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一條線索
這大嗓門一聽就是小尖牙,喬稚歡跟着他的哀嚎往外一看,窗外,赫然是半張猙獰的石像巨臉!
這臉活活有整層樓那麽高,眼珠爆出,活像在吶喊。最詭異的,黑藤就像裹屍的繃帶纏滿巨臉,而黑藤上卻零星開着血紅的玫瑰花。
屍骸與玫瑰,荒蕪與綻放,兩相對比之下,竟然有種怪誕的美感。
按照節目組不做人的尿性,現在不是要進鬼屋就是要搞試膽。
果然,車內冒出一串小孩子的笑聲,女童音幽幽地說:“大哥哥,你能帶回我的朋友麽?”
衆人被吓得一驚,緊接着怨聲載道。
今天已經連續錄制了十幾個小時,好不容易剛下錄制,又來這麽一遭,小尖牙帶頭嚷嚷:“大哥哥比你都膽小!”
“怪不得你網絡投票第一名。”
嚴梁解釋了幾句,原來,大巴車上大部分人是報數上來的,純屬倒黴蛋。
但小尖牙、喬稚歡和葉辭柯是“最想看他進鬼屋”網絡投票前三名,鐵板釘釘地要參與。
“嚴老師,我能申請回去麽?”第二排有人舉手說,“倒不是我不願意參加,只是明天晚上就要錄制主題曲直拍,我還是想先練好主題曲。”
“想學主題曲,可以啊。”嚴梁看似和藹地笑了笑,“早勝利,早返回,早學主題曲。”
他背着擋風玻璃比了手勢,大家順勢擡頭,大巴頂端有幾個黯淡的紅點,應該是微型攝像機。
嚴梁的意思很明顯,現在正在全程錄制,這時候要是慫了,顯然是在全國人民面前跌份。
況且,對于有些實力有限的人,死磕主題曲也不一定有效果,如果能在支線游戲裏展現綜藝感,在這種全民投票的節目裏,不是件壞事。
“撸起袖子就是幹!”不知誰喊了一句,“我們社會主義排頭兵,今天就來援建地中海,破除一切封建迷信!”
學員一陣哄笑,氛圍輕松不少。
喬稚歡有些出神。
原劇情裏,初舞臺之後明明是主題曲選C,那24小時,葉辭柯幾乎沒休息,靠着過硬的實力和驚人的毅力拿到的初C,現在忽然來這麽一出,是不是因為他的介入導致的?現在葉辭柯不在錄制基地,會不會引起更大的偏離?比如,初C換人。
大巴座位是按評級結果坐的,葉辭柯就在他旁邊,他看喬稚歡神情不對,稍稍低頭問:“你害怕麽?”
他的聲音很輕,乍一聽,像是裹在寒霧裏的低語。
喬稚歡以玩笑掩飾道:“有點。不過比起怕,我更喜歡看別人被吓得哇哇亂叫。”
葉辭柯難得笑了笑,喬稚歡追問道:“葉老師應該不怕吧?”
“要是一個人,可能有點。但現在不怕。”
他倆說話的間隙,嚴梁開始講鬼故事渲染氣氛,這故事一聽就老掉牙,喬稚歡都能搶答了,無非是晚上住酒店發現有人敲門,一番折騰之後,要麽敲門聲在房間裏,要麽就在他床底下。
吓人都不曉得搞點新鮮的,沒意思。
雖然他不怕,故事講到最後,大巴車裏還是落針可聞,沒有一個人敢說話。末了,嚴梁還神色怪異地一笑:“其實,鬼已經混入你們當中……”
幾個膽子小的立即哀嚎起來,嚴梁壓過他們的聲音:“現在,你們害怕還能随便亂叫,待會兒進去可就得掂量掂量了。”
衆人一愣,嚴梁這才悠然一笑:“尖叫,會減你們的血量。”
他解釋道,學員每人佩戴血量手環,手環內20滴血,被吓到一次扣一點血,尖叫、瞬時心跳90以上都可以判定為受到驚吓。
成功解謎獲勝而且手環內還有血量的學員,才可以乘大巴車返回。
20滴血掉完,角色“死亡”,必須在這裏留宿一晚。
嚴梁說:“所有人按照初舞臺的評級依次到我面前挑選角色。”
按照游戲設定,他們是來自不同世界的勇士,聽到小女孩的祈禱來到莊園,幫她帶回她的好朋友。
喬稚歡作為唯一一個滿燈學員,第一個抽取角色。
他走到嚴梁跟前,對方手裏是個黑絲絨布的錦囊。他剛伸進錦囊,指尖傳來輕微的刺痛感,于是将這東西順勢抓起,它是個指頭豆大小的刺刀,做工還算精致。
可能是個刺客?或者狂戰士?
喬稚歡猜測着,順着工作人員的指引戴上腕表,繞過巨臉,走進了迷霧般的森林裏。
四周空氣涼潤,幾乎沒什麽光源,走了十幾分鐘才遠遠看到一間數層大莊園,窗戶破敗,燈光黯淡,簡直是鬼屋标準模板。
大橙娛樂的确是文娛巨頭,財大氣粗,不僅有莊園,還在前方空地處搭了臨時攝影棚,裏面隔成許多隔間,喬稚歡大略一點,隔間的數量要比參賽的52名學員多上許多。
他留了個心眼,對着手上的道具找到了自己的那一間,推門一看,隔間正中陳設着一套衣物,純白帶帽貼身長袍,左肩和小臂還配有銀紋輕甲,他測的不錯,這打扮要麽是刺客、要麽是狂戰士。
不過,這打扮也太中二了,喬稚歡邊嫌棄邊套上角色裝扮。
相鄰隔間陸續傳來聲音,大部隊也進入了更衣室,喬稚歡換裝完畢,想提前出去,說不定還能找到幾個人當隊友什麽的。
他剛摸上門栓,四周傳來數聲巨響,大約摸又是吓人的玩意兒,他頭都沒回,果斷拉開門,全速跑出了隔間,沒想到,隔間外更亂!
九成的隔間門大開,所有學員都在朝外跑,還有衣服套了一半的,提着褲子也要單腿往外蹦。
四周一片抱怨與哀嚎。
所有人被鬼怪攆着進了莊園,一半的人腕表都熄滅了,大廳裏回蕩起系統音,催促腕表熄滅的人退出莊園。
這時候,大家才想起來尖叫減血量這檔子事,難怪那些人扮的鬼怪要故意藏在多出來的隔間裏,等所有人換衣服的時候跳出來吓人,就這一波,竟然已經淘汰了三十來號人。
“所以我們這是失敗了?今晚要住這裏?!”一個腕表熄滅的人說,“我們的主題曲練習怎麽辦?!”
“節目組竟然玩真的。”
“這壓根不公平!憑什麽別人可以留在錄制基地學主題曲!”
衆人明顯有怨氣,一個人起了頭,抱怨聲越來越大。
“都安靜一點!”
人群一靜,一名帶着一次性塑料手套的學員站出來:“抱怨這些改變不了的東西有什麽用!我建議所有人分開,單獨行動,免得一個抱怨個個抱怨,一個尖叫又吓得一群人尖叫。”
周圍只要有人慌亂,其實很容易陷入群體性恐慌,剛才在更衣室就是這樣。
衆人覺得這人說的有道理,三三兩兩地分組,喬稚歡沒看見熟悉的人,他也想自己先摸索摸索,就沒加入任何一個組,獨自從第一間房間開始探索。
他接連翻了三四間屋子。
裏面其實沒什麽特別吓人的東西,也沒看出來有任何“幫小女孩找朋友”相關的線索。
這時候,學員結伴的結伴,退出的退出,走廊裏驟然安靜,只有亂風呼嘯刮着窗戶,還真有點鬼屋探險那味兒。
喬稚歡進入了第五間屋子,一推門,對面天花板上紅點一閃,喬稚歡敏銳地注意到,這間屋子有攝像頭。
突然,電話鈴聲刺破寧靜。
屋子裏很亂,喬稚歡找了一陣才發現電話被藏在桌子底下,要接,就必須蹲進桌底,背後會出現挺大的視野盲區。
鈴聲越催越急,他猶豫片刻,蹲下身子接起電話:“喂。”
“你已經死了。”
喬稚歡一滞:“什麽?”
電話裏全是噪音,對面說什麽根本聽不清:“達成……全員……條件……獎勵……”
他忽然側過臉,警覺地豎起耳朵。
沒聽錯的話,他背後的地板上,傳來一聲極緩的吱呀聲。
有人正在接近他。
喬稚歡捏着電話,安靜地從桌子另一端退出去,估摸着吓人的東西應該就在咫尺的時候,猛然站起,把手裏的電話扔了出去。
電話擦着那人的臉頰飛過,嘭一聲砸在地面上,來人急忙舉起雙手,“別,我是來找你組隊的。”
那人拉下暗紫色兜帽,他正是提議大家分開行動的人:“我叫阮思喚,你是喬稚歡對吧。”
喬稚歡一直用長袍兜帽遮着臉,也不知道他是怎麽認出自己來的。不過,他和這人不熟,搪塞道:“我膽子很小的,會拖累你。”
阮思喚笑笑:“真膽子小,聽見電話鈴就拔腿跑了。”
“別答應他!”
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小尖牙站在門口,右手舉着類似西洋雞毛撣子似的東西對着阮思喚,“潔癖精是鬼怪那邊的!我剛親眼看到他淘汰了一名學員!千萬別被他的法杖頭打到了!”
喬稚歡眉頭一跳,立即退出三步遠。
說起“潔癖精”三個字,喬稚歡總算想起來他是誰了。
小尖牙老說自己隔壁住了個潔癖精,從不和人握手擁抱,開門必噴酒精,性格更是古怪得要命,看來就是這位阮思喚了。
“誤會。”阮思喚投降道,“剛才那人就剩下一滴血了,可能我不小心吓到他了。”
“瞎扯淡!”小尖牙抖抖着雞毛撣子,“你不許害歡歡!”
阮思喚探詢地看向喬稚歡:“你也想早點找到小女孩的朋友,早點回去學主題曲吧。我夠冷靜,從來不怕鬼屋,還橫掃京市所有的密室逃脫,很适合組隊。”
小尖牙也分毫不讓:“歡歡,他花言巧語,你別被他騙了!我是不會騙你的,咱倆可是親人吶!”
喬稚歡打量一番二人,最終看着阮思喚:“你找別人吧。”
見他無意組隊,阮思喚只好撤退,走至門口時,他忽然冒出一句:“跟着有攝像頭的屋子走。”
這話讓喬稚歡茅塞頓開。
難怪他找了幾間屋子都沒有發現線索,現在回想起來,那些房間裏的确沒有攝像頭。
一進入這間屋子,他就注意到了攝像頭,緊接着,就響起了疑似特殊線索的電話鈴。
照着這個規律,他和小尖牙分工合作,以走廊為中軸,他負責左側房間、小尖牙右側,先把安着攝像頭的房間找出來,沒出兩三間,小尖牙壓着聲音大喊起來:“歡歡,歡歡,這邊!”
兩人站在這間屋子前。
喬稚歡膽大,站在前面,他捏着門把手,問:“準備好了?我開了。”
小尖牙死死捂着眼睛,比了個OK。
大門吱呀一聲打開,幾乎同時,天花板上倒吊下來一個女鬼,喬稚歡還沒看清她的臉,這“女鬼”就立即縮了回去。
天花板上應該有彈簧威壓一樣的機關,仔細聽,還有齒輪轉動的聲音。
對面牆上忽然點亮一片區域,原來牆上鑲着個屏幕。
屏幕上,兩行字漸漸浮現:
“回答以下問題,獲得第一條線索。”
“女鬼身上畫了幾個鴨子?”
喬稚歡:“??”
這姑娘閃的那麽快,她身上畫的有鴨子?!
“我去!”剛才還捂着眼不敢看的小尖牙大喊一聲,“姐姐,姐姐你賞個臉!給我再看一眼,就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