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2)
揮作用，而且持續時間很短，非常雞肋……我不知道這個幻覺具體是怎麽樣的原理，不過只能想到這個了，畢竟我們一路上遇到過很多次蝴蝶、蜜蜂之類的異獸。而讓一群人忽視掉周首領一個人的難度，當然會比周首領忽略掉一群人的難度要低，所以才制造出了這樣的局面。”
“而對方沒有趁周首領睡着進行襲擊，肯定是擔心我們及時發覺不對勁的地方返回，如果它在原地……嗯，進食，容易被我們抓個正着。而如果殺了周首領之後将屍體帶走，想必也沒有那麽十全的把握，而血腥氣也會成為更顯著的追蹤手段，所以它才要将周首領引開，再找機會下手。”
“而002能夠掌握我們的動态，甚至能夠對幻覺的內容都有一定幹涉，肯定是利用了這些我們根本不去在意的低等級異獸。當然，這只是我的猜測。如果要達成，最大的問題就是002是怎麽操縱這些異獸的……”羅輯抓了抓頭，“不過考慮到當初嘉世基地被圍攻的異狀，說不定……”
想到那突然化身為黑色野獸的002，周澤楷心中一凜，卻并沒有在此刻開口。
“我覺得你的說法太扯了，”有人笑了起來，“就算真的是這樣，這002，靠這什麽勞什子的蝴蝶也夠大殺四方了吧？”
“不。這種幻覺的幹擾不可能做到無中生有，否則這蝴蝶肯定早就無敵了。這次的幻覺能起到作用，很大程度還是基于霧森的環境。如果離開了這裏，想要對我們産生影響，絕對微乎其微。隊長，你怎麽看？”羅輯看向了葉修。
“……這方面你是專家，”葉修沉默了會兒，才開口，“不過我們這一路過來，各種異獸确實多得反常。002能夠操縱一些異獸，我想可能是真的。”
“那這樣說的話，我們以後豈不是要将周圍的低等級異獸也全部殺滅才行？”唐柔握緊了手中戰矛。
方銳擺擺手：“一想到就覺得好麻煩。”
低等級異獸數量那麽多，對他們也沒威脅，如果每次都要趕盡殺絕，那就像是進了一間屋子就要把所有蟲子全部都揪出來一一踩死一般費時費力。可如果不這樣做，似乎一切動态都能被002所掌控？
這也未免太過駭人！
“……這些回去之後，我會和喻文州他們讨論。”葉修低着頭沉聲道。
周澤楷從回來後就一直皺着眉，此刻，終于沒忍住，站了起來，和衆人打了聲招呼，拉着葉修就走。
002已經負傷，這幻覺手段想來不用用第二次，所以，倒也沒人阻攔他們。
兩人往藤海深處走去，葉修此刻也如同被周澤楷附身一般，只語不言。
“葉修，”停下來的時候，周澤楷便只接奔向了主題：“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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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修的情緒有些不太對，這周澤楷早就意識到了。
“……當然是有事了，”葉修終于微微苦笑了出來，“不過我能解決。”
周澤楷再一次直截了當地問了出來：“和我有關？”
“更多是我自己的問題。”
“告訴我，我幫你。”
這句話，在最初兩人相遇的時候，周澤楷就對葉修說過。雖然，那時針對的是葉修的等級降低——當時葉修斷定周澤楷無法提供幫助，不過顯然眼下事實卻證明了，周澤楷不僅幫了忙，還幫的是極大的忙。
所以這句話一出口，葉修似乎沒有了拒絕的理由。
他的眼睛中一些情緒明明滅滅，甚至有那麽幾瞬顯現出了幾分狠絕來。可每一次，這些負面的情緒都會被他瞬間掐死，但對于總是将情緒藏得極深的葉修來說，這已經太不尋常。
葉修現在在壓抑自己的殺意。
這殺意周澤楷清楚，并非是針對自己的，那麽……便是002。
在今日之前，葉修雖然對002多次表現出了必将手刃的決心，然而，這樣外露的殺意，卻是第一次。
突然，周澤楷就覺得有了幾分明白，他心裏一顫，便再一次将葉修抱住。
“小周，在我遇見你的時候，我幾乎一無所有。”
被這樣擁住，終于，葉修還是低低地說了出來。
初從嘉世F區逃離，引着一幹複制體鑽入無人的深區，與它們周旋一較生死，不斷消耗它們的數量，以葉修當時的等級不可謂不辛苦。直到最後剩下的那些為了保住性命不得不忍住欲望分散四逃，如此耗費兩個月時間，葉修才終于能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他唯一的同類，周澤楷。
在對邱非詢問是否見過周澤楷之前，葉修甚至從未對除了關榕飛以及數量龐大的“自己”以外的對象開過口。那地底實驗室的兩年時光，葉修飽受着日夜不歇的要将他整個人都掏空的饑餓感，苦苦壓抑，甚至做過将關榕飛每根骨頭都嚼碎咽下的夢——他只能對自己狠一些，更狠一些，連葉修自己都不曾料到，他竟這麽能忍。
在此過程中，說句不厚道的話，葉修只要一想到這世上還有個人和自己差不多倒黴，心裏好歹也就有了些許慰藉。
而見到了周澤楷，對方卻在葉修的自制力上用力開了一槍。
葉修假死的那段日子裏，對比起周澤楷的偶爾想起有葉修這麽個人，葉修可是實打實地惦記了周澤楷兩年，就連方銳聽葉修說“你連當點心給我我都不吃還是周澤楷好吃”這樣的言論都聽到會背了。
想起過去的那些，葉修将頭埋在了周澤楷的肩窩，深深地吸了口氣。
“就算是現在……我有夥伴，有可以回去的地方，但那都是與人分享的。親人朋友的身份，無論他們之于我，還是我之于他們，都不是唯一。”
周澤楷有所猜想，卻也沒想到有這麽深刻：“葉修……”
“噓，聽我說。”
葉修收緊了雙臂。
“但愛人……是只屬于我的。”
他的聲音就像風的低語，輕輕刮過周澤楷的耳廓，卻又不容他有絲毫遺漏地全部接下。
“我會想要獨占你。”
“葉修！”周澤楷雙臂驀地用力，止住了他接下去的話。葉修沒有說完，可周澤楷卻全部知道。哪怕他再難表達，他也知道，接下來的話，不應該由葉修來開口。
“你忍得住。”
“因為你是你。”
他的語氣堅定，容不得絲毫反駁。
“如果……忍不住。我，不會輸給你。”
“我、會、是、鎖。”
無論面前有多少誘惑，無論那空洞有多驚人，葉修依舊是葉修，将自己靈魂裏的野獸死死封住。
他人成不了葉修，葉修也成不了他人。
這個男人，只能是葉修。
所以，周澤楷知道，葉修說的是實話——他自己能解決。
可有些道路，那滿是荊棘的崎岖與坎坷，并不需要一個人去背負。葉修可以有人，與他一起去踏那遍是煉獄之火的路途。要讓他知道，他可以有放松的時刻，可以有宣洩的時刻，而不需要時時刻刻将那弦繃到極限。
因為，一旦有萬一，周澤楷會阻止他。
無論那暴風雨有多殘忍，他們都能一起去直面。
葉修嘴唇抖了抖，卻沒能吐出一個字來，只是更用力、更用力地抱緊這個不善言辭，卻字字到心的男人。
胸膛與胸膛，緊緊相貼。
如果可以，就将胸口剖開，一定會發現他們肋骨的縫隙便是為對方準備。将兩人的肋骨貼合相嵌，那會是兩個緊密相扣的齒輪，每一絲空虛之處都被對方填補。再将血肉包裹上，用溫熱的血液日夜澆灌，直到幾年甚至幾十年過去，最好叫這兩個齒輪生鏽遲鈍，這才好将彼此咬死，再沒有任何事物能将它們拆分——若要動上分毫，便是挖去皮肉，剜骨抽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