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檔案二十六
“我出門了。”
“路上小心。”
熟悉的風景，熟悉的路，一個人走，安靜而無趣。将手放入兜裏，空空的口袋，什麽都沒有。千代抿了抿嘴，垂眸掩去眼中的失落，加快了腳步。就算只有一個人又怎樣？往前邁步什麽還是能做到的，不是缺了誰就不行了。
“小早川千代，上課請認真聽講。”化學老師不滿地敲着黑板，托了托厚厚的鏡片。
“抱歉。”
——吶，青峰，看來就算沒有你在，我還是會在上課的時候被老師批評啊！以前一直把責任推給你，真是抱歉。
學校餐廳，看着加大分量的午飯和多出一份的餐具，千代微微一愣，開始慢慢地用餐，也不管那多出來的餐具有多麽刺眼。
——吶，青峰，你讓我浪費了一頓午飯呢！
沒有失去的時候總是理所當然地認為那是自己應該擁有的，只有到失去的時候，才會覺得——原來那不是注定只能屬于自己的。人類真是可悲而無恥。
天臺的風已經不再是涼爽，而是帶着微微刺痛皮膚的寒意，讓身體止不住地顫動、麻木。天空依舊很藍，視野依舊很開闊，心情卻沉澱在海底深處沒辦法撈上來，疲憊而茫然，茫然而無措。
——原來沒有你在，我會比想象中的更加寂寞。
——呵！我還以為任何東西我都可以輕易放手，任何東西都可以用無所謂地态度面對，可惜……那是錯得那麽離譜。
“小早川。”天臺的門被突然推開，意料之外的人站在門口。
“佐佐木……學姐……”
“小早川，我們社團打入全國賽了，下個月便開始了全國巡回賽，在我還是部長的現在，我再次邀請你加入我們弓道社，一起打全國賽吧。”佐佐木芽一字一句說得極為認真。
“學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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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來邀請的，回答我不想聽。你好好想清楚吧，弓道對你來說究竟是什麽？真的是可以随便放棄的東西嗎？”說完，佐佐木芽摔門離去。
弓道……是什麽？
千代從地上站起來，迎着風深深吸了口氣。入口的空氣，冰涼，仿佛肺中的濁氣都在瞬間被凍結了。
弓道對她來說算什麽？呵！那是可以翺翔在藍天白雲下的翅膀啊！
千代掏出手機，發了三條短信。
第一條——
【青峰，對我來說……似乎比想象中的重要。】
第二條——
【青峰，我喜歡你。】
第三條——
【再見。青峰大輝。】
再見，曾經一起度過的日子我很快樂，那是值得一直珍藏的美好。
“歡迎光臨，有什麽需要服務的？”
“幫我剪成短發。”
“诶？養到及腰長的很不容易啊！你确定要剪掉？要不我幫你修修發型吧，剪掉多可惜。”
“我、要、剪、掉！”
我依舊固執任性得不可救藥，偶爾抽風做些無理取鬧的事，可惜現在已經沒有人在我身邊嚣張肆意地吐槽了。
“佐佐木學姐，沒想到我們也能進全國巡回賽啊！真不可思議，感覺像做夢一樣。”
“是啊，是啊！說不定我們還能不可思議地在全國賽上奪冠呢！畢竟我們有佐佐木學姐在啊！”
“全國賽光靠我可不行，還得看大家啊！”
“佐佐木學姐又謙虛了。”
“咦？道館的門怎麽這麽早就開了？”
“裏面好像有人。”
離弦的箭，在空氣中劃出一道筆直而無形的軌道直沖靶心，帶着淩厲的氣勢，嵌入紅心，顫動着發出一陣嗡嗡聲。
“佐佐木部長，我，小早川千代，申請加入弓道社。”
任性夠了，休息夠了，也是時候前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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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那天有空嗎？我請你喝咖啡，星望吧，十點，不見不散。——黑羽澤也】
【好。】
星望咖啡屋，穿着羽絨衣的短發女生心不在焉地摩挲着咖啡杯，似乎在安靜地等待着什麽。對面是一臉秀氣的男生，臉色微微發紅，很緊張的樣子。在女生将目光落在他身上時，他似乎終于下定了某種決定，開口打破了有些尴尬的氣氛。
“千代，我喜歡你。可以和我交往嗎？”
從咖啡屋外的大片的玻璃窗可以看到穿着羽絨衣的女生身形僵了一下，然後有些慌張地站起來，朝着對面的男生鞠了個躬，又說了句什麽，然後一個人匆匆離開了咖啡屋。
——“抱歉，我不能答應你。”
果然是這樣麽？黑羽澤也望着那個慌忙離去的背影，露出一絲苦笑。但是，沒關系，他只是想讓她知道而已，這樣就夠了。
千代離開咖啡屋沒多久，陰翳的天空終于飄起了雪，紛紛揚揚的，慢慢在地上積起一層白。路上一對對情侶走過，在那片淺淺的白色上烙下一對對腳印，如同一對對誓言的印章。
這個聖誕果然如她所料地下雪了，可她只能無聊地仰望着天空，看着雪花飄落的樣子，感受着冰冷的一點點在臉上漫開。
果然……聖誕什麽的，最讨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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櫻花紛飛的季節，新學期來臨了。
上個學期的期末，千代所在的弓道社獲得了全國團體優勝，而這個學期便進入了個人賽的全國優勝争奪戰。社團裏的人被社團成立以來的首次全國團體優勝刺激了，這個學期幾乎是每個人都卯足了勁要在個人優勝這個曾經不敢想的領域好好幹一場了。千代和那群熱血部員們集訓完之後學校已經沒什麽人了，于是也不再參加什麽加量的訓練，直接背了書包回家。
夕陽染紅的街道很美，也很溫暖，千代心情很好，如果沒有前面突然冒出來的那三個小混混模樣的男生的話。
“喲！好久不見啊～！小早川。”領頭的黃毛男生陰陽怪氣地說道。
千代不做聲，默默地打量着他們。三個都穿着嘻哈族的服飾，頭發染得五顏六色，唇環鼻環耳環樣樣都有，唔，帶頭的左耳貌似受過傷缺了一點的感覺。
“喂喂！你不要說你忘記我們是誰了吧？”黃毛男生不爽地上前一步。
“嗯？是誰？說來聽聽。”千代不慌不忙地問道。
“看到老子這只耳朵了嗎？”黃毛指了指自己缺了一點的左耳。“你別告訴老子你忘了，這可是一年前你的傑作啊！”
千代皺了皺眉頭。耳朵？她的傑作？啊，想起來了，一年前為了不讓她出塞，奈奈雇傭的小混混，當時她在快被他們揍暈過去的時候貌似咬了一個人的耳朵吧。那個時候凄厲的慘叫聲她還是有點印象的。
“哦！是你啊！好久不見。”
“誰跟你好久不見啊！老子可是來複仇的！！！”說着舉起拳頭就朝千代揮去，卻在離千代的臉不到十厘米的位置硬生生地止住了動作。原因是身後有人突然抓住了他的手腕，讓他完全動彈不得。
“長成這樣的人的耳朵，你居然也下得去口咬，也太沒品位了吧。”戲谑而嚣張的聲音，即使背着光千代也敢肯定來人是誰，瞳孔微微收縮，驚訝明明白白地展露在了臉上。
——青峰大輝。
被制住的黃毛憤怒了，沖着自己的跟班喊道：“你們還愣住幹什麽，一起上！”
于是三個人一起上了，結果是三個人一起倒下了。
青峰一腳踩在黃毛的肚子上，朝着千代露出得意的笑容。千代沖他翻了個白眼，掏出手機，打開拍照功能，對着“兇案現場”按下快門。
青峰：“你拍照做什麽？”
千代：“收集兇殺案現場的證據。”
青峰：“你還是一如既往地不靠譜。”
千代：“關你什麽事？”
青峰掏出手機，朝着千代露齒一笑：“看看這是什麽？【青峰，對我來說……似乎比想象中的重要。】，【青峰，我喜歡你。】。”
看着那支眼熟的手機，千代的臉慢慢爬滿了明顯的紅暈，咬了咬唇，故作鎮定：“你沒看還有一天短信麽？【再見。青峰大輝。】，選擇性忽略可……”話未說完，自己的手機突然震了起來，是短信。
【我喜歡你，千代。】
短信的號碼是青峰大輝。千代愣了愣地看着這條短信，知道額頭觸到一個溫熱的觸感。擡眼，看到的是青峰彎腰用額頭低着她的額頭，兩人臉對臉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再見什麽的我不想聽，笨蛋。”
“……”
“你怎麽就這麽沒耐心，我才走了沒幾天就給我發這種看起來像‘永別了，親愛的’的短信啊？”
“我……”
辯解的話沒能說出口，溫潤的吻落在她的唇上，将她所有要說的話堵住了。
“我回來了。”耳邊是熟悉的低沉的，又難得溫柔的聲音。
千代抿了抿嘴，終是伸手抱住了青峰。
歡迎回來，青峰。
——ＥＮ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