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梁銘跟沈一飛沒在這邊坐多久就回去了，人一走，夏辰就眼睛半阖着要睡覺的樣子。
秦離川出去接了個電話，回來人已經閉上眼睛睡着了。
看着夏辰這個樣子，男人挺有成就感，能讓夏辰絲毫不設防的在他眼前睡着，這也是一種很大的進步了。
一直到護士來換水的時候，夏辰才緩緩醒過來，看見秦離川就坐在他的床前，一時間人還沒反應過來。
怔怔的看着人好久眼珠子才轉了轉。
秦離川看着人笑了，“怎麽？睡傻了，不認識我了？”
夏辰腦袋轉過去看了一眼窗外，“嗯，不認識了。”
“夏辰同學，良心哪去了？”男人把他的腦袋扭過來對着自己。F
夏辰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嘴角動了動，“……被你吃了。”
秦離川聽見這話，要被他氣笑了，直接要去摸他的腦袋，“你竟然還會開玩笑？”
夏辰抿唇，往後躲，“我怎麽就不能開玩笑了？！”
“啧。”見他不配合，男人也不惱，坐着拿了個蘋果開始削，“會開玩笑就行，不然還真難辦。”
夏辰沒聽太清，“什麽？”
“沒什麽……”秦離川看了他一眼繼續削蘋果。
點滴快打完的時候，秦離川這邊似乎出了急事，夏辰看他在這走來走去，忍不住道，“有事你就下去忙，我一會自己回家。”
“你确定？”秦離川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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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什麽不确定的，昨天我也是自己來的，你快去處理工作把，我真沒事。”
最終秦離川還是沒有等，硬是等到點滴紮完了把他送到容易打車的地方才反方向驅車離開。
夏辰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車尾，發愣了好大一會才轉身沿着這條街往前走。
……
往後的一周內，秦離川都沒能再見到夏辰。
電話一直是關機狀态，學校請了假，家裏也一直沒人。
秦離川才發現自己除了那些文字性的檔案，其實對夏辰的生活一點都不了解。
秦晴看着自家老哥對着手機發愣，忍不住戳了戳他的手臂，“哎，你幹嘛呢？不是最近都要在公寓住嗎？怎麽突然回家了？”
秦離川眼皮擡了擡，看了一眼秦晴，轉而又對着手機發呆。
秦晴抽了抽嘴角，嘆着腦袋想往男人屏幕上看，奈何鑽石防窺屏質量就是好，她這個角度除了一片漆黑啥也看不到。
“喂，老哥，媽讓你待會開車去接小姨過來。”
秦離川想到自家那個愛管閑事愛給人相親拉媒的小姨就頭疼，當機立斷的從位置上起來，“航班發給我，我一會安排司機過去，待會還有事，先走了。”
秦晴抽了抽嘴角，“……啊？”
秦離川回到公寓，無聊的自己給自己弄了一碗面出來，并且破天荒的對着碗拍了一張照片，然後編輯發朋友圈。
“一個人吃飯。”後面跟了面碗.jpg。
可能是這舉動真的感天撼地，在一輪又一輪的點贊和朋友私聊轟炸之後，手機上突然閃爍着夏辰的來電。
男人怔了怔，片刻之後才反應過來，在鈴聲響到最後一聲就要自動挂斷的時候終于點了通話鍵。
“夏辰？”
“是我……”夏辰嗓子好像還沒好，聽着還是有些啞。
不過秦離川沒顧得上這些，聽到自己想聽到的聲音便出口問道，“你去哪了？”
夏辰頓了頓，幾秒之後才開口，“沒去哪，有點事需要去做。”
秦離川聽他這麽說便也不問了，“什麽時候回來。”
“可能……還要兩天。”夏辰說。
秦離川皺眉，“嗓子是不是還不舒服？藥都吃完了嗎？”
夏辰沒說話，吸了吸鼻子，半天轉移了話題，“我……你最近有空嗎？”他支吾着開口。
男人臉色終于緩和過來，還知道找他幫忙，算是沒把他忘了。
“有事需要我？”
“嗯……”夏辰說，“我家裏有好幾盆綠植需要照顧，你今天有空的話能幫我澆一次水嗎？”
秦離川額角抽了抽，敢情幾盆綠植都比他這分量要重。
不過這又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他當然不會拒絕。
“鑰匙呢？”秦離川問。
“在門口地毯下面。”夏辰說着又道，“麻煩你了。”
“知道麻煩就趕緊回來，一周都沒有消息我差點要報失蹤人口了。”
夏辰，“……”
挂了電話之後，夏辰靠在床頭有些無力，打這個電話不知道到底是為了那幾盆一個月不交水都能頑強生長的綠植還是只是想聽聽男人的聲音。
這邊的人情實在太過冰冷，他想回A市了，哪怕這世界上他再沒有一個親人。
喪事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家鄉有很多人選擇土葬，但是夏辰堅持火葬，許多人對他指指點點，罵他不孝。
但他不在乎，從沒有養育過他一天的人，何來孝道。
他能耽誤一周的時間過來，已經算是仁至義盡。
這幾天他過的很痛苦，仿佛又回到了父親剛剛去了的那一年，兩個老人覺得是他生辰不詳，堅持認為他生下來就克死了母親，現在又累死了父親。
對他非打即罵，夏父去世當天便毅然決然的把他扔到了鄰市的福利院裏。
那裏的孩子大多都不正常，殘疾的，聾啞人，還有精神出問題的。
他經常能聽到某處傳來的歇斯底裏的大喊聲，一開始他還會捂着耳朵試圖屏蔽這些揪心的聲音，但漸漸的他就什麽也聽不到了。
自己活在自己的世界，不聽不說也沒有任何需要。
夏辰現在回想起來，其實很多記憶都已經模糊了，但偶爾出現某個畫面還是讓他喘不過氣來，最近這種情況好像愈演愈烈。
他縮在床上，外面就是兩個老人的骨灰盒，只覺得哪裏都很冷。
半夜在他再次做了那些不好的夢的時候，他終于忍不住喘着粗氣撥通了秦離川的電話。
男人似乎在睡覺，聲音明顯有些迷糊。
“夏辰？”
夏辰沒有說話。
秦離川只能聽到那邊粗粗的呼吸聲，整個人一驚便立馬睜開了眼睛。
“夏辰你在嗎？”
夏辰做了一次深呼吸，才慢慢開口，“在。”
“怎麽了？怎麽這個時候打電話？你在哪裏？在住的地方嗎？”秦離川有些擔心他的狀态，一連串的問句問出聲。
夏辰喉頭滑動，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