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2)
佛在點評一件和自己完全不相幹的事情，“劉皓卡在地級高階那麽多年，他能不急嗎？如果能夠——別說和我一樣九屬性全有——就是只多獲得一種屬性，都可以名正言順地成為嘉世的第一把手了。更何況你看看我，現在弱得和軟腳蝦似的，這麽好的機會他能不用？人心這種東西，本就是最難以捉摸的，沐秋也考慮到了這種可能，所以才會留下這裏——”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留了這張底牌給我。”
“可他居然把卻邪給一個外人！”陳果的聲音一下拔高。
“劉皓又不是雷屬性的，他拿着卻邪幹嘛，做烤肉串吃嗎？再說了，孫翔又沒搶又沒逼，卻邪是劉皓送他的，首領是嘉世願意讓他當的。至少現在，他可不算什麽嘉世的外人。”
邱非眼神閃爍了一下。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反正現在哥都已經逃了出來，他們想把我捉回去可沒那麽簡單。”葉修笑眯眯地看向陳果，“怎麽樣，老板娘？敢不敢收留我？”
陳果對着胸口就是一拍：“開玩笑，怎麽不敢？”
“……我走了。”邱非卻是沒有再留下來的打算，見葉修将話題岔開，知道他不想再深講下去，便轉身離去。
葉修看了他一眼，入目只有這個年輕人直挺的脊背，便只輕應了一聲：“嗯。”
陳果望望葉修，又望望走出去的邱非，最終還是追了出去：“等等！我送你！這附近異株太多，你不熟。”
邱非接受了陳果的好意，道了謝。
“你這是要去哪？嘉世在追殺你對吧？”
“我自有辦法，這天底下這麽大，總有我容身之處。更何況，還有追随我離開基地的兄弟們在等我。耽擱了這麽多天，他們該擔心了。”邱非淡淡地答道。
“……你不打算跟着他了？”
邱非搖頭。
“你不會是在埋怨他吧？”陳果覺得對方接下去的回答非常重要，如果這個年輕人真的在埋怨葉修，她……她總之就不會給對方好臉色了。
“怎麽會！”邱非失笑，“是我太沖動了。我自身已是難保，又怎麽能呆在他身邊？那只會給他引來嘉世的人，給他帶來危險。再加上，他說的沒錯——讓孫翔成為首領的，正是我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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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垂下眼睫，嗓音也壓得極低：“是我選擇退位的，是基地的人們願意相信孫翔是鬥神的繼任者。我們做出的選擇，就該由我們自己承擔後果。指望他來為此負責，實在是太幼稚了。”
“更何況……”邱非的眼睛終是閉上，似乎在忍着什麽情緒，不讓它表露出來，“基地對他做的這些事……他便是恨我們，我也不能有絲毫怨言。”
“……我倒不覺得他會恨你們，他不願意回嘉世，肯定還有別的原因。”
邱非睜開眼看她一眼：“謝謝。”
“我又不是在安慰你，我就是這麽想的。”陳果撇嘴。
将邱非送出了地界，陳果對着這個年輕人的背影看了好一會兒，才唏噓着返程。風系的她行動起來不慢，沒多久就回到了後山，葉修就蹲在山洞口，邊吃水果邊等她。
“該回去吃晚飯了吧老板娘？”葉修立刻将果核丢到一邊。
“走！”陳果握拳，“今天晚上吃大餐！你喜歡吃什麽？”
“怎麽突然對我這麽好啊？”葉修笑眯眯地看着她，“有什麽企圖？”
“你這張嘴積點德成不？”陳果沖他翻了個白眼，“這不是知道了你餓是有原因的嗎？我今晚就和小唐說，讓她以後出去修煉的時候，順手挖點低階的晶核回來。啊，”陳果突然想起來今天葉修說了這麽多，可有件很關鍵的事情沒說，“對了，你是怎麽從嘉世逃出來的？”
葉修擡頭，眺向天際的晚霞，那些畫家的調色板上都呈現不出的瑰麗色彩映滿了他的雙眼。
“那個啊……”
他與霞光同色的唇勾了起來。
“就是另一段故事了。”
第一卷 完
[全職高手][周葉]歸一 第二卷 第一章 （1）
粉色的舌尖輕輕探出，在瓷白的牙映襯下，讓人莫名覺得口幹舌燥。對方抓着自己的手——那人十指修長有力，指甲圓潤，月牙似的白弧所占據的部位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就連指腹上繭子的觸感都令人舒适。
這是一雙見之難忘的手，只會讓人想将它們握在手心，細細親吻。
然而這麽做的，是對方。
那舌尖輕輕纏上自己的食指，舔去上面的血珠，一卷就将那抹豔紅納入口中，卻仍是不知餍足，雙唇覆了上來，仔細地吸吮，濕潤溫熱的觸感，和傷口處些微的刺痛交織在一起……
周澤楷強迫自己醒了過來。
這個夢的細節太過真實，要不是周澤楷無比清楚那個男人早就死了，說不定會以為他又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天才剛有了些亮度，周澤楷下了床，推門走到涼臺上，擡頭看着泛着白的天際，深深地吸了口氣。
大概是因為白天的事情吧……
周澤楷靜靜地想。
一個已經死了兩年的人，彼此相處的時間不過數日，就是對方再不可思議，能在自己心上留下的痕跡也有限。周澤楷也就是在別人提起相關的事情，比如說煉器的時候，會記起這個人，然後心間滑過一絲遺憾。
這個人不應該那樣輕易地死去才對，他若能活着，将會有一個多麽大的舞臺在等着他。
可屍體是最殘酷的證據。
周澤楷親手燒了它。
而昨天下午，周澤楷無意間聽到了兩個下屬在休息室聊天。
“哈哈，那個騷娘們可真夠勁的，下次我帶兄弟你一起去！”
“哎喲別，你知道我更好那口。”
“你不是對女的硬不起來吧？不都是洞嗎？這樣，雙飛好了，我前面你後面，一樣的。”
“靠！老子是零號好嗎？”
“哎喲，那我得離你遠點，萬一被你惦記上怎麽辦？”
“誰看得上你啊！”
“操，那你看得上誰？”
“總得長得帥吧——”
這些談話內容都再正常不過，性在當今是難以想象的開放，不過周澤楷自然不是故意去聽這些的，他只是聽力太好了。當即，他便打算離開，可聽到了自己時，他條件反射地停下了腳步。
“比如像首領那麽帥的。”
“哈哈哈哈！就你還想和首領上床？想和首領睡的人多了去了，輪得到你嗎？”
“意淫一下都不準了？再說了，雖然想和首領上床的人多，可首領好像從來沒接受過吧？上次那個瘋女人，整個人都脫光了去粘首領，首領還不是直接就把人給轟走了？”
“……你別說，我還真知道首領有過這麽個伴兒。”
“卧槽！不是吧！你快和我說說，我怎麽不知道？那人是什麽類型的？”
“你當然不可能知道……他和首領只在一起了幾天就死了。首領當時看上去挺傷心的，誰還會提這件事啊。”
“啊……這樣啊。是什麽時候的事？”
“兩年前，我跟着首領一起去嘉世換物資的時候，在那裏遇到的。他等級真低，我記得好像是黃級吧，卻是個可以制作頂級銀裝的煉器師。哎，上次那誰立功獎給她的那個镯子，就是他做的。模樣不錯，人也挺好的……我和你說，我這條命，還是那個人給救的呢。”
“首領真的那麽喜歡他？”
“誰知道呢，不過我是第一次見首領那個……嗯，獨占欲？直接摟着人不放手，還老惦記着給對方準備吃的。”
“哎……希望首領能早點想開。”
“哎，是啊。”
聽到這些，周澤楷站在那裏，難免将兩年前葉修的事情在腦海中又回放了一遍。那個男人嘴角的壞笑，身上的謎團，還有點破自己的秘密，以及允諾改造荒火和碎霜……這些東西，全部被帶去了冥河的彼端。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難怪會夢到他了。
床伴嗎……
周澤楷從來都不會自欺欺人，他自己清楚，在兩年前的那一瞬，自己是有點心動的。他是沒有過床伴，可這并不代表他沒有需求。只是他并不想和其他人那樣，随便挑個人，或者來者不拒。而到了他這個地位，別人想和他上床，都是抱着各種各樣的目的，這讓他本能地覺得厭惡。
可在葉修吮吸自己食指的時候，他不得不承認，葉修的引誘确實有點效果——或許也有那段時間衆人一直誤會他們的關系，而自己也拿這個當過幌子，潛意識裏便有了這種念頭的緣故。
如果對方還活着……
他不由得又想起了那兩個人接下去的對話。
“對了，上次我去藍雨附近，見到了一個和他長得一模一樣的人，把我吓了一跳，差點以為他詐屍了。”
“不是說世界上總有那麽一個人和自己長得很像嗎？”
“那不是像，簡直就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啊！”
“那你幹嘛不把人帶回來？”
“帶回來幹嘛？”
“給首領啊！”
“操！你以為首領和別人一樣，看人家臉和身材選床伴的啊？要這樣，首領床伴都夠一卡車了！”
“對我吼啥啊，萬一就是那人沒死呢？還有，也有可能是雙胞胎兄弟之類的。”
“我們見到了屍體的，還能作假？雙胞胎嗎……倒有可能，不過這樣兩兄弟也相差太大了吧？那人可沒葉哥半點神采。再說了，帶回來見首領，不等于是往首領心上捅刀子嗎？”
“诶？！搞了半天是個男的啊！那我豈不是有機會？”
“……操！你滾遠點！”
想着這些，吹着晨風，周澤楷不由得微微凝神。
……一模一樣。
他卻是搖了搖頭。
——這世上不可能有一模一樣的人。
“小周？”門外突然傳來一聲輕喚。
“嗯。”
江波濤推門而入：“我聽到你這裏有點動靜，猜你可能醒了。這裏有個委托，你看看吧。”
周澤楷接過。
大基地自然也會接受一些委托任務，不過需要讓周澤楷過目的可不多。既然江波濤給了他，就說明這份委托格外重要。
“張以川？”委托人的名字讓周澤楷瞬間就明白了過來。
張以川并不是什麽強者，不隸屬任何基地，等級只有地級初階，卻是一個各大基地也好，散戶也好，都要給幾分薄面的人。他是一個異獸、異株研究方面的大師，甚至在編寫這些變異生物的圖鑒，将它們的弱點、特征、各等級的變化等都詳細記錄，并且在異株的食用方面也做出了卓越的貢獻。
這樣的人才，是當今最稀缺的。他所做的事情，是在造福所有人。
“是的。五天前，他的養子誤入了霧森，失去了聯系。張以川雇了一隊傭兵去尋，可這些人在兩天前也聯系不上了。所以，他希望我們能夠進去幫他找人，并且希望你能親自參與。他說，只要能讓他的養子平安出來，就欠我們一個人情。”
這世上，就是欠再多錢財，也比不上欠一個人情。張以川願意給出這樣的許諾，足以說明他有多看重這個養子。
可是……
“五天……”
江波濤點頭：“是的，五天。在霧森裏頭，孤身一人這麽久，張以川的養子只有玄級中階，夠他死上百次了。不過，他這個養子有點特別，要說的話，還真有可能活下來呢，只要他運氣夠好。”
周澤楷疑惑地看向自己的副首領。
“他是光明系的。”
“光明……召喚？”
“對，他是個召喚師。”
用召喚師來稱呼光明系的這個分支，其實并不準确，可人們發現光明系還可以這樣發展時，也沒想出一個更好的名字來，再說用了這麽久，也沒人願意花功夫去想它怎麽改了。
水、木和光明三系的人往往會讓人覺得親近，畢竟這三系生機盎然，若是走了治療方向，就顯得格外明顯。而其中要說更容易讓人産生親近之情的，光明系為最——畢竟除了少數夜行生物，大部分生物，都向往光明。所以光明系帶來的親近感，有時對動植物同樣有效。
召喚師便是利用了光明系這個特點産生的分支，馴化異獸、異株，建立溝通聯系，最終讓它們為自己所用。
乍一聽似乎挺牛逼，事實上，卻是很苦逼。
異株中只有極少數幾種擁有移動能力，馴化它們并沒有太多意思。而異獸的話，強大的異獸不可能會聽人指揮，而弱小的異獸收為己用，能起到的作用也有限，更何況若是要這些異獸違背自己的生物本能——比如在強大的異獸面前不膽怯還繼續戰鬥，那也太為難它們了。
幾乎沒有光明系的人願意成為召喚師，付出和收獲簡直不成正比。
可若是像張以川這樣研究異獸、異株的人，成為召喚師才是最方便的。
一個容易和異獸、異株相處的召喚師，在霧森裏面呆上五天，如江波濤所言，如果運氣夠好，确實有可能還活着。
“我們大概進去找十天。半個月，絕對是極限了。小周，怎麽樣？要不要考慮一下？現在是夏季，不用你太忙，就帶幾個人走一趟吧——張以川的人情，真是好東西呢。”
周澤楷将任務相關的資料看完，将那疊紙放到了一旁——上面有任務目标的照片，一個戴着圓圓的眼鏡，看上去書卷氣十足的大男孩，旁邊印了他的名字。
羅輯。
“好。”
[全職高手][周葉]歸一 第二卷 第一章 （2）
與此同時，山溝裏的興欣一隅，一棟兩層樓的小房裏頭，大家睡得正香，可突然一個姑娘家的大嗓門與推門聲一起響了起來：“老魏！葉修在嗎？”
屋內本來還在被窩裏會周公的的男人對被弄醒了這一點非常憂傷，有氣無力地應一聲：“不在……”
“你确定？他沒躲床底下還是衣櫃裏？”
“願意搜就搜吧……”床上的毛毛蟲蠕動着把自己的臉面向了牆壁，又用毯子把整個頭給裹了起來，“昨天剛任務回來都不讓人睡個好覺你們和老夫這麽大仇啊……”
“抱歉抱歉！”陳果把她能想得到的地方都看了一遍，确實沒找到葉修，就連忙跑了出去，把門給關上了。被窩裏的男人伸展了一下身體，舒服地喟嘆一聲，正打算繼續睡，卻架不住陳果那嗓門隔着門板依舊能聽得一清二楚。
“小喬！葉修在你這裏嗎？”
被窩裏的男人“哼哧”了一聲。
“方銳！葉修在嗎？”
被窩裏的男人翻了個身。
“伍晨！你看到葉修沒？”
被窩裏的男人将枕頭也蓋在了頭上。
“小唐！你知道葉修在哪嗎？”
被窩裏的男人終于忍不住，一腳把毯子踹開，頂着一張胡子拉碴的臉，将門打開探出個腦袋：“老板娘還有完沒完了啊？那個不要臉的又做什麽了？”
“果果，”另一邊的唐柔也問了出來，“你一大早找他做什麽？”
“小——唐——”陳果拖長了音撲進了好友懷裏，立刻開始哭訴，“他把昨天剛拿到的報酬給偷吃掉了一半嗚嗚……”
“什麽？！”魏琛這下是真醒了，立刻嚎了起來，“那個挨千刀的！老夫九死一生才拿回來的報酬——”
“……你明明是去兜售重建基地設施要用的磚頭，怎麽就九死一生了。”陳果從唐柔懷裏把頭探出來，忍不住吐槽。
“靠！老夫好歹也是名人！去一趟基地，萬一被人認出來了，然後試圖打劫怎麽辦？”
“就你還名人呢！”方銳指了指那邊打着呵欠的伍晨，“我看人家比你還出名點。”
無辜躺槍的伍晨決定還是離開這個是非之地較好，雖然他确實也當過基地首領，可那麽個被獸潮給吞了的小基地，在這些人面前還真擺不上臺面。
“喲呵，方銳大大居然沒拿自己舉例，稀奇稀奇。”
“這不是怕你太自卑嗎？”
“好了，”唐柔及時打斷了他們的胡扯，“真就沒人看到葉修嗎？”
“沒。”異口同聲，大家全部搖頭。
“我也沒。”唐柔環顧一圈，“咦”了一聲，問，“包子呢？”
“包子也不見了。”陳果答道。
魏琛撓撓頭發：“還能怎麽着，跟着那貨一起跑了呗。”
“老板娘，”方銳痛心疾首狀，“他偷吃也不是第一次了，您老怎麽還看不住啊？”
“我藏哪他都能找出來，你們又不是不知道他感應元素有多靈敏。”陳果苦惱地說，“再這樣下去可怎麽辦啊，我們快養不起這直接吃錢的主了。”
“沒事，”唐柔拍拍陳果，“賺回來就好了——我們賺得很多啊！”比如這事先存好磚頭，在獸潮過去之後，基地建設到一半庫存短缺時兜售給他們的買賣，一下就賺了不少。
“賺得多他吃得也多啊！”陳果一想到葉修升上地級就開始狂塞晶核的舉動，心都在滴血——催眠自己那只是玻璃球不是晶核都沒用啊！有的人花錢如流水，那好歹可以看到買回來的東西不是？可葉修……進他肚子裏頭了，簡直就是把錢扔水裏響都不帶響一聲的。
不過也不是沒有回報……兩年，葉修就重新回到了地級中階。黃級、玄級的晶核都是貨幣，只要能賺錢就不愁沒得吃。普通人都是宇宙洪荒四級進境神速，葉修卻恰恰相反，頭四級慢得像烏龜爬，可到了黃級，只要有錢，就開始坐火箭了。不過地級中階以上的異獸并非到處都有，要碰到還得看運氣。故而，晶核的兌換制度，越高等級的晶核越珍貴不說，高換低和低換高還不是一個彙率。舉個例子來說，一個地級初階的晶核可以換十個玄級高階的晶核，可如果想要用玄級高階的晶核去換地級初階的晶核，那可要十五個。正是因此，當初葉修才沒有将蘇沐秋留下來的晶核全部換成黃級的，以讓自己快速升級，而是去想辦法成立了個小型的傭兵隊賺錢，否則太不劃算了。
蘇沐秋留下來的高等級晶核，葉修要精打細算地用，尤其是其中還有三顆天級的晶核，不到沖級、沖階的時候，輕易不敢吃。天級的異獸、異株更是比人類的天級還少，葉修想要再往前走，這般看來，也不容易。
“哎，我看大家還是先睡了吧。”方銳也忍不住打了個呵欠，這一打倒好，大家都被傳染了接二連三地張大嘴——将那麽多磚運到基地可不輕松，他們昨天都是後半夜才回來的。
“也是，他也不可能一直躲着不回來。”陳果松了松指節，一臉獰笑，“等他回來了，看老娘不弄死他……”
“怎麽弄？”
“哼，給他吃罐頭！”
……這招狠！
陳果還不忘提醒：“小喬，記住了，葉修就是在你面前哭了也不能把你的吃的給他！”
喬一帆頓覺亞歷山大——這說法還是葉修教的呢。
一群人便都各自回屋了，這一下就把整個白天都幾乎睡了過去，等傍晚時分，陳果起床洗了把臉，氣已經消了一半，正考慮着葉修回來還是給點蔬菜吃，卻發現這麽久了，某人還是沒有出現。
“這什麽情況？”一般葉修不會不打招呼就消失這麽久的，畢竟還要回來吃飯。以葉修那烹饪水平，一個人在外也就只能吃水果喝水了。
細心的喬一帆去葉修那房間轉悠了一圈，拿了張紙條回來：“地上撿的，我猜是前輩把它夾在門縫裏了，老板娘你推門的時候可能太急，沒注意。”
陳果急忙搶過紙條，定睛一看，差點沒把鼻子氣歪——
“這報酬怎麽都給的玄級高階的晶核啊，都不知道要點地級的嗎？吃不飽啊。我聽說霧森深處有不少地級的異株，吃好了就回來，不用太想我，記得讓伍晨好好賣東西賺錢啊！”
“吃了居然還嫌棄！我們到底為啥要養他！”陳果将紙條撕了個粉碎，還不解氣地碾了兩腳。
“……因為賺錢的生意大部分都是他的主意，”在經營營生的伍晨弱弱地開口，“還負責我們的訓練計劃、武器維護、銀武銀裝的制作，這樣算下來，他拿一半也不多……”尤其是銀武銀裝的制作和維護，就是把他們賺來的報酬全部交給葉修，都不夠。
陳果有種想去蹲牆角的沖動——技術型人才稀缺，咱們……好像也就只能忍了啊嘤嘤！
“不過，霧森，就他一個人，真的沒問題嗎？”喬一帆忍不住擔心地問。
一群人彼此互相看看。
“應該……沒問題吧？葉修那貨怎麽死得了？”
“就是，那家夥什麽體質？異獸和異株睬都不睬他的！”
“替他操什麽心啊，指不準他回來都地級高階了呢！”
“就是就是！”
“……诶？那麽包子去哪裏了？”
一群人連忙沖去了包榮興的房間，果不其然，地上也有張小紙條，上頭是包榮興歪歪扭扭的字跡——
“老大說吃不飽，我去給他找高階的！”
……你倒是說你要去哪裏找啊！
[全職高手][周葉]歸一 第二卷 第一章 （3）
如今這片土地上，人類輕易不敢踏足的地區，閉着眼睛随便都能數上十幾個，而其中最讓人聞風喪膽的，就要數死亡沙海、千島詭湖、無安嶺、埋骨草原以及……霧森。
霧森，顧名思義，是一個常年被濃霧所籠罩的地方，人們容易在裏面迷失方向不說，有着幾百年年紀的異株更遍地都是。除了某些對這些異株有益的動物、昆蟲，幾乎所有生物都是這些異株的口糧，只有被異株視為同類的、要為種族繁衍的普通植物可以在這裏生存。到最後，當土壤已經無法供應足夠的養分時，這些異株甚至彼此蠶食——霧森就像一個天然的煉蠱盅，人們完全無法猜想那濃霧遮蓋的森林深處的異株已經變異成了何種模樣，說不定都可以将根系拔出，直接行走了。
就連火系的能力者都要在霧森面前卻步——濃霧之下，可想霧森有多潮濕，天然的環境就在一定程度上限制了他們的發揮。
輪回這次的行動人員，與每次出去交換物資的車隊那般浩浩蕩蕩相比，實在是少，只有十幾人。不過這樣的行動，人本來就在精不在多——除了地級高階的治療方明華，其他都是地級中階的好手，只是人少的話，在搜尋方面會比較麻煩。不過在拿到了張以川提供的，羅輯慣用的留下标記的方法之後，找到任務目标的可能性就大了很多。
——就是找不到羅輯，他們也可以全身而退。
輪回小組的成員大多數都這般認為。霧森雖然說得可怕，但他們之前去過無安嶺，都能成功撤離，這些不能追着他們跑的異株，看上去并沒有那麽吓人。
可在當天，他們就知道錯了。
第一天他們就直接奔向了森林深處，路上的異株雖多，但都被他們輕松解決。他們并沒有麻痹大意，可有些東西，不是提高了警惕心就能防得住的。
尤其是環境。
霧。
霧森的濃霧，越到森林深處，就越是濃厚。便是在三四米外的東西，都只能看到一個輪廓，衆人不得不一起牽着根繩子，如同盲人一般行走。周圍乍一眼看去，都會覺得那不是水汽，而是一團團棉花漂浮在了空中，粘稠得就是風系都無法吹散，只有日當正午，可見度才會提高到五米。到了深處，他們才發現，身邊的霧，并不完全是水汽，還和植物的絮、菌類的孢子、毒氣等等混雜在一起，萬幸他們配備的裝備中，有防毒面具。
每過五分鐘，他們便要大聲呼喊清點一次人數。可當戰鬥開始，他們自然不可能還拽着繩子打鬥，這般霧氣中随便攻擊甚至容易傷到同伴，讓不少人有些束手束腳——更別說他們常常連自己對手的全貌都看不清，不少異株都太大了。這種情況下，就是再小心翼翼，也容易和隊友分散，不過一般都不會太遠，彼此呼喊一下，還能重新聚在一起。
這般過了一天，第二日，小隊還是難免有人走散了。
靠着一棵普通大樹的樹幹，并沒有在意樹皮上厚而粘膩的苔藓，還有腳邊顏色瑰麗的蘑菇，周澤楷對着天空鳴了三槍。
他手臂垂下，靜靜等了三分鐘，依舊沒有回應。這幾乎只有植物的森林裏，連昆蟲鳥獸的聲音都難以聽聞，不過一潭死水。
他已經和隊伍走散三小時了。那株幾百米的變異爬山虎将隊伍沖得七零八落，周澤楷吸引走了它絕大部分火力，等他離開了爬山虎的攻擊範圍，便已找不到自己的隊友。
若是走散，想要彙合，盲目地亂跑找尋大部隊是最愚蠢的，擅自行動甚至可能與隊伍走了相反的方向。最好的方法，便是找一個安全的地方呆着，發出信號，等待隊友前來。
可周澤楷已經等待了三個小時，這讓他不得不重新考慮。
尤其是……
他側頭看了看身後的樹幹，那粗粝的樹皮上，被劃了一個深深的“X”。
這是羅輯留下的痕跡。看起來還很新，最多不超過三天。
任務目标的确很可能還活着。
周澤楷再度鳴槍，合上眼睛靜待了會兒，終于讓脊背離開樹幹，向着這個“X”第二筆尾巴拖長的方向走去。
便就是在可見度良好的森林中，往一個方向走，都容易走偏，更何況是這般霧氣彌漫之地。還好羅輯也知曉這個道理，每隔兩米，就會留下一個标記。而周澤楷，也會在那個标記之下劃上一道，一來是提醒自己已經來過，二來若是羅輯回到了這裏，也會知道有人在找他。
可這個标記鏈只持續了兩百多個，就斷了。周澤楷在最後留下記號的那棵樹附近轉悠了三圈，依舊沒有看到新的标記。這會兒剛好是正午，可見度提高了很多，周澤楷不可能會漏掉。
或許是遇到了什麽變故……
再度向天空開了三槍，周澤楷看了眼附近蠢蠢欲動的異株，仔細聽着周圍的動靜。
一分鐘……
五分鐘……
十分鐘……
突然，周澤楷扭頭看向了左手邊。
有動靜。
聽上去像是什麽生物在奔跑，腳步聲很密集，或許是什麽四足生物……
不對，如果是四足生物，不至于跑得這麽雜亂無章，卻也不像是多足的蟲類發出的那般密密麻麻的聲音。
是人。
是兩個在奔跑的人。
周澤楷的食指放在了扳機之上，戒備地等待來人現身。
五十米、三十米、十米……
周澤楷将槍口對轉向那個濃霧中出現的輪廓。
五米！
一張臉出現在他面前——
周澤楷瞳孔猛地一縮。
這個人他認識。
甚至可能他過了幾十年，都還會記得那時低頭所見，那半張臉上毫無神采的眼睛。一個他認為不會這樣死去，卻還是死去了的男人。
他親手燒掉了的男人。
“葉……”
周澤楷張口的瞬間，來人也開了口——
“救……”
可他沒能說完，喉嚨裏便冒出一點銀光，卻是從後面被投擲了一把匕首，正正地穿過了他的脖子。
周澤楷只來得及快步上前，将這具倒下去的軀體接住。
“葉修……”
這怎麽可能——同一個人，在自己面前死了兩次？
太可笑了。
周澤楷擡起頭來，繼續向前看去，槍口高舉，只等那殺了懷中人的家夥出現。
可那個人在得手之後，便沒再奔跑，而是慢慢地走了過來。靴子踩在潮濕土壤中，再拔出時發出的聲音是那般清晰。
周澤楷死死地盯住這個方向。
終于，霧中出現了另一個輪廓，模樣怪異，上半身就像一個巨大的球一樣。
“……哎呀。”
熟悉的聲音貫入耳中。
“我就說，這麽香……原來是你啊。”
與兩年前沒有多少區別，這個男人依舊撐着傘，一臉閑适的笑。那握着傘柄的手，也仍然精致得像精心雕琢的玉器，與周澤楷記憶中分毫不差。
“好久不見了。”
對方擡起另一只手揮了揮。
“小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