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耍猴戲
正月十五,
皇宮,
正值元宵佳節,高樓別苑紛紛挂上紅燈籠,點綴着莊嚴暗沉的宮殿,熊熊燃燒的燈火照亮了前路,也除去了寒冷。
各處熱熱鬧鬧歡聲笑語不斷,幾個孩童繞着秋千不亦樂乎,結伴而行的窈窕淑女,羞澀的望着遠處的翩翩少年郎。遠處長亭下坐着幾個長輩品着茶,望向風光正好的小輩。
一個粉色身影步入園中,歡鬧戛然而止,近在咫尺的行禮退讓,遠處的轉身避讓,有些人假裝沒看見,若無其事的賞着花。
暖陽漫天灑下籠罩着粉衣姑娘,微風撩起粉蝶般的羅裙,吹動了她的笑意,吹散了污言穢語,她眉眼帶笑撿起地上的花瓣,擡手揚起。
飄飄灑灑的花瓣,撫過眉眼,落在及腰青絲,飄在衣擺,洗去她的惆悵與哀愁,留下一個燦爛溫暖的笑容。
趙茹回首看見長廊賞花的慕容太後,依舊一副雍容華貴高高在上的模樣,留給慕容太後一計白眼,惹得起就是想躲着,可謂是眼不見心不煩。
趙茹果斷轉身去了一個相反方向,卻迎上另一個讓她當場冷臉的王宰相。
趙茹懶得與王宰相一般見識,他那麽小肚雞腸的人,萬一被氣死了,玩世不恭她可以認,一個癞ha ma 死在了腳下,真嫌髒。
趙茹看準旁邊的空隙準備離開,王宰相身後的宮人也識趣的颔首避讓。
王宰相覺得趙茹又不把他放在眼裏,面子上挂不住,握緊拳頭青筋暴起,嗔怒着望着前方,揚聲說給身後的趙茹。
“身為女子不懂三從四德,枉顧聖賢禮法,必然造後人唾棄!”
趙茹離王宰相幾步遠,将他的謾罵盡收于耳,卻只是揚唇輕笑。再次念他是兩朝元老,不讓他被萬人取笑,悠然擡步向前。
“智者,不與癡人鬥智!”
王宰相氣得臉色煞白,想教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卻撇見不遠處的慕容太後,立刻迎着笑臉向慕容太後請安。
惡言惡語等于趙茹的搖籃曲,王宰相這種水平對于她來說無關痛癢。
好戲永遠在後面,想要看好戲,最好的辦法就是先讓他喜歡上唱戲,再為他搭一個戲臺,讓他好好的表演。
趙茹把玩着從戲子手裏讨來的扇子,一路上哼着小曲,像一個橫行霸道的螃蟹,歪歪扭扭的霸占着整條道,越是想躲開,她越是出現在你眼前。
趙茹打量着來往的宮人,平常接觸的人很少,多見一些新鮮面孔也很有趣。
這不,更有趣的事來了,趙茹一手背于腰後,一只拿出扇子擋住了來往的宮女,一臉戲谑的模樣,倒真像調戲良家婦女的纨绔子弟。
“小姑娘長的挺俊俏,可有婚配?”
“小美女,別害羞。”
趙茹擡手攔住送往養心殿的糕點,大方的拿幾個糕點分給顫顫巍巍,非常不想接住的紙鳶和身邊的丫鬟。
“你們快吃啊,那麽好吃的糕點,必須多吃點。”
只有趙茹一個人是真正的開心,津津有味的吃着,其他人放到手裏怕碎,更不敢含在嘴裏。
養心殿的宮人習以為常,反正皇上不僅不怪罪,還吩咐讓九公主多吃點。
每次遇見九公主,他們都會停留片刻,如果九公主沒有拿糕點,他們還覺得奇怪。
迎面走來一個穿着華麗嚣張跋扈的男子,身後跟着兩排端着瓜果的宮女,邊吃邊輕薄的撫摸宮女的臉。
趙茹撇見他腰間挂的玉佩,得知他是慕容國的人,慕容太後的親信。
呵,真是諷刺,把規矩禮儀挂在嘴邊的慕容太後,竟然縱容外甥像趙茹一樣目中無人。
“慕容皇子,遇見本宮是你的不幸。”
慕容澤來禦花園就是來看看,趙國有沒有驚為天人的美人,順便向趙奕讨個小妾回去。
沒想到迎面走來一個俏佳人,擡眸輕笑好似天上璀璨的繁星,回眸轉身,留下的背影就像畫上的神秘的仙女,讓人浮想聯翩。
雖身姿薄弱,還算有幾分姿色,想來是個軟弱的主,娶回去肯定對他言聽計從。
反正要依靠和親維護兩國的關系,不如選擇一個好欺負的。
慕容澤快步上前,笨拙的擡起手擋住佳人的去路,自信的撩撥遮住眼睛的頭發,語氣輕佻。
“小美人,知不知道永安宮在何處?帶本皇子去一趟如何?”
紙鳶一臉厭惡的看着這個猥瑣男子,方才他就用色眯眯的眼神打量九公主,真是膽大妄為。
慕容國居然讓這種嚣張跋扈的皇子來趙國和親,意欲何為?紙鳶拔出手中的利劍,想給他一個血淋淋的教訓,卻被一個淩冽的眼神制止。
頭戴金冠,圓腰墜滿和田玉,幾個手指戴滿珠寶翡翠,慕容國喜歡将名貴鑲在身上的皇子,只有慕容澤一人。
據說是慕容太後最寵的侄子,不知道聽說他受傷,她老人家會不會痛苦的徹夜難眠?
“好,本小姐帶你去永安宮,只不過,本小姐不喜歡太多人跟着。如果你想讓我帶你去,只能你一人随我前往永安宮。”
答應的如此輕巧,滅了慕容澤嚣張的氣焰,萬一,是個蛇蠍美人,他豈不是要栽在趙國的後宮,他還沒有三妻四妾,兒女成群。
趙茹看着慕容澤支支吾吾不予作答,瞬間換了一副嬌柔的模樣,聲如輕羽輕揚短顫撩撥人心。
“皇子可是害怕了?我,我有那麽可怕嗎?再說了,我一個弱女子,怎會傷害皇子,再不濟也是被皇子欺負。”
慕容澤常年在萬花叢中過,眼前嬌羞的佳人,細品她言語中的意思,不由得心生歡喜。對,對,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姑娘,也只能任他欺負。
“沈熙你先同随從去今夜要住的寝宮,本皇子随仙女妹妹,一同拜見慕容姑母。”
比慕容澤高一頭的翩翩少年,隔着人群與趙茹對視,僅一瞬斂回目光,行禮退下。
路上慕容澤像是狗皮膏藥一樣,故意貼近趙茹,他向左粉衣頓步向右,他轉右粉衫飄回左處,幾次躲閃,害他閃住了腰,扶着圍牆艱難的移動。
直到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衫,刺骨的寒風轉進他的衣服裏,吹得他瑟瑟發抖穩不住腳步,才到達永安宮門口。
“皇子先留步,您臉上有些東西,我幫你擦一下。”
聞着近在咫尺迷人的香粉,看着溫柔體貼的美人,舉起絲帕輕撫他的臉,酥酥麻麻的感覺讓他閉上眼想入非非,沉浸在編織的美夢中慕容澤睜開眼後,開心的看着遠處嬌羞逃跑的背影,看來他魅力無限,趙國女子如此矜持都忍不住對他表達愛意,得意洋洋的走進了永安宮。
趙茹走到轉角嫌棄的扔掉手中的帕子,回去要洗漱一番,熏滿檀香徹底除去一身臭味,回眸瞥見遠處牆角的衣裳,呵,慕容國倒是有個聰明人。
“晚了,本宮向來有仇必報,不喜歡拖沓。”
永安宮,
慕容太後端坐在金碧輝煌的高處,俯瞰低處的衆人,鬓邊花白也擋不住她的風華絕代,頭上戴的鳳冠襯出了她的雍容華貴,久居深宮渾身散發的嚴厲,連手裏撚着的佛珠也掩不住她眼中的淩冽。
慕容太後對這個千裏迢迢奔赴異國他鄉,還來探望她的侄子滿意點着頭。
慕容澤雖然沒有沈熙聰明,卻是個聽話孩子。
聽話的人,才更有利用價值。
一陣寒暄後,慕容太後揮手支開屋內其他人,壓低聲音試探。
“你父皇,可為本宮寫了家書?”
慕容澤迷茫的低下頭思索,父皇只說來和親,沒有提其他事,瞧出姑母眼中的失望,張嘴就來讨好的話。
“父皇讓我帶了話,問姑母身體是否安康,若有需要的東西他派人送來。”
慕容太後笑着搖頭,看來一切安好,還按原計劃進行,寒暄片刻,她蹙眉瞧見慕容澤的臉上布滿紅腫的痘。
正準備提及,對面椅子上的慕容澤面目猙獰,像瘋了一樣抽搐着摔在地。
躺倒掙紮的慕容澤眼珠無神,直勾勾的盯着上方的屋頂,嗚嗚啦啦的說個不停,嘴裏還流出了白沫,手腳不停的顫抖,像是被人下了蠱一樣。
“來人,快來人。”
慕容太後吓得丢了端莊,站起身躲到椅子後,抽出藏着的長劍防身,輕撫胸口緩解可怕的一幕對她的沖擊。
“阿彌陀佛,佛祖保佑,阿彌陀佛。”
還好慕容澤沒有攻擊她,不然後果不堪設想,永安宮要多派侍衛守着。
萬一,那天養的狗反了,也來得及拿繩子拴着她。
屋外的侍衛聞聲趕來将慕容澤團團圍住,丫鬟們守在慕容太後身側為她端茶倒水,小心伺候着,一同等着太醫前來救治。
“啓禀太後娘娘,慕容皇子只是過敏加上舟車勞頓身體不适,并無其他症狀,臣開些藥方,皇子吃上幾日就會痊愈。”
慕容太後松了一口氣,還好佛祖保佑,如今正值關鍵,慕容澤千萬不能出事。
趙茹:本宮是個睚眦必報的小人,最好不要惹我。
韓易:茹兒只是身不由己,她本性很善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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