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和好【雙更合一】

第27章 和好【雙更合一】

ICLO的化妝舞會已經開始了,現場的名媛紳士們,穿着風格獨特的主題晚禮服,陸陸續續走進了頂層的舞會酒廳裏。

蔣思迪端着酒杯,在整個舞廳裏逡巡了一會兒,四處觀望着,并沒有看到陸呦的身影。

想來...是放棄了吧。

她其實還挺欣賞陸呦這股倔強的勁兒,不過,誰讓她遇到了蔣铎這禍殃。

這時,一陣悅耳動聽的鋼琴曲傳來。

蔣思迪回頭,看到陸寧坐在鋼琴邊,低着頭,認真地彈奏着曲子。

盡管是作為兼職鋼琴師的身份出席酒會,但他這一身白西裝的優雅氣質,在ICLO諸多帥哥模特中,還是非常搶眼的。

在鋼琴方面,蔣思迪相當精通,也非常有興趣,家裏擺滿了古典樂的卡帶和唱片,算是她個人的愛好。

所以她能夠聽得出來,陸寧水平非常高,指尖的快速跳躍、沉浸的情感,無意識的技巧...完全不像他這個年齡的小孩能到達的水平。

陸家...可真是藏龍卧虎啊。

蔣思迪走到了鋼琴旁,将雞尾酒杯放在感情上,同時朝着他的盒子裏投了幾張紅鈔。

陸寧禮貌地對她點頭:“謝謝。”

蔣思迪好奇地問:“肖邦的《c小調回旋曲》,會嗎?”

“會。”

“來一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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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寧指尖快速跳動着,沒有停頓,很輕易地便将兩首曲子自由地切換了,這也是相當考驗琴師的技術。

蔣思迪聽着鋼琴傳來的流暢旋律,越發覺得面前這小孩,真是不簡單。

肖邦的《c小調回旋曲》被稱為剁手曲,難度非常高,但是在陸寧這裏,卻是游刃有餘、輕而易舉,一點錯漏都沒出。

“你練琴多少年了?”

“從小就練,不過這兩年生疏了。”陸寧解釋道:“家裏鋼琴賣了,只能課餘去學校音樂教室練練。”

“不錯啊,聽說你今年剛考完,将來想當鋼琴家嗎?”

“不想。”陸寧不假思索地說:“我準備報法律專業,當個律師什麽的。”

蔣思迪不解:“你喜歡當律師?”

“不喜歡。”陸寧漫不經心地說:“學鋼琴太費錢了,我們家耗不起,聽同學說律師專業畢業出來比較掙錢。”

蔣思迪笑了笑:“想掙錢還不容易,來娛樂圈當明星呗,可比律師掙錢多了。”

陸寧這才擡頭望向她:“當明星,聽說很燒錢。”

“看你當那種了,一無所成的鹹魚富二代明星,的确燒錢;不過你有這彈鋼琴的才藝,唱歌肯定也不賴,再加上你這顏值,好好練練,指不定真能紅。”

“真的?”

蔣思迪其實也就随口一說,但她看出陸寧是真的意動了。

這小孩現在正處于人生十字路口,既要考慮家庭負擔,又要兼顧自己的喜好,但凡走錯了路子,便沒有重來的機會了。

蔣思迪也不好随便去引導他,索性說道:“也不一定,你能看到的明星,光鮮亮麗,粉絲擁護...但你看不到的,還有千千萬萬不溫不火的十八線,可能連自己都養不活,一輩子都出不了頭,這一行是非常殘酷的。”

陸寧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還欲再詢問她更多信息,蔣思迪卻岔開了話題,問道:“你姐姐今晚沒來嗎?”

陸寧解釋道:“昨晚熬夜改裙子,白天很累了,估摸着還在房間裏睡覺。”

“裙子不是壞掉了嗎?”

“嗯,壞掉了。”

“那她還回來嗎?”

“不知道,看她心情不太好。”陸寧警覺地反問:“你為什麽這麽關心我姐?”

“我關心一下還不行,現在ICLO的員工們,都聽說了陸呦和他們老板傅殷的賭約,都等着要看你姐怎麽接招呢,我當然也好奇咯。”

陸寧悶悶不樂地說:“煩死了,好端端的游輪度假,我姐連一個好覺都沒有睡過。”

“你們家想要東山再起,豈是這麽容易的事。”

陸寧的鋼琴旋律逐漸從悠揚轉為激烈,蔣思迪看着少年不甘的神情,也是無可奈何。

一朝風來如山倒,任何巨擘之家都不可能永遠長青,而絕大多數豪門之家的後輩,被擊倒之後,也沒有爬起來都力量和勇氣了。

......

晚上十一半點,化妝舞會已經過了半,陸呦還是沒有出現。

傅殷看着身邊面色冷沉的蔣铎,問道:“三爺心情不好?”

蔣铎飲盡了杯子裏的紅酒,然後将酒杯倒扣在了服務生的托盤裏,冷道:“沒有。”

傅殷察言觀色,自然也不好多問,只說道:“之前跟我打賭那小姑娘,估計是來不了了。可能我提的要求,也确實強人所難了些。”

這句話,讓蔣铎心如針刺,疼得難以自抑。

的确是強人所難、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但是陸呦偏偏做到了,如果不是他從中作梗,她便能夠輕易拿下ICLO的項目。

蔣铎知道自己卑劣、不擇手段,作為不被待見的私生子,想要什麽都得自己去搶、去争,也是好不會覺得愧疚。

但偏偏是陸呦,他越是算計她,那種錐心刺骨的痛,便越是會反噬在他自己的身上。

但他若不這樣做,他就會和五年前一樣,臨走時,連她的一條回信都等不來。

他永遠等不到她的回應,因為她從來沒有愛過她。

這才是他最大的意難平。

蔣铎又端起一杯紅酒,飲盡了。

“三爺,您可悠着點。”

蔣铎放下酒杯,望向了傅殷,沉聲道:“即便她今天沒有來,你也不需要懷疑她的實力,因為那條裙子......”

話音未落,只聽周圍忽然安靜了下來。

周圍甚至有女人低低驚呼了一聲:“天吶。”

蔣铎順着傅殷的目光,朝着花欄大門望了過去,只見一襲黑裙的陸呦緩步走了進來。

她臉上化着蔣铎從來未曾見過的濃妝,宛如午夜盛開的黑牡丹一般豔麗逼人。

原本小美人魚的長款禮裙已經改成了短款,後背白皙的肌膚坦露,露出了翩跹欲飛的蝴蝶骨,前面的v領同樣開得很低。

同時,原本清純的劉海也變成了極有女人味的斜分黑長直。

蔣铎幾乎已經快要認不出她了,認不出她就是那個從小跟在他身後一口一個“蔣哥哥”、憨态可掬的小姑娘。

今晚盛裝登場的陸呦,從小美人魚蛻變成了邪惡女巫,危險而性感,令人心跳都要停滞了。

随着午夜鐘聲的敲響,陸呦踩着尖細的高跟鞋,邁着從容的步伐,走到了舞會的中央,來到了傅殷面前。

傅殷深深地看着他,似乎也被她今晚的盛裝鎮住了,片刻之後,才愣愣說道:“三、三爺說的沒錯,我真的不需要懷疑你的實力。”

陸呦沒搭理身邊的蔣铎,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給他,只得體地對傅殷微笑着,道:“那我是不是讓傅總眼前一亮呢?”

“何止眼前一亮,簡直驚豔。”傅殷好奇地問道:“你之前做的裙子,我聽人說被損壞了,那你這套是......”

陸呦冷冷掃了蔣铎一眼,蔣铎心虛地移開目光,将杯子裏的紅酒一飲而盡。

“原來的裙子沾染了大片墨跡,索性我便将整套裙子染黑了,并且在樣式上做了改制。”

陸呦知道傅殷想要了解她...乃至整個鹿風的水平和實力,所以非常詳細地跟進行了一番講解,同時缺點也沒有避諱——

“不過這裏的衣料護理服務間的熨染設備不太專業,所以顏色沒有特別均勻,如果是我們鹿風專業的工作室來做的話,還可以做到更好。”

“你今年多大啊?”

“24。”

“這麽小,就有這股沖勁兒。”傅殷欣賞地看着她,笑說道:“扪心自問,換了我,在衣服損壞之後,估摸着也直接就放棄了。”

“車到山前必有路,不到最後一刻,我絕不會放棄。”

蔣铎看着她,意味深長地說道:“你的确不會放棄,朝着目标奔赴,哪怕以出賣自己方式,也在所不惜,對嗎。”

想到那晚的事,陸呦心裏升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憤恨地看着他——

“三爺說得對,我就是這麽迫切地想要成功,哪怕出賣我自己。至于出賣給誰,我都無所謂。”

陸呦最後的這一句“至于出賣給誰,我都無所謂”,一下子誅了蔣铎的心。

是不是他也無所謂,任何男人都可以。

所以她這些日子以來,求他幫忙,僅僅只是因為他剛好出現了。

并不是因為...他是她的蔣哥哥。

一聲脆響,蔣铎手裏的玻璃酒杯,已經被他捏碎在了掌心,玻璃渣頃刻間刺入了掌心,嫣紅的鮮血滲了出來。

陸呦表情有所動容,下意識地從手包裏摸出了紙巾,然而一轉念,她又放回了紙巾。

這男人,不值得她再關心了。

他早就不是她熟悉的蔣哥哥了。

蔣铎絲毫沒有在意自己手上流淌的鮮血,最後望了她一眼,眼角挑起幾分荒誕的笑意:“任何男人都可以,是我自作多情了。”

說完,他面色低沉地離開了化妝舞會的大廳。

心都碎成渣了。

那一晚,陸呦自然得到了傅殷的親口允諾,說下個月ICLO的潮流狂歡節,推薦位一定會有鹿風的一席之地。

同時,她也收到了很多張名片,有ICLO的、也有其他的電商平臺和時裝公司。

因為傅殷對她的青眼有加,使得這些公司的人也都紛紛前來了解鹿風的品牌。

陸呦喝了些酒,拍下這些名片的照片發給了尚娴淑,讓她也跟着高興高興。

這是一個全新的開始,以後肯定也會更好。

陸呦回到房間,換下了這套禮裙。

看着床上的這套禮裙,她又想起了昨天晚上在蔣铎房間裏的一切。

如果不是他的逼迫和壓力,不是出于對他最後坦白的那番話的憤怒,也許陸呦已近放棄了,根本不可能釜底抽薪地想出全染禮裙這一招。

這會兒心裏的火氣,倒是消散了些。

不過蔣铎還是很可惡,禮裙的損壞雖然和他沒有直接聯系,但他終究是算計了她一遭。

盡管最後良心發現,坦白了真相,但算計就是算計,換了別人倒也罷了,又不是沒被算計過。

但偏偏那個人是蔣铎。

是她最信任、最親近的哥哥。

陸呦很難說服自己,不去計較,不去難過。

......

昨晚加緊趕工,禮裙在接縫的地方還有些瑕疵,陸呦睡了一天,這會兒精神狀态不錯,索性便去了衣物護理室,重新縫紉接線處。

卻沒想到,蔣铎竟也在裏面。

他背靠牆倚着,淺色襯衣勾勒着他挺拔的上半身,白熾燈在頭頂照着,在眼廓處投下一片陰影,五官越發顯得深邃,看不清神情。

陸呦走進去,便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酒精氣息。

他鮮少喝酒,但今天晚上倒是一杯接着一杯,就沒停下來過,這會兒不知道醉成了什麽樣子。

陸呦經過他身邊,視線下移,望了眼他剛剛被酒杯碎玻璃割傷的手。

此時手掌已經包紮過了,沒有什麽大礙。

她也懶得理他,徑直走到了操作臺邊,拿起細針穿了線,縫合着禮裙的接線處。

男人便這樣遠遠地望着她,眸色很深,嗓音低沉:“傅殷答應你了?”

陸呦細長的指尖穿着針,漫不經心道:“答應了,上了ICLO的平臺,那一千萬,我很快就能掙回來。”

蔣铎移開的視線,低頭點了根煙,不鹹不淡道:“恭喜你。”

陸呦對他這樣的态度,莫名心裏有些窩火:“我說過,遲早有一天,我會證明給你看。”

“我知道。”他颔着首,嘴角揚了揚:“我們小呦一向要強。”

“你從來沒有相信過我。”她極力抑制着翻湧的情緒,說道:“你也從來不覺得,我靠我自己,能夠成功。”

蔣铎聽出來了,小姑娘好沒和他吵夠。

他邁着歪斜的步伐,踉跄地走到工作臺,雙手一撐,便坐了上去:“我算什麽,你需要我相信嗎?”

“我......”

為什麽一定要讓他相信,陸呦也說不清楚,但她就是...不想在他面前認輸、想要的到他的認可。

可能是因為青梅竹馬的關系,他現在站的高了,她不甘心站在泥土裏仰望他。

她想要努力追上。

“我不需要你相信。”她違心地說:“但我一定會讓你看到。”

“是啊,不需要我相信。我只是在你落魄的時候,剛好出現。”

蔣铎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的笑意:“什麽男人,都可以。”

這句話,着實把他傷得不輕。

“被男朋友綠了,又被渣男小三聯合欺負了。剛好我回來,成了你的避風港。換了別人,任何人,這時候對你施以援手,你也會緊緊抓住,對嗎?”

陸呦死死瞪着蔣铎,那句話本來就是她故意說出來,報複他昨晚的“侮辱”。

陸呦咬牙切齒道:“怎麽,三爺很在意嗎?還是覺得被我利用了,沒面子?”

蔣铎低下了頭,自嘲地笑了笑。

怎麽會不在意,這句話...快把他的心都吞噬了。

“明白了。”

他跳下了操作臺,帶了幾分醉意,居高臨下地看着她:“一千萬必須按時還,還不清就拿你自己來償。但從今往後,我蔣铎不會再像條狗一樣追着你了。”

說完,他便轉身離開了。

就在陸呦失神的片刻間,忽然船身像是遇着風浪一般,猛地抖了抖,陸呦重心不穩,後腰撞在了操作臺上,左手被針線給刺了一條口子。

殷紅的血珠子滾了出來。

她疼得呲了呲牙,趕緊找紙巾擦拭指尖的傷口。

卻不曾想,男人沉着臉、大步流星地又折返了回來。

他眉心緊蹙,不由分說地抓起了他的手腕,看了看指尖的創口,下一秒,低頭吮住了她的食指尖。

陸呦感受到指尖一陣陣收縮的疼痛,在他溫暖的舌尖,開始慢慢地放松。

她嘗試着抽回手,但男人用力地緊縛她的手腕,沒讓她掙開。

陸呦想起了小學的時候,有一次在操場跑步,不小心摔了跤,膝蓋被磨破了皮,疼得直哭。

蔣铎立刻拉着她來到階梯邊,坐下來,也是這般,不顧及她膝蓋創口處的沙石和泥巴,用嘴一點點幫她清理傷口。

他們之間有那樣深摯的過往,所以陸呦才那般信任他,遇着任何解決不了的事情,她腦子裏蹦出來的第一個人,便是蔣铎。

對他的依賴是天長日久養成的。

所以剛剛說,除了他,任何人都可以。

怎麽可能......

只有他啊。

陸呦抽回了手,用紙巾包裹住受傷的手指頭,低着頭,表情不太自然。

蔣铎剛剛放完狠話,沒過一秒鐘便打了臉,面子上也有些過不去,揉了揉鼻子:“你不用放在心上,我這是條件反射。”

“條件反射”四個字,倒把陸呦逗笑了,不過立刻忍住,板着臉道:“那你要趕快戒掉這種條件反射。”

“在戒。”

蔣铎低頭抓起了她的衣服:“酒會都結束了,還縫什麽?”

“這套衣服是我花了心思的設計,縫好之後,讓模特穿了拍照,挂在店鋪裏當禮服款賣。”

他想了想,拿起了針線,準備幫她穿針引線、縫合接口。

不過陸呦一把奪過了衣服:“你又想搞破壞嗎。”

他冷笑了一下:“是,一分鐘不給你搞破壞,我就渾身不自在。”

便在這時,船身又晃動了起來,蔣铎立刻将她護在懷中,避免踉跄着摔跤。

廣播裏傳來了船長的聲音:“女王號撞上了暴風雨的風口,船身有些晃動,我們的每一間房都配備了安全間,請各位乘客前往安全間,等待暴風雨過去。”

緊接着,船身又是一陣東搖西晃,蔣铎将陸呦護在懷中,帶着她踉踉跄跄地來到了衣物熨燙室內部的小型避難安全室。

每一件安全室都非常狹窄,僅容納兩三人同時站立,四面都是軟牆,避免晃動的船身,造成游客身體的損傷。

他們剛進入安全室,頭頂的燈光便暗了下來。

停電了。

蔣铎就在她對面,因為空間的狹窄,兩個人幾乎面對面地貼在一起,她的臉便正好對着他的胸口位置。

她嘗試着動了一下,結果手肘便直接碰到了他硬梆梆的腹部。

“別亂動。”

他醇厚有磁性的嗓音,就在她耳畔響起,帶了幾分溫熱,刮着她的耳廓。

她立刻靜止不動了。

黑暗中,她甚至能夠聽到對面男人和自己心髒噗噗直跳的聲音。

船身又是一陣劇烈的抖動,陸呦雖然極力穩住身子,但還是被推得撞在他的身上。

他倒也是“來者不拒”,直接将她護進了懷中,緊緊地縛着,避免她被撞得東倒西歪。

陸呦只能夠抓着他腰間的衣角,尴尬地在他懷中撞來撞去,低着頭,閉着眼睛,等待風浪平息。

兩人的關系,從小便親密無間。

在少不更事的幼稚年紀裏,他甚至常常和她躺在同一張沙發上睡午覺。

所以即便是這樣的親密相貼,雖有尴尬,卻并無不适。

陸呦摸出手機,想給陸寧打電話,讓他呆在安全間裏,不要亂跑。

不過手機信號暫時中斷了。

蔣铎低頭,看到手機屏幕的微光,倒映着女孩乖巧秀氣的臉蛋。

舞會上的極具攻擊性的妝容,此時此刻,也完全消失不見了。

對于家人,她永遠以溫柔相待。

“那小子機靈。”蔣铎不動聲色安慰道:“他比你更會保護自己。”

“我們...不會遇到事故吧。”她嗓音有些顫抖地問他:“以前坐游輪,也常發生這樣的事?”

“這種萬噸級游輪,一般的風浪都沒感覺,這種程度......”

話音未落,船身又劇烈地晃了晃。

“這種程度,我們可能會上演泰坦尼克號。”他玩笑道。

“你、你危言聳聽吧!哪那麽多泰坦尼克號!”

手機的微光中,蔣铎低頭淡笑了一下。

“你還笑得出來!”陸呦是真的緊張了起來:“還不快想想辦法!”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蔣铎倚靠着牆,從容說道:“在災難和死亡面前,人力是多麽微不足道的東西。”

“我...我不信。”陸呦倔強地說:“不到最後一刻,我才不要放棄。”

蔣铎不由得将她抱緊了些。

是啊,小青梅從小便是這樣,倔強而堅強。

所以這些年,她靠着一己之力,生生地将家族負債還清了大半,還從死神手中将母親留了多年。

所以蔣铎才害怕,做下這一系列的蠢事...

他害怕有朝一日,她真的不再需要他。

黑暗中,他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

女孩甩開他,他便又固執地抓住,如此幾番之後,她便任由他攥着。

他掌心還纏着紗布,讓陸呦又想到了剛剛酒會上兩人的一番針鋒相對的“相互傷害”。

小時候,他們之間其實沒少發生這樣的争執。

相互之間說一些違心的狠話,你一言、我一句,尖銳的言辭直往對方心裏鑽。

說過之後,他有沒有後悔不知道,但陸呦總是後悔。

她一直覺得,自己不該欺負蔣铎,因為他沒有媽媽,在蔣家又總是被其他人欺負。

但是有時候,真是被他氣得腦子發昏,恨不得把他按在地上打一頓。

冷靜下來之後,陸呦也想明白了很多。

“蔣铎,其實昨天晚上,你可以不用告訴我實情。你想盡快結婚,拿到公司的實權,我也答應你了,裙子的事,瞞着我不是更好嗎,為什麽要坦白?”

蔣铎按滅了她的手機屏幕,讓房間重歸黑暗,過了一會兒,才沉聲道:“你知不知道昨晚...我想讓你做什麽?”

陸呦不是少不更事的單純少女,雖然沒有經歷過,但什麽都懂,心裏有數。

“隐約知道。”

“知道,你也願意?”

“以為走投無路了。”她腦袋微垂了下去,斂着眸子:“我不想讓合夥人失望、不想讓爸爸失望,我必須拿下ICLO,不計一切代價。”

蔣铎頭皮有些發麻,這才是他最害怕看到的事。昨晚那一刻,看到她臉上屈辱的表情,內心洶湧的情潮和欲望,頓時煙消雲散。

他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想要的...從來不是占有和享用。

他想要她的心,想要看到她莞爾的笑,想要讓她親手在紙上寫下一句:蔣铎,我也喜歡你。

而不是他拙劣地模仿着她的字跡,自欺欺人。

暴風雨漸漸平息了,船艙恢複了供電,蔣铎放開了陸呦。

她沒有等來他的答案,收拾了一下,轉身便要離開了。

蔣铎終究是心軟了,看着她的背影,說道:“陸呦,我不要你那樣...”

陸呦不解地回頭看着他。

“我不要你仰望我,因為我永遠在你腳邊,低頭就能看到。”

他才是心甘情願呆在下面的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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