,啧啧,這心機,厲害啊。”
“切,”一聲嗤笑,“你要有她的家世,你也能和席澤訂婚,BBZL 這肯定是席澤想開了,屈從利益了呗。她就是命好,哪像我們啊,年輕時候陪着老公吃苦走出來的。”
“那又有什麽用?席澤又不喜歡她,我估計啊,将來肯定和席太太一個命,坐在C位又有什麽用,丈夫每天都不知道在哪個小明星床上醒來,她就在家裏獨守空房。”
“老子是這樣,兒子還能例外?”
“我昨日裏聽我老公說,席澤好像真的回頭了,酒宴上,她嫌累,席澤捧着她腳揉呢,好像說還親了她腳背呢。”
“拉倒吧,”這聲笑的譏諷,“這是洛吱為了給自己找回面子造的謠吧?你也不想想,上次生日宴上,席澤可是當衆護着那個小明星了,你覺得可能嗎?”
吱吱走一步,懶懶歪靠在門上,發現是排位在最後面的三個太太,鳳尾雞頭,說的大概就是這種心理了,手指屈起來摳門,“說完了嗎?”
說人閑話被抓包,三人臉上一陣清白交加,尴尬的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灰溜溜的離開。
晚宴上,三人就跟個烏龜是的縮着脖子,和之前的左右逢源判若兩人。
尤其吱吱視線掃過去的時候,三人的臉都要埋進飯裏面了。
晚宴結束,主人親自送她們出門。
正在門口話別,一輛張揚的黃色蘭博基尼停在面前,席澤捧着九十九朵玫瑰,來到吱吱面前,“好了嗎?我來接你。”
雖然別的太太沒有說出來,但其實心裏也認定了席澤并不喜歡吱吱,此刻看到席澤這土味的爛俗畫面,都驚的嘴巴都快合不上,尤其是剛剛說閑話的三位太太。
此刻,臉火辣辣的疼。
席母笑着撞了撞吱吱的胳膊,“和阿澤去玩一玩吧,我也回家了。”
其他太太也笑着附和。
吱吱珉了珉唇,看向席澤平靜道,“花太多了,我拿不動,放後備箱吧。”
席澤,“那你給我來開後備箱。”
吱吱心說,你自己沒手嗎?
有外人在,不給席澤面子,自己也落個刁蠻的名聲,于是走到後備箱,摁了一下按鈕,後備箱自動彈了上去,一後備箱的氣球緩緩升起,每個上面都印了字,連起來是,我愛你。
吱吱:“……”還能再土一點嗎?!
花放到後備箱裏,席澤打開車門,吱吱上車,車裏又是一車的粉嫩玩偶。
吱吱無語,“你土不土?”
席澤灼灼看過來,“我想了一天了,也只有這些招數,氣球是我親自沖的氣,花,玩偶是我親自去買的。”
吱吱覺得他的眼睛亮的吓人,側頭看向窗外,淡淡道,“我不喜歡。”
席澤,“那我下次換別的。我們去看電影吧?”
吱吱閉上眼,“沒興致,我想回家睡覺,我明天還要早起錄節目。”
席澤好脾氣的應下。
吱吱忽然有種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覺,閉上眼睡覺,一句話也不想和席澤說。
都是成年人,很多事情,态度就說明了一切,于是,席澤也沒說話,專職當司BBZL 機。
車子停下,吱吱眼皮掀開,手摁上安全帶扣子,席澤的手摁住她手背,“明晚有空嗎?”
吱吱抽出手,拿了一張濕紙巾細細擦拭手背,漫不經心回,“沒有。”
“後天?”
“也沒有。”
“那我每天約你一次。”
“約多少次都沒有用,”吱吱扔了濕紙巾,清冷眸光從眼尾掃向席澤,“我有潔癖。”
席澤臉清白交加,牙齒在唇上要出痕跡,說:“我跟江雪沒上過床,也沒和和任何一個女人有過,I'm a boy.”
吱吱很不屑,“不信。”
開了車門下車。
席澤透過車前玻璃,看着吱吱娉婷搖曳的背影,想了想,翻了個醫生朋友的電話,“你們醫院,有沒有類似什麽處·男的檢查證明?”
醫生,“……”
他看了一眼手機屏,是席澤電話,不是那個傻叉啊!
“這個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