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VIP]
自從靈界封印掉魔界和人間界之間的通道, 每一年都會有大批企圖前往人間界的妖怪死在這層結界下方，因而在叢雲牙操控之下，一大批腐爛掉皮肉血管只餘蒼白骨身的屍骸掙脫泥土的束縛, 場面一時驚人。
受到支配者控制的植物和受到叢雲牙支配的亡靈廝殺到一起，原本還算寬敞的洞穴內部竟是顯得拙荊見肘起來，吹石和妖狐藏馬不得不為了避免誤傷頻頻躲閃，不知不覺間, 兩人相隔的空間縮短成可以戰鬥的距離。
撇撇嘴，吹石沒打算就這樣旁觀到對方主動避讓, 顯然對方也是同樣的想法。
眨眼之間, 妖狐藏馬催生一條薔薇鞭，好看的玫瑰花瓣隨著戰鬥分散飄落, 場景十分夢幻, 然而吹石每一次揮刀都會連帶著花瓣一同碎成兩半，風壓咧咧，對準敵人身體各處的死穴，絲毫沒有手下留情的打算。
妖狐藏馬見狀眼色一暗, 並不動聲色的瞥了某個亂戰中還算僻靜的角落, 在吹石追擊上來之前，身體已經輕盈的躍到空中, 正如吹石可以踩踏白骨借力，他也自由的利用植物的藤蔓作為掩體, 是不是對吹石發動偷襲。
在不小心被薔薇鞭上的尖刺劃破臉頰之後，吹石向後連跳三下, 隔出相當長的一段距離才停下來，左手拇指擦過傷口，鮮紅一抹血痕印在指腹，她估算出傷勢覺得還好因此神色不變。叢雲牙在手裡發出不悅的震鳴，不知怎麼回事，吹石漸漸可以理解它想表達的一些意思。
“不行。”
在發現叢雲牙有打開冥界大門召喚軍隊強行鎮壓對方的意思，吹石面不改色的否定道：“附身的亡骸有限，目前看來已經是極限了。”
單靠目前這些亡者不足以形成大軍龐然之勢，僵僵維持住勢均力敵的戰局，而且軍隊不斷復生的能量出自叢雲牙，死掉的植物並不能給它多少邪氣補充，如今使用的全是吹石的靈力，不趕快結束戰鬥，往持久戰考慮是她不利。
但是……吹石瞥眼正在不斷在戰鬥中遭到破壞的洞穴，原本魔界植物破土而出時就有很大一部分山體遭到破壞，後又有日積月累已經成洞穴結構一部分的白骨復蘇，看大地顫抖的頻率，再增加亡靈的數量封印之地會在下一秒坍塌也說不定。
敲敲叢雲牙，“老實些，我還不想現在就去死。”隨即吹石面無表情的俯低上半身。
麻倉好見狀，操縱式神說道：“既然已經不死不休了，就在有保留的前提下解決掉他吧。”
吹石：“不怕破壞歷史嗎？”
麻倉好冷淡道：“既然他能活到現代，說明狐貍的生命力足夠頑強。”
吹石喃喃：“錯覺嗎？你的語氣蠻不爽的。”
麻倉好果斷：“錯覺。”
“好吧，好吧，”目光穿過數不清的的白骨和植物定格到，藏身在整體仿佛一棵放大版本的豬籠草下方的妖狐藏馬，吹石自言自語：“本來想著，除掉盜賊團你會和我記憶中的南野前輩更加接近呢。”結果只是變得不死不休嗎？
想想也是，盜賊團雖然本身是一群人互相利用，可是這股勢力之所以能成型還是全賴妖狐藏馬的指引，期間花費的心血根本不足以用單純的對錯去衡量。
說的再清楚些，走在錯誤的路上不回頭，那才是反派的格調。
毫無疑問，當年的極惡盜賊妖狐藏馬就是這樣一個反派。
只不過反派的結局不是戰死，就是洗白成為主角同伴，吹石恰好就是這樣一個主角。
當隸屬於戰國時代的劍術綻放在此時此地時，其光輝明暗之間，所觸之物盡皆粉碎。
叢雲牙自刀尖開始發出的顫鳴攪亂空氣，層層風壓破碎空間，貪婪的汲取著來自吹石靈魂深處的神格力量。
有那麼一刻，連時間都被斬斷了，意識方面呈現出斷層，眼前景象上一刻還是群魔亂舞的混戰，下一秒視野之中被清空掉一大片。
視線不受控制的放在簡直可以說是突兀的出現在畫面中的亮光之上。
當瞳孔收縮起來對準焦距，亮光成了一抹刀芒，是刀尖上寒涼的溫度，之後一道身影憑空闖了進來，既清又冷的眼睛好似冬末春初的潭水，眨眼之間就可化作溫暖如春的景象，但此時此刻，幽深水源映入劍術的冷徹，剎那間回轉隆冬，冰寒徹骨。
冷森森的殺機由人到叢雲牙，也不知是誰的美麗，令人一瞬間失神了。
“噗嗤——”
被進入戰鬥狀態的吹石鎮住，還是被這華美的劍招捕獲，妖狐藏馬來不及反抗的被妖刀破體而出。
“噗——”
這是第二聲身體被打開的聲響，捂著半張臉但還是擋不住嘴裡流出的血量的妖狐藏馬冷著臉收緊本能之下抓住沖著自己來的兇器，倉促的舉動沒有任何仿佛以至於連手指一起被撕爛掉了。
“太慢了。”
他冷清的語調不見自己的命正落在吹石手裡，而和他對話的人則動動手爪，隨著內髒被挖穿的聲音，吹石擡起頭，露出一張蒼白嘔血的臉。
“居然還有同伴？”
“支配者有支配者的圈子，人類，不清楚這一點兒是你的失策。”
因為姿勢關系和吹石挨得極盡的妖怪嗅嗅她的頭發，滿意的彎起眼睛。
“狐貍，她的頭發我收下了，燒掉之後會是不錯的香辛料。”
吹石唾了口，“變態！”
妖狐藏馬皺緊眉頭：“和她廢話做什麼，殺了她！”
妖物聽話的收回手，偷襲得逞的爪子從她身體裡抽出來，動靜就不用說了，看那些稀裡嘩啦往下流的血和腸子，看著就疼！
吹石基本疼的失去知覺，麻木的將叢雲牙往妖狐藏馬身體裡捅的更深，還轉了一圈。
妖狐藏馬抽抽眉頭，“哇”一聲，嘔出更多血。
一旁因為操縱者重傷失去力量來源的亡者大軍風化成灰，而那些嗅到支配者血味躁動的植物則被另一個支配者的氣息壓制，剛剛還擁擠的連落腳的地方都沒有的洞穴深處，此時居然寬敞的有些泛起冷意。
妖狐左看看，右看看，隨便的樣子不像是被特意找來的幫手，而是個看戲的。
“你們兩個是在比誰吐血更多嗎？”
他既沒有在妖狐藏馬被襲擊時幫忙，也沒有在吹石動手時先一步阻止，而是在完成妖狐藏馬的囑托之後涼涼嘲諷，冷眼旁觀的說道：“互相傷害！”
妖狐藏馬面無表情的將叢雲牙從自己身體裡拔出來，踉蹌後退數步，捂住不斷流血的肚子，目光冷冷的盯著和自己動作差不多的吹石。
光看傷勢，吹石比他淒慘的多，藏馬肚子是破了個洞，但她的大洞可以從這頭看到那頭，基本透著風。
“為什麼？”吹石無意識挪動腳步向著一塊掉落的岩石邊靠過去，接著貼著石體表面跌坐在地，呢喃自語，“是我大意了嗎？”
“不是哦，”出乎意料的在這個時候好心腸的妖怪一拂過肩膀的黑發，眯起狹長的眼睛，“你中毒了啊。”
“中毒？”
不好，眼前開始發黑了。
失血過多的吹石用力甩甩頭，努力保持清醒。
妖狐似乎也意外她的頑強，這種連心髒都被挖掉半邊的致命傷她居然還能活下來，出於敬意他不準備讓她死不瞑目。
“狐貍可是非常記仇的，而且不知道怎麼回事，你身上被下了標注獵物的薈衫汁，這種東西無色無味，大多數時候都是無害的，而且非常稀有，大多情況下根本沒有拿出來戰鬥的餘地，但是有一點兒，這東西不能落到植物的支配者手裡，因為支配者有能力使用任何植物，所以薈衫汁會是最有效的標記和毒物。”
“……標記……毒物……”
吹石感到腦子昏沉沉的，對方說什麼她已經聽的不太清了，但還是憑本能的重復道。
妖怪憐憫的望著這個似乎剛剛成年的小姑娘，“沒錯，是標記還是毒物都是在支配者的決定之下，毒是一天比一天嚴重的慢性毒，慢到發覺時已經晚了，標記則有些兒美好的意思，我跟你講啊，這東西可是定……”
“夠了！”依靠妖怪的恢復力勉強不再讓傷口流血的妖狐藏馬呵斥道：“你在幹什麼？棕！”
妖怪棕無辜的攤開手，“我不過是看這小丫頭挺好玩的，想和她玩一會兒。”
“你的惡趣味……”妖狐藏馬不喜的皺起眉頭，來到吹石面前仔細看著這個曾令自己無比狼狽的人類少女，“雖然不清楚你的來歷，但就由我給你一個痛快吧。”
給我……？
意識模糊的吹石下意識擡起頭，模糊的視野裡一道修長的白色影子舉起手，她從這個動作感覺到危險。
要死了嗎？不，我不想死啊！
妖怪棕撇嘴讓開地方，這個時候還話癆的厲害。
“沒記錯你手裡也沒多少薈衫汁，你居然舍得用來對付一個人類？雖然這個人類是挺不好對付的，講道理，要不是看她對你下手完全不留情，我還以為你是打算學學西國大將愛上人類呢，哎哎，小姑娘比傷心，這地方靠近靈界，死後說不定能去靈界當個引渡使者啥的，還有啊，薈衫汁的毒在於模糊人的感官，再加上我是陰影的支配者，你會栽在這狐貍手裡不奇怪，對了對了……”
臨死前旁邊還有人喋喋不休是種怎樣的體驗？吹石表示，喵的新奇！給你一個大巴掌捂嘴好不好？
妖怪棕深深嘆氣：“少女，我敬你是條漢子。”
這麼多年，有多少妖怪想妖狐藏馬死，但能把他盜賊團折騰沒的，自己也折騰重傷，還逼得他不得不求援的也就你這一個人了。
哦，對了，還是個人類。
老話說的對，別惹人類，十分兇殘！
棕不忍去看的對方死狀的磨蹭到妖狐藏馬身後，兩手捂住眼睛，表明自己是個純潔的妖怪，沒有去看少女身體的打算。
作為親手撕碎吹石上衣，扯開她半邊胸罩的妖怪，做出這副模樣也是夠不要臉的。
吹石這時沒心思在意走光的上半身，她努力想要攥緊叢雲牙自衛，但是一個視線恍惚，刀身從漸漸失去知覺的手掌滑落，“叮——”的一聲，妖刀全身邪氣往地下湧。
異變由此而來，以吹石為中心形成的五芒星發出靈氣的光芒，正當妖狐藏馬想要做出反應的時候，背後的攻擊毫無預兆，甚至就連動手的本人還處於呆愣狀態。
他們下意識向另一個方向移動視線，身穿白色狩衣的陰陽師面色平淡的在他們看來過時兩指並和做著咒的印。
“棕，殺了他。”
沉默至今的巴掌大式神終於積蓄出足夠的靈力，為大陰陽師準備好附身的準備，雖然這次之後式神就會消失，但是關鍵時刻顧忌不到這一點兒。
“咦咦咦？？”被陰陽師掌握到名字就是掌握了生命，突然發現沒辦法控制身體的棕還發現自己一次次向著藏馬攻擊，頓時一聲“臥槽”！
妖狐藏馬狼狽的躲著棕的追殺，胸前背後接連受創，他也來不及揮下致命一擊，眼睜睜看著那個身形虛幻的男人走到吹石身旁。
麻倉好冷著臉看向昏迷過去的吹石，這個時候就算罵她也沒有用，關鍵是如何保住她的生命。
下一刻，心隨意動，逆轉五行的桔梗印強行打開時間和空間的避障，強大的巫力以摧毀載體的形勢猛的灌注到吹石身體裡，以她為錨點，毫不猶豫的將地面化作戰國之時。
“……好……”意識模糊間，吹石無意識伸出的手抓住狩衣一角，但很快隨著她自身融入陣法之中，被抓住的衣角也崩毀成純粹的靈力流淌到她體內。
麻倉好的手細白雅致，觀感猶如冷玉，然而現在這只手覆蓋在吹石眼睛上，掌心驀地沾上涼涼的淚水。
疼的哭出來的吹石在昏迷中聽見麻倉好的聲音。
“睡吧，睡醒了就沒有人能再傷害呢。”
這聲音非常令人安心。
妖狐藏馬不得不進行沒必要的戰鬥，還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獵物”融入到下方靈陣之中，而那個突然出現的陰陽師則冷冷盯他們一眼隨後整個人化作靈子消失了。
五芒星陣的力量在式神消失的一瞬間綻放出強烈光芒，隨後光芒之後空氣倏然沉寂，等目光再次定格在同一個位置，哪裡已經什麼都沒有了。
戰鬥中的棕失去束縛他的力量迅速停下來大叫：“你居然沒告訴我這裡有陰陽師？！居然知道有陰陽師還大大咧咧的叫出我的名字？你絕對是想利用完我之後再讓那個陰陽師幹掉我吧！！”
妖狐藏馬瞥他一眼，本來就是在知道有陰陽師的前提下才叫你來的，不可否認會喊你名字也是因為這個，只不過對方還是出乎自己預料。
他走到流下一灘血跡的岩石旁，妖狐藏馬想著，對陰陽師的實力估計還是略有不足，本來想著只是放一個式神在這邊兒的陰陽師想要對戰況做出什麼改變，也頂多在自己殺死吹石之後，沒想到居然會在關鍵時刻起到作用——失策！
懊惱的眯起眼睛，妖狐藏馬冷冷的對著在自己耳旁控訴的棕說道：“交易結束，你想要的東西我之後會送去棕林。”
“喂！你別想這麼打發我！喂——”
妖狐藏馬不打算再在這裡多呆，最後看眼那些正在逐漸腐爛的血，毫不留戀的走向出口的方向。
“……藏馬你……”就在這時，棕突然說道：“真的對那個人類下了薈衫汁？”他的語氣略有幾分微妙，倒是對妖狐之前算計，意圖將他和對方一網打盡的心思不置可否，反正魔界就是這麼回事，重要的是活下來，自己活下來，藏馬陰謀敗漏加失敗，這比計較更多一筆談資。
然而和他所想的不同，妖狐藏馬冷淡道：“不是我下的。”在遇上她的那天，薈衫汁就已經在他身上，他不過順手利用一下。
棕驚訝道：“那可就奇怪了，這世界上還有第二個植物支配者不成？薈衫汁能起到標記和毒物的作用可是只有在你們這些植物支配者手裡啊……喂，別不理我！喂，等等我啊！”
在他說的這段時間裡，藏馬已經頭也不回的走了。
靈界封印洞口重新恢復平靜，封印對面看守這裡的靈界打工人士露出松了口氣的表情，一直備戰狀態的肩膀松懈下來，匆匆跑向負責人的房間報告這次事件。
而當他把情況透過層層人員通報，報告給小閻王的時候，對方驚嚇的差點兒掉了叼在嘴裡的奶嘴。
原因當然是他形容的五芒星陣在小閻王的記憶力只有一個人會。
“麻倉葉王！”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知道為啥最近會有點兒亂了嗎？是因為這章我做出的心裡鬥爭啊！
好吧，開玩笑的，主要是信息量有點兒大，等我後文接上就不亂了，麼麼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