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VIP]
黃瀨涼太今天本該是極為尋常的一天, 翹了工作跑出來給喜歡的女孩子買生日禮物什麼的，在打好基礎的同時順便告個白，想想都美滋滋的發展對不對？
但是他此時卻在精神層面上受到強烈打擊, 他呆呆的透過玻璃窗看到咖啡店裡面熟悉又陌生的兩個人，圍繞在他四周的粉色小花都蔫吧了，眼眶一紅，差點兒沒當場哭出來了。
透過不知名人士弄到手的吹石的生日, 滿心期待下個月可以給她一個驚喜，但現在是怎麼回事, 完全是驚嚇了好不好？
同樣被咖啡店的熱鬧吸引過來的女性們好奇的望著站在店外傷心欲絕的帥哥, 金燦燦的頭發沒像往日那麼張揚活力，反而如同落水的大狗, 散發可憐兮兮的味道, 釀著蜂蜜的甘甜眼眸在陰影中沉淪成枯萎的色澤。
只見黃瀨涼太此人兩手貼在窗戶表面，兩眼瞪的賊大的盯著擁抱在一起，看起來登對到不行的“男女”。
嚶，明明上一次還是和我在一起的。
↑指在COS展的時候。
黃瀨涼太一把拉開店門, 叮當的風鈴聲吸引到一部分人注意, 鯰沢美咲正屬於這一類，她急忙在擁擠的人群裡穿插而過, 不是不能理解這群人瘋魔的原因，但是可不能打擾店裡的生意啊！
在她行動之後, 兵藤五月開始指示其他人開始疏散人群，像是剛剛那樣偷拍的情況必須處理！
在可愛店長難得展現出年長者魄力的前提下, 所有人緊急行動起來，找到偷拍的人請他們將照片刪除，並且把一部分照片收起來，維護秩序和隱私。
這個時候，鯰沢美咲踉踉蹌蹌擠出人群，掛起職業的笑容招呼起新來的客人。
“歡迎回來，主人大人！”
黃瀨涼太一擡頭就把她鎮住了。
這個人不是雜志上常常能看到的模特嗎？嗚哇！這種人也是女僕控嗎？
鯰沢美咲內心無語的想起另一個纏著自己不放的金毛變態，趕忙在心裡搖搖頭，不行不行，這樣對客人太失禮了！
短短的一陣失神，鯰沢美咲迅速拿出在學校裡當學生會長的魄力，頂住黃瀨涼太委屈巴拉的注視。
Advertisement
“客人？”為什麼要盯著我看個不停？難道真是變態？
鯰沢美咲嘴角笑容都要僵硬了，滿頭問號，她不像是柴山茶花經驗豐富，所以大多時候都是靠直覺分辨面前人的屬性。
黃瀨涼太顯然不屬於她能熟練應付的那一類傻瓜，雖然學習成績不大好，但黃瀨此人無疑夠得上天才的名號。
只見他委委屈屈的說道：“那邊兒兩個人經常來嗎？”
鯰沢美咲順著看過去，吹石和……她那位男朋友實在是……
“不好意思，那兩位是今天才來的客人，不過是參加了店裡的活動，請問客人你也要參加嗎？”
她微笑，內心已然淚流成河。
到底是什麼活動啊，居然需要男生穿女裝！
黃瀨涼太被兩人KISS鎮住的腦子這才反應過來赤司穿女裝的事實，頃刻間他仿佛石化似的露出一張蠢臉。
“那、那邊的兩個人還要參加活動多久？”
鯰沢美咲笑顏如花的迅速道：“馬上就結束！”不結束我也會讓它結束！店裡都失控了好嗎？！
之後她見面前這個少年十分明顯的松了口氣，尷尬的搔搔臉頰，散發出一股大男孩的青澀氣息。
“我是他們兩個的朋友，等會他們完事可以……不，是吹石完事可以叫她出來見我一下嗎？”
鯰沢美咲：“……請恕我多言，您和吹石桑的關系是……？”
黃瀨涼太的神色看起來苦逼兮兮的，“應該是朋友吧？”
QAQ喜歡的女孩子似乎只是欠了自己一個人情的樣子！
上次見面還是專門送來衣服和住宿費，根本沒把自己當朋友的樣子！
要和小赤司搶人了嗎？想想就汗毛乍起！但是、但是我也是不會輸的！就算是小赤司……嗚……
在他等在店裡後門期間，一串串內心想法如同彈幕從他腦門上游過，同樣在後門小巷裡等人的碓冰拓海好奇的向著吵鬧的門口方向張望一陣，很快便收回視線眼神在身側的人身上打了個轉，沒一會兒他再次恢復原本姿勢，不感興趣的半張著一只眼睛。
兩個人男人之間的氣氛是沉默的，可怕的，仿佛有奇怪的氛圍從其中一人身上飄出來，碓冰拓海瞪著一雙眼睛，無聲的拉開距離，想要離散發詭異氣場的黃瀨涼太身邊兒。
由於他們兩個間的對峙，導致咖啡店後門這條小巷已經是連流浪狗都不會路過的修羅場。
換下一身裝備走出來的赤司征十郎沉沉松了口氣，下一秒他仿佛想到什麼，擡手撫摸上自己的嘴唇，眼眸深處閃過溫柔的流光，之後頗具紳士風度的準備等到吹石從換衣間裡出來，但是口袋裡的震動讓他下意識皺起眉頭，而屏幕上的名字更是讓他心生不怎麼美妙的預感。
吹石換好衣服出來見到的就是面帶歉意的赤司征十郎，對方表情散發微妙的不悅，這令他看起來更像是高中生，而非某位貴客臨門。
“要走了嗎？”
不需要他明說，吹石已然聰慧的猜出一切，想也知道赤司平時會有多忙，他能出來和自己約會一整天，說實話，她才反倒驚訝。
赤司征十郎歉然道：“嗯。”
吹石彎眸：“沒關系，我玩的很開心。”
赤司征十郎想起剛剛的經歷，不禁也笑了起來。
“我也是。”
吹石：“那麼最後一個問題……”食指比在雙唇之間，眼裡有著亮光閃爍，“今天你感到快樂了嗎？”
“……嗯，是的。”
赤司征十郎不知自己是抱著怎樣的心情坐上來接自己的車的，但是他在關車門前下意識望向吹石的方向。
注意到赤司視線的吹石沖他搖搖手，大大方方做出“下次見”的口型，然後像是想到開心的事情一樣笑的十分燦爛。
看著這樣的她心頭突然就柔和下來的赤司征十郎吩咐司機開車，但是卻怎麼都沒辦法將簡訊傳給吹石。
簡訊很簡單，只有一個問題，就像是吹石最後問的那個問題一樣，內容是這樣的——
你的吻，代表怎樣的含義？
人群中懸身離開的吹石回到店裡幫她們忙到關門，拿著被五月塞到手裡的兩盒子蛋糕以及打工費若幹，強硬的推出門去。
無可奈何的想著自己分明是自願來幫忙的，一面也感到溫暖的將錢和東西小心收好，在夏夜的路燈下，踩著天空的影子向前走去，可是她沒走幾步便停下來，路燈下的一道人影有著模特般修長的身高，琥珀色的眸子則深具招蜂引蝶的資本，他看著她，就像是一只得不到自己喜歡骨頭的大狗。
吹石揮去這不知名的妄想，笑著向他走去。
“你在等我？”
其實不需要特意詢問，因為黃瀨涼太差不多把“我在等你”四個字寫在臉上。
口袋裡還裝著準備下個月送給吹石的禮物，可是在面對本人時，嘴巴卻怎麼都張不開，直到吹石不解的發問自己來找她的原因，黃瀨涼太才鼻音含糊的說道：“偶然看到你在店裡……剛剛那個是小赤司嗎？”
吹石送赤司的畫面他當然看到了！但是、但是……KISS什麼的是店裡活動吧？QAQ
黃瀨涼太不抱希望的問出口，吹石聞言仿佛沒有任何不對的回道：“是招待。”
“招待？”黃瀨涼太不解的重復道。
吹石把事情大概說了一下，不以為意的開口：“之前很麻煩他，既然決定要令他愉快，那麼做些會使他快樂的事情不是當然的嗎？”
“這太奇怪了！”
隱隱約約察覺到不對勁兒的黃瀨涼太立刻否定道：“哪裡有這種招待的？吹石你是不是跟誰學壞了？！”情急之下連小吹石都不叫了，可見他的錯愕。
然而吹石似乎壓根不能理解他的憤怒來源，嘴角掛著溫和可親的弧度，連眼神都仿佛是包容的大海似的，同化一切棱角。
“這又有哪裡不對嗎？赤司很開心不是嗎？”她拍拍胸口，“不過是一些小事情，我能察覺到的，況且我又沒有損失什麼，黃瀨君你為什麼會生氣呢？”
“為什麼？”黃瀨涼太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人，剛想反駁，突如而來的澀然禁止了他的聲音。
背後拖拽著整個黑暗，半邊身影都模糊不清的吹石雖然還是在笑，還是往日的模樣，但他突然讀不懂這個人究竟有著怎樣的心靈。
一直以來吹石都是美麗的，說她像是刀也好，像是瓷器也好，像是清泉也好，就算都是死物她也有自己傲然不屈的靈魂，那褶褶生輝的火焰時能感染眾人的希望之焰。但是此次此刻就在眼前的吹石則仿佛有更加深沉的東西從靈魂裡淌出來，冰冷粘稠的物質將火焰凍結在最美麗的那一刻，可以說形態仍是那般美妙絕倫，但是本質卻已然冰冷刺骨……
黃瀨涼太突然從一向溫暖的吹石身上感到恐懼，他敏銳的特質令他在這次分歧裡面察覺到對方某種與自己截然不同的部分並為此無措，原本穩定的關系忽然間出現巨大的鴻溝，他清楚的看見這種觀念上的差異在兩人之間分開天塹般的距離。
“吹石……”他啞然道：“你不應該不懂啊……”
如果是你的話，如果是對所有人都發自內心的回以溫柔的你的話……你不該知道這樣做會帶來什麼啊！
奈何吹石似乎真的不了解他的擔心和矛盾，上前拍拍他的肩膀，笑容還是那般輕松愉快。
“你可能是太累了吧，需要我送你回家早點兒休息嗎？”
“不、不用了，我有些混亂……”黃瀨涼太眼神四下移動就是不落到吹石身上，同時他謹慎的和吹石拉開距離，這樣明顯和之前不同的模樣，吹石不可能看不出來，所以她順著涼太的意思不再靠近過去，聳動肩膀，“那麼再見啦。”
黃瀨涼太兩手攥緊，糾結的咬住嘴唇，忍不住在腳步聲越來越遠的時候擡起頭看了一眼，就這一眼他恍惚看到吹石背後跟著無數影子，那些影子雖然一閃即逝，可心裡冒出來的涼氣使他無意識的打了個冷顫。
走在前頭的吹石似乎一點兒沒發現黃瀨涼太的目光，直到她抄近路拐進人跡罕見的小巷，空調滴水的聲音成了一路上唯一的配音，呼吸合著心跳不知不覺從重合分離開來……天空中的弦月在這一刻被拉下夜的高座，近到能看清彎曲弧線。
“真是無禮的指責，像是主殿這般女子，在平安京不知有多少男兒渴望您的青睞。”
仿佛有絲竹雅樂隨著言辭鋪展成畫，不緊不慢的貴族腔調猶如月華一般灑滿前路，分明是背後傳來的聲音，可就連前方都受到影響，原因當然是因為行者停下前進的腳步。
吹石轉過身，從容的喚出他的名字。
“三日月，你是誇贊我？”
“怎會，我在責備您呢，主殿。”三日月撩起吹石近來長出一些的黑發，但可惜短短的發梢不足以放在鼻下輕嗅，他只能放棄這個打算，重新凝視自己的主人，“前一陣子聽說您使用了鶴丸？”
吹石：“嗯。”
“他回去可是大大宣揚一場，”三日月宗近垂下分辨不出情緒的眸子，笑得雅致絕倫，“主殿是終於打算進入本丸了嗎？”
吹石搖頭：“沒這個打算。”
“……沒想到您會這麼說，”三日月收起放在吹石後頸上的手掌，容顏脫俗，含蓄的眼神合著天上月色落到她身上，重新談起之前的話題，“您的友人所說並非錯誤，既然是這個時代的女性，自然要做符合這個時代的事情，不過主殿您在平安京一定會大受歡迎的。”
“是嗎？”吹石歪頭揚眉，今日溫和許多的面容陡然被鋒利的劍氣破開，眼角眉梢無不帶著尖銳的鋒芒，“變著法的罵我，你以為我聽不出來？”
三日月淡淡笑道：“在我那個時代，貴女大可隨意選擇心儀對象於夜下私會，可是到了白天，竹簾輕扇則擋住其間的曼妙多情，只餘一頭長發，一道剪影……主殿，您奪走那名少年的心，卻只留給他一個連幻影都算不上的甘美假象。”
聽著這類似教育的話語，吹石的回應十分平淡。
“在那一刻，那一時，他想要的就是這樣。”
“所以您在發現能給他時就給了，因為他奉獻了合適的貢品嗎？”三日月精準的點出真相，風華絕世的臉上透出幾許復雜，“何等強烈的神性啊，主殿，您與那位高天原上的君主相似之處越來越多了。”
吹石聽不太懂的蹙起眉頭，“高天原？天照大神？”看見三日月點頭，她感興趣的問道：“你想說說有關他的八卦？”
三日月宗近放低聲線：“主殿。”
“好啦，好啦！”吹石無可奈何的舉起雙手投降，同時提起腳步向前走去，“你說的神性是什麼？貢品又是什麼？”
三日月宗近始終維持在三步距離，跟在吹石後面，月半有雲，陰影之下，藍色的狩衣之上一彎明月似乎閃過光彩，他用著輕慢溫雅的語氣淡淡講述起來何為神性，舉例更是以天照大神為範。
“天照大神是太陽之神，光芒平等的照耀世間，在感情觀念上也是如此，做到後宮三千萬，但他癡迷的並非絕色女子，而是模樣普通的女性，這些女性普通到極點，乍看起來反倒好像長得一模一樣，但這正是他神性的一部分體現，平等，公正。”
吹石情不自禁發問出聲，“太奇怪了吧？”
“神只擁有一部分的人性，而和神性比起來，這部分人性不過是用來溝通凡人的橋梁，與存在基礎的神性相比，渺小的人性更多時候起到的是無傷大雅的用處，便於人類來揣測神靈罷了。”
三日月宗近漫不經心的說道：“我等付喪神寄身在器物之上，因人經年使用而有靈，化靈為神，說的就是信仰，有人信仰我等，相信我等，我等就會在歲月之中誕生，可也正是如此，並不高等的神性沾染太多人之欲望，被描繪有太多顏色，神格的低下也令我等很多時候如同人一般，對期待之物，產生並不需要的渴望……”
吹石在這個時候突然的一個回頭，三日月不知不覺伸出去的手正好碰到她的臉上，屬於人類血肉的溫暖透過指尖傳遞回來，他的臉上隱晦的閃過一絲掙紮。
不解風情的一把拍開三日月的手，吹石指著自己，“那麼反過來考慮，我算是怎麼回事？”
她的語氣微妙的諷刺，三日月垂下眼簾，“您的神性無可比擬，它始終存在在您的身體裡，如今正在緩緩復蘇過來，將您引入神之境。”
“……”
“……”
“開玩笑，”吹石捂著臉縮下身體，“開玩笑！一個說我不是人，一個說我是神，本身就搞的我很混亂了，現在就連我自己也要不是‘自己’了嗎？”
三日月宗近不再言語的看著自己的主人，對方的話語像是真正的人一樣充滿掙紮，不禁想要知道對方的雙親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居然會能將無上的神性與這般純澈的人性捏造在一起，形成這般完美的“人神”。
無論是從神祇的角度，還是在凡人的角度，吹石諾諾無疑都是最高傑作。
作者有話要說：
晉江弄了最受歡迎作者，求大家給我投個票，第一次上榜，好激動加好無措！！投票方式：營養液或地雷，求大家幫個忙，看我今天一大章的份上！！！
然後正常作話：
其實你們在看到吹石讓赤司拉手時候就該察覺到，如果是以前的她可是會主動避開可能造成曖昧的舉動，但是她這次沒有拒絕，並且為此感到奇怪，我為什麼要拒絕。
再聯想日本神靈的許多特質，他們是不會拒絕人們的供奉的，沒錯，赤司的幫助，溫柔，縱容，在逐漸神化的吹石眼裡不知不覺變了味道。
得到就要有回應，祈求就會施與。
上一章從各個方面說明吹石對赤司心思的把握精準，那麼聯想到神靈對信徒心聲的掌握，是不是根本不奇怪？
聽到信徒的祈求，神靈心情愉快就會回應信徒。
所以對話裡面“快樂”出現的很頻繁。
難以置信，我之前都提醒過吹石神化問題了，你們居然還真沒人發現！！
呼，超長的一章，我都沒想到會寫這麼多，記得給我評論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