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突然安靜

第二天，許亦霖把推遲的會議開完後回了辦公室，昨晚的一覺他睡得很香，感覺今早起來身體恢複的好多了。

許亦霖吃過藥，一直工作到快十一點，他揉了揉僵硬的脖子，視線瞟了下電腦屏幕上的時鐘，昨天的這個時候宮昊應該是在來學校的路上。

那今天他還會不會來了？

這個問題在許亦霖的腦海裏一閃而過，他繼續在電腦上查資料，只是接下來的二十多分鐘時間裏，他的眼睛總是有意無意的看一下門那邊。

上午最後一堂課的下課鈴聲響起，許亦霖起身一邊活動着臂膀，一邊走到窗戶旁，他望向校門口，一部分學生們正擁擠着往出走。許亦霖的目光下意識的在人群中搜尋着，沒有看到某個人的身影時，許亦霖覺得自己應該是松了一口氣的。

他還沒有具體想好哪天和宮昊說清楚，這會兒面對宮昊對他的關心，他做不到真正拉下臉來拒絕。許亦霖甚至是都覺得自己挺殘忍的，即将要打破宮昊編織起來的一個美夢。所以他有個想法，到時候他可以陪着宮昊一起去看醫生，畢竟宮昊的心結是他，他沒有早一點跟宮昊講明白，反而讓宮昊一天天更深的陷入虛假的現實中，他也是有責任的。

如果沒什麽問題，下個星期宮昊就該回來上班了，許亦霖打算再多觀察宮昊幾天，看他在工作中有沒有什麽和從前不一樣的變化，想這也算是多了解一下宮昊的病情吧。

這幾天許泰年和劉婷跟着個旅游團出國玩兒去了，許亦霖不用再躲着中午不回家。他家一直有一位家政阿姨給做飯，早上阿姨還對他說今天中午給他做一道清蒸鲥魚補充蛋白質。

許亦霖打開衣櫃要拿自己的風衣，這時他的視線卻最先停留到了衣櫃裏的另一件外套上。許亦霖不禁微微怔住，想起昨天下午他一覺醒來，身上蓋的就是這件深灰色的運動外套。他不知道宮昊是什麽時候走的，更沒有感覺到宮昊還暖心的脫下外套給他蓋上。

別看宮昊對他的态度有時惡劣有時溫柔的，但許亦霖知道宮昊其實是個嘴硬心軟的人，在宮昊現在的認知裏，他就是個對待感情不認真，對待家庭不負責的人，宮昊在面對他的時候心裏應該也是十分複雜的。

許亦霖的臉上露出了短暫的迷惘，他愈發的感覺有些話挺難說出口的，不知道宮昊到時會不會因此受到打擊，然而如果不這樣做，許亦霖一時又找不到更合适的方法。

真是棘手啊，許亦霖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

到了周末這天，許亦霖去接上補習班的許亦珊，他把車停到了補習學校的門口，一看表他來早了将近二十分鐘。

許亦霖是那種在等待的時間裏，也要不浪費一分一秒的人，他看起了手機裏儲存的工作資料，沒一會兒收到了路瑤發來的一條微信：情況怎麽樣了？

許亦霖知道她這是在問宮昊的事情，這一問恰好就問到了點子上，因為許亦霖這個宮昊現階段的假想愛人，同樣也不知道情況怎麽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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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是一連四天，許亦霖都沒有收到宮昊的消息，或是見到宮昊的人，這讓許亦霖十分的摸不着頭腦。在這段特殊的時間裏，宮昊對他來說是出現的突然，鬧騰的突然，安靜的突然，也消失的突然。

許亦霖不知道回給路瑤什麽好，說情況不正常，可之前不就是情況不正常？說情況正常，情況正常……

情況正常！

猛然間，一個大膽的想法在許亦霖的腦中閃現，他退出和路瑤的聊天界面，微信上“宮老師”給他發的最後一條信息停留在星期一的晚上八點半，就是他生病的第一天。

宮昊沒有之前的粘纏，僅僅就發了一句話給他：早點休息，記得吃藥。

當時許亦霖還以為宮昊是怕打擾到他的休息，就沒有給他打語音通話，那也是他難得能睡前耳根清淨一回。

之後就是宮昊奇怪的沒有再聯系他，也沒有再露面，這期間許亦霖在辦公室工作的時候，明顯往校門口張望的次數多了，晚上睡覺以前也會比平時多看兩眼手機。

許亦霖說不清這幾天沒了宮昊的消息，他的心裏為何有時會莫名的冒上一股煩躁，或是不知怎的又生出幾分隐隐的擔憂。倒不是沒有想過主動聯系宮昊詢問一下，可許亦霖幾次按開了手機又是優柔寡斷的，因為他怎麽也無法用宮昊現在給他定義出來的身份去問宮昊，你這幾天幹什麽去了？怎麽都不理我了？

許亦霖還真琢磨不明白宮昊這又是什麽一反常态的套路，但剛才他想到了至關重要的一點，于是許亦霖又點開了路瑤的微信，想問問她宮昊的情況有沒有可能自愈。

這邊剛打了三個字，許亦霖就聽到車外面許亦珊叫了他一聲“哥”，他擡頭看去，許亦珊的身後還跟着一個女同學。

“順路送下我的同學呗。”許亦珊拉過她的同學，她的同學笑吟吟的對許亦霖說了聲“哥哥好”。

“你好。”許亦霖輕笑着點了下頭，詢問就這樣被打斷，他也只好先收起了手機。

路上許亦霖就聽兩個女生坐在後座嘀嘀咕咕的說個不停，他本來不會去注意小女生們的談話，可奈何小女生們的談話裏，十句有九句都是和他有關。

“你哥哥可真帥啊。”

“哼哼，這回你信了吧？上次你們還說我讓你們看的照片是十級美顏過的。”

“信了信了，絕對信了，本人比照片還帥呢。”

許亦霖不禁淡淡地勾了一下唇角，又聽許亦珊的同學不知道問了一句什麽，許亦珊回答的音量都提高了：“受啊，妥妥的清冷禁欲女王美強受。”

恰巧這時前面遇上了紅燈，許亦霖右腳下的剎車踩得急了些，兩個女生即使是系着安全帶也被閃了一下。許亦珊下意識看了眼車裏的後視鏡，跟許亦霖的視線剛一相撞，她就心虛的躲閃開了。

完了完了，許亦珊想她哥的眼神真吓人，可他知道啥是清冷禁欲女王美強受呢？

許亦霖不知道他還被自己的妹妹小瞧了一下，清冷禁欲女王美強受，什麽亂七八糟的？許亦珊估計是學習太輕松了，還有閑工夫給他定屬性。

許亦霖都從沒有想過他是在上面的，還是下面的，不過在他那唯一的一段短暫的戀愛裏，他覺得自己或許在上面也行。

可是現在呢？宮昊那人高馬大的體格，還有上次霸道的壓着他強吻的舉止，好像是大總攻類型的吧？許亦霖不禁就想，那宮昊能讓他壓呢？

哎！不對！他想什麽呢？

這……這都……這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他的腦袋裏怎麽還自動帶入了宮昊？看來他也是病的不輕了……

許亦珊和她的同學把說話的聲音放到了最低，她時不時就看一眼許亦霖，然後她突然發現，許亦霖的耳根怎麽那麽紅？

為了不讓許亦珊的學習太放松了，許亦霖送完了女同學後，在路上一掉車頭，帶着許亦珊去了本市最大的一家書店。

許亦珊還以為許亦霖是要買什麽書，可她萬萬沒想到在書店裏，許亦霖左手拿一本《高考化學狂做題》，右手拿一本《高考英語題狂做》，完全不顧她臉上擠出來的各種可憐兮兮的表情，外加兩本摞起來比新華字典還厚的《高中數學知識大全》和《高考必刷1000題》一股腦的全砸進了她的懷裏，差點兒沒給她砸趴下。

由此許亦珊徹底明白了一個道理，果真是禍從口出啊……

對于正處于青春期的少女，許亦霖知道不能一次打壓的太過了，所以在許亦珊提出來要去樓上的飾品店逛逛，許亦霖點頭同意。只是當站在粉紅色的店面門口，一眼看去裏面全是三兩成群的小女生和打扮的像芭比娃娃一樣的女店員，許亦霖選擇了把信用卡交給許亦珊，然後提着許亦珊的書包在門口等她。

飾品店在六樓，它的上一層是服裝店，下一層是幾間特色餐廳，許亦霖站在玻璃護欄旁，雙眼随意的觀察着樓上樓下。忽然間，就見他沖着樓上的方向，視線一凝，随即又微微的蹙起了眉頭。

那體格人高馬大的，雙手正提着好幾個購物袋從服裝店裏走出來的人，不是宮昊還能是誰？

許亦霖之前還有點兒擔心宮昊會不會又出了什麽事情，沒想到宮昊這不是挺心情愉快的逛商場呢。不過許亦霖蹙起的眉頭并不是因為宮昊，而是因為在宮昊的身旁還緊貼着一個人，正是他們學校裏的另一位老師周凡。

從許亦霖的角度看去，周凡走在內側，他的左胳膊彎曲着，挺像是在挽着宮昊的胳膊。他們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正往電梯那走，許亦霖看着這一幕，腦海裏倏地對宮昊蹦出了兩個字的評價——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